我们离婚吧 作者:夕阳西下
第24节
“兮然，你在看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听到。”
一屁股坐到叶兮然身边，欧阳昱虽然问着，眼里却带着几分揶揄。
他当然知道叶兮然是在看什么，厨房的方向，除了顾凯歌在里面卖弄，还能有谁。
他都不知道，顾凯歌还有这手艺，隐藏的挺深的啊，看那熟练的架势，似乎以前是下过厨的，希望待会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吧！
欧阳昱想得到是挺美好的，只不过，就算顾凯歌做好了，也根本没有他的份，好吃与否，其实真的和他关系不大。
“说什么？”
避重就轻，直接无视欧阳昱那八卦的眼神和无聊的询问，脸上丝毫看不出抓包的尴尬，眼里的思索依旧在缠绕。
“兮然，你跟着一起走的那个男人，不是这个医生吧？”
hippoates的名字太绕口，短暂的相处还不足以让欧阳昱记住他的名字，只能用身份代替，倒是没有其他含义。
欧阳昱的话倒是吸引了叶兮然的注意，眉宇微皱着。
“昱，说说我离开后的事吧！”
沉默了片刻后，叶兮然突然道，眼里透着几分沉思。
欧阳昱是早就想和叶兮然好好‘聊聊’了，顺便试探下顾凯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到底和叶兮然说了什么。
虽然他早就料到叶兮然见到顾凯歌绝对不会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再怎么说，兮然也不该表现得这么平静，只是偶尔盯着顾凯歌发呆，其余的，什么都没了。
激动也好，愤怒也好，甚至直接把顾凯歌扫地出门，那才是符合他想象的啊！
没有添油加醋，实事求是地把这段时间的情况都说给了叶兮然听，当然，主要对象也就是顾凯歌。
虽然叶兮然没有直接点名，但身为这么多年的知心亲人加朋友，欧阳昱自认为还是很懂叶兮然的意思。
“兮然，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顾凯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白，岂不是白做了？
也不对，就算以前不知道，兮然现在也知道了。
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兮然对顾凯歌的态度都是这样，被他这大嘴巴一宣传，可真是完全便宜了顾凯歌。
以顾凯歌的性格，确实不像是会主动跟兮然说这些的人，但，这么长时间，这些事不管在媒体上还是网络上都传疯了，兮然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简直……简直太……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兮然这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竟然是这样。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知道顾凯歌知道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
“你们没找到颜墨卿……”
不是问，只是感慨。
想到从船上落下的那一刻，颜墨卿那疯狂的嘶吼，叶兮然只觉得心脏一缩。
即使没看到颜墨卿那时的眼神，他也能想象到。
是他辜负了颜墨卿，是他对不起颜墨卿，只是再来一次，那个时候，他还是会选择找上颜墨卿，和他一起离开。
说来，是他低估了颜墨卿的背景，毕竟当时的时间有限，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查颜墨卿的情况。
他只是想借颜墨卿的手，短暂地隐藏自己的行踪，然后再从颜墨卿身边离开。
他想，这样的话，即使欧阳昱他们找到了颜墨卿，以颜墨卿对他的霸占欲，也不会轻易告诉他们有关他的消息。
只是，事情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的计划。
颜墨卿比他以为的要强大得多，他不仅没有如计划那样顺利离开，还带了一身伤，也在同时，给了颜墨卿一道或许很长时间都挥之不去的伤痕。
而欧阳昱他们，如果不是那张意外的照片，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他离开了国内。
“兮然，来，看这个。”
叶兮然出神地想着颜墨卿的情况，被欧阳昱硬塞到他手里的东西惊醒了。
耳机被塞进耳里，嘈杂的声音传来，叶兮然一低头，就看到屏幕上的顾凯歌，一脸严肃，却是遮不住的憔悴和失意。
除了他父母的葬礼，像是这么多年，叶兮然还不曾看到过这样颓废的顾凯歌。
一股名为心疼的感觉在翻涌，手不受控制地触摸上了屏幕。
不一样的时空，冰冷的阻隔，无法将那无声的安慰，传递到顾凯歌那里。
他听了顾凯歌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很清晰。
他也注意到了顾凯歌的眼神，好像隔着屏幕直直地注视着他一般。
那些话，他真的等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了时间，也久到，如今听到，依旧心悸，却没有丝毫幸福感，唯有怅然和感慨。
不过，至少，凯歌圆了他的一个梦。
“兮然，不止这个，还有很多呢，我翻给你看……”
叶兮然低着头，欧阳昱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他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见视频播放完了，欧阳昱献宝似的又要给叶兮然翻看那些最近还在网络上泛滥的新闻，却是被叶兮然拦住了。
“我都知道了，不用看了。”
声音透着些微的倦意，又好像很平常，欧阳昱觉得叶兮然的反应有些奇怪，然，看叶兮然的表情，却又看不出什么。
顾凯歌是在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手里端着两盘热气腾腾散发着香味的菜。
叶兮然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欧阳昱忙着观察叶兮然的变化，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顾凯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
还是顾凯歌先出的声，惊到了欧阳昱，也惊到了叶兮然。
不知是谁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耳机，那段视频，也毫无预兆地开始重播。
熟悉的声音令顾凯歌本能地低头，一眼便看到，那上面的内容。
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叶兮然。
叶兮然也被这意外的情况整懵了，抬头，和顾凯歌视线相撞。
那段话，又一次重复。
安静得只有那一个声音。
眸与眸的对视，在那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场名为等待和期盼的招待会上。
“吃饭吧！”
淡淡移开视线，顾凯歌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叶兮然虽然还是为顾凯歌的变化有些感慨，却不像欧阳昱表现得那么明显，直接睁大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顾凯歌。
尤其是无意间瞥见顾凯歌那微微泛红的耳际，欧阳昱更惊诧了。
差点要站起来指着顾凯歌的耳朵就把这个事实公诸于世，还好，叶兮然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了。
顾凯歌的变化，不止欧阳昱发现了，叶兮然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心头的惆怅和酸涩，在看到顾凯歌近似于含羞的反应时，反倒轻松了许多，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他不知道，顾凯歌还有这样的一面，就算很多年前，他也从来没见过顾凯歌害羞。
不过，这个事实说出来，尴尬的，可就不止顾凯歌了。
那些菜，自然没有欧阳昱的份，也不知道顾凯歌是什么时候弄来的，反正最后欧阳昱和hippoates都只吃到了外卖。
hippoates试吃惯了无所谓，欧阳昱却最是讨厌这种西式的东西，最可悲的是，他还要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味，却无缘品尝。
饭后，叶兮然提议带顾凯歌和欧阳昱出去走走。
欧阳昱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顾凯歌不喜欢他跟着，不过，他就是要当电灯泡。
谁知道顾凯歌会不会抽筋了再对兮然不利呢！
唯一反对的，也只有hippoates。
不过，那点反对，在叶兮然的眼神示意下，最后还是变成了妥协。
结果便是，连hippoates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也没走多远，只是就近走了走，每次还没走多远，hippoates就一脸严肃地要求停下来休息。
明明脸不红心不跳的，欧阳昱十分之肯定地认定，hippoates是因为不满叶兮然的决定，故意出来拖延时间。
却偏偏，叶兮然纵容了他的胡闹。
无奈，欧阳昱就算有所不满，也只能作罢，不能影响心情，便不和hippoates一般见识了。
除去hippoates的插曲，欧阳昱倒是觉得这一下午过的不错。
主要是这里的空气不错，花花草草，很适合居住，连他这么好动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反正叶兮然住在这里，他也不担心身为主人的hippoates会赶他走。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赶他走的，不是hippoates，而是叶兮然。
“兮然，可以只让顾凯歌一个人走吗？”
晚饭还是回来吃的，hippoates明明叫的外卖，却死活坚持要回来，而且几乎是掐着饭点要回来，欧阳昱百分之百肯定，这是hippoates身为医生的职业病，强迫症发作的表现。
除开吃的过程和中午一样痛苦，欧阳昱觉得，气氛真的很不错，他甚至已经开始沾沾自喜，果然带顾凯歌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就这么一会儿，完全变了。
说什么已经给他和顾凯歌订好了票，明天早上的，让他带顾凯歌离开。
那样子，就好像在和他们诀别一般。
叶兮然专程找他来，目的都还没告诉他，显然，需要离开的人，不会是他。
只是，叶兮然竟然会主动让顾凯歌离开，还是在知道顾凯歌这段时间所为的情况下。貌似，顾凯歌今晚的表现，是很不错的？
第101章
“兮然，就算我同意，腿长在顾凯歌身上，他不走，难道要我把人打晕了带走吗？”
欧阳昱的提议，直接被叶兮然无视了。
他当然知道叶兮然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倒是也没多失落，反正已经知道叶兮然的行踪了，等把人送走了，他再返回来找叶兮然不就好了。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打听到，hippoates是很多年前就来这里的，而且和叶兮然关系还不错。
他只要找人好好盯着这里，应该不至于让叶兮然再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这次既然是叶兮然主动联系他的，肯定是有事找他，短期内该是不会避着他。
不该这么早带顾凯歌出现的。
欧阳昱心里为此后悔的时候，却忘了，不久前，他还暗自高兴他的这个决定。
“凯歌会同意的。”
那语气，十分笃定，平淡的眸子里也看不出丝毫的不舍。
好像，仅仅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叶兮然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明明，他对顾凯歌的到来，对顾凯歌这个人，不是无动于衷，反而，一如既往的在意。
是因为一旦放弃，就一定要进行到底，就算顾凯歌回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吗？
目光深沉地盯着叶兮然，一如既往，他依旧看不懂隐藏在那平静之下的情绪，也看不到那伴随了叶兮然很多年的痛苦。
如果真的是因为释怀了，他绝对毫无迟疑地支持叶兮然的决定，可现在，他不知道。
却依旧只能遵从叶兮然的决定。
“兮然，你……真的无所谓吗？”
看着叶兮然离开，欧阳昱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这个我问题，现在不问，以后就没有机会问了。
若顾凯歌真的离开，他以后都不会在叶兮然面前提起顾凯歌，而叶兮然也定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叶兮然的脚步顿了下，却也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或许吧！都会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伴随着脚步声，像是喃喃自语。
没有多余的解释，欧阳昱不确定，他说的，会好的，到底指的是他自己，还是指的别人。
…
“我给你和昱定了明天回去的机票。”
没有任何的开场白，叶兮然一开口，便直奔主题，平静透着几分冷淡的声音，是他一贯对人的态度。
只是以往，那些人，不包括顾凯歌。
心头无数的情绪在翻涌，惊讶，错愕，痛苦，无助，然同时，顾凯歌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似乎有些理解今天心里那股焦躁却找不到缘由的情绪是为何了，原来，潜意识里，他已经感觉到了，叶兮然那隐藏在热情下的疏离。
早上那会儿，他是真的打算和叶兮然开诚公布地谈谈，只是，却被欧阳昱他们打断了，不，应该说是叶兮然逃避了。
一整天下来，他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叶兮然接受了他的示好，也主动提出来外出散步，一路上他们之间的话虽然不多，叶兮然却是不再回避他，甚至偶尔会主动和他说话。
他以为心头的焦躁只是因为紧张，却不想，原来代表了另一层含义。
“兮然，我发现我已经不懂你了……”
如果是七年前，他应该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叶兮然的热情，叶兮然的看似不计较，其实只是判刑前最后的温柔罢了。
这或许是只有顾凯歌，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他应该自豪，只是，这个时候，他无法拥有这样的情绪。
“你是因为曼殊肚子里的孩子吧？！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可以不相信，为什么不亲口问我？！”
虽然从沈曼殊口里知道这件事，也猜到这就是导火索，但，从心底，顾凯歌是不愿承认，那真的是叶兮然放手的原因。
他从没想过叶兮然放手可能性，然，他更不愿叶兮然是因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才会放弃那么多年的坚持。
“你觉得我和曼殊之间能有什么？如果真的有，我会一直等到这个时候吗？！当年你把曼殊送走，我什么都没说，难道表现得还不够吗？！”
他知道，叶兮然误会他对沈曼殊的感情，而他，从一开始，也因为叶兮然只知道听信那些媒体的谗言，而没有选择相信他而生气，任由叶兮然误会。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就算不愿叶兮然误会，也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跟叶兮然解释。
“兮然，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除非你和我一起走。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无视我，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他真的不想这样的，只是心里难受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迫切地想要发泄。
想到这七年，无数次地见证叶兮然眼里的火热期待在他的无视中变成痛苦，心便楸成一团。
心疼得无以加付，好像快要死掉了一般。
不，不止是心疼，还有……更深的感情。
他想要的答案，真的在叶兮然身上，找到了答案。
事实本该如此，涉及叶兮然的事，不在叶兮然身上找答案，还能在谁身上找。
他的感情或许比不上叶兮然强烈，但，不论如何，他这辈子，都已经认定了叶兮然。
顾凯歌却不知道，当一个人从心底认定另一个人成为他这辈子唯一的另一半时，便是早已经爱上了。
因为，就算是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在碰上爱情的时候，能做的，也只有退缩。
他的心底，在很早前承认了叶兮然，不是因为从小树立的对婚姻忠臣的思想，只是因为他的心比理智先一步爱上叶兮然。
他的矛盾，他的犹豫，他的纠结，他和叶兮然之间两败俱伤的七年，都源于，理智太迟钝，没有跟上心的节奏。
曾经的顾凯歌热情如火，却因为爱的是自己根本不曾想过的人，一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才醒悟，他对叶兮然的不一样，是源于何种感情。
顾凯歌的怒吼，令叶兮然有些诧异，也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他其实很想反问顾凯歌一句，既然知道他在意，而且是在意得不得了，为什么还要让一切发生。
就算他问了，顾凯歌就真的会回答，而不是冷漠以对吗？
表现明显？他只看得出来顾凯歌对沈曼殊的在意，对叶兮然的漠视，再也看不出来其他。
是顾凯歌隐藏的太深？
不，那才是真实，顾凯歌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真实。或许，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只是，他真的有些累了，这个时候质问，会让他自己觉得很好笑，真的已经没有必要了。
而顾凯歌最后那令人心颤的语气，也让他彻底无法问出口。
那样的低声下气，真的不适合顾凯歌。
“凯歌，那个孩子，确实是你的。”
叶兮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眼里闪过一抹痛，却快得让人看不清。
他的呼吸很平静，语调很平静，看不出一丁点的端倪，唯有腿，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
顾凯歌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为叶兮然的不相信而愤怒，只是，那还未积攒起来的怒火，在看到叶兮然脸上的平静时，化为乌有。
叶兮然不会骗他，更不会拿这种事骗他。
“前段时间我让澄允哥匹配了你们的dna，已经出结果了，匹配。”
叶兮然说的很慢，盯着顾凯歌不曾移开视线，清澈的眸底倒影出顾凯歌的身影，却再也看不出其他。
“我这里有报告，你要看吗？”
他说这么多，不是不相信顾凯歌，而是告诉他真相，让他清楚地知道，欺骗他的，另有其人。
这倒不是叶兮然想要挑拨顾凯歌和沈曼殊之间的关系。
而是那毕竟是顾凯歌的孩子，顾凯歌有权知道真相。
他也不允许沈曼殊在这件事上隐瞒顾凯歌！
至于沈曼殊那边，就算她说了谎，以顾凯歌对她的态度，还有孩子的份上，叶兮然也根本没有替她担心的必要。
“兮然，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样郑重其事，深沉的眸子压抑着什么，声音低沉得让叶兮然的心也跟着紧张了。
嘴角动了动，他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却被顾凯歌抢先了，“如果没有曼殊，没有那个孩子，兮然，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第102章
看着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的顾凯歌，叶兮然却是突然笑了。
很轻很淡的笑容，却让顾凯歌心里一跳，几乎就要开口阻止叶兮然要说的话。
那一定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只是，叶兮然却是没给他这个机会。
“凯歌，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直直地注视着顾凯歌的眼，没有丝毫的躲闪。
误会什么，叶兮然没有明说，顾凯歌却也懂。
“兮然……”
“别说，先让我把话说完吧！”
顾凯歌刚开口，叶兮然便打断了他的话，那坚定的目光，让顾凯歌无法拒绝。
“凯歌，你是不是认为，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死缠着你，不会先放手？”
不等顾凯歌回答，叶兮然自顾自地接着道，“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眼神有些迷离，明明盯着顾凯歌的方向，却又像是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他也没打算一直霸占着顾凯歌，只是没想过会比他和自己约定的时间提前，也没想到，先坚持不住的人，是他自己。
“凯歌，昱告诉我了一些事，说真的，我很感动，也无法否认，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很高兴。”
嘴角微微上扬，还能看到那清澈的眸子里那淡淡的幸福感，只是，真的太浅了，浅到顾凯歌在听到他的这些话时，非但没有任何激动，心反而越发的不安。
“造成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当年我太执迷不悟，也不会有这些事，所以，凯歌，你不要恨你自己，要恨也是恨我。”
顾凯歌不知道，他的那句话，一直留在他心里。
想着顾凯歌说——我最恨的人是我自己——时的表情，叶兮然便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那本就不是顾凯歌该承受的。
他其实也不想顾凯歌恨他，不是因为他承受不了，而是恨一个人太累了，顾凯歌背负了这么多年，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折磨了。
“你也会觉得，我的决定太过突然了吧？凯歌，你固执地不肯签字，固执地要找我，真的不是因为不甘吗？因为你心里一直觉得，就算要离婚，也该是你先提，对吧？”
声音依旧很平，没有起伏，却弥漫着一层说不出伤感，却感受不到那股绝望，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
顾凯歌浑身一震，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盯着叶兮然，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凯歌，先前的离婚协议作废，这一次，由你来提吧！”
顾凯歌的反应，叶兮然看在眼里，眼里那点淡淡的笑意，也在无形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淡雅的声音透着安抚的味道，像是对着任性的小孩。
“叶兮然，你就是这么以为的？！”
突然而来的咆哮，即使刻意压抑着，却还是吓到了顾凯歌。
那一脸的暴怒，像是一头刚刚觉醒的雄狮，眼睛甚至还能看到几丝淡红。
“是不是我的行为在你看来，就是一个傻瓜？！”
双手抓着叶兮然的肩膀，很紧，叶兮然有种手臂会被他楸下来的错觉。
用力的摇晃，叶兮然只觉得脑子有些晕，不经意间撞到一处硬朗却带着暖意的地方，猛然意识到，那是顾凯歌的胸膛。
被顾凯歌圈在怀里，叶兮然身体有些僵硬，想到顾凯歌情绪的暴动，身体又很快柔软了，顺从地任由顾凯歌抱着。
“结婚，离婚，都是两个人的事，可，有哪一次，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兮然，你总是这样，一旦自己做了决定，就不管别人的想法！叶兮然，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说着凶狠的话，顾凯歌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了。
“这一次也是，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因为不甘？叶兮然，你以前不是最懂我的心吗？为什么现在的你，总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来衡量我的想法呢？”
头靠在叶兮然肩膀上，交缠在一起，唯美得像是一幅画。
低沉的质问声却又带着几分委屈和疲倦，心累。
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他虽然不期待叶兮然能在一夕间毫无芥蒂地重回于好，但，这样被质疑，就好像他做的，都只是无理取闹，毫无价值一般，这种感觉，真的很累。
明明人就被他抱在怀里，却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他宁愿叶兮然对他发脾气，甚至与无视他的存在，也好过现在这般。
很明确地告诉你，他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不相信你的真心。
面对这样的叶兮然，他束手无策。
不是叶兮然故意不想相信他的，那是叶兮然心底的声音，叶兮然心底那层曾经被他融化的保护层，再一次对他开启了。
那薄薄的距离，却是无法轻易跨越的。
然，即使再累，他也不会放手，之前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叶兮然的感情后，他更不会放手。
叶兮然能坚持七年，他也可以。
误会便误会吧，叶兮然是他的，就这么耗下去，也未尝不可。
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甘，他们之间已经错过那么多年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弥补，想要给兮然幸福。
叶兮然没回应，也没反驳，反应平静。
顾凯歌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只是搂着叶兮然的动作更紧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叶兮然的存在，而不会觉得，自己抓住的只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兮然……”
轻声喊着，顾凯歌靠在叶兮然肩膀上没有动。
“嗯？”
这一次，叶兮然没有无视，应了声，却依旧平静。
“兮然……”
他又喊了声，好像没听到叶兮然的回应一般，又好像只是想要这么喊而已。
一声又一声，叶兮然只是静静地听着，吝啬地给予一点反应。
顾凯歌却没想到，那双清冷平静的眸子，伴随着他那一声声的呼唤，氤氲着一层水雾，漂亮而迷人。
“兮然，陪我喝酒吧！”
顾凯歌突然从叶兮然肩膀上离开，环着叶兮然身体的手却没有离开。
叶兮然有些狼狈地撇开眼，眼里的复杂很快潋去。
顾凯歌也有些心不在焉，倒是不曾注意到。
虽是询问叶兮然，顾凯歌却是直接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筐酒，啤的，红的都有。
说是陪他喝酒，却都是顾凯歌一个人在喝。
他不主动给叶兮然酒，就是叶兮然主动，顾凯歌也会把他手里的酒拿走。
一个人喝着闷酒，却时不时抬头看着叶兮然，仿佛是在确定叶兮然在不在身边。
“太安静了，兮然，给我唱首歌吧！”
是受不了那安静的窒息感，还是想要听叶兮然的声音，只有顾凯歌自己知道。
“我不会。”
从来没开口过，以前和顾凯歌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顾凯歌唱，他听着而已。
“那我给你唱吧！”
刚说完，却被狠狠呛了一口，脸色发红。
叶兮然只是很平静地递了纸巾过去，眼里看不到一点紧张很心疼。
失望了，却只能狼狈地转过头去。
感觉到叶兮然突然站起身，顾凯歌有些紧张地连忙站了起来，抓着叶兮然的手，不肯松开。
往日那双冰冷的眸子，竟露出几分怯意，像是害怕叶兮然会离开一般。
叶兮然低头回视着他，却是伸手，不容拒绝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慌张，害怕，更深的是痛苦，都在那双眼里凝聚，那只悬在空中的手，却再也没有往前一寸，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兮然从他眼前，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激动地站起身，撞上了桌角，桌边的瓶子掉下来，碎裂的玻璃渣扎进顾凯歌腿上，却没换来他一点注视。
那双眼睛，没有离开叶兮然半分。
直到，叶兮然再次朝他走来，屋内响起了优雅的旋律，顾凯歌那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叶兮然不是离开，而是去给他放音乐了。
兮然，你明明在乎我的，为什么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兮然……”
叶兮然刚走到顾凯歌身边，便被顾凯歌抱着，高挑的身子埋首在叶兮然胸前，看上去有些落寞，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痛。
“兮然，这里狠痛……”
抓着叶兮然的手，按在心脏的地方，还是在跳动，却有种撕心裂肺的错觉。
第103章
“叶，该走了。”
叶兮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大半个小时了，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反应，简直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hippoates其实很不能理解，既然舍不得，叶兮然刚才为什么会走的那么潇洒，如果真想看的话，为什么把人送到这里就结束了，又为什么要逼着人离开。
他可看得出来，不想走的，不止是那个欧阳，还有那个对叶而言很重要的男人。
被hippoates提醒，叶兮然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朝hippoates笑了笑。
“走吧！”
这次，是真的走了，不回头，连留恋也不能有。
心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反而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感。
“叶，那个男人，是宝宝的另一个爸爸吧？为什么要赶他走呢？”
追上叶兮然，hippoates很是好奇地追问着，倒没有探人隐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叶兮然却只是摇头不语。
hippoates的心思全放在医学研究上，还不曾体验过爱情，所以，他不会懂，叶兮然为何明明舍不得，却还是逼着人离开。
那只是因为，他要的，是纯粹的爱情，不是愧疚，也不是由愧疚衍生出来的弥补。
如果只是这样，那他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留顾凯歌在身边，那时顾凯歌对他的好，只差一步，就要接近爱情了。
为了跨过那看似很短，却怎么都无法跨越的一步，他才会……
如果不能给他全部的爱情，那他，宁愿不要。
这是属于叶兮然的骄傲。
他可以容忍顾凯歌的冷淡，容忍顾凯歌的冷淡，却无法容忍顾凯歌以爱情的名义来弥补。
他太知道自己有多贪心了，只是这样的感情。根本满足不了他对顾凯歌的渴望，到最后，只会是更惨烈的两败俱伤。
…
“喂，都是你连累我的！”
候机室内，欧阳昱一脸不悦地瞪着顾凯歌，眼里却闪烁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被踹了一脚，顾凯歌只是微微抬了下头，却再无其他反应。
第24节
恋耽美
第24节
“兮然，你在看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听到。”
一屁股坐到叶兮然身边，欧阳昱虽然问着，眼里却带着几分揶揄。
他当然知道叶兮然是在看什么，厨房的方向，除了顾凯歌在里面卖弄，还能有谁。
他都不知道，顾凯歌还有这手艺，隐藏的挺深的啊，看那熟练的架势，似乎以前是下过厨的，希望待会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吧！
欧阳昱想得到是挺美好的，只不过，就算顾凯歌做好了，也根本没有他的份，好吃与否，其实真的和他关系不大。
“说什么？”
避重就轻，直接无视欧阳昱那八卦的眼神和无聊的询问，脸上丝毫看不出抓包的尴尬，眼里的思索依旧在缠绕。
“兮然，你跟着一起走的那个男人，不是这个医生吧？”
hippoates的名字太绕口，短暂的相处还不足以让欧阳昱记住他的名字，只能用身份代替，倒是没有其他含义。
欧阳昱的话倒是吸引了叶兮然的注意，眉宇微皱着。
“昱，说说我离开后的事吧！”
沉默了片刻后，叶兮然突然道，眼里透着几分沉思。
欧阳昱是早就想和叶兮然好好‘聊聊’了，顺便试探下顾凯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到底和叶兮然说了什么。
虽然他早就料到叶兮然见到顾凯歌绝对不会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再怎么说，兮然也不该表现得这么平静，只是偶尔盯着顾凯歌发呆，其余的，什么都没了。
激动也好，愤怒也好，甚至直接把顾凯歌扫地出门，那才是符合他想象的啊！
没有添油加醋，实事求是地把这段时间的情况都说给了叶兮然听，当然，主要对象也就是顾凯歌。
虽然叶兮然没有直接点名，但身为这么多年的知心亲人加朋友，欧阳昱自认为还是很懂叶兮然的意思。
“兮然，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那顾凯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白，岂不是白做了？
也不对，就算以前不知道，兮然现在也知道了。
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兮然对顾凯歌的态度都是这样，被他这大嘴巴一宣传，可真是完全便宜了顾凯歌。
以顾凯歌的性格，确实不像是会主动跟兮然说这些的人，但，这么长时间，这些事不管在媒体上还是网络上都传疯了，兮然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简直……简直太……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兮然这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竟然是这样。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知道顾凯歌知道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
“你们没找到颜墨卿……”
不是问，只是感慨。
想到从船上落下的那一刻，颜墨卿那疯狂的嘶吼，叶兮然只觉得心脏一缩。
即使没看到颜墨卿那时的眼神，他也能想象到。
是他辜负了颜墨卿，是他对不起颜墨卿，只是再来一次，那个时候，他还是会选择找上颜墨卿，和他一起离开。
说来，是他低估了颜墨卿的背景，毕竟当时的时间有限，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查颜墨卿的情况。
他只是想借颜墨卿的手，短暂地隐藏自己的行踪，然后再从颜墨卿身边离开。
他想，这样的话，即使欧阳昱他们找到了颜墨卿，以颜墨卿对他的霸占欲，也不会轻易告诉他们有关他的消息。
只是，事情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的计划。
颜墨卿比他以为的要强大得多，他不仅没有如计划那样顺利离开，还带了一身伤，也在同时，给了颜墨卿一道或许很长时间都挥之不去的伤痕。
而欧阳昱他们，如果不是那张意外的照片，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他离开了国内。
“兮然，来，看这个。”
叶兮然出神地想着颜墨卿的情况，被欧阳昱硬塞到他手里的东西惊醒了。
耳机被塞进耳里，嘈杂的声音传来，叶兮然一低头，就看到屏幕上的顾凯歌，一脸严肃，却是遮不住的憔悴和失意。
除了他父母的葬礼，像是这么多年，叶兮然还不曾看到过这样颓废的顾凯歌。
一股名为心疼的感觉在翻涌，手不受控制地触摸上了屏幕。
不一样的时空，冰冷的阻隔，无法将那无声的安慰，传递到顾凯歌那里。
他听了顾凯歌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很清晰。
他也注意到了顾凯歌的眼神，好像隔着屏幕直直地注视着他一般。
那些话，他真的等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了时间，也久到，如今听到，依旧心悸，却没有丝毫幸福感，唯有怅然和感慨。
不过，至少，凯歌圆了他的一个梦。
“兮然，不止这个，还有很多呢，我翻给你看……”
叶兮然低着头，欧阳昱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他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见视频播放完了，欧阳昱献宝似的又要给叶兮然翻看那些最近还在网络上泛滥的新闻，却是被叶兮然拦住了。
“我都知道了，不用看了。”
声音透着些微的倦意，又好像很平常，欧阳昱觉得叶兮然的反应有些奇怪，然，看叶兮然的表情，却又看不出什么。
顾凯歌是在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手里端着两盘热气腾腾散发着香味的菜。
叶兮然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欧阳昱忙着观察叶兮然的变化，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顾凯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
还是顾凯歌先出的声，惊到了欧阳昱，也惊到了叶兮然。
不知是谁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耳机，那段视频，也毫无预兆地开始重播。
熟悉的声音令顾凯歌本能地低头，一眼便看到，那上面的内容。
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叶兮然。
叶兮然也被这意外的情况整懵了，抬头，和顾凯歌视线相撞。
那段话，又一次重复。
安静得只有那一个声音。
眸与眸的对视，在那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场名为等待和期盼的招待会上。
“吃饭吧！”
淡淡移开视线，顾凯歌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叶兮然虽然还是为顾凯歌的变化有些感慨，却不像欧阳昱表现得那么明显，直接睁大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顾凯歌。
尤其是无意间瞥见顾凯歌那微微泛红的耳际，欧阳昱更惊诧了。
差点要站起来指着顾凯歌的耳朵就把这个事实公诸于世，还好，叶兮然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了。
顾凯歌的变化，不止欧阳昱发现了，叶兮然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心头的惆怅和酸涩，在看到顾凯歌近似于含羞的反应时，反倒轻松了许多，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他不知道，顾凯歌还有这样的一面，就算很多年前，他也从来没见过顾凯歌害羞。
不过，这个事实说出来，尴尬的，可就不止顾凯歌了。
那些菜，自然没有欧阳昱的份，也不知道顾凯歌是什么时候弄来的，反正最后欧阳昱和hippoates都只吃到了外卖。
hippoates试吃惯了无所谓，欧阳昱却最是讨厌这种西式的东西，最可悲的是，他还要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味，却无缘品尝。
饭后，叶兮然提议带顾凯歌和欧阳昱出去走走。
欧阳昱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顾凯歌不喜欢他跟着，不过，他就是要当电灯泡。
谁知道顾凯歌会不会抽筋了再对兮然不利呢！
唯一反对的，也只有hippoates。
不过，那点反对，在叶兮然的眼神示意下，最后还是变成了妥协。
结果便是，连hippoates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也没走多远，只是就近走了走，每次还没走多远，hippoates就一脸严肃地要求停下来休息。
明明脸不红心不跳的，欧阳昱十分之肯定地认定，hippoates是因为不满叶兮然的决定，故意出来拖延时间。
却偏偏，叶兮然纵容了他的胡闹。
无奈，欧阳昱就算有所不满，也只能作罢，不能影响心情，便不和hippoates一般见识了。
除去hippoates的插曲，欧阳昱倒是觉得这一下午过的不错。
主要是这里的空气不错，花花草草，很适合居住，连他这么好动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反正叶兮然住在这里，他也不担心身为主人的hippoates会赶他走。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赶他走的，不是hippoates，而是叶兮然。
“兮然，可以只让顾凯歌一个人走吗？”
晚饭还是回来吃的，hippoates明明叫的外卖，却死活坚持要回来，而且几乎是掐着饭点要回来，欧阳昱百分之百肯定，这是hippoates身为医生的职业病，强迫症发作的表现。
除开吃的过程和中午一样痛苦，欧阳昱觉得，气氛真的很不错，他甚至已经开始沾沾自喜，果然带顾凯歌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就这么一会儿，完全变了。
说什么已经给他和顾凯歌订好了票，明天早上的，让他带顾凯歌离开。
那样子，就好像在和他们诀别一般。
叶兮然专程找他来，目的都还没告诉他，显然，需要离开的人，不会是他。
只是，叶兮然竟然会主动让顾凯歌离开，还是在知道顾凯歌这段时间所为的情况下。貌似，顾凯歌今晚的表现，是很不错的？
第101章
“兮然，就算我同意，腿长在顾凯歌身上，他不走，难道要我把人打晕了带走吗？”
欧阳昱的提议，直接被叶兮然无视了。
他当然知道叶兮然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倒是也没多失落，反正已经知道叶兮然的行踪了，等把人送走了，他再返回来找叶兮然不就好了。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打听到，hippoates是很多年前就来这里的，而且和叶兮然关系还不错。
他只要找人好好盯着这里，应该不至于让叶兮然再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这次既然是叶兮然主动联系他的，肯定是有事找他，短期内该是不会避着他。
不该这么早带顾凯歌出现的。
欧阳昱心里为此后悔的时候，却忘了，不久前，他还暗自高兴他的这个决定。
“凯歌会同意的。”
那语气，十分笃定，平淡的眸子里也看不出丝毫的不舍。
好像，仅仅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叶兮然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明明，他对顾凯歌的到来，对顾凯歌这个人，不是无动于衷，反而，一如既往的在意。
是因为一旦放弃，就一定要进行到底，就算顾凯歌回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吗？
目光深沉地盯着叶兮然，一如既往，他依旧看不懂隐藏在那平静之下的情绪，也看不到那伴随了叶兮然很多年的痛苦。
如果真的是因为释怀了，他绝对毫无迟疑地支持叶兮然的决定，可现在，他不知道。
却依旧只能遵从叶兮然的决定。
“兮然，你……真的无所谓吗？”
看着叶兮然离开，欧阳昱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声。
这个我问题，现在不问，以后就没有机会问了。
若顾凯歌真的离开，他以后都不会在叶兮然面前提起顾凯歌，而叶兮然也定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叶兮然的脚步顿了下，却也只有短暂的一瞬间。
“或许吧！都会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伴随着脚步声，像是喃喃自语。
没有多余的解释，欧阳昱不确定，他说的，会好的，到底指的是他自己，还是指的别人。
…
“我给你和昱定了明天回去的机票。”
没有任何的开场白，叶兮然一开口，便直奔主题，平静透着几分冷淡的声音，是他一贯对人的态度。
只是以往，那些人，不包括顾凯歌。
心头无数的情绪在翻涌，惊讶，错愕，痛苦，无助，然同时，顾凯歌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似乎有些理解今天心里那股焦躁却找不到缘由的情绪是为何了，原来，潜意识里，他已经感觉到了，叶兮然那隐藏在热情下的疏离。
早上那会儿，他是真的打算和叶兮然开诚公布地谈谈，只是，却被欧阳昱他们打断了，不，应该说是叶兮然逃避了。
一整天下来，他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叶兮然接受了他的示好，也主动提出来外出散步，一路上他们之间的话虽然不多，叶兮然却是不再回避他，甚至偶尔会主动和他说话。
他以为心头的焦躁只是因为紧张，却不想，原来代表了另一层含义。
“兮然，我发现我已经不懂你了……”
如果是七年前，他应该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叶兮然的热情，叶兮然的看似不计较，其实只是判刑前最后的温柔罢了。
这或许是只有顾凯歌，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他应该自豪，只是，这个时候，他无法拥有这样的情绪。
“你是因为曼殊肚子里的孩子吧？！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可以不相信，为什么不亲口问我？！”
虽然从沈曼殊口里知道这件事，也猜到这就是导火索，但，从心底，顾凯歌是不愿承认，那真的是叶兮然放手的原因。
他从没想过叶兮然放手可能性，然，他更不愿叶兮然是因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才会放弃那么多年的坚持。
“你觉得我和曼殊之间能有什么？如果真的有，我会一直等到这个时候吗？！当年你把曼殊送走，我什么都没说，难道表现得还不够吗？！”
他知道，叶兮然误会他对沈曼殊的感情，而他，从一开始，也因为叶兮然只知道听信那些媒体的谗言，而没有选择相信他而生气，任由叶兮然误会。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就算不愿叶兮然误会，也根本不可能主动开口跟叶兮然解释。
“兮然，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离开，除非你和我一起走。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无视我，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他真的不想这样的，只是心里难受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迫切地想要发泄。
想到这七年，无数次地见证叶兮然眼里的火热期待在他的无视中变成痛苦，心便楸成一团。
心疼得无以加付，好像快要死掉了一般。
不，不止是心疼，还有……更深的感情。
他想要的答案，真的在叶兮然身上，找到了答案。
事实本该如此，涉及叶兮然的事，不在叶兮然身上找答案，还能在谁身上找。
他的感情或许比不上叶兮然强烈，但，不论如何，他这辈子，都已经认定了叶兮然。
顾凯歌却不知道，当一个人从心底认定另一个人成为他这辈子唯一的另一半时，便是早已经爱上了。
因为，就算是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在碰上爱情的时候，能做的，也只有退缩。
他的心底，在很早前承认了叶兮然，不是因为从小树立的对婚姻忠臣的思想，只是因为他的心比理智先一步爱上叶兮然。
他的矛盾，他的犹豫，他的纠结，他和叶兮然之间两败俱伤的七年，都源于，理智太迟钝，没有跟上心的节奏。
曾经的顾凯歌热情如火，却因为爱的是自己根本不曾想过的人，一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才醒悟，他对叶兮然的不一样，是源于何种感情。
顾凯歌的怒吼，令叶兮然有些诧异，也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他其实很想反问顾凯歌一句，既然知道他在意，而且是在意得不得了，为什么还要让一切发生。
就算他问了，顾凯歌就真的会回答，而不是冷漠以对吗？
表现明显？他只看得出来顾凯歌对沈曼殊的在意，对叶兮然的漠视，再也看不出来其他。
是顾凯歌隐藏的太深？
不，那才是真实，顾凯歌无意之间表现出来的真实。或许，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只是，他真的有些累了，这个时候质问，会让他自己觉得很好笑，真的已经没有必要了。
而顾凯歌最后那令人心颤的语气，也让他彻底无法问出口。
那样的低声下气，真的不适合顾凯歌。
“凯歌，那个孩子，确实是你的。”
叶兮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眼里闪过一抹痛，却快得让人看不清。
他的呼吸很平静，语调很平静，看不出一丁点的端倪，唯有腿，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
顾凯歌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为叶兮然的不相信而愤怒，只是，那还未积攒起来的怒火，在看到叶兮然脸上的平静时，化为乌有。
叶兮然不会骗他，更不会拿这种事骗他。
“前段时间我让澄允哥匹配了你们的dna，已经出结果了，匹配。”
叶兮然说的很慢，盯着顾凯歌不曾移开视线，清澈的眸底倒影出顾凯歌的身影，却再也看不出其他。
“我这里有报告，你要看吗？”
他说这么多，不是不相信顾凯歌，而是告诉他真相，让他清楚地知道，欺骗他的，另有其人。
这倒不是叶兮然想要挑拨顾凯歌和沈曼殊之间的关系。
而是那毕竟是顾凯歌的孩子，顾凯歌有权知道真相。
他也不允许沈曼殊在这件事上隐瞒顾凯歌！
至于沈曼殊那边，就算她说了谎，以顾凯歌对她的态度，还有孩子的份上，叶兮然也根本没有替她担心的必要。
“兮然，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样郑重其事，深沉的眸子压抑着什么，声音低沉得让叶兮然的心也跟着紧张了。
嘴角动了动，他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却被顾凯歌抢先了，“如果没有曼殊，没有那个孩子，兮然，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第102章
看着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的顾凯歌，叶兮然却是突然笑了。
很轻很淡的笑容，却让顾凯歌心里一跳，几乎就要开口阻止叶兮然要说的话。
那一定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只是，叶兮然却是没给他这个机会。
“凯歌，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直直地注视着顾凯歌的眼，没有丝毫的躲闪。
误会什么，叶兮然没有明说，顾凯歌却也懂。
“兮然……”
“别说，先让我把话说完吧！”
顾凯歌刚开口，叶兮然便打断了他的话，那坚定的目光，让顾凯歌无法拒绝。
“凯歌，你是不是认为，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会死缠着你，不会先放手？”
不等顾凯歌回答，叶兮然自顾自地接着道，“连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眼神有些迷离，明明盯着顾凯歌的方向，却又像是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他也没打算一直霸占着顾凯歌，只是没想过会比他和自己约定的时间提前，也没想到，先坚持不住的人，是他自己。
“凯歌，昱告诉我了一些事，说真的，我很感动，也无法否认，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很高兴。”
嘴角微微上扬，还能看到那清澈的眸子里那淡淡的幸福感，只是，真的太浅了，浅到顾凯歌在听到他的这些话时，非但没有任何激动，心反而越发的不安。
“造成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当年我太执迷不悟，也不会有这些事，所以，凯歌，你不要恨你自己，要恨也是恨我。”
顾凯歌不知道，他的那句话，一直留在他心里。
想着顾凯歌说——我最恨的人是我自己——时的表情，叶兮然便觉得心里有些酸楚。
那本就不是顾凯歌该承受的。
他其实也不想顾凯歌恨他，不是因为他承受不了，而是恨一个人太累了，顾凯歌背负了这么多年，不应该再承受这样的折磨了。
“你也会觉得，我的决定太过突然了吧？凯歌，你固执地不肯签字，固执地要找我，真的不是因为不甘吗？因为你心里一直觉得，就算要离婚，也该是你先提，对吧？”
声音依旧很平，没有起伏，却弥漫着一层说不出伤感，却感受不到那股绝望，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
顾凯歌浑身一震，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盯着叶兮然，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凯歌，先前的离婚协议作废，这一次，由你来提吧！”
顾凯歌的反应，叶兮然看在眼里，眼里那点淡淡的笑意，也在无形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淡雅的声音透着安抚的味道，像是对着任性的小孩。
“叶兮然，你就是这么以为的？！”
突然而来的咆哮，即使刻意压抑着，却还是吓到了顾凯歌。
那一脸的暴怒，像是一头刚刚觉醒的雄狮，眼睛甚至还能看到几丝淡红。
“是不是我的行为在你看来，就是一个傻瓜？！”
双手抓着叶兮然的肩膀，很紧，叶兮然有种手臂会被他楸下来的错觉。
用力的摇晃，叶兮然只觉得脑子有些晕，不经意间撞到一处硬朗却带着暖意的地方，猛然意识到，那是顾凯歌的胸膛。
被顾凯歌圈在怀里，叶兮然身体有些僵硬，想到顾凯歌情绪的暴动，身体又很快柔软了，顺从地任由顾凯歌抱着。
“结婚，离婚，都是两个人的事，可，有哪一次，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兮然，你总是这样，一旦自己做了决定，就不管别人的想法！叶兮然，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说着凶狠的话，顾凯歌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了。
“这一次也是，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因为不甘？叶兮然，你以前不是最懂我的心吗？为什么现在的你，总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来衡量我的想法呢？”
头靠在叶兮然肩膀上，交缠在一起，唯美得像是一幅画。
低沉的质问声却又带着几分委屈和疲倦，心累。
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他虽然不期待叶兮然能在一夕间毫无芥蒂地重回于好，但，这样被质疑，就好像他做的，都只是无理取闹，毫无价值一般，这种感觉，真的很累。
明明人就被他抱在怀里，却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他宁愿叶兮然对他发脾气，甚至与无视他的存在，也好过现在这般。
很明确地告诉你，他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不相信你的真心。
面对这样的叶兮然，他束手无策。
不是叶兮然故意不想相信他的，那是叶兮然心底的声音，叶兮然心底那层曾经被他融化的保护层，再一次对他开启了。
那薄薄的距离，却是无法轻易跨越的。
然，即使再累，他也不会放手，之前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叶兮然的感情后，他更不会放手。
叶兮然能坚持七年，他也可以。
误会便误会吧，叶兮然是他的，就这么耗下去，也未尝不可。
只是，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甘，他们之间已经错过那么多年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弥补，想要给兮然幸福。
叶兮然没回应，也没反驳，反应平静。
顾凯歌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只是搂着叶兮然的动作更紧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叶兮然的存在，而不会觉得，自己抓住的只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兮然……”
轻声喊着，顾凯歌靠在叶兮然肩膀上没有动。
“嗯？”
这一次，叶兮然没有无视，应了声，却依旧平静。
“兮然……”
他又喊了声，好像没听到叶兮然的回应一般，又好像只是想要这么喊而已。
一声又一声，叶兮然只是静静地听着，吝啬地给予一点反应。
顾凯歌却没想到，那双清冷平静的眸子，伴随着他那一声声的呼唤，氤氲着一层水雾，漂亮而迷人。
“兮然，陪我喝酒吧！”
顾凯歌突然从叶兮然肩膀上离开，环着叶兮然身体的手却没有离开。
叶兮然有些狼狈地撇开眼，眼里的复杂很快潋去。
顾凯歌也有些心不在焉，倒是不曾注意到。
虽是询问叶兮然，顾凯歌却是直接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筐酒，啤的，红的都有。
说是陪他喝酒，却都是顾凯歌一个人在喝。
他不主动给叶兮然酒，就是叶兮然主动，顾凯歌也会把他手里的酒拿走。
一个人喝着闷酒，却时不时抬头看着叶兮然，仿佛是在确定叶兮然在不在身边。
“太安静了，兮然，给我唱首歌吧！”
是受不了那安静的窒息感，还是想要听叶兮然的声音，只有顾凯歌自己知道。
“我不会。”
从来没开口过，以前和顾凯歌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顾凯歌唱，他听着而已。
“那我给你唱吧！”
刚说完，却被狠狠呛了一口，脸色发红。
叶兮然只是很平静地递了纸巾过去，眼里看不到一点紧张很心疼。
失望了，却只能狼狈地转过头去。
感觉到叶兮然突然站起身，顾凯歌有些紧张地连忙站了起来，抓着叶兮然的手，不肯松开。
往日那双冰冷的眸子，竟露出几分怯意，像是害怕叶兮然会离开一般。
叶兮然低头回视着他，却是伸手，不容拒绝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慌张，害怕，更深的是痛苦，都在那双眼里凝聚，那只悬在空中的手，却再也没有往前一寸，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兮然从他眼前，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激动地站起身，撞上了桌角，桌边的瓶子掉下来，碎裂的玻璃渣扎进顾凯歌腿上，却没换来他一点注视。
那双眼睛，没有离开叶兮然半分。
直到，叶兮然再次朝他走来，屋内响起了优雅的旋律，顾凯歌那被酒精麻痹了的神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叶兮然不是离开，而是去给他放音乐了。
兮然，你明明在乎我的，为什么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兮然……”
叶兮然刚走到顾凯歌身边，便被顾凯歌抱着，高挑的身子埋首在叶兮然胸前，看上去有些落寞，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痛。
“兮然，这里狠痛……”
抓着叶兮然的手，按在心脏的地方，还是在跳动，却有种撕心裂肺的错觉。
第103章
“叶，该走了。”
叶兮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大半个小时了，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反应，简直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hippoates其实很不能理解，既然舍不得，叶兮然刚才为什么会走的那么潇洒，如果真想看的话，为什么把人送到这里就结束了，又为什么要逼着人离开。
他可看得出来，不想走的，不止是那个欧阳，还有那个对叶而言很重要的男人。
被hippoates提醒，叶兮然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朝hippoates笑了笑。
“走吧！”
这次，是真的走了，不回头，连留恋也不能有。
心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反而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感。
“叶，那个男人，是宝宝的另一个爸爸吧？为什么要赶他走呢？”
追上叶兮然，hippoates很是好奇地追问着，倒没有探人隐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叶兮然却只是摇头不语。
hippoates的心思全放在医学研究上，还不曾体验过爱情，所以，他不会懂，叶兮然为何明明舍不得，却还是逼着人离开。
那只是因为，他要的，是纯粹的爱情，不是愧疚，也不是由愧疚衍生出来的弥补。
如果只是这样，那他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留顾凯歌在身边，那时顾凯歌对他的好，只差一步，就要接近爱情了。
为了跨过那看似很短，却怎么都无法跨越的一步，他才会……
如果不能给他全部的爱情，那他，宁愿不要。
这是属于叶兮然的骄傲。
他可以容忍顾凯歌的冷淡，容忍顾凯歌的冷淡，却无法容忍顾凯歌以爱情的名义来弥补。
他太知道自己有多贪心了，只是这样的感情。根本满足不了他对顾凯歌的渴望，到最后，只会是更惨烈的两败俱伤。
…
“喂，都是你连累我的！”
候机室内，欧阳昱一脸不悦地瞪着顾凯歌，眼里却闪烁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被踹了一脚，顾凯歌只是微微抬了下头，却再无其他反应。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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