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贼船 作者:烙胤
第44节
拿着刀叉的手往两侧一歪，沉稳这动作很随意，但表情却不似动作那样轻快，“你有得选么？”
藏青没有回答，他现在还不至于走投无路，除了沉稳，他仍旧有其他选择，但沉稳是个捷径，他可以挑战这个短却满是危险的路，也可以绕安全的长路，结果却是未必圆满。
“你不是一直在赌么？”
藏青运筹帷幄，这不代表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料发展，藏青一直在赌。
“你说的对，人生就是赌局，我既然已经走入，就没办法抽身，不如，赌到最后，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赌人情牌。”
这次轮到沉稳沉默了，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而罗惟被这持续紧张的气氛弄得胃都纠结了，这俩人一碰面，永远都没有安宁祥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暗潮汹涌，可表面气氛却相当良好，让他找不到头绪，连打断都没有余地。
能察觉到危险，却又无处可寻的感觉糟糕透了。
这满是硝烟的早餐结束，沉稳就准备离开了，藏青已经通知好檀，让他在机场等沉稳。
“你要去哪儿？”除了檀，沉稳一个人都不带，这让罗惟难免担心。
“回趟库勒。”
这名称很熟悉，和沉稳好像有某种联系，罗惟想了一会儿才将两个名称搭上线，然后他诧异的抽气，“你去库勒干什么？”
库勒，是沉稳生长的国家。
“当然是解决问题。”
“可是……”沉稳现在的身份，还方便出现在库勒的土地上么？
当初游轮爆炸，所有人都以为沉稳也命丧于那场事故之中，他一旦回去，身份就被人拆穿，他的危险程度比现在要高出很多。
他是逃兵，背叛军队，包括祖国。
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将游轮爆炸一事诬陷到他身上。
这个罪名太大了。
“放心，我有分寸。”所谓送行，也就只是到门口，沉稳在门外，罗惟在里，藏青给了他们道别的时间，他没出行，“你不是说了，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去想办法，而且，我也不希望，再有人死。”
这是罗惟那天在卫生间说的话，他茫然也懊恼的样儿，沉稳现在还记着。
笑笑，他还是揉了揉那家伙的脑袋，罗惟的头发很软，即便是发尾也不扎人，柔软的触感在掌心散开，很痒。
“而且，船长，我也是船上一员，关键时刻，不是得大家一起努力么。你说的，我们都是兄弟。”
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沉稳拎起自己的箱子，直接走下了那黑漆漆的楼梯，罗惟还在门口看着，在拐弯的时候沉稳没有回头，就是摆了摆手，“等我的好消息吧。”
沉稳走了，关上门的罗惟满是担忧，他很忐忑，而另外一边的藏青也是满腹心事，这等待他们的结果是什么，还是未知。
……
他们先乘短途飞机，辗转到了佐丹边境，再直接转乘直达库勒的飞机。
和檀不同，沉稳是海军，他又国籍，也有所有正规证件，他当初和罗惟走时，那些东西他都没有带，钱夹里也就装着个身份证还有银行卡，不过就算是有，沉稳也不能使用，一旦有他的出入境记录，那他们不用到库勒就会被人发现。
库勒也算是临海大国，北侧与北洋接壤，与海水相邻面积，占国土边沿的三分之一。
库勒最大的海军基地，就在北侧的奥尔黛。
沉稳名下有不少房产，但也有一些没有任何登记的，奥尔黛就有一处，下了飞机，沉稳直接把檀带到那里。
因为近海，早些年时有海啸发生，所以奥尔黛的高楼很少，大多是单体别墅。
和赤金那里的大型别墅不同，这些单体别墅面积不大，最高不过两层。
而这些别墅，是和土地一并售卖，方方正正的一块地皮，房主可以随心情推到原有的建筑重新搭建，如果不怕海啸，即便是盖个百层高楼也不会有人管。
这是真正的完全属于自己，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小区，而是分地域管理。
沉稳这房子，买下来就没有住过，在购买同时就将所有应交的费用交齐，至少在他死前，不会拖欠任何费用，而被人强行查到房主。
他这么做，是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他连看都没看，带着檀堂而皇之的去了，这房子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别人更不会知道。
他没钥匙，俩人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把警报系统一处理，直接就进去了。
买房子时自带家具，不过沉稳没雇打扫人员，所以里面厚厚的一层灰，他让檀自己选个房间，自己打扫，自己住下。
至于他，只负责把人带到，就要离开。
“你不住这儿？”
地上两排清晰的脚印，就像是踩在雪上一样，尽管俩人已经很小心了，灰尘还是难免飘起，洋洋洒洒的满屋都是。
沉稳一回头，发现俩人不到两米的距离能见度竟然不高，有点模糊。
“不住这儿我去哪儿？在这里，我就这么一处房子。”他又不是藏青，像鼹鼠一样，弄出一堆洞藏匿，什么明的暗的，到处都是有个窝。
“那你现在……”屋里都是灰，檀说话的时候那灰就往嗓子眼里钻，他想扇两下，不过一动只会卷起更多的灰，檀只能用手遮着口鼻，不甚清晰的问。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我先去想办法，晚上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走，我会给你带吃的东西。”
沉稳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理直气壮，可是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目送那人的背影从和雾霾差不多的灰尘里逐渐消失，在彻底看不到之前，难道……
“其实你只是让我打扫房间吧……”
他们这也算舟车劳顿了，俩人都筋疲力尽，应该休息，可沉稳却是马不停蹄的要去办事……
他们才到奥尔黛，就算沉稳有打算，也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出去……
视野虽然不清楚，但灰尘不影响听力，檀带着点疑惑，有很笃定的话沉稳听到了，不过他装作不知，直接开门走了。
头顶是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沉稳在心里吐了下舌头，吸入粉尘太多，对身体不好，严重了是会致癌的。
沉稳不介意在战场上丢掉性命，但他不准备用这种方式离开人间，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是挺惜命的。
所以，檀，加油吧。
……
沉稳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檀的房间已经打扫完毕，不过他很给面子的是，他只打扫了一个房间。
他没管沉稳。
见状沉稳啥都没说，把食物放到桌上，俩人一起吃了顿饱饭。
时间还早，沉稳看了会儿电视，虽然他时刻留意这边的动向，但海上的消息毕竟不多，相对匮乏。
等他看完了，已经快凌晨了，檀这时已经休息了，毕竟折腾了这么多天，沉稳伸个懒腰，也决定去睡觉。
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推开了那扇唯一干净的门。
这门一响,檀就醒了，枪口隔着层被子，对准那不速之客。
檀特意在门口放了盏小灯，这样有人来会先照亮对方，微弱的光亮也足够给他做掩护，让对方难以发现他的位置，如今那灯下站着的人他看的清清楚楚，手里的枪一转，檀重新塞进枕头下。
沉稳目不斜视，直接往屋里走。
“你干啥？”
“洗澡。”
“不是有那么多浴室……”
“但是没人打扫。”
“你是死人还是残疾人？”自己不会动手么？
沉稳没回答，而是拎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檀不是苍色，没那么多讲究，但沉稳这举动也让他相当不满，瞪着眼睛，尽管很累，他也没有办法入眠，好容易等浴室的水声停了，檀这才松口气，他打算等沉稳走了就加把锁。
很快，檀听到了脚步声，但不是往门口去的，没多久，他身边一沉……
檀猛地坐起，沉稳这时正掀开被子的一角，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对视了。
“你干啥？”
“睡觉。”
“不是有那么多卧室么……”
“但是没人打扫。”
似曾相识的话，连内容都差不多，基本就是没啥改动。
“我很累，有话明天说，如果你不习惯和人同床的话，外面有很多房间，自己选，还有这是我家，我有选择的权利，就这样，晚安……嗯，祝你做个好梦。”
第一四六章能否顺利
对沉稳的了解并不多，他们几乎没有过任何交集，在罗惟的船上，沉稳挑衅藏青那次檀没看到，他对方头鲨，对那些百年一遇的美食完全没兴趣，连宴会时他都是草草喝了点酒，就回自己的船舱去了。
现在这一接触，檀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这家伙。
他辛辛苦苦打扫了一下午，这屋子才有个住人的模样，可是沉稳二话不说，直接就雀占鸠巢了，还用那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房间外，灰尘漫天，除了放置电视的客厅他大概收拾了下，其他地方别说睡觉，就连经过都觉得呼吸困难。
沉稳告诉他，不习惯和人同住可以到其他房间，这房子屋子虽然多，但除了这里，檀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境界的，他不想和沉稳同床，但檀更不想虐待自己，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往另外一边一到，檀也睡了。
除非涉及到了解擅长那块儿，在很多时候，檀的时间观念都不是很强，他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他就看了一眼，翻个身继续睡，可这眼睛才闭上，就听到浴室有声音，哗哗的水声勾出尿意，虽然还想再睡一会儿，檀还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他进去的时候，沉稳正在刮胡子。
主卧室打扫起来很麻烦，檀就挑了个最小的房间，浴室也不是很大，不足两平米，连个浴缸都放不下，只有个淋雨头，够单人使用。
淋浴间与马桶之间连门都没有，就有个深色帘子，马桶后面就是洗手台，地方同样不大，并肩站着两个男人都挤。
檀是来上厕所的，不过一进门就听到剃须刀的声音，檀这双手，什么高科技都摆弄过，但他却不喜欢电动剃须刀，一听这声儿就不是自己的。
檀心说，这家伙还算讲点卫生，剃须刀是最脏的东西，交叉感染什么的，搞不好就会染上什么病。
他正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再一回头，发现洗手台前多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檀愣住了。
“你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我没用别人东西的习惯。”
檀扶额，他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整个房子都是我的。”沉稳纠正，他檀才是客人，然后他相当大方的说，“如果你不喜欢，就换个房间。”
又是这套……
檀在心里将沉稳的父母认认真真的问候了一遍，养不教，父之过，他们是犯了多大的错误才把自己的儿子教育成这个模样。
懒得和他废话，檀去撒尿。
背后那连贯的水声让沉稳顿了下，眼睛一歪，就看到镜子里的侧影，檀是背对他的，前面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腰侧倒是露出一截肉，檀常年在房间里，没受过多少风吹日晒，所以他的皮肤很白。
那点肉，让沉稳联想到了某人，一样的白皙。
他没再看，继续对着镜子把身下的胡子刮掉。
檀舒坦了，就继续回去睡觉，房间是他打扫的，他才不会愚蠢到真的让出来，沉稳好意思住就住吧反正他那厚颜无耻的样儿，他也没办法赶走。
等他真正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沉稳早就不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摆着食物，那家伙还算有心，都放在保温桶里了，至少他不用再去那硝烟弥漫的厨房。
就这样，俩人在奥尔黛住下了，沉稳每天都要出门，时间不定，而檀就在房子里等他，可以说是终日无所事事。
今天，刚与藏青联络完沉稳就回来了，他带了奥尔黛特色食物，不同口味的烤鸡翅，乳鸽，酱肉，除此之外，还有已经调理好的果蔬沙拉，荤素搭配，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都很轻易就能激起人的食欲。
非常时期，他们不可能喝酒，今天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的，沉稳带了瓶果汁，虽然那甜腻腻的东西没什么可喝的，偶尔调剂下也还不错。
洗了手，檀一边搓着上面的水渍一边坐到沙发上，他拿了个鸡翅啃了两口，樟茶的，还不错，“我说，你到底在忙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藏青说买就能买到？”
檀不语了，买武器本来就麻烦，更何况是这么大规模的，可是沉稳始终一点消息不透露给他，他心里没数，那边的藏青更是担心。
“我在联络人。”冰凉的果汁流入喉间，那酸酸甜甜的感觉相当不错，放下瓶子的时候，正巧对上檀的视线，一直避而不谈的沉稳，终于开了金口，“操纵这事儿的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西尔海那一圈，已经够大了。”
他不可能把手伸到库勒来，至少沉稳出去这几天，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怎么说，我在这地儿也混了这么久，大大小小的人物也都清楚，不过敢做这么大买卖的人，奥尔黛没有，我得让他们去联系。”
官匪勾结，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就像在海上，商船游船供养大海盗，而藏青等海盗头子，又在暗中养着一些官员，没有永远的清正廉洁，那官场，一直都是污秽不堪的。
同理，藏青他们能与高官有密切往来，沉稳这样的海军头目，手下的线人，黑道的人脉自然也少不到哪去。
藏青是大海盗，而混在一群海盗中央的沉稳，看似不起眼，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他和藏青平起平坐，也不足为过。
所以藏青知道，沉稳有本事弄到军火。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顺利，要是想更稳妥，我还需要时间。”沉稳说完，又喝了口果汁，去拿食物之前，他又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告诉藏青，老实等着。”
嘬这鸡骨头，檀没再看沉稳，藏青来时就告诉他不要小瞧沉稳，这话说的一点不假，竟然一句话，他就能分辨的出，是藏青想知道的。
“话说回来，有件事我一直不理解。”把早就没味儿的鸡骨头往桌上一扔，脑袋直接凑到沉稳面前，“你到底让我来干啥？”
檀身受还行，要是真指着他打仗，藏青那比他厉害的有很多，他主要就是手头那点技术。可是来了之后，就待在这屋里，啥都不干，他以前以为沉稳要做什么大事，现在一看，他绝对多想了。
沉稳办的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说要证件的话，在他出发前檀就全能做好，没必要非要他跟着不可。
檀的鼻子都要贴他脸上了，沉稳往后一躲，拿了个鸡翅慢慢啃，“以后再说……”
以后……
这个是多久以后？
檀再也问不出来了。
这家伙就是个葫芦，肚子大嘴小，啥东西都倒不出来。
当晚，把沉稳的话转告给藏青，后者没说什么，让他继续待命。
如是又过了两天，沉稳这晚回来的很晚，檀饿的不行，一进门就把东西接了过去，也不等他，打开就吃。
那天之外，沉稳再没提过事情的进展，藏青也没再问，檀这边落得轻松，每天对着灰尘无所事事，除了闲的蛋疼，一切都很好。
虽然不满沉稳住他打扫过的房子，不过相处下来，沉稳这人还不错，言谈幽默，举止大方，檀的性格也很随和，所以俩人都挺愉快的。
他正吃着，沉稳就洗好手过来了，屁股刚往沙发上一沾，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一向安静的东西忽然发出声音，让两人同时楞了下，檀看着他裤兜，沉稳也是一脸狐疑，可当他将手机按下接听，檀明显的看到，他的脸色变了，虽然很短暂，但是他绝对看到了。
沉稳很快恢复如常，他让他继续吃，自己到外面去接电话了，檀咬着筷子，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他刚才，只隐约的听到两个字……
“是我。”
那个‘我’，会是谁？
沉稳接过这个电话，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第二天，他没有回来，第三天下网他才出现。
沉稳看似没有变化，但檀总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了。
沉稳的感觉变了，那种轻松不见了。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还有，那一晚，沉稳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一四七章 通话内容
藏青走之前，和檀说了很多。
除了告诉他，沉稳这人不简单之外，也让他留意沉稳的动向。
人都有直觉，如果刚到奥尔黛，也许檀感觉不出什么，毕竟不熟悉，可是和沉稳相处了这么多天，沉稳的变化多少还是能察觉到的。
那天之后，沉稳虽然依旧每天出门去，但态度有点漫不经心，他这样儿，要么就是有了一定，要么就是出了问题……
沉稳什么都不说，檀也不动声色，沉稳是自己人，对他虽然防备，但也尊重，现在，檀没办法放心，所以趁着沉稳去洗澡，檀悄悄的摸出了他的手机。
那里面就一个淋浴，冲个澡也就五六分钟，擅不敢在手机上安装任何发信器，沉稳也算是行家，要是做手脚，他一看就能看出来，檀将他的信号频段改了下，让其与自己的手提电脑相连。
他要监听沉稳的电话。
这种方式虽然安全，但效果一般，信号稍弱的地方，檀这边就容易收不到。
不过这总比没有强。
飞快的修改好，确定手机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檀才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这边被子才一掀开，那边浴室的门就开了，沉稳刚好看到他这动作。
檀僵了下，心如擂鼓。
房间里就一盏小灯，还在门口，在明亮的浴室衬托下，檀那地儿相对很黑，隐约能看到他脸部轮廓，具体表情就看不到了。
不过灯下的沉稳却是很清楚。
僵硬过后，檀又愣了下，那脑袋飞快的转向一旁，将被子直接扯到脖子下面。
“你喜欢裸奔？”
“暂时没那爱好，”一丝不挂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走向衣柜，将旁边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了条干净的内裤，他只是忘带换洗衣物而已。两条长腿从容跨进那小小面料之间，转眼该遮的部位就都被挡住了，摸了摸和自己腰部几乎衔接到完美的内裤边沿，这才又往檀那边看了眼，“又不是没见过，至于么。”
他的身体檀倒是第一次见，不过男人不都一样，他犯得着像个娘们似得避嫌么。
檀很想说，他在大街上看到个赤身裸体的也会避开视线，你有展示的欲望，不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的想法。
不过，正因为有这个插曲，沉稳才没注意到他刚才的举动，这让檀稍稍放了心。
现在，是他一个人在战斗，肩负重任，他一点错都不能出。
正想着，身边就跟着一沉，沉稳这床很大，俩人睡一点都不挤，不过毕竟是俩大男人，翻身的时候难免肢体碰撞。沐浴液的香气从旁边飘来，檀想转个方向，可这一扭头，脚却碰到了沉稳的腿，那异常光滑的感觉让他一愣……
不是沉稳的皮肤好到肤如凝脂，而是本该有层布隔着的腿，他一下子碰到了。
檀都转了一半，身子没动，脑袋刷就转了回去，“你为啥不穿睡衣？”
“懒得动。”沉稳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他不太因，就点了根烟，昏暗的环境中，那点星火让他的脸忽明忽暗。沉稳抽了一口，见檀还在看他，就懒声道，“咋地，怕自己把持不住，主动献身了？”
檀嗤了一声，扭头睡觉，这人的脸皮，他无力拯救。
……
第二天，沉稳一出门，檀就打开设备，不过一整天都没有一通电话，这让檀难免有些着急，如果沉稳已经不再使用电话，那该怎么办？
发信器太危险，他又不能跟着，但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吧……
檀打算询问藏青的意思，不过还没等问，他突然有收获了……
这天下午，一直安静的电脑终于发出提示音 ，檀一个激灵，直接跳到了床上，在沉稳按下接听的时候，他这边也通了，与此同时，也在自动录音。
由于只是在信号上做手脚，所以不是太清晰，有杂音，还断断续续……
檀竖着耳朵，将麦死死的扣住，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从……那里拿到的你的号码。’
对方念了个名字，不过语速太快，外加信号不好，檀没听清楚。
沉稳没搭腔，对方继续。
‘竟然连我都瞒着……你小子还挺有本事，竟然真能混到海盗……’
没有一句成句的话，不过大致内容也猜的出来，等拿到录音，他再做下处理，应该就能还原对方的话。
不过单是这么几句，也让檀的心凉了不是半截，而是全部。
‘……虽然下落不明，但一直没按死亡……你的军衔……权利……军部一直给你留着。’
“有心了。”
沉稳这话似乎博得了对方好感，愉快的笑声很快响起，但这边的檀，却是无比沉重。
‘这次的事情……为了博取……信任，军部这边将全力配合，你要什么……全部满足。’
沉稳静了几秒才回话，即便在信号如此之差的情况下，檀还是能听出他那语气还是从容不迫，不疾不徐的，“如果是这样，那感情好，我行事也会更方便一些……就谢了……”
‘应该做的……之后，记你头功。’
沉稳呵呵笑了。
‘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帮忙的，要是……就老地方找他们。’
“麻烦了，少将。”
这对话，像狗啃的一样，一点都不全，但最后一句，檀听懂了，也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沉稳是海军上校，他为何上罗惟的船始终是个迷，现在，似乎有了解答。
檀的脑子在一瞬间就乱了。
如果沉稳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那么……
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也没有时间慌张，他必须要让藏青知道，他这脑子，摆弄电脑程序可以，分析战局就牵强了，这活儿只能藏青来干。
电话不安全，他和藏青一直用电脑联络，这边消息才一发出去，藏青那边立即有了回复。
檀先将那段录音传送，才敲下这么一行字……
沉稳可能是海军的探子，录音你听一下，是他的通话记录，头儿，要小心，另外，我该怎么做？
说话的功夫，录音就显示传送完毕，檀正等着藏青回信儿，那边的房门突然开了。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切断电源，他的电脑早有预设，强行切断电源，最近的内容全部清除，就连他都找不回来。
檀心惊肉跳的看着门口那面无表情的男人，沉稳握着手机，目光从他的电脑扫到檀的脸上。
“藏青？”
檀没回答，沉稳一扬手，手机直接砸在墙上，碎成无数碎片。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他还是泰然自若的，可那阴冷的视线让檀下意识的后退，他靠着床头，所谓后退也不过就是脊背完全贴到上面。
“不愧是藏青那边头号技术人员，连我都没有发现。”让沉稳有所察觉的，是今天通话时，声音中不算太大的杂质，如果他房间里住着的是其他人，他也不会在意，但是是檀，他不得不顾忌，所以，他提前回来了。
果不其然，檀动了手脚。
“藏青那狐狸。”
“头儿再厉害，也没阁下能耐，海军上校，您这是忍辱负重了？这次之后，是不是就飞黄腾达，连升三级啊。”
沉稳没说话，而是来到檀的面前，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人。
檀的枪早就握在手里，现在正是开枪的好时机，没有任何迟疑，他扣动板机，不过在他动手之前，面前高大的男人，豹子一样迅速跳上他的床，手里的设备被他系数砸到墙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同时，他的手也被按住了。
枪扔到一旁，沉稳抽出皮带，直接把他捆到了床头上。
檀还是有两下子的，但在盛怒中的沉稳面前，竟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没用任何技术，沉稳单纯用蛮力制服了他。
“你送了我这么份儿大礼，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视线从檀的下颚扫到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间，沉稳的话题突然一变……
“我发现，你挺白的，这个白，挺招人爱。”
檀的瞳孔剧烈收缩。
……
通讯还没结束，檀那边就没有消息了，无论再怎么试，藏青都联络不上。
阴沉的视线盯着最后那一行字，藏青的脸色无比难看，而另外一边的罗惟，则是震惊过度的没办法回神。
上贼船 第一四八章 是敌是友
藏青只安静了一会儿，就立即将檀传过来的文件打开，杂音结束后，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
双手握拳，轻轻的搭在唇上，藏青沉默的看着电脑屏幕，黑色的语音播放器，与他眼底的颜色交相辉映，即便看不出情绪，也能感觉到沉淀的寒意。
信号不是很好，但沉稳的声音还是很好分辨的，无论是他说话的方式，还是那熟悉的语调。
沉稳的话不多，却分量十足。
藏青听完，一句话没说，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罗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震惊过度，他就知道，从听到沉稳的声音开始，自己的手就在抖……
如是过了一会儿，藏青突然站起，掏出那一直没有使用的手机，见他要拨号，罗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就窜到他面前，直接攥住了他手腕。
藏青回头，目光中带着凛冽的寒意。
即使如此，罗惟也没有撒手，他知道这个电话打过去代表什么。
手像粘了胶一样，除了持续加力，再没其他动作。
藏青也没推开他，沉默的与他对视，俩人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手腕的血液不通，藏青的指尖已经冰凉，似乎还透着点青，可这安静，谁也没能打破。
直到很久之后，罗惟才开口……
“只是通电话……”过了这么长时间，罗惟的情绪已经控制了，不过他的声音很低，像这一刻的气压一般，注视着藏青，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完，“还是不全的，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藏青的想法，罗惟知道，而他此刻的心情，藏青也理解，但那不代表什么。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不会的，肯定有什么误会，沉稳不会做这种事情。”
藏青眯了下眼睛，“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这句话。”
“人是我船上的人，他是我兄弟。”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你的冲劲，你的脾气，不过，罗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一腔热血来解决的。”
藏青有今天的位置，和下面的兄弟脱不开干系，感情牌很重要，但不是什么场合都打得了的。
“我相信他。”
“是么？”
罗惟不是在敷衍，他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对沉稳，对任何一个兄弟，都无条件的信任，只是……
藏青问他，“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他对沉稳的了解是不算太多，但是相处下来，罗惟就知道。
如果没有沉稳，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上了般，沉稳帮他们改进武器，在被廖科追杀期间，沉稳与他们共进退，在那薛戈找上门时，罗惟明显的感觉到沉稳的失望，如果他点头，那危难过后，他身边肯定会少一个叫沉稳的男人。
不是自负，那时候罗惟觉得，沉稳上船是和他有一定关系的。
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黎远永远是第一个支持的，而沉稳，他从不说什么，但在罗惟需要的时候，送上他需要的一切。
他教他海军的防身术，他给他做手表，还有那些关怀，他帮他擦药，在罗惟抛下一船人，决定陪着藏青同生共死的时候，沉稳的鼓励还有祝愿……
就算再高明的演员，也不可能每天都在戏里，不露任何马脚。
那些感情，罗惟不相信那是假的。
他的话说完，藏青毫无动容之意，那眼神还是冷冰冰的，话语带着棱角，割的人鲜血淋漓。
“你以为，他真打算帮你？”
藏青指的是上次在赤金别墅，沉稳教他格斗技巧的事情。
“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不言而喻，连我这个‘外人’都替你想着，没道理和你同坐一条船上的他无动于衷。”
无论是提出切磋，还是要教罗惟，藏青故意在沉稳面前演了那么一出，因为罗惟需要沉稳的那身本事。
这是激将法，不管沉稳怎么考虑的，总之藏青的目的达到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任务能更好的完成，更重要的是，他在担心罗惟。
能多一分安全，就多一分。
这些，是罗惟不知道的。
他意外，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被他忽略很久，他一直想问的事儿……
“你和沉稳，早就认识吧？”
在游轮上，沉稳直接点出了藏青的名字，如果藏青的资料被海军早都摸的一清二楚，那藏青也许根本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就是，他们俩虽然一见面就掐，但彼此间却一点都不陌生。
好像，很熟悉。
“是。”藏青爽快的承认，猜到罗惟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不等他问，沉稳便道，“我这辈子，就打输过两回，一次是那廖不凡，另外一次，就是沉稳。”
这个答案绝对超乎罗惟的意料，他结实的抽了口凉气，握拳藏青的手也终于松了力。
藏青的腕上，多了个清楚的五指印，他没碰也没看，那电话也没有再打，他直接将胳膊垂下，简单的讲诉了当时的情况。
西尔海上，海军与海盗的战役从没间断，除了本国的护卫队外，各国还会各抽出一股力量，直接交予联合政府指挥。
这些来自各国的海军被重新编排，组成巡航队。
这巡航队除了会护送商船游轮外，更重要的任务，便是清剿西尔海上的那些强盗。
而沉稳，就是其中一员。
罗惟对沉稳这名字不熟悉，但藏青却很熟，因为沉稳负责的，刚好是他的海域。
起先藏青没有在意，什么样的海军在他这里都没用，可他结结实实的吃了几个愣亏，这让藏青不得不重新衡量那个叫沉稳的海军中校。
只是个中校，竟是有这般能耐，藏青决定亲自去会。
那场战役激烈程度无需多言，最后愣是没分出个结果，俩人都没赢，但也都输了。
藏青意外，沉稳的讶异程度不低于他。
同样的，深受打击。
那次之后，沉稳自此便从这片海上消失匿迹了，从前线回去，他升为上校，那场仗却没有因此褪去颜色，时至今日，藏青都还觉得不甘心，他和沉稳的性格差不多，他不信，沉稳真的会就此罢休。
他们都不太喜欢做没意义的事情，俩人持续打下去也分不出结果，与其浪费时间，不如一招制胜。
他们，一直都是对手。
“可是，如果这样，这也太牵强了。”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沉稳误会了他和藏青的关系，但在上了他的船之后，这想法不攻自破了，他和藏青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真想利用自己达成某种目的，那沉稳这线甩的也太长了，要不是藏青心血来潮，他就白折腾一趟，不止如此，说不定小命还会搭在里面。
虽然合情，但绝对不合理。
罗惟这次，他主动提出要帮藏青。
说实话，藏青从没信任过他。
沉稳有帮他度过难关的实力，但理由呢？
这是一个局，还是他真的心甘情愿。
沉稳一直高深莫测，但是他又隐隐透出一点线索，而那一条线的另外一边，指着的就是罗惟。
他不止一次在藏青面前做那种带着暗示的举动。
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说的通了，他突然上船，他一次次反常的举动。
可是……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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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拿着刀叉的手往两侧一歪，沉稳这动作很随意，但表情却不似动作那样轻快，“你有得选么？”
藏青没有回答，他现在还不至于走投无路，除了沉稳，他仍旧有其他选择，但沉稳是个捷径，他可以挑战这个短却满是危险的路，也可以绕安全的长路，结果却是未必圆满。
“你不是一直在赌么？”
藏青运筹帷幄，这不代表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料发展，藏青一直在赌。
“你说的对，人生就是赌局，我既然已经走入，就没办法抽身，不如，赌到最后，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赌人情牌。”
这次轮到沉稳沉默了，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而罗惟被这持续紧张的气氛弄得胃都纠结了，这俩人一碰面，永远都没有安宁祥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暗潮汹涌，可表面气氛却相当良好，让他找不到头绪，连打断都没有余地。
能察觉到危险，却又无处可寻的感觉糟糕透了。
这满是硝烟的早餐结束，沉稳就准备离开了，藏青已经通知好檀，让他在机场等沉稳。
“你要去哪儿？”除了檀，沉稳一个人都不带，这让罗惟难免担心。
“回趟库勒。”
这名称很熟悉，和沉稳好像有某种联系，罗惟想了一会儿才将两个名称搭上线，然后他诧异的抽气，“你去库勒干什么？”
库勒，是沉稳生长的国家。
“当然是解决问题。”
“可是……”沉稳现在的身份，还方便出现在库勒的土地上么？
当初游轮爆炸，所有人都以为沉稳也命丧于那场事故之中，他一旦回去，身份就被人拆穿，他的危险程度比现在要高出很多。
他是逃兵，背叛军队，包括祖国。
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将游轮爆炸一事诬陷到他身上。
这个罪名太大了。
“放心，我有分寸。”所谓送行，也就只是到门口，沉稳在门外，罗惟在里，藏青给了他们道别的时间，他没出行，“你不是说了，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别人去想办法，而且，我也不希望，再有人死。”
这是罗惟那天在卫生间说的话，他茫然也懊恼的样儿，沉稳现在还记着。
笑笑，他还是揉了揉那家伙的脑袋，罗惟的头发很软，即便是发尾也不扎人，柔软的触感在掌心散开，很痒。
“而且，船长，我也是船上一员，关键时刻，不是得大家一起努力么。你说的，我们都是兄弟。”
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沉稳拎起自己的箱子，直接走下了那黑漆漆的楼梯，罗惟还在门口看着，在拐弯的时候沉稳没有回头，就是摆了摆手，“等我的好消息吧。”
沉稳走了，关上门的罗惟满是担忧，他很忐忑，而另外一边的藏青也是满腹心事，这等待他们的结果是什么，还是未知。
……
他们先乘短途飞机，辗转到了佐丹边境，再直接转乘直达库勒的飞机。
和檀不同，沉稳是海军，他又国籍，也有所有正规证件，他当初和罗惟走时，那些东西他都没有带，钱夹里也就装着个身份证还有银行卡，不过就算是有，沉稳也不能使用，一旦有他的出入境记录，那他们不用到库勒就会被人发现。
库勒也算是临海大国，北侧与北洋接壤，与海水相邻面积，占国土边沿的三分之一。
库勒最大的海军基地，就在北侧的奥尔黛。
沉稳名下有不少房产，但也有一些没有任何登记的，奥尔黛就有一处，下了飞机，沉稳直接把檀带到那里。
因为近海，早些年时有海啸发生，所以奥尔黛的高楼很少，大多是单体别墅。
和赤金那里的大型别墅不同，这些单体别墅面积不大，最高不过两层。
而这些别墅，是和土地一并售卖，方方正正的一块地皮，房主可以随心情推到原有的建筑重新搭建，如果不怕海啸，即便是盖个百层高楼也不会有人管。
这是真正的完全属于自己，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小区，而是分地域管理。
沉稳这房子，买下来就没有住过，在购买同时就将所有应交的费用交齐，至少在他死前，不会拖欠任何费用，而被人强行查到房主。
他这么做，是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他连看都没看，带着檀堂而皇之的去了，这房子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别人更不会知道。
他没钥匙，俩人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把警报系统一处理，直接就进去了。
买房子时自带家具，不过沉稳没雇打扫人员，所以里面厚厚的一层灰，他让檀自己选个房间，自己打扫，自己住下。
至于他，只负责把人带到，就要离开。
“你不住这儿？”
地上两排清晰的脚印，就像是踩在雪上一样，尽管俩人已经很小心了，灰尘还是难免飘起，洋洋洒洒的满屋都是。
沉稳一回头，发现俩人不到两米的距离能见度竟然不高，有点模糊。
“不住这儿我去哪儿？在这里，我就这么一处房子。”他又不是藏青，像鼹鼠一样，弄出一堆洞藏匿，什么明的暗的，到处都是有个窝。
“那你现在……”屋里都是灰，檀说话的时候那灰就往嗓子眼里钻，他想扇两下，不过一动只会卷起更多的灰，檀只能用手遮着口鼻，不甚清晰的问。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我先去想办法，晚上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走，我会给你带吃的东西。”
沉稳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又理直气壮，可是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目送那人的背影从和雾霾差不多的灰尘里逐渐消失，在彻底看不到之前，难道……
“其实你只是让我打扫房间吧……”
他们这也算舟车劳顿了，俩人都筋疲力尽，应该休息，可沉稳却是马不停蹄的要去办事……
他们才到奥尔黛，就算沉稳有打算，也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出去……
视野虽然不清楚，但灰尘不影响听力，檀带着点疑惑，有很笃定的话沉稳听到了，不过他装作不知，直接开门走了。
头顶是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沉稳在心里吐了下舌头，吸入粉尘太多，对身体不好，严重了是会致癌的。
沉稳不介意在战场上丢掉性命，但他不准备用这种方式离开人间，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是挺惜命的。
所以，檀，加油吧。
……
沉稳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檀的房间已经打扫完毕，不过他很给面子的是，他只打扫了一个房间。
他没管沉稳。
见状沉稳啥都没说，把食物放到桌上，俩人一起吃了顿饱饭。
时间还早，沉稳看了会儿电视，虽然他时刻留意这边的动向，但海上的消息毕竟不多，相对匮乏。
等他看完了，已经快凌晨了，檀这时已经休息了，毕竟折腾了这么多天，沉稳伸个懒腰，也决定去睡觉。
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推开了那扇唯一干净的门。
这门一响,檀就醒了，枪口隔着层被子，对准那不速之客。
檀特意在门口放了盏小灯，这样有人来会先照亮对方，微弱的光亮也足够给他做掩护，让对方难以发现他的位置，如今那灯下站着的人他看的清清楚楚，手里的枪一转，檀重新塞进枕头下。
沉稳目不斜视，直接往屋里走。
“你干啥？”
“洗澡。”
“不是有那么多浴室……”
“但是没人打扫。”
“你是死人还是残疾人？”自己不会动手么？
沉稳没回答，而是拎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檀不是苍色，没那么多讲究，但沉稳这举动也让他相当不满，瞪着眼睛，尽管很累，他也没有办法入眠，好容易等浴室的水声停了，檀这才松口气，他打算等沉稳走了就加把锁。
很快，檀听到了脚步声，但不是往门口去的，没多久，他身边一沉……
檀猛地坐起，沉稳这时正掀开被子的一角，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对视了。
“你干啥？”
“睡觉。”
“不是有那么多卧室么……”
“但是没人打扫。”
似曾相识的话，连内容都差不多，基本就是没啥改动。
“我很累，有话明天说，如果你不习惯和人同床的话，外面有很多房间，自己选，还有这是我家，我有选择的权利，就这样，晚安……嗯，祝你做个好梦。”
第一四六章能否顺利
对沉稳的了解并不多，他们几乎没有过任何交集，在罗惟的船上，沉稳挑衅藏青那次檀没看到，他对方头鲨，对那些百年一遇的美食完全没兴趣，连宴会时他都是草草喝了点酒，就回自己的船舱去了。
现在这一接触，檀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这家伙。
他辛辛苦苦打扫了一下午，这屋子才有个住人的模样，可是沉稳二话不说，直接就雀占鸠巢了，还用那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房间外，灰尘漫天，除了放置电视的客厅他大概收拾了下，其他地方别说睡觉，就连经过都觉得呼吸困难。
沉稳告诉他，不习惯和人同住可以到其他房间，这房子屋子虽然多，但除了这里，檀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境界的，他不想和沉稳同床，但檀更不想虐待自己，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往另外一边一到，檀也睡了。
除非涉及到了解擅长那块儿，在很多时候，檀的时间观念都不是很强，他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他就看了一眼，翻个身继续睡，可这眼睛才闭上，就听到浴室有声音，哗哗的水声勾出尿意，虽然还想再睡一会儿，檀还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他进去的时候，沉稳正在刮胡子。
主卧室打扫起来很麻烦，檀就挑了个最小的房间，浴室也不是很大，不足两平米，连个浴缸都放不下，只有个淋雨头，够单人使用。
淋浴间与马桶之间连门都没有，就有个深色帘子，马桶后面就是洗手台，地方同样不大，并肩站着两个男人都挤。
檀是来上厕所的，不过一进门就听到剃须刀的声音，檀这双手，什么高科技都摆弄过，但他却不喜欢电动剃须刀，一听这声儿就不是自己的。
檀心说，这家伙还算讲点卫生，剃须刀是最脏的东西，交叉感染什么的，搞不好就会染上什么病。
他正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再一回头，发现洗手台前多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檀愣住了。
“你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我没用别人东西的习惯。”
檀扶额，他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整个房子都是我的。”沉稳纠正，他檀才是客人，然后他相当大方的说，“如果你不喜欢，就换个房间。”
又是这套……
檀在心里将沉稳的父母认认真真的问候了一遍，养不教，父之过，他们是犯了多大的错误才把自己的儿子教育成这个模样。
懒得和他废话，檀去撒尿。
背后那连贯的水声让沉稳顿了下，眼睛一歪，就看到镜子里的侧影，檀是背对他的，前面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腰侧倒是露出一截肉，檀常年在房间里，没受过多少风吹日晒，所以他的皮肤很白。
那点肉，让沉稳联想到了某人，一样的白皙。
他没再看，继续对着镜子把身下的胡子刮掉。
檀舒坦了，就继续回去睡觉，房间是他打扫的，他才不会愚蠢到真的让出来，沉稳好意思住就住吧反正他那厚颜无耻的样儿，他也没办法赶走。
等他真正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沉稳早就不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摆着食物，那家伙还算有心，都放在保温桶里了，至少他不用再去那硝烟弥漫的厨房。
就这样，俩人在奥尔黛住下了，沉稳每天都要出门，时间不定，而檀就在房子里等他，可以说是终日无所事事。
今天，刚与藏青联络完沉稳就回来了，他带了奥尔黛特色食物，不同口味的烤鸡翅，乳鸽，酱肉，除此之外，还有已经调理好的果蔬沙拉，荤素搭配，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都很轻易就能激起人的食欲。
非常时期，他们不可能喝酒，今天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的，沉稳带了瓶果汁，虽然那甜腻腻的东西没什么可喝的，偶尔调剂下也还不错。
洗了手，檀一边搓着上面的水渍一边坐到沙发上，他拿了个鸡翅啃了两口，樟茶的，还不错，“我说，你到底在忙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藏青说买就能买到？”
檀不语了，买武器本来就麻烦，更何况是这么大规模的，可是沉稳始终一点消息不透露给他，他心里没数，那边的藏青更是担心。
“我在联络人。”冰凉的果汁流入喉间，那酸酸甜甜的感觉相当不错，放下瓶子的时候，正巧对上檀的视线，一直避而不谈的沉稳，终于开了金口，“操纵这事儿的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西尔海那一圈，已经够大了。”
他不可能把手伸到库勒来，至少沉稳出去这几天，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怎么说，我在这地儿也混了这么久，大大小小的人物也都清楚，不过敢做这么大买卖的人，奥尔黛没有，我得让他们去联系。”
官匪勾结，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就像在海上，商船游船供养大海盗，而藏青等海盗头子，又在暗中养着一些官员，没有永远的清正廉洁，那官场，一直都是污秽不堪的。
同理，藏青他们能与高官有密切往来，沉稳这样的海军头目，手下的线人，黑道的人脉自然也少不到哪去。
藏青是大海盗，而混在一群海盗中央的沉稳，看似不起眼，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他和藏青平起平坐，也不足为过。
所以藏青知道，沉稳有本事弄到军火。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顺利，要是想更稳妥，我还需要时间。”沉稳说完，又喝了口果汁，去拿食物之前，他又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告诉藏青，老实等着。”
嘬这鸡骨头，檀没再看沉稳，藏青来时就告诉他不要小瞧沉稳，这话说的一点不假，竟然一句话，他就能分辨的出，是藏青想知道的。
“话说回来，有件事我一直不理解。”把早就没味儿的鸡骨头往桌上一扔，脑袋直接凑到沉稳面前，“你到底让我来干啥？”
檀身受还行，要是真指着他打仗，藏青那比他厉害的有很多，他主要就是手头那点技术。可是来了之后，就待在这屋里，啥都不干，他以前以为沉稳要做什么大事，现在一看，他绝对多想了。
沉稳办的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说要证件的话，在他出发前檀就全能做好，没必要非要他跟着不可。
檀的鼻子都要贴他脸上了，沉稳往后一躲，拿了个鸡翅慢慢啃，“以后再说……”
以后……
这个是多久以后？
檀再也问不出来了。
这家伙就是个葫芦，肚子大嘴小，啥东西都倒不出来。
当晚，把沉稳的话转告给藏青，后者没说什么，让他继续待命。
如是又过了两天，沉稳这晚回来的很晚，檀饿的不行，一进门就把东西接了过去，也不等他，打开就吃。
那天之外，沉稳再没提过事情的进展，藏青也没再问，檀这边落得轻松，每天对着灰尘无所事事，除了闲的蛋疼，一切都很好。
虽然不满沉稳住他打扫过的房子，不过相处下来，沉稳这人还不错，言谈幽默，举止大方，檀的性格也很随和，所以俩人都挺愉快的。
他正吃着，沉稳就洗好手过来了，屁股刚往沙发上一沾，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一向安静的东西忽然发出声音，让两人同时楞了下，檀看着他裤兜，沉稳也是一脸狐疑，可当他将手机按下接听，檀明显的看到，他的脸色变了，虽然很短暂，但是他绝对看到了。
沉稳很快恢复如常，他让他继续吃，自己到外面去接电话了，檀咬着筷子，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他刚才，只隐约的听到两个字……
“是我。”
那个‘我’，会是谁？
沉稳接过这个电话，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第二天，他没有回来，第三天下网他才出现。
沉稳看似没有变化，但檀总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了。
沉稳的感觉变了，那种轻松不见了。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还有，那一晚，沉稳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一四七章 通话内容
藏青走之前，和檀说了很多。
除了告诉他，沉稳这人不简单之外，也让他留意沉稳的动向。
人都有直觉，如果刚到奥尔黛，也许檀感觉不出什么，毕竟不熟悉，可是和沉稳相处了这么多天，沉稳的变化多少还是能察觉到的。
那天之后，沉稳虽然依旧每天出门去，但态度有点漫不经心，他这样儿，要么就是有了一定，要么就是出了问题……
沉稳什么都不说，檀也不动声色，沉稳是自己人，对他虽然防备，但也尊重，现在，檀没办法放心，所以趁着沉稳去洗澡，檀悄悄的摸出了他的手机。
那里面就一个淋浴，冲个澡也就五六分钟，擅不敢在手机上安装任何发信器，沉稳也算是行家，要是做手脚，他一看就能看出来，檀将他的信号频段改了下，让其与自己的手提电脑相连。
他要监听沉稳的电话。
这种方式虽然安全，但效果一般，信号稍弱的地方，檀这边就容易收不到。
不过这总比没有强。
飞快的修改好，确定手机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檀才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这边被子才一掀开，那边浴室的门就开了，沉稳刚好看到他这动作。
檀僵了下，心如擂鼓。
房间里就一盏小灯，还在门口，在明亮的浴室衬托下，檀那地儿相对很黑，隐约能看到他脸部轮廓，具体表情就看不到了。
不过灯下的沉稳却是很清楚。
僵硬过后，檀又愣了下，那脑袋飞快的转向一旁，将被子直接扯到脖子下面。
“你喜欢裸奔？”
“暂时没那爱好，”一丝不挂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走向衣柜，将旁边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了条干净的内裤，他只是忘带换洗衣物而已。两条长腿从容跨进那小小面料之间，转眼该遮的部位就都被挡住了，摸了摸和自己腰部几乎衔接到完美的内裤边沿，这才又往檀那边看了眼，“又不是没见过，至于么。”
他的身体檀倒是第一次见，不过男人不都一样，他犯得着像个娘们似得避嫌么。
檀很想说，他在大街上看到个赤身裸体的也会避开视线，你有展示的欲望，不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的想法。
不过，正因为有这个插曲，沉稳才没注意到他刚才的举动，这让檀稍稍放了心。
现在，是他一个人在战斗，肩负重任，他一点错都不能出。
正想着，身边就跟着一沉，沉稳这床很大，俩人睡一点都不挤，不过毕竟是俩大男人，翻身的时候难免肢体碰撞。沐浴液的香气从旁边飘来，檀想转个方向，可这一扭头，脚却碰到了沉稳的腿，那异常光滑的感觉让他一愣……
不是沉稳的皮肤好到肤如凝脂，而是本该有层布隔着的腿，他一下子碰到了。
檀都转了一半，身子没动，脑袋刷就转了回去，“你为啥不穿睡衣？”
“懒得动。”沉稳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他不太因，就点了根烟，昏暗的环境中，那点星火让他的脸忽明忽暗。沉稳抽了一口，见檀还在看他，就懒声道，“咋地，怕自己把持不住，主动献身了？”
檀嗤了一声，扭头睡觉，这人的脸皮，他无力拯救。
……
第二天，沉稳一出门，檀就打开设备，不过一整天都没有一通电话，这让檀难免有些着急，如果沉稳已经不再使用电话，那该怎么办？
发信器太危险，他又不能跟着，但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吧……
檀打算询问藏青的意思，不过还没等问，他突然有收获了……
这天下午，一直安静的电脑终于发出提示音 ，檀一个激灵，直接跳到了床上，在沉稳按下接听的时候，他这边也通了，与此同时，也在自动录音。
由于只是在信号上做手脚，所以不是太清晰，有杂音，还断断续续……
檀竖着耳朵，将麦死死的扣住，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从……那里拿到的你的号码。’
对方念了个名字，不过语速太快，外加信号不好，檀没听清楚。
沉稳没搭腔，对方继续。
‘竟然连我都瞒着……你小子还挺有本事，竟然真能混到海盗……’
没有一句成句的话，不过大致内容也猜的出来，等拿到录音，他再做下处理，应该就能还原对方的话。
不过单是这么几句，也让檀的心凉了不是半截，而是全部。
‘……虽然下落不明，但一直没按死亡……你的军衔……权利……军部一直给你留着。’
“有心了。”
沉稳这话似乎博得了对方好感，愉快的笑声很快响起，但这边的檀，却是无比沉重。
‘这次的事情……为了博取……信任，军部这边将全力配合，你要什么……全部满足。’
沉稳静了几秒才回话，即便在信号如此之差的情况下，檀还是能听出他那语气还是从容不迫，不疾不徐的，“如果是这样，那感情好，我行事也会更方便一些……就谢了……”
‘应该做的……之后，记你头功。’
沉稳呵呵笑了。
‘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帮忙的，要是……就老地方找他们。’
“麻烦了，少将。”
这对话，像狗啃的一样，一点都不全，但最后一句，檀听懂了，也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沉稳是海军上校，他为何上罗惟的船始终是个迷，现在，似乎有了解答。
檀的脑子在一瞬间就乱了。
如果沉稳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那么……
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也没有时间慌张，他必须要让藏青知道，他这脑子，摆弄电脑程序可以，分析战局就牵强了，这活儿只能藏青来干。
电话不安全，他和藏青一直用电脑联络，这边消息才一发出去，藏青那边立即有了回复。
檀先将那段录音传送，才敲下这么一行字……
沉稳可能是海军的探子，录音你听一下，是他的通话记录，头儿，要小心，另外，我该怎么做？
说话的功夫，录音就显示传送完毕，檀正等着藏青回信儿，那边的房门突然开了。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切断电源，他的电脑早有预设，强行切断电源，最近的内容全部清除，就连他都找不回来。
檀心惊肉跳的看着门口那面无表情的男人，沉稳握着手机，目光从他的电脑扫到檀的脸上。
“藏青？”
檀没回答，沉稳一扬手，手机直接砸在墙上，碎成无数碎片。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他还是泰然自若的，可那阴冷的视线让檀下意识的后退，他靠着床头，所谓后退也不过就是脊背完全贴到上面。
“不愧是藏青那边头号技术人员，连我都没有发现。”让沉稳有所察觉的，是今天通话时，声音中不算太大的杂质，如果他房间里住着的是其他人，他也不会在意，但是是檀，他不得不顾忌，所以，他提前回来了。
果不其然，檀动了手脚。
“藏青那狐狸。”
“头儿再厉害，也没阁下能耐，海军上校，您这是忍辱负重了？这次之后，是不是就飞黄腾达，连升三级啊。”
沉稳没说话，而是来到檀的面前，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人。
檀的枪早就握在手里，现在正是开枪的好时机，没有任何迟疑，他扣动板机，不过在他动手之前，面前高大的男人，豹子一样迅速跳上他的床，手里的设备被他系数砸到墙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同时，他的手也被按住了。
枪扔到一旁，沉稳抽出皮带，直接把他捆到了床头上。
檀还是有两下子的，但在盛怒中的沉稳面前，竟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没用任何技术，沉稳单纯用蛮力制服了他。
“你送了我这么份儿大礼，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视线从檀的下颚扫到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间，沉稳的话题突然一变……
“我发现，你挺白的，这个白，挺招人爱。”
檀的瞳孔剧烈收缩。
……
通讯还没结束，檀那边就没有消息了，无论再怎么试，藏青都联络不上。
阴沉的视线盯着最后那一行字，藏青的脸色无比难看，而另外一边的罗惟，则是震惊过度的没办法回神。
上贼船 第一四八章 是敌是友
藏青只安静了一会儿，就立即将檀传过来的文件打开，杂音结束后，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
双手握拳，轻轻的搭在唇上，藏青沉默的看着电脑屏幕，黑色的语音播放器，与他眼底的颜色交相辉映，即便看不出情绪，也能感觉到沉淀的寒意。
信号不是很好，但沉稳的声音还是很好分辨的，无论是他说话的方式，还是那熟悉的语调。
沉稳的话不多，却分量十足。
藏青听完，一句话没说，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罗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震惊过度，他就知道，从听到沉稳的声音开始，自己的手就在抖……
如是过了一会儿，藏青突然站起，掏出那一直没有使用的手机，见他要拨号，罗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就窜到他面前，直接攥住了他手腕。
藏青回头，目光中带着凛冽的寒意。
即使如此，罗惟也没有撒手，他知道这个电话打过去代表什么。
手像粘了胶一样，除了持续加力，再没其他动作。
藏青也没推开他，沉默的与他对视，俩人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手腕的血液不通，藏青的指尖已经冰凉，似乎还透着点青，可这安静，谁也没能打破。
直到很久之后，罗惟才开口……
“只是通电话……”过了这么长时间，罗惟的情绪已经控制了，不过他的声音很低，像这一刻的气压一般，注视着藏青，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完，“还是不全的，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藏青的想法，罗惟知道，而他此刻的心情，藏青也理解，但那不代表什么。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不会的，肯定有什么误会，沉稳不会做这种事情。”
藏青眯了下眼睛，“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这句话。”
“人是我船上的人，他是我兄弟。”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你的冲劲，你的脾气，不过，罗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一腔热血来解决的。”
藏青有今天的位置，和下面的兄弟脱不开干系，感情牌很重要，但不是什么场合都打得了的。
“我相信他。”
“是么？”
罗惟不是在敷衍，他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对沉稳，对任何一个兄弟，都无条件的信任，只是……
藏青问他，“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他对沉稳的了解是不算太多，但是相处下来，罗惟就知道。
如果没有沉稳，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上了般，沉稳帮他们改进武器，在被廖科追杀期间，沉稳与他们共进退，在那薛戈找上门时，罗惟明显的感觉到沉稳的失望，如果他点头，那危难过后，他身边肯定会少一个叫沉稳的男人。
不是自负，那时候罗惟觉得，沉稳上船是和他有一定关系的。
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黎远永远是第一个支持的，而沉稳，他从不说什么，但在罗惟需要的时候，送上他需要的一切。
他教他海军的防身术，他给他做手表，还有那些关怀，他帮他擦药，在罗惟抛下一船人，决定陪着藏青同生共死的时候，沉稳的鼓励还有祝愿……
就算再高明的演员，也不可能每天都在戏里，不露任何马脚。
那些感情，罗惟不相信那是假的。
他的话说完，藏青毫无动容之意，那眼神还是冷冰冰的，话语带着棱角，割的人鲜血淋漓。
“你以为，他真打算帮你？”
藏青指的是上次在赤金别墅，沉稳教他格斗技巧的事情。
“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不言而喻，连我这个‘外人’都替你想着，没道理和你同坐一条船上的他无动于衷。”
无论是提出切磋，还是要教罗惟，藏青故意在沉稳面前演了那么一出，因为罗惟需要沉稳的那身本事。
这是激将法，不管沉稳怎么考虑的，总之藏青的目的达到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任务能更好的完成，更重要的是，他在担心罗惟。
能多一分安全，就多一分。
这些，是罗惟不知道的。
他意外，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被他忽略很久，他一直想问的事儿……
“你和沉稳，早就认识吧？”
在游轮上，沉稳直接点出了藏青的名字，如果藏青的资料被海军早都摸的一清二楚，那藏青也许根本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就是，他们俩虽然一见面就掐，但彼此间却一点都不陌生。
好像，很熟悉。
“是。”藏青爽快的承认，猜到罗惟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不等他问，沉稳便道，“我这辈子，就打输过两回，一次是那廖不凡，另外一次，就是沉稳。”
这个答案绝对超乎罗惟的意料，他结实的抽了口凉气，握拳藏青的手也终于松了力。
藏青的腕上，多了个清楚的五指印，他没碰也没看，那电话也没有再打，他直接将胳膊垂下，简单的讲诉了当时的情况。
西尔海上，海军与海盗的战役从没间断，除了本国的护卫队外，各国还会各抽出一股力量，直接交予联合政府指挥。
这些来自各国的海军被重新编排，组成巡航队。
这巡航队除了会护送商船游轮外，更重要的任务，便是清剿西尔海上的那些强盗。
而沉稳，就是其中一员。
罗惟对沉稳这名字不熟悉，但藏青却很熟，因为沉稳负责的，刚好是他的海域。
起先藏青没有在意，什么样的海军在他这里都没用，可他结结实实的吃了几个愣亏，这让藏青不得不重新衡量那个叫沉稳的海军中校。
只是个中校，竟是有这般能耐，藏青决定亲自去会。
那场战役激烈程度无需多言，最后愣是没分出个结果，俩人都没赢，但也都输了。
藏青意外，沉稳的讶异程度不低于他。
同样的，深受打击。
那次之后，沉稳自此便从这片海上消失匿迹了，从前线回去，他升为上校，那场仗却没有因此褪去颜色，时至今日，藏青都还觉得不甘心，他和沉稳的性格差不多，他不信，沉稳真的会就此罢休。
他们都不太喜欢做没意义的事情，俩人持续打下去也分不出结果，与其浪费时间，不如一招制胜。
他们，一直都是对手。
“可是，如果这样，这也太牵强了。”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沉稳误会了他和藏青的关系，但在上了他的船之后，这想法不攻自破了，他和藏青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真想利用自己达成某种目的，那沉稳这线甩的也太长了，要不是藏青心血来潮，他就白折腾一趟，不止如此，说不定小命还会搭在里面。
虽然合情，但绝对不合理。
罗惟这次，他主动提出要帮藏青。
说实话，藏青从没信任过他。
沉稳有帮他度过难关的实力，但理由呢？
这是一个局，还是他真的心甘情愿。
沉稳一直高深莫测，但是他又隐隐透出一点线索，而那一条线的另外一边，指着的就是罗惟。
他不止一次在藏青面前做那种带着暗示的举动。
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说的通了，他突然上船，他一次次反常的举动。
可是……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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