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滚刀侯 作者:初吻江湖
第47节
“宣!”正和帝沉稳的声音响起,
得!
这回人齐了!
315 临时落幕
秦正是被人抬进来的,他躺着实在是起不来,而奉命前去的人只好找了个软榻将人抬来了,幸好去的时候,几个太医将秦正给救了回来,而秦正也是醒着的。
不醒也不行,秦正硬是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再撅过去,实在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昏不起,不然秦家可就真的完了!
而赵家叔侄俩其实是听说了皇后娘娘给指婚的事情,可爷俩儿个早就认准了兰郡主!
谁让张家良把兰郡主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呢?更何况兰郡主也的确是给赵家叔侄俩的印象不错,起码兰郡主没有瞧不起自己家底儿薄不说,还心细的为自家着想,不只是红包,连表弟都派来给自己帮忙,要不然圣旨到了的时候,赵家叔侄俩不知道出多少洋相呢。
而秦家?
听都没有听说过!
一路走来打听了半天,才知道秦家的情况,也知道秦家的高调宴请宾客,这么敏感的时期,赵飞一才经历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的人,立刻就觉得秦家有问题!
不然为什么会找上他?
所以赵家叔侄俩就来面圣了,想要跟皇上皇后说,他们老赵家不娶秦三小姐,他们家就要兰郡主一个就可以了。
“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家叔侄俩进殿之后气势十足的拜见行礼,可怜的秦正也就跟着哼哼唧唧了一句,大气儿都喘了两口才说出话来。
“起来吧,秦爱卿就不必了,你这……。”正和帝头一次觉得自己牙疼。
看看秦正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可怜了!
就是让他占据着都察院院正的位置,他也干不了差事了,夺权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了,省事了许多啊!
“皇上……臣……愧对……诸位……臣祈求皇上……秉公处理,臣绝无怨言!”秦正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秦林氏想要插嘴却不敢,因为她在离开家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不管秦正的死活了,现在若是出声儿,还不知道秦正会怎么处理自己。
左右儿子虽然惨了些,可还是活着的,这对秦林氏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秦不凡如今出不了声儿,全身跟散了架子一样钻心的疼。
可是德贵妃在看到秦正的时候,却是泪流满面:“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若不是大家都在,德贵妃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她记得初入东宫的时候,父亲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美男子,没有过硬的家世也没有扬名的才干,可父亲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总是记得父亲教育她们姐妹三人:姿以慧美,惟吾德馨。
就是说外貌身姿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智慧,才是美;要有德行才是唯一立世长久的道路。
德贵妃之所以能坐到德贵妃之位,还能仅次于皇贵妃的“德”为封号,就是她遵行了父亲的教诲,一直都兢兢业业,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可是记忆中的父亲,和眼前那个虽然穿着官服却躺在软榻上,脸色惨白眼睛血红,连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女儿……。”秦正看到一身华丽宫装做妇人打扮的德贵妃,眼中本来已经没有多少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都是那个无知的蠢妇,害了他们秦家所有人!
皇亲国戚们本来是生气的,可看到秦家如今的样子,真真的是惨不忍睹的很,有的人已经在心里决定不跟秦家算后账了,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就算完了,日后都不跟这家人有牵扯就好。
“皇上!”德贵妃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磕头磕的额头都红了起来:“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看在臣妾伺候您与皇后娘娘多年的份上,看在小公主的份上,饶了秦家一命吧!臣妾老父病弱至此,臣妾母亲愚钝蠢物,臣妾弟弟又是如此的不成材,请皇上皇后开恩!臣妾愿脱簪待罪!”
正和帝还要指望秦不凡做诱饵钓大鱼,皇后娘娘也不想给人一种赶尽杀绝的印象,皇亲国戚们,看到秦家都这样了,那口气出的也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们还没怎么着呢,秦家就先自己软了塌了,真是不自量力的最佳典范。
“皇亲们怎么说?”正和帝没有去看德贵妃一眼,这个女人一开始的确是很合心意,温柔中带着坚强,但是又不出头惹事,一直到他登基后,才露出真面目,而她的父亲秦正也同样不得正和帝的信任。
但是这个时候,正和帝也不好自己做主,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皇亲们,但是眼睛却是瞟着小石头。
其实石磊在看到秦家如此惨状的时候,就已经息怒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他们目前惨的让人惨不忍睹,可小石头决定……既然都已经惨不忍睹了,那他……就不看他们好了!
于是,小石头一扭脸儿,跟正和帝来了个对视!
石磊:“……!”
正和帝:“……!”
石磊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到正和帝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好似知道自己没事儿就知道折腾的本质,立刻就娃娃脸一红,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身体,然后低头了!
正和帝看的心下好笑不已,小石头还知道自我检讨了这是?
不过,只要石磊不介意,秦家的事情,早晚要给他讨回公道的,这次就暂时放下来,记着,等事情结束了,直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正和帝不是君子,人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正和帝虽然是皇帝却自认为不是君子,也当不了君子那样的人,所以他讲究的都是将利益最大化,然后用尽所能用的所有之后,再去讨债!
给予敌人最漫长的打击和最长时间的痛苦才是王道啊!
皇亲们在听到正和帝的询问的时候,就都纷纷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鸿老亲王出面总结一番:“皇上,虽然秦家知错了,可造成这一切的起因还是秦家自己,所以自作自受而已,皇室宗亲的名誉和尊严不容任何人欺凌,请皇上与皇后也给宗室一个交代。”
敢向正和帝和皇后娘娘要交代的,也就鸿老亲王这样的身份了,所以他的话,别人都同意。
“皇上,此事也有臣妾失察在内,请皇上圣裁!”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很聪明的对正和帝低头了,不是她不想趁此机会一举将德贵妃打落尘埃,永绝后患,可是看正和帝的意思,是不想现在就让秦家彻底倒塌下去,可能是顾忌着什么,小公主?还是跟德贵妃的情意?
皇后娘娘不知道,不过她有注意到,正和帝可是看过定军侯好几眼,而她也发现定军侯貌似不怎么乐意管这件事情,看起来他就跟看热闹一样。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皇后娘娘对此毫无兴趣,不能一次打死德贵妃,皇后娘娘也不会做那个将德贵妃扯下云端的手,这只手只能是正和帝的龙爪,别人的话,谁知道德贵妃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报复啊?!
“秦正,持身不正,治家不严,着,革去都察院院正一职,降为正五品都察院都察使,待身体调养好后再上任;秦林氏,以一介妇人之身,外坏名声内乱故里,革去封诰命妇,贬为庶人;秦不凡……算了,你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你就到巡城兵马司的司库,做个司库看守吧,司库官让巡城兵马司的人再议。”正和帝不想一下子打死秦家的人,降职比起宰了他们还要严重!
秦正这人正和帝太知道了,他要是不在乎仕途,当年也不会左手渔翁之利,谋得了院正之位。
从正三品的大员一下子降到了正五品的都察使,虽然看着降得不重,可是知道朝廷潜规则的人都看得出来,秦正这一辈子若没有什么重大贡献的话,恐怕这正五品的都察使,就是他一辈子的职位了。
京里连三四品的大员都不缺,更何况是一个正五品的了,而秦林氏连诰命都没能保得住,不是皇后娘娘给禠夺的,是正和帝亲自开口禠夺的,降为庶人!庶人啊!
以后的日子里……呵呵!
“圣上英明!”众人一致信服的行礼,唯有秦林氏晕死了过去,而德贵妃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皇上没有说到她,她不认为皇上这是忘记了她或者是怜惜她,而是她的身份乃后宫嫔妃,就算是要处置,也得是在人后,而不是急慌慌的立刻就处置她。
一天的闹剧,从早上到如今已经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了,九转十八弯,剧情真是跌宕起伏,最后却是从皇宫开始的皇后娘娘懿旨指婚结束到了皇宫里正和帝这位皇上的手里。
不过众人都不知道,不只是正和帝的下一步埋下了诱饵,就连隐患,都埋下了不止一个。
皇家国戚们满意而去,秦家一家三口惨败而归,正和帝看了看皇后娘娘:“后宫之事,你看着料理吧。”
“遵旨。”皇后娘娘低头柔顺的应承,心里却为刚才自己的以退为进庆幸不已,正和帝的话,意思就是德贵妃归她处置了。
本来要跟着大家一起走的石磊,还没等走出门呢,就被高大总管给拦下来,直接带去了御书房。
皇上还没跟定军侯一起用膳呢!
更何况,今儿这事,还得跟小侯爷说明一下啊!
316 风波暂息
石磊听了正和帝亲自解说的全过程,几乎都要为之拍案惊奇了:“怪不得八竿子打不到的人,能进宫求指婚呢!”
“所以今天才会放过秦家,等来日都查清楚了,早晚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正和帝一甩眼神,高大总管带着人全都退了出去。
正和帝一看人都退了出去,立刻就将近在咫尺的小石头扯了过来,上手就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干……干嘛?你干什么!”小石头先是一呆,随后就满脸通红的躲躲闪闪,不让眼前的人把自己的衣服拔下去。
“给我看看,那个该死的咬了你哪里?”一直隐忍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正和帝已经不是一般的能耐了。
“啊?”石磊有些呆滞:“谁?你说什么呢?”
“秦不凡,咬了你!”正和帝说的时候,特别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秦不凡就在眼前,他会立刻不顾帝王面子的扑上去,狠狠的将他咬成碎片才会解恨。
“说什么呢!”石磊脸上红霞飞,就那么一小口而已,至于一脸狰狞的醋样儿吗?
“快给我看看!”正和帝不顾小石头的意愿,他人高马大的几下子就把小石头制住了,衣服没全脱了,只是露出了上半身而已,肩膀上都很好,就胳膊上一块红了的印子,有些椭圆形的紫色,但是没有破皮儿的地方。
“这就是他咬的?”正和帝看着小石头的小细胳膊上的那块印子,碍眼的要命。
“大概是吧?他也就咬到了这里,我就动手揍他了,希望他那儿还好使,毕竟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嘿嘿……!”滚刀肉之所以能让人无法下手,就是这样的给力。
“放心,就是好使,也能让他变成不好使!”正和帝眼中的冰冷足以化成实质,不过也就是一闪而逝罢了,对着那块地方,正和帝举起小石头的胳膊,立刻自己凑了上去,细细的吻了好几口,留下的印记正好将那块印记覆盖上,就是本来挺好的小细胳膊,被各种痕迹弄的凄惨无比样儿。
“你……你……!”牙尖嘴利的小石头,头一次没词儿说出来了,而是全身都变成了红色!
“这样就没他的痕迹了!”正和帝满足的看着小石头那已经变成色彩斑斓的小细胳膊。
“去!”石磊恼怒的抢回自己的小细胳膊,拿袖子一遮:“我回去了,今天跑了一天,真是的,连个觉都没睡!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仨月,必须要休息好,才不会在秋天这个时候乏力。”
说完这些个不知所谓的话之后,小石头骄傲的一扭头,出宫打道回府去了。
剩下正和帝坐了半天,才领悟到,这是小石头害羞了的意思,而不是那些话里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一拍额头。
正和帝低低的笑出了声音,真是跟朝臣们打交道打迷糊了,他的小石头怎么会有那些弯弯绕绕啊?他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人么。
石磊回到定军侯府,先是跟着大家比比划划了一阵子,将今天的精彩事迹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赢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然后八卦以龙卷风的速度在京里各个府邸里往外冒了出去,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小石头摸了摸那只手臂,突然就笑的像个小傻子似得。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不是真的傻子,他知道正和帝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可是,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笑够了哭够了,洗了把脸,石磊用最快的速度睡着了,今天一天都没有休息到的他,早就累了。
至于自己的那点儿哭笑不得的小心思,石磊在无解的情况下,直接就丢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不懂的就放一边,哪天有机会可以解开了,就再提溜出来,不能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宫里,临就寝前,顺子从后宫带了消息回来,高大总管小声儿的跟正和帝道:“皇上,皇后娘娘将德贵妃的封位取消了,降为了昭仪,但是没有迁宫,依旧主居云鹤居。”
“连妃位都没有保留?”正和帝觉得皇后娘娘这一手降得也太狠了些,连普通的妃位以及妃位之下的嫔位都没有给,直接降到了昭仪的位分。
“是,还说若不是因为小公主,恐怕迁宫也避免不了。”高大总管低着头继续小声儿的回答正和帝的话,。
“那就让她在云鹤宫住着呢,里面也别住外人了,就她们娘俩儿好了,省的麻烦。”正和帝对小公主还是很有父爱的,不过德贵妃,哦,不,是月昭仪,德贵妃的闺名师秦月儿,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遵旨。”高大总管是看不起月昭仪,可同样的,谁让人家月昭仪肚子争气生了个小公主呢。
口谕传给了后宫众人,那些本想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得不收回了要伸出去的爪子,而且原本在德贵妃的云鹤宫屈居德贵妃之下的明妃与清妃也不敢跟刚降位的月昭仪耀武扬威了,不仅不能耀武扬威一番,还得马上就得搬家。
后宫的格局,再一次发生了一些变动。
这次的事情在第二天就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秦家彻底的闭门不出,连搬了出去的林二老爷家也是大门紧闭,定远侯府尽管想了办法可也难免受到了波及。
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对于正和帝这样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举动,十分的不安,尤其是知道秦不凡可是还没事发的人,觉得若是等秦不凡的事情发作了,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可随后便传出德贵妃降位的话来,让人不得不想到,德贵妃这是用自己的德贵妃位分换了唯一的弟弟一条生路来。
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这样想的,等过了不到三天,大家都这么认为了,毕竟德贵妃可是跟着正和帝从东宫到后宫的老人了。
又诞下一位公主,也是目前正和帝最小的孩子,岂能不让众人猜测一番。
三日之后,赵家叔侄俩带着采办好的聘礼和媒人,去了大长公主府,如今,兰郡主已经确定是在大长公主府出阁了,日后,这里就是兰郡主的娘家,昌平大长公主收了兰郡主做干孙女儿。
除了见过两面外,赵家叔侄俩根本就没跟昌平大长公主说过话,昌平驸马更是只点头之交,所以叔侄俩有些发虚,最后还是兴叔在采购聘礼之前,去了定军侯府。
“小侯爷,老夫倚老卖老,来找您帮忙了。”说是找人帮忙,但是兴叔却是坐在椅子上,喝着好茶品着好点心。
“您说!”小石头将自己的单薄的小胸脯拍的啪啪响:“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帮忙!”
“就是请您给我们老赵家撑撑门面,跟我们一起去大长公主府上提亲。”兴叔笑了笑,定军侯已经从那传说中来到了现实,差距甚大,大到兴叔都对小石头没了那种仰望的感觉了。
“啊?这没问题!”小石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等第二天,看到聘礼的时候,石磊还没说什么,张石氏就先不干了,老太太其实就是好奇,可看到那两箱聘礼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聘礼还想聘兰郡主?就是聘小家碧玉都欠一分。
“老夫人,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像样的东西了。”赵飞一倒是光明磊落的很,他尽力了,仅此而已。
要是说什么金山银山,那是完全没的考虑。
“不是说你立了大功……。”张石氏也听过赵飞一的大名,那一日的事情,小石头说的可精彩了。
“姑奶奶,事情还没了结呢,赵大哥是立了功,可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能有什么好玩意儿啊!”石磊也觉得这聘礼单薄了些。
其实赵飞一准备的都是最为普通的聘礼,按照习俗而来,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可是这在人们看来,却是最为轻的一份聘礼了。
“算了,这份聘礼,咱们府上出了!”张石氏一拍桌子便决定了下来。
老太太可是知道,这位赵飞一将军前途恐怕不可限量,石家人的传统,是人才绝对会帮到底。
石磊这个定军侯府的当家人都没有意见,赵飞一更不敢武逆老太太了,于是老太太大手一挥,全身干劲儿的去张罗聘礼了!
闲着也是闲着,好不容易有个事儿干了,还是个喜事儿,张石氏可是好一阵忙。
所以当日去下聘礼提亲的时候,原本的两个箱子都被张石氏给换掉了,换上了黄杨木溜岩四角包铜的大箱子,一看就是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比原来那俩箱子不知道高级出多少去!
“这、这太、太……!”赵家叔侄俩都不敢接受了。
“这有什么?我们是好兄弟么!"石磊倒是不心疼,比起被石老太太和那五位叔叔婶婶们糟蹋没了的好东西,他宁愿送给赵飞一作为聘娶兰郡主的聘礼!
“走!咱们将东西搬到你府上去!”小石头乐意,甭管多少东西都给的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东西搬去了赵飞一新收拾出来的将军府,不过这次到来,石磊跟朱瑞却是惊讶了,将军府,跟他们印象里的不一样了!
317 下聘提亲
赵飞一以前的将军府,可以说是空宅子,里面别说人了,连个活物儿都没有,相信亲们还记得的。
可是如今这座宅子在五天之内就被收拾了出来,里里外外虽然还能闻到翻新宅子的味道,里面却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
破败的大门换成了朱漆大门,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换了新的,威风凛凛的很,里面那些枯草烂树叶子全都不见了,换上了盛开的桂树和即将开花的九月菊,一片的欣欣向荣样儿,里面也不再是空无一人,而是有着从门房到小厮到长随,更有过了二门后的婆子嬷嬷大丫鬟小丫头子一大堆。
更有管家一名,文质彬彬待人接物礼数周全,手下四个管事八个副管事的更是一看就很犀利的人才。
闹的石磊跟朱瑞俩对赵飞一一直侧目不已!
等到了客厅落座,立刻有大丫鬟奉上热茶与点心若干,石磊跟朱瑞觉得老赵家这是鸡毛换令箭了!
“有两下子啊!”石磊对赵飞一道,这么能折腾的人,怎么连个聘礼都没弄好,还要他出?
小石头这一刻愤愤然了!
“别笑话我了!”赵飞一却一点儿都不心虚的道出了实情:“这些人都是兰郡主派来的,我们老赵家可没那么大能耐!”
“啊?”石磊跟朱瑞惊呆了!
“俺跟俺叔俩,都没那细心,还是张大公子来看到了这里,回去好像说了什么吧?然后就有人来了,嘿嘿!弄到现在我都快要不认识这里了,感觉不像自己原来那个府邸了……嘿嘿……。”赵飞一有些别扭的在上好的酸枝木太师椅上蹭了蹭屁股,这种一看就官老爷的宅邸,别说赵飞一不自在了,就兴叔都有些拘谨。
可这是自己家,他拘谨个什么啊?
叔侄俩都纷纷在心里唾弃自己。
“兰郡主,真贤惠!”石磊跟朱瑞对兰郡主更加敬佩了,能有这份心意,足见兰郡主对这门亲事的看中了,要不然人家一个郡主会派人给你家这狗窝儿打扫卫生翻新?做梦去吧!
“嘿嘿!叔儿也是这么说。”赵飞一虽未曾见过这位高贵的未婚妻,可从未婚妻的作为上,却是先一步接受了她。
“将军,您带回来的东西……要放到哪里去?”管家进来先行了一礼,然后有些疑惑的问。
“放到库房里,这些可都是聘礼!”石磊比赵飞一更有主人家的样子,这些课都是张石氏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
“啊?”管家一听是聘礼,眼睛就微微亮了一点,在他们的印象里,貌似将军准备了聘礼,不过就两箱子,前些日子抬出去了,然后又弄了这么多箱子回来,还是聘礼?
“是聘礼,原来的那些,全都换了。”赵飞一有些脸红,其实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对这些玩意儿真心不擅长。
“好,老奴这就收拾好,后天就是吉日了呢!”管家高兴的将二十四口箱子都放到了库房里妥善安置好。
等到了那一日,石磊跟朱瑞一起来了将军府,比起前两日来的时候,更加的井然有序了。
作为长辈,兴叔也必须到场,所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抬着聘礼登上了大长公主府。
可是到了的时候,石磊本来笑眯眯的表情立刻就成了面无表情,原因无他,只因在此时此刻,大长公主府门口,停了许多人家的马车和轿撵等,其中几个石磊认识,是定远侯府的!
“怎么了?”朱瑞一看石磊这样,就知道有事儿了
“这是定远侯府的车轿,可是他们家跟大长公主府可是没什么来往的,这会儿却在这里,哼!秦家不出头,他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石磊对定远侯府也没好感,其实他很少有厌恶人的时候,可是定远侯府不一样,不只是因为定远侯府处处跟定军侯府争风头,更有石景岩的老婆林如烟就是及出自定远侯府,是林大老爷的嫡长子的嫡次女。
如今礼王府的事情还未有定论,五位叔叔婶婶们还在牢里呆着,石磊根本就没去接人出来!
“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赵飞一也小声儿的问石磊,他对京中的官场并不熟悉,所以有了事情唯有找小定军侯来详询。
“秦家的那个无事生非的女人,就是定远侯府二房的嫡次女,不过并不受宠就是了。”定军侯对京中的各家关系简直是如数家珍,这是一个世袭侯爵所必须熟练掌握的技巧,不然你一出门遇到人,打招呼喊错了人名可咋办?
“那他们来是?”赵飞一也觉得不太对劲,来的若是皇亲国戚还好说,可定远侯府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咱们是来提亲的,连婚书都有了还有圣旨在,敢有异议那就是抗旨不遵!”也不是就秦林氏懂得拿着懿旨当令箭,小石头照样会拿着圣旨当令箭。
他们上了门,昌平大长公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原因无他,就跟小石头一样觉得定远侯府的人来的巧,可昌平大长公主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她们来的目的了。
不只是他们,恐怕今日来的人里,有一半的人都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但是昌平大长公主却不能赶人家出去,这是兰郡主下聘的吉日,赶人出去什么的,外面本来就够风言风语的了,再有个什么流言蜚语可怎么办?
这些人里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不是较好就是来找事儿,找事儿的人更多些。
“殿下,人已经来了。”总管公公不卑不亢的给昌平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并禀报了门口的消息。
“来了?那就让人进来吧。”昌平大长公主依旧坐着没动弹,但是在一旁坐着的一干贵夫人们却都一个个眼睛瞪大了往门口看。
因为有昌平大长公主在,她们连避讳外男都省下了,反正都是嫁为人妇了的诰命夫人们,不是没有未婚的千金小姐,可这会儿都在兰郡主身边陪着呢,这里坐着的全都是妇人。
石磊和朱瑞是作为证人,因为婚书需要有保人和证人,兴叔带着赵飞一一进大厅就想退出去了,里面一水儿的全诰命夫人。
石磊跟朱瑞安安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猜测。
而兴叔却暗自庆幸不已,幸亏找了定军侯来给当靠山,不然老赵家这爷俩儿还真拿不出手!
关键是老赵家没女眷!
“臣赵文兴、赵飞一,见过昌平大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叔侄俩给昌平大长公主见礼,石磊跟朱瑞跟着见礼。
“起来吧!”昌平大长公主是头一次仔细的看着赵飞一,这个将军一看就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即便是这样的吉日,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煞气,不过这样也好,新兰就是太软弱了些,有这么一个夫婿,将来也能有人给她撑腰。
自有来自官府的官媒上前,好一通的说笑,无数吉利话儿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说的昌平大长公主和一干诰命夫人们都舒心不已,最后递上了聘礼单。
“也不知道赵将军都准备了什么聘礼给兰郡主?我们能否见识一番呢?”一个五品恭人阴阳怪气儿的看了看昌平大长公主,以及昌平大长公主手里刚接过来还没等打开的聘礼单子。
“听说过晒嫁妆的,可没听说过查看聘礼的。林夫人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另一位同样是五品恭人的夫人,回以犀利的话语。
“兰郡主乃皇室宗亲的贵女,聘礼少了我们可不同意!还是让我等看上一样吧!”一身三品诰命夫人打扮的中年妇人,用说笑的口吻却用意恶毒的道。
就差明晃晃的做了,她们就是要看看,赵飞一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给兰郡主下聘!
赵飞一家底如何他们不是不知道,兰郡主下聘能有什么好东西?她们就是要当场好好的羞辱一番!
有这样想法儿的夫人们不少,谁让她们家的人去提亲,都被赵飞一拒之门外了呢!
可那一日大家都是知道的,各家中女儿的闺誉也都受到了影响,尽管现在情势不明,可并不能阻碍这些女人们出一口恶气。
“若是聘礼少了你们不满意,是打算抗旨不遵了?”昌平大长公主慢悠悠的道。
那诰命夫人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变,最后强笑道:“咱们也是替兰郡主把把关,兰郡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当我们皇室宗亲们都是死了的么?孤女?”昌平大长公主的话更噎死人。
“不是!”诰命夫人这回更不敢轻易开口了:“本夫人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昌平大长公主的反问问题,谁也没有回答上来。
“其实大家就是凑个热闹,何必非要揪的那么认真呢?”另一位二品诰命夫人却是一派大气天成样儿:“听闻赵将军乃是军功垒迁至将军之职,我等一介妇人,只想见识一番将军的风采而已,还请赵将军勿怪,据说赵将军可是在白云山一带打过不少胜仗,想必也有不少战利品在手,能否我等妇孺以开眼界呢?”
“林大太太果然消息灵通,连赵飞一将军此前何处任职都能知道,真是让本宫佩服。”昌平大长公主嗤笑一声,对林大太太的话,轻蔑的不是一分两分的态度。
318 威武聘礼
林大太太脸色一僵后立刻就回复了自然:“谁不知道赵飞一的将军的大名大!兰郡主的乘龙快婿呢。”
这是让大家知道,兰郡主挑来挑去,挑中了这么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人。
当年林大太太也是众多求婚者之一的一员,可惜,她想的确是将兰郡主聘给自己的二儿子做填房继室,这样二儿子即使是没有继承爵位和侯府,也有一个驸马爷和一整个郡王府的家财了。
没想到被昌平大长公主连消带打的给撵出了大门去,更有这次二女争一夫的戏码,让定远侯府的名声受损很大。
连带着宫里的德贵妃都受了牵连降了位分,若不是有小公主,恐怕直接就打入冷宫了。
林大太太是跟林二太太不和许久,可这样的不和是在私下里,现在上升到了整个侯府的层面,那点儿不和就先不要计较了。
“殿下还是让我等一睹为快吧”几个诰命夫人敲边鼓,她们虽然不是真心想要讨好定远侯府,可也喜欢看热闹。
“既然诸位夫人如此说,那赵某人就献丑了。”兴叔看出来了,这些老娘们儿没安好心!
幸好这聘礼事先让定军侯府的姑奶奶看过又重新规制了一番,要是以前的那些个,这回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她们这样的态度,兴叔倒是来了那争强好胜的心思,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别以为他们老赵家的人是没脾气的!
“兴叔既然如此说了,弟儿,你去给大家念一下聘礼的单子吧。”石磊坐在一旁,心里跟兴叔想的一样,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啊!
不然谁会一直要求看聘礼?
这里面要说的没有事儿,打死他也不信!
昌平大长公主是保人,石磊是证人,他们的身份地位都够高的,兴叔是婆家人,赵飞一是当事人,这里面也就朱瑞适合去念礼单了。
“请各位夫人瞧好了!”朱瑞一手拿着礼单,一手指着抬进来的第一个箱子:“打开!”
“是!”婆子们打开箱子,里面霎时间就冒出了一阵珠光宝气,看的开箱子的婆子们都是一愣。
“象牙雕金镶宝吉祥如意纹梳子一对,所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啊!”朱瑞语音清朗,昂扬顿挫间,让人觉得大气天成。
“黄金尺子一把,紫檀暗纹压钱箱一口,玉质如意秤一杆,银华金纹镶红手执宝镜一把,铀玉制都斗一个,金蛟双纹剪刀一把,黄金框玛瑙珠子的算盘一把。”念到这里的时候,朱瑞满意的看到这些人惊诧的表情和隐晦的忐忑,最后又加上了一句:“礼金白银一万两黄金一千两!”
这礼金连昌平大长公主都给震惊了!
昌平大长公主看了看同样惊讶无比的张家良,心里还纳闷,大孙子不是说赵飞一家没什么家底子的么?要不然新兰也不会派人去打扫自己的新房了,可是现在看来,怎么会突然这么财大气粗起来了?
“这不对!”第一个站起来说不对的就是林大太太,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架势。
“哦?”朱瑞倒是一笑的问道:“请问夫人哪里不对?这礼金可是取得‘万紫千红’之意……”
“这不是礼部给准备的聘礼!”林大太太立刻就反驳了回来,但是自己说完之后,就立即就后悔了。
支支吾吾心虚的看着众人,尤其是不敢去看昌平大长公主,心里也怪自己沉不住气。
当初正和帝下的圣旨赐婚,可是有说着礼部办置聘礼,内务府出嫁妆和所有花费银子。
其实她们之所以赶来看热闹,就是因为她们家有个在礼部的小吏,用了些手段,将给兰郡主准备聘礼的活计拿到了手里,本来按照规矩,要准备的好一些,她们偏要那小吏亲戚准备了最为普通的玩意儿,反正就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这都是按规矩办事,别人挑不出错儿来!
赵飞一就是再补贴,也补贴不到什么好东西,事情也的确是按照她们想的那样,看到聘礼的时候,其实赵家叔侄俩都是很满意的,她们一向是以知足常乐的类型。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为了安全起见,兴叔跟赵飞一会带着聘礼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定军侯府,为的是能让一个懂行的老太太帮忙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好的,倒不是真的要换聘礼的意思。
可他们不换人家张石氏还不干呢!
这聘礼乍一看是没有出挑的地方,可是就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张石氏都觉得拿不出手的地步,所以才换了。
“原来林大太太还知道礼部给准备了什么样儿的聘礼啊?”昌平大长公主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原来如此!
礼部因为不受重视,很少有人会去特意关注他们,可是竟然算计到了她的头上,看来礼部是要好好规制一番了。
“我……我也是听亲戚说过那么一嘴……而已……。”林大太太越解释越心慌。
“朱瑞啊,接着念!”昌平大长公主记在心里,但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看都没看林大太太一眼,让朱瑞继续,心里则是记恨之后就爽的不得了,叫你们看新兰的热闹,这回被打了嘴巴,真是解气!
“红宝石头面四套,蓝宝石头面四套,金丝如意头面两套,八宝如意头面两套,丹凤朝阳挂珠钗二十支,赤金镶宝盘龙项圈十挂,珊瑚镶南珠头面两套……。”一大堆首饰,全都是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昌平大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这些东西她倒是听说过,不过见过的少,却可瞧得出这些东西的出处,而且这些东西不论是谁来了,都得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极好”。
箱子里的东西让这些诰命夫人们看花了眼睛,女人哪里有不爱首饰珠宝的呢?
首饰过完了,便是布料,众人以为充其量是一些上好的料子而已,谁知道朱瑞一张嘴就道:“吉祥如意宫稠十匹,富贵长春贡缎十匹,福寿延绵宫纱十匹,双喜临门宫锦十匹,百子千孙宫绣十匹……。”
全都是“宫”字打头的布匹,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得出来的玩意儿,且名头也十分吉利,全都是十匹十匹的来,比起小家子气的四匹六匹什么的,完全是豪气干云的样子啊!
别说她们了,就是赵家叔侄俩也都头发晕眼花心里直打颤儿了好不好!
他们俩只知道老太太将聘礼全包了,可自从带回去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自己先去看一眼,这是相信老太太的,可是到了如今却是恨不得自己怎么不先去看一眼呢?
这些东西就是卖了他们叔侄来也还不清啊!
布料过完了,便是各种小零碎了,不过这零碎也够一瞧的了:“红、绿、蓝、紫四色宝石各一匣,东珠二十颗,南珠二十颗,金珠四十颗,银珠六十颗……。”
别看东西就那么些箱子,可每一个箱子里都是满满当当,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等都念完了也过完了聘礼,朱瑞合上了聘礼单子,恭敬的递给昌平大长公主:“微薄聘礼,请大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不嫌弃!”昌平大长公主就差大笑出声儿了,本以为这个闷亏吃定了,谁知道会光明正大的打了她们的脸呢?不要太高兴了~
“这样的聘礼,嫌弃的了么?”有人酸溜溜的醋了一句。
“那是,不然怎么会有人宁愿不要女儿家的名节和闺誉,都要抢了这门亲事呢。”昌平大长公主可不是软柿子。
这句话说的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其中最严重的要数林大太太了,恨不得自己家跟林二老爷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众人看着赵飞一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更是有些人后悔不跌,早知道赵家家底如此厚实,当初就应该用嫡女联姻,派自家人前去说亲,而不是个奴才!
“既然大长公主殿下满意,那咱们是不是定一下婚期?”石磊作为证人,是要给双方牵头搭话的,所以他要先提这婚期的话题。
“本宫看八月二十八就不错,不知道亲家叔叔,看着可合适?”昌平大长公主和颜悦色的跟兴叔说着婚期。
“殿下所言甚是,就八月二十八!”兴叔拘谨过后,就剩下底气十足的挺直了身板子,一脸的兴高采烈了。
“好!那婚期就定八月二十八!”石磊作为证人,一锤定音了。
下聘可以说是峰回路转,在后宅里的兰郡主,其实都是知道这些千金们来,说是祝福还不如看热闹的成分大,但是得到了前面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她们就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等人都走了,昌平大长公主一进来就拉着兰郡主的手:“乖孙女儿,你可是熬出头了,今儿孙女婿可真争气!狠狠的打了她们一巴掌!让她们作死!”
兰郡主低头浅笑,她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出如此奇招,那些东西想必来之不易吧?
“也多亏了定军侯。”昌平大长公主拉着兰郡主坐下后,跟兰郡主道:“这些东西啊,大部分可能都是定军侯给帮忙弄出来的,日后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新兰知道。”兰郡主微微一笑,她心里明镜似得呢。
319 还差什么
赵飞一下给兰郡主的聘礼风靡了整个京城,小石头上午去下聘下午就颠颠儿的进宫找他男人告状去了!
告完了状,气愤的对正和帝道:“礼部的也欺人太甚,要不是东西先给姑奶奶过目,今天岂不是就要受气了吗?”
“看来,礼部的人也需要清一清了。”正和帝没有想到,圣旨都下了还有人从中作梗,更让正和帝不喜的是,这是小石头的事情,若是真的丢了面子,小石头的面子也会随着丢掉,这是正和帝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正和帝在听到小石头的话之后,就已经打算清理一番礼部了。
“八月二十八,正日子,内务府应该没问题吧?”石磊对正和帝手下的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内务府是我的私人管家奴才,肯定不会有差错,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本以为他们不敢耍花腔的。”正和帝摸了摸气呼呼的鼓着包子脸的小石头:“下次不会了。”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阳奉阴违么。”石磊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你好好看奏折吧,我走了。”
说着就想跑掉,却被正和帝给拉住了:“八月十五的时候,要去皇陵祭拜,还有秋猎,你要不要去?”
秋猎每三年一次,会猎的目的是让人们不要忘记了祖先们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勿忘武艺刀枪。
“不要了。”石磊笑了笑:“我不会骑马跑,更不会拉弓射箭的打猎物,去了也是干看着,而且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更何况,去了也不是光玩玩儿的,各种祭祀什么的就不说了,勾心斗角一大堆,他讨厌那样的场景,听老爹说过,那些文臣们打一只野鸡还能悲春伤秋半天,他听了之后,对秋猎更是无爱了。
“真不想去?”正和帝以为他会喜欢凑热闹的,这才想让小石头跟自己去,秋猎说实话,与十年一度的木兰秋狄不同,文武百官都可以参见,好笑的是,武将们多数都是当成秋游,而文官们却是当成了正儿八经的狩猎来看待。
“不了,等木兰秋狄的时候我再去,那才是真正的狩猎。”石磊瘪了瘪嘴巴:“我家那五个愚蠢的叔叔婶婶们,可还在大狱里蹲着呢,祖母‘静养’着,离不开人。”
“好吧,这次祭奠皇陵,还要祭告天地,科举改革的事情,马上就要启动,你不去也好,省的被人找茬儿。”正和帝站起来抱了一下石磊,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等我回来吧,给你带猎物,若是有好的皮子也给你带一些回来,冬天就做大衣毛衣服穿,很暖的。”
“好。”石磊微微下垂了眼皮儿,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等你回来给我带好东西。”
石磊离开了皇宫,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这段地下情的发展方向了,本以为一段时间后,厌倦了也就结束了,可是这么久以来,正和帝根本就没任何一丝一毫厌倦了的意思表现出来,反而处处对自己……好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是这“情”,太重了,太深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至尊的情爱。
挠了挠脑袋:“哎!”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烦死人了!”嘀咕了一句。
不过回到家里之后,对着一大家子人,将今天下聘的经过一宣扬,大家又是一阵乐呵呵,连张石氏都十分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姑奶奶,你怎么会拿出那么多好东西啊?”石磊他倒不是心疼东西,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石氏可不是石老太太那败家老虔婆子。
“其实啊,这些本应该是准备聘礼的规格,可是礼部竟然给拿了普通的东西,我以为是这是正常的,所以就按照一般人家聘娶郡主的规格来打理了,正好咱们家有些个好东西,放着也是在库房里发霉,还不如拿出来给用得上的人用呢,”张石氏想起库房里堆积成山的那些上进的东西就觉得还是自家受皇上重视,各种赏赐时不时的就来一些,皇后娘娘也对自己和亲家夫人很是照拂。
家里人讨论完,依然八卦了好几天还不得消停,全京城的人除了关注贡院会试案之外,就是看秦府的笑话了。
贡院会试案一直进展顺利,不顺利也不可能,人证物证俱全,甚至已经不单纯的是一个案子了,百官们参奏弹劾的罪名也不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可正和帝的留中不发也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石磊在去接张志超回定军侯府的时候,被老岳父叫去了书房:“你可知皇上为何将所有弹劾的奏折留中不发?”
跟自己的这个小女婿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李老相爷就这么直直的问了出来,让三个儿子都有些膛目结舌。
“好像是跟科举有关吧?”石磊有些发傻,这种东西他哪里知道啊?他从来都不问这些的。
可是石磊的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儿的,这本来就是因为会试白榜才出的事情。
“父亲,妹夫他是不懂这些的。”李国忠替石磊解围,这个妹夫对于朝政的生疏让人汗颜的很,他们还是另谋高参吧。
“去吧,别忘了后天把超儿给我好生的送来。”李老相爷也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小女婿什么都好就是不按牌理出牌,打发走了石磊跟小弟子,跟三个儿子又是一阵商议,依然没能摸到正和帝留中不发的缘由。
石磊带着张志超回了定军侯府,将人送去见姑奶奶后,自己跑去找他弟儿了。
“李老相爷也没有参透个中玄机?”朱瑞听完石磊的疑惑后,还能悠然自得的沏了一壶秋露菊花茶来。
“你知道?”石磊看朱瑞这副隐士高人的架子,就知道这货肯定是猜到了,立刻就想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要他说出来,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儿,武力值跟他弟儿相差太大。
“当然!”朱瑞颇有些自负的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李老相爷尽管出了局,可依然心在局中,所以他看不透。”
“别什么局不局的了,听不明白!”石磊抢了朱瑞刚刚倒好的一杯秋露菊花茶,一口就干了下去:“这味儿不错,再来一杯!”
“我就不该给你喝!”朱瑞愤愤然,一大早上起来,太阳还没升起来呢,他就拿着小壶去花花草草上收集秋露水了,忙活了好几天才得了这么两壶露水,多辛苦才弄好了的东西,就被这不懂风情的人给当白开水灌进了肚子里。
不过说归说,朱瑞还是再给石磊到了一杯,但是心里却决定,另一壶绝对不让他哥知道!
“你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吗?这么小的个头,够谁喝的啊!”石磊有些怨念的看着那精致的汝窑白瓷茶杯。
“你当这是白开水啊!”朱瑞凄苦的要命,他都不想跟他计较了,他还要气死他!
“嘿嘿!”石磊傻笑:“啥水不是水呢?!就能解渴就行了呗!讲究那么多有个毛儿用……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本来大道理石磊一大堆,可是看到他弟儿不善的眼神,立刻话锋一转,承认了错误再说啊!
“你啊!”朱瑞已经对他哥的品味彻底的放弃了,这人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是个侯爷?
“你快点儿告诉我啊!不然我连晚饭都吃不消停!”石磊发挥了牛皮糖精神,非要他弟儿这里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皇上留中不发,不是因为他们参奏弹劾的罪名,而是因为他们参奏弹劾的名目。”朱瑞自己喝了一口茶水,清甜甘冽带着丝丝秋菊的味道。
“名目不对?”石磊还是不解。
“他们应该主动提出科举改革之事,而不是一味的弹劾罪名,想要皇上对他们网开一面,就得同意改革,不然皇上就用那几位犯事的口供攀咬,这朝里谁还没个关系呢?起初萝卜带出泥,就看这呢,识不识相了。”
“你是说,皇上这是漫天要价,而大臣们若想就地还钱的话,就得同意科举改革,不然就会被卖?”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跟他们扯皮的麻烦,开春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多人反对,现在你再看,他们可还敢出声反对么?”
“好复杂!”石磊彻底甘拜下风。
朱瑞轻笑出声儿,他哥就这样好,简单的过活,复杂的事情,他一概敬而远之。
在送表弟去老丈人家的时候,石磊直接就跟李老相爷说了朱瑞的话,李老相爷听后一拍桌子:“果然!”
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愧是小诸葛,的确是如此,我等真真是绕个了弯路了!”
石磊告辞离去的时候,老丈人正在奋笔疾书,貌似是给几个弟子写信还是怎么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种复杂的事情,小石头是不会过度参与的,参与的时间长了他都怕自己短命啊!
正和帝早已从暗卫那里知道了消息,对于朱瑞的妄测圣意并没有什么不悦,有的时候,就是需要那么几个可以猜中自己心思的人存在,才能不动声色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除了老调重弹的弹劾之外,还有几个出列奏的就是科举改革之事,第一个就是李国忠,第二个则是李云迪。
第47节
恋耽美
第47节
“宣!”正和帝沉稳的声音响起,
得!
这回人齐了!
315 临时落幕
秦正是被人抬进来的,他躺着实在是起不来,而奉命前去的人只好找了个软榻将人抬来了,幸好去的时候,几个太医将秦正给救了回来,而秦正也是醒着的。
不醒也不行,秦正硬是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再撅过去,实在是现在这个时候,他昏不起,不然秦家可就真的完了!
而赵家叔侄俩其实是听说了皇后娘娘给指婚的事情,可爷俩儿个早就认准了兰郡主!
谁让张家良把兰郡主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呢?更何况兰郡主也的确是给赵家叔侄俩的印象不错,起码兰郡主没有瞧不起自己家底儿薄不说,还心细的为自家着想,不只是红包,连表弟都派来给自己帮忙,要不然圣旨到了的时候,赵家叔侄俩不知道出多少洋相呢。
而秦家?
听都没有听说过!
一路走来打听了半天,才知道秦家的情况,也知道秦家的高调宴请宾客,这么敏感的时期,赵飞一才经历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的人,立刻就觉得秦家有问题!
不然为什么会找上他?
所以赵家叔侄俩就来面圣了,想要跟皇上皇后说,他们老赵家不娶秦三小姐,他们家就要兰郡主一个就可以了。
“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家叔侄俩进殿之后气势十足的拜见行礼,可怜的秦正也就跟着哼哼唧唧了一句,大气儿都喘了两口才说出话来。
“起来吧,秦爱卿就不必了,你这……。”正和帝头一次觉得自己牙疼。
看看秦正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可怜了!
就是让他占据着都察院院正的位置,他也干不了差事了,夺权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了,省事了许多啊!
“皇上……臣……愧对……诸位……臣祈求皇上……秉公处理,臣绝无怨言!”秦正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秦林氏想要插嘴却不敢,因为她在离开家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不管秦正的死活了,现在若是出声儿,还不知道秦正会怎么处理自己。
左右儿子虽然惨了些,可还是活着的,这对秦林氏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秦不凡如今出不了声儿,全身跟散了架子一样钻心的疼。
可是德贵妃在看到秦正的时候,却是泪流满面:“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若不是大家都在,德贵妃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她记得初入东宫的时候,父亲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美男子,没有过硬的家世也没有扬名的才干,可父亲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总是记得父亲教育她们姐妹三人:姿以慧美,惟吾德馨。
就是说外貌身姿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智慧,才是美;要有德行才是唯一立世长久的道路。
德贵妃之所以能坐到德贵妃之位,还能仅次于皇贵妃的“德”为封号,就是她遵行了父亲的教诲,一直都兢兢业业,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可是记忆中的父亲,和眼前那个虽然穿着官服却躺在软榻上,脸色惨白眼睛血红,连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女儿……。”秦正看到一身华丽宫装做妇人打扮的德贵妃,眼中本来已经没有多少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都是那个无知的蠢妇,害了他们秦家所有人!
皇亲国戚们本来是生气的,可看到秦家如今的样子,真真的是惨不忍睹的很,有的人已经在心里决定不跟秦家算后账了,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就算完了,日后都不跟这家人有牵扯就好。
“皇上!”德贵妃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磕头磕的额头都红了起来:“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看在臣妾伺候您与皇后娘娘多年的份上,看在小公主的份上,饶了秦家一命吧!臣妾老父病弱至此,臣妾母亲愚钝蠢物,臣妾弟弟又是如此的不成材,请皇上皇后开恩!臣妾愿脱簪待罪!”
正和帝还要指望秦不凡做诱饵钓大鱼,皇后娘娘也不想给人一种赶尽杀绝的印象,皇亲国戚们,看到秦家都这样了,那口气出的也差不多了,没想到他们还没怎么着呢,秦家就先自己软了塌了,真是不自量力的最佳典范。
“皇亲们怎么说?”正和帝没有去看德贵妃一眼,这个女人一开始的确是很合心意,温柔中带着坚强,但是又不出头惹事,一直到他登基后,才露出真面目,而她的父亲秦正也同样不得正和帝的信任。
但是这个时候,正和帝也不好自己做主,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皇亲们,但是眼睛却是瞟着小石头。
其实石磊在看到秦家如此惨状的时候,就已经息怒了,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他们目前惨的让人惨不忍睹,可小石头决定……既然都已经惨不忍睹了,那他……就不看他们好了!
于是,小石头一扭脸儿,跟正和帝来了个对视!
石磊:“……!”
正和帝:“……!”
石磊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到正和帝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好似知道自己没事儿就知道折腾的本质,立刻就娃娃脸一红,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身体,然后低头了!
正和帝看的心下好笑不已,小石头还知道自我检讨了这是?
不过,只要石磊不介意,秦家的事情,早晚要给他讨回公道的,这次就暂时放下来,记着,等事情结束了,直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正和帝不是君子,人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正和帝虽然是皇帝却自认为不是君子,也当不了君子那样的人,所以他讲究的都是将利益最大化,然后用尽所能用的所有之后,再去讨债!
给予敌人最漫长的打击和最长时间的痛苦才是王道啊!
皇亲们在听到正和帝的询问的时候,就都纷纷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鸿老亲王出面总结一番:“皇上,虽然秦家知错了,可造成这一切的起因还是秦家自己,所以自作自受而已,皇室宗亲的名誉和尊严不容任何人欺凌,请皇上与皇后也给宗室一个交代。”
敢向正和帝和皇后娘娘要交代的,也就鸿老亲王这样的身份了,所以他的话,别人都同意。
“皇上,此事也有臣妾失察在内,请皇上圣裁!”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很聪明的对正和帝低头了,不是她不想趁此机会一举将德贵妃打落尘埃,永绝后患,可是看正和帝的意思,是不想现在就让秦家彻底倒塌下去,可能是顾忌着什么,小公主?还是跟德贵妃的情意?
皇后娘娘不知道,不过她有注意到,正和帝可是看过定军侯好几眼,而她也发现定军侯貌似不怎么乐意管这件事情,看起来他就跟看热闹一样。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皇后娘娘对此毫无兴趣,不能一次打死德贵妃,皇后娘娘也不会做那个将德贵妃扯下云端的手,这只手只能是正和帝的龙爪,别人的话,谁知道德贵妃会不会记仇?会不会报复啊?!
“秦正,持身不正,治家不严,着,革去都察院院正一职,降为正五品都察院都察使,待身体调养好后再上任;秦林氏,以一介妇人之身,外坏名声内乱故里,革去封诰命妇,贬为庶人;秦不凡……算了,你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你就到巡城兵马司的司库,做个司库看守吧,司库官让巡城兵马司的人再议。”正和帝不想一下子打死秦家的人,降职比起宰了他们还要严重!
秦正这人正和帝太知道了,他要是不在乎仕途,当年也不会左手渔翁之利,谋得了院正之位。
从正三品的大员一下子降到了正五品的都察使,虽然看着降得不重,可是知道朝廷潜规则的人都看得出来,秦正这一辈子若没有什么重大贡献的话,恐怕这正五品的都察使,就是他一辈子的职位了。
京里连三四品的大员都不缺,更何况是一个正五品的了,而秦林氏连诰命都没能保得住,不是皇后娘娘给禠夺的,是正和帝亲自开口禠夺的,降为庶人!庶人啊!
以后的日子里……呵呵!
“圣上英明!”众人一致信服的行礼,唯有秦林氏晕死了过去,而德贵妃却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皇上没有说到她,她不认为皇上这是忘记了她或者是怜惜她,而是她的身份乃后宫嫔妃,就算是要处置,也得是在人后,而不是急慌慌的立刻就处置她。
一天的闹剧,从早上到如今已经快要用晚膳的时辰了,九转十八弯,剧情真是跌宕起伏,最后却是从皇宫开始的皇后娘娘懿旨指婚结束到了皇宫里正和帝这位皇上的手里。
不过众人都不知道,不只是正和帝的下一步埋下了诱饵,就连隐患,都埋下了不止一个。
皇家国戚们满意而去,秦家一家三口惨败而归,正和帝看了看皇后娘娘:“后宫之事,你看着料理吧。”
“遵旨。”皇后娘娘低头柔顺的应承,心里却为刚才自己的以退为进庆幸不已,正和帝的话,意思就是德贵妃归她处置了。
本来要跟着大家一起走的石磊,还没等走出门呢,就被高大总管给拦下来,直接带去了御书房。
皇上还没跟定军侯一起用膳呢!
更何况,今儿这事,还得跟小侯爷说明一下啊!
316 风波暂息
石磊听了正和帝亲自解说的全过程,几乎都要为之拍案惊奇了:“怪不得八竿子打不到的人,能进宫求指婚呢!”
“所以今天才会放过秦家,等来日都查清楚了,早晚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正和帝一甩眼神,高大总管带着人全都退了出去。
正和帝一看人都退了出去,立刻就将近在咫尺的小石头扯了过来,上手就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干……干嘛?你干什么!”小石头先是一呆,随后就满脸通红的躲躲闪闪,不让眼前的人把自己的衣服拔下去。
“给我看看,那个该死的咬了你哪里?”一直隐忍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正和帝已经不是一般的能耐了。
“啊?”石磊有些呆滞:“谁?你说什么呢?”
“秦不凡,咬了你!”正和帝说的时候,特别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秦不凡就在眼前,他会立刻不顾帝王面子的扑上去,狠狠的将他咬成碎片才会解恨。
“说什么呢!”石磊脸上红霞飞,就那么一小口而已,至于一脸狰狞的醋样儿吗?
“快给我看看!”正和帝不顾小石头的意愿,他人高马大的几下子就把小石头制住了,衣服没全脱了,只是露出了上半身而已,肩膀上都很好,就胳膊上一块红了的印子,有些椭圆形的紫色,但是没有破皮儿的地方。
“这就是他咬的?”正和帝看着小石头的小细胳膊上的那块印子,碍眼的要命。
“大概是吧?他也就咬到了这里,我就动手揍他了,希望他那儿还好使,毕竟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嘿嘿……!”滚刀肉之所以能让人无法下手,就是这样的给力。
“放心,就是好使,也能让他变成不好使!”正和帝眼中的冰冷足以化成实质,不过也就是一闪而逝罢了,对着那块地方,正和帝举起小石头的胳膊,立刻自己凑了上去,细细的吻了好几口,留下的印记正好将那块印记覆盖上,就是本来挺好的小细胳膊,被各种痕迹弄的凄惨无比样儿。
“你……你……!”牙尖嘴利的小石头,头一次没词儿说出来了,而是全身都变成了红色!
“这样就没他的痕迹了!”正和帝满足的看着小石头那已经变成色彩斑斓的小细胳膊。
“去!”石磊恼怒的抢回自己的小细胳膊,拿袖子一遮:“我回去了,今天跑了一天,真是的,连个觉都没睡!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仨月,必须要休息好,才不会在秋天这个时候乏力。”
说完这些个不知所谓的话之后,小石头骄傲的一扭头,出宫打道回府去了。
剩下正和帝坐了半天,才领悟到,这是小石头害羞了的意思,而不是那些话里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一拍额头。
正和帝低低的笑出了声音,真是跟朝臣们打交道打迷糊了,他的小石头怎么会有那些弯弯绕绕啊?他一直都是直来直往的人么。
石磊回到定军侯府,先是跟着大家比比划划了一阵子,将今天的精彩事迹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赢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然后八卦以龙卷风的速度在京里各个府邸里往外冒了出去,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小石头摸了摸那只手臂,突然就笑的像个小傻子似得。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不是真的傻子,他知道正和帝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可是,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笑够了哭够了,洗了把脸,石磊用最快的速度睡着了,今天一天都没有休息到的他,早就累了。
至于自己的那点儿哭笑不得的小心思,石磊在无解的情况下,直接就丢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不懂的就放一边,哪天有机会可以解开了,就再提溜出来,不能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宫里,临就寝前,顺子从后宫带了消息回来,高大总管小声儿的跟正和帝道:“皇上,皇后娘娘将德贵妃的封位取消了,降为了昭仪,但是没有迁宫,依旧主居云鹤居。”
“连妃位都没有保留?”正和帝觉得皇后娘娘这一手降得也太狠了些,连普通的妃位以及妃位之下的嫔位都没有给,直接降到了昭仪的位分。
“是,还说若不是因为小公主,恐怕迁宫也避免不了。”高大总管低着头继续小声儿的回答正和帝的话,。
“那就让她在云鹤宫住着呢,里面也别住外人了,就她们娘俩儿好了,省的麻烦。”正和帝对小公主还是很有父爱的,不过德贵妃,哦,不,是月昭仪,德贵妃的闺名师秦月儿,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是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遵旨。”高大总管是看不起月昭仪,可同样的,谁让人家月昭仪肚子争气生了个小公主呢。
口谕传给了后宫众人,那些本想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得不收回了要伸出去的爪子,而且原本在德贵妃的云鹤宫屈居德贵妃之下的明妃与清妃也不敢跟刚降位的月昭仪耀武扬威了,不仅不能耀武扬威一番,还得马上就得搬家。
后宫的格局,再一次发生了一些变动。
这次的事情在第二天就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秦家彻底的闭门不出,连搬了出去的林二老爷家也是大门紧闭,定远侯府尽管想了办法可也难免受到了波及。
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对于正和帝这样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举动,十分的不安,尤其是知道秦不凡可是还没事发的人,觉得若是等秦不凡的事情发作了,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可随后便传出德贵妃降位的话来,让人不得不想到,德贵妃这是用自己的德贵妃位分换了唯一的弟弟一条生路来。
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这样想的,等过了不到三天,大家都这么认为了,毕竟德贵妃可是跟着正和帝从东宫到后宫的老人了。
又诞下一位公主,也是目前正和帝最小的孩子,岂能不让众人猜测一番。
三日之后,赵家叔侄俩带着采办好的聘礼和媒人,去了大长公主府,如今,兰郡主已经确定是在大长公主府出阁了,日后,这里就是兰郡主的娘家,昌平大长公主收了兰郡主做干孙女儿。
除了见过两面外,赵家叔侄俩根本就没跟昌平大长公主说过话,昌平驸马更是只点头之交,所以叔侄俩有些发虚,最后还是兴叔在采购聘礼之前,去了定军侯府。
“小侯爷,老夫倚老卖老,来找您帮忙了。”说是找人帮忙,但是兴叔却是坐在椅子上,喝着好茶品着好点心。
“您说!”小石头将自己的单薄的小胸脯拍的啪啪响:“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帮忙!”
“就是请您给我们老赵家撑撑门面,跟我们一起去大长公主府上提亲。”兴叔笑了笑,定军侯已经从那传说中来到了现实,差距甚大,大到兴叔都对小石头没了那种仰望的感觉了。
“啊?这没问题!”小石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等第二天,看到聘礼的时候,石磊还没说什么,张石氏就先不干了,老太太其实就是好奇,可看到那两箱聘礼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聘礼还想聘兰郡主?就是聘小家碧玉都欠一分。
“老夫人,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像样的东西了。”赵飞一倒是光明磊落的很,他尽力了,仅此而已。
要是说什么金山银山,那是完全没的考虑。
“不是说你立了大功……。”张石氏也听过赵飞一的大名,那一日的事情,小石头说的可精彩了。
“姑奶奶,事情还没了结呢,赵大哥是立了功,可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能有什么好玩意儿啊!”石磊也觉得这聘礼单薄了些。
其实赵飞一准备的都是最为普通的聘礼,按照习俗而来,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可是这在人们看来,却是最为轻的一份聘礼了。
“算了,这份聘礼,咱们府上出了!”张石氏一拍桌子便决定了下来。
老太太可是知道,这位赵飞一将军前途恐怕不可限量,石家人的传统,是人才绝对会帮到底。
石磊这个定军侯府的当家人都没有意见,赵飞一更不敢武逆老太太了,于是老太太大手一挥,全身干劲儿的去张罗聘礼了!
闲着也是闲着,好不容易有个事儿干了,还是个喜事儿,张石氏可是好一阵忙。
所以当日去下聘礼提亲的时候,原本的两个箱子都被张石氏给换掉了,换上了黄杨木溜岩四角包铜的大箱子,一看就是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比原来那俩箱子不知道高级出多少去!
“这、这太、太……!”赵家叔侄俩都不敢接受了。
“这有什么?我们是好兄弟么!"石磊倒是不心疼,比起被石老太太和那五位叔叔婶婶们糟蹋没了的好东西,他宁愿送给赵飞一作为聘娶兰郡主的聘礼!
“走!咱们将东西搬到你府上去!”小石头乐意,甭管多少东西都给的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东西搬去了赵飞一新收拾出来的将军府,不过这次到来,石磊跟朱瑞却是惊讶了,将军府,跟他们印象里的不一样了!
317 下聘提亲
赵飞一以前的将军府,可以说是空宅子,里面别说人了,连个活物儿都没有,相信亲们还记得的。
可是如今这座宅子在五天之内就被收拾了出来,里里外外虽然还能闻到翻新宅子的味道,里面却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
破败的大门换成了朱漆大门,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换了新的,威风凛凛的很,里面那些枯草烂树叶子全都不见了,换上了盛开的桂树和即将开花的九月菊,一片的欣欣向荣样儿,里面也不再是空无一人,而是有着从门房到小厮到长随,更有过了二门后的婆子嬷嬷大丫鬟小丫头子一大堆。
更有管家一名,文质彬彬待人接物礼数周全,手下四个管事八个副管事的更是一看就很犀利的人才。
闹的石磊跟朱瑞俩对赵飞一一直侧目不已!
等到了客厅落座,立刻有大丫鬟奉上热茶与点心若干,石磊跟朱瑞觉得老赵家这是鸡毛换令箭了!
“有两下子啊!”石磊对赵飞一道,这么能折腾的人,怎么连个聘礼都没弄好,还要他出?
小石头这一刻愤愤然了!
“别笑话我了!”赵飞一却一点儿都不心虚的道出了实情:“这些人都是兰郡主派来的,我们老赵家可没那么大能耐!”
“啊?”石磊跟朱瑞惊呆了!
“俺跟俺叔俩,都没那细心,还是张大公子来看到了这里,回去好像说了什么吧?然后就有人来了,嘿嘿!弄到现在我都快要不认识这里了,感觉不像自己原来那个府邸了……嘿嘿……。”赵飞一有些别扭的在上好的酸枝木太师椅上蹭了蹭屁股,这种一看就官老爷的宅邸,别说赵飞一不自在了,就兴叔都有些拘谨。
可这是自己家,他拘谨个什么啊?
叔侄俩都纷纷在心里唾弃自己。
“兰郡主,真贤惠!”石磊跟朱瑞对兰郡主更加敬佩了,能有这份心意,足见兰郡主对这门亲事的看中了,要不然人家一个郡主会派人给你家这狗窝儿打扫卫生翻新?做梦去吧!
“嘿嘿!叔儿也是这么说。”赵飞一虽未曾见过这位高贵的未婚妻,可从未婚妻的作为上,却是先一步接受了她。
“将军,您带回来的东西……要放到哪里去?”管家进来先行了一礼,然后有些疑惑的问。
“放到库房里,这些可都是聘礼!”石磊比赵飞一更有主人家的样子,这些课都是张石氏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
“啊?”管家一听是聘礼,眼睛就微微亮了一点,在他们的印象里,貌似将军准备了聘礼,不过就两箱子,前些日子抬出去了,然后又弄了这么多箱子回来,还是聘礼?
“是聘礼,原来的那些,全都换了。”赵飞一有些脸红,其实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对这些玩意儿真心不擅长。
“好,老奴这就收拾好,后天就是吉日了呢!”管家高兴的将二十四口箱子都放到了库房里妥善安置好。
等到了那一日,石磊跟朱瑞一起来了将军府,比起前两日来的时候,更加的井然有序了。
作为长辈,兴叔也必须到场,所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抬着聘礼登上了大长公主府。
可是到了的时候,石磊本来笑眯眯的表情立刻就成了面无表情,原因无他,只因在此时此刻,大长公主府门口,停了许多人家的马车和轿撵等,其中几个石磊认识,是定远侯府的!
“怎么了?”朱瑞一看石磊这样,就知道有事儿了
“这是定远侯府的车轿,可是他们家跟大长公主府可是没什么来往的,这会儿却在这里,哼!秦家不出头,他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石磊对定远侯府也没好感,其实他很少有厌恶人的时候,可是定远侯府不一样,不只是因为定远侯府处处跟定军侯府争风头,更有石景岩的老婆林如烟就是及出自定远侯府,是林大老爷的嫡长子的嫡次女。
如今礼王府的事情还未有定论,五位叔叔婶婶们还在牢里呆着,石磊根本就没去接人出来!
“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赵飞一也小声儿的问石磊,他对京中的官场并不熟悉,所以有了事情唯有找小定军侯来详询。
“秦家的那个无事生非的女人,就是定远侯府二房的嫡次女,不过并不受宠就是了。”定军侯对京中的各家关系简直是如数家珍,这是一个世袭侯爵所必须熟练掌握的技巧,不然你一出门遇到人,打招呼喊错了人名可咋办?
“那他们来是?”赵飞一也觉得不太对劲,来的若是皇亲国戚还好说,可定远侯府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咱们是来提亲的,连婚书都有了还有圣旨在,敢有异议那就是抗旨不遵!”也不是就秦林氏懂得拿着懿旨当令箭,小石头照样会拿着圣旨当令箭。
他们上了门,昌平大长公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原因无他,就跟小石头一样觉得定远侯府的人来的巧,可昌平大长公主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她们来的目的了。
不只是他们,恐怕今日来的人里,有一半的人都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但是昌平大长公主却不能赶人家出去,这是兰郡主下聘的吉日,赶人出去什么的,外面本来就够风言风语的了,再有个什么流言蜚语可怎么办?
这些人里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不是较好就是来找事儿,找事儿的人更多些。
“殿下,人已经来了。”总管公公不卑不亢的给昌平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并禀报了门口的消息。
“来了?那就让人进来吧。”昌平大长公主依旧坐着没动弹,但是在一旁坐着的一干贵夫人们却都一个个眼睛瞪大了往门口看。
因为有昌平大长公主在,她们连避讳外男都省下了,反正都是嫁为人妇了的诰命夫人们,不是没有未婚的千金小姐,可这会儿都在兰郡主身边陪着呢,这里坐着的全都是妇人。
石磊和朱瑞是作为证人,因为婚书需要有保人和证人,兴叔带着赵飞一一进大厅就想退出去了,里面一水儿的全诰命夫人。
石磊跟朱瑞安安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猜测。
而兴叔却暗自庆幸不已,幸亏找了定军侯来给当靠山,不然老赵家这爷俩儿还真拿不出手!
关键是老赵家没女眷!
“臣赵文兴、赵飞一,见过昌平大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叔侄俩给昌平大长公主见礼,石磊跟朱瑞跟着见礼。
“起来吧!”昌平大长公主是头一次仔细的看着赵飞一,这个将军一看就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即便是这样的吉日,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煞气,不过这样也好,新兰就是太软弱了些,有这么一个夫婿,将来也能有人给她撑腰。
自有来自官府的官媒上前,好一通的说笑,无数吉利话儿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说的昌平大长公主和一干诰命夫人们都舒心不已,最后递上了聘礼单。
“也不知道赵将军都准备了什么聘礼给兰郡主?我们能否见识一番呢?”一个五品恭人阴阳怪气儿的看了看昌平大长公主,以及昌平大长公主手里刚接过来还没等打开的聘礼单子。
“听说过晒嫁妆的,可没听说过查看聘礼的。林夫人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另一位同样是五品恭人的夫人,回以犀利的话语。
“兰郡主乃皇室宗亲的贵女,聘礼少了我们可不同意!还是让我等看上一样吧!”一身三品诰命夫人打扮的中年妇人,用说笑的口吻却用意恶毒的道。
就差明晃晃的做了,她们就是要看看,赵飞一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给兰郡主下聘!
赵飞一家底如何他们不是不知道,兰郡主下聘能有什么好东西?她们就是要当场好好的羞辱一番!
有这样想法儿的夫人们不少,谁让她们家的人去提亲,都被赵飞一拒之门外了呢!
可那一日大家都是知道的,各家中女儿的闺誉也都受到了影响,尽管现在情势不明,可并不能阻碍这些女人们出一口恶气。
“若是聘礼少了你们不满意,是打算抗旨不遵了?”昌平大长公主慢悠悠的道。
那诰命夫人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变,最后强笑道:“咱们也是替兰郡主把把关,兰郡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当我们皇室宗亲们都是死了的么?孤女?”昌平大长公主的话更噎死人。
“不是!”诰命夫人这回更不敢轻易开口了:“本夫人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昌平大长公主的反问问题,谁也没有回答上来。
“其实大家就是凑个热闹,何必非要揪的那么认真呢?”另一位二品诰命夫人却是一派大气天成样儿:“听闻赵将军乃是军功垒迁至将军之职,我等一介妇人,只想见识一番将军的风采而已,还请赵将军勿怪,据说赵将军可是在白云山一带打过不少胜仗,想必也有不少战利品在手,能否我等妇孺以开眼界呢?”
“林大太太果然消息灵通,连赵飞一将军此前何处任职都能知道,真是让本宫佩服。”昌平大长公主嗤笑一声,对林大太太的话,轻蔑的不是一分两分的态度。
318 威武聘礼
林大太太脸色一僵后立刻就回复了自然:“谁不知道赵飞一的将军的大名大!兰郡主的乘龙快婿呢。”
这是让大家知道,兰郡主挑来挑去,挑中了这么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人。
当年林大太太也是众多求婚者之一的一员,可惜,她想的确是将兰郡主聘给自己的二儿子做填房继室,这样二儿子即使是没有继承爵位和侯府,也有一个驸马爷和一整个郡王府的家财了。
没想到被昌平大长公主连消带打的给撵出了大门去,更有这次二女争一夫的戏码,让定远侯府的名声受损很大。
连带着宫里的德贵妃都受了牵连降了位分,若不是有小公主,恐怕直接就打入冷宫了。
林大太太是跟林二太太不和许久,可这样的不和是在私下里,现在上升到了整个侯府的层面,那点儿不和就先不要计较了。
“殿下还是让我等一睹为快吧”几个诰命夫人敲边鼓,她们虽然不是真心想要讨好定远侯府,可也喜欢看热闹。
“既然诸位夫人如此说,那赵某人就献丑了。”兴叔看出来了,这些老娘们儿没安好心!
幸好这聘礼事先让定军侯府的姑奶奶看过又重新规制了一番,要是以前的那些个,这回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她们这样的态度,兴叔倒是来了那争强好胜的心思,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别以为他们老赵家的人是没脾气的!
“兴叔既然如此说了,弟儿,你去给大家念一下聘礼的单子吧。”石磊坐在一旁,心里跟兴叔想的一样,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啊!
不然谁会一直要求看聘礼?
这里面要说的没有事儿,打死他也不信!
昌平大长公主是保人,石磊是证人,他们的身份地位都够高的,兴叔是婆家人,赵飞一是当事人,这里面也就朱瑞适合去念礼单了。
“请各位夫人瞧好了!”朱瑞一手拿着礼单,一手指着抬进来的第一个箱子:“打开!”
“是!”婆子们打开箱子,里面霎时间就冒出了一阵珠光宝气,看的开箱子的婆子们都是一愣。
“象牙雕金镶宝吉祥如意纹梳子一对,所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啊!”朱瑞语音清朗,昂扬顿挫间,让人觉得大气天成。
“黄金尺子一把,紫檀暗纹压钱箱一口,玉质如意秤一杆,银华金纹镶红手执宝镜一把,铀玉制都斗一个,金蛟双纹剪刀一把,黄金框玛瑙珠子的算盘一把。”念到这里的时候,朱瑞满意的看到这些人惊诧的表情和隐晦的忐忑,最后又加上了一句:“礼金白银一万两黄金一千两!”
这礼金连昌平大长公主都给震惊了!
昌平大长公主看了看同样惊讶无比的张家良,心里还纳闷,大孙子不是说赵飞一家没什么家底子的么?要不然新兰也不会派人去打扫自己的新房了,可是现在看来,怎么会突然这么财大气粗起来了?
“这不对!”第一个站起来说不对的就是林大太太,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架势。
“哦?”朱瑞倒是一笑的问道:“请问夫人哪里不对?这礼金可是取得‘万紫千红’之意……”
“这不是礼部给准备的聘礼!”林大太太立刻就反驳了回来,但是自己说完之后,就立即就后悔了。
支支吾吾心虚的看着众人,尤其是不敢去看昌平大长公主,心里也怪自己沉不住气。
当初正和帝下的圣旨赐婚,可是有说着礼部办置聘礼,内务府出嫁妆和所有花费银子。
其实她们之所以赶来看热闹,就是因为她们家有个在礼部的小吏,用了些手段,将给兰郡主准备聘礼的活计拿到了手里,本来按照规矩,要准备的好一些,她们偏要那小吏亲戚准备了最为普通的玩意儿,反正就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这都是按规矩办事,别人挑不出错儿来!
赵飞一就是再补贴,也补贴不到什么好东西,事情也的确是按照她们想的那样,看到聘礼的时候,其实赵家叔侄俩都是很满意的,她们一向是以知足常乐的类型。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为了安全起见,兴叔跟赵飞一会带着聘礼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定军侯府,为的是能让一个懂行的老太太帮忙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好的,倒不是真的要换聘礼的意思。
可他们不换人家张石氏还不干呢!
这聘礼乍一看是没有出挑的地方,可是就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张石氏都觉得拿不出手的地步,所以才换了。
“原来林大太太还知道礼部给准备了什么样儿的聘礼啊?”昌平大长公主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原来如此!
礼部因为不受重视,很少有人会去特意关注他们,可是竟然算计到了她的头上,看来礼部是要好好规制一番了。
“我……我也是听亲戚说过那么一嘴……而已……。”林大太太越解释越心慌。
“朱瑞啊,接着念!”昌平大长公主记在心里,但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看都没看林大太太一眼,让朱瑞继续,心里则是记恨之后就爽的不得了,叫你们看新兰的热闹,这回被打了嘴巴,真是解气!
“红宝石头面四套,蓝宝石头面四套,金丝如意头面两套,八宝如意头面两套,丹凤朝阳挂珠钗二十支,赤金镶宝盘龙项圈十挂,珊瑚镶南珠头面两套……。”一大堆首饰,全都是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昌平大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这些东西她倒是听说过,不过见过的少,却可瞧得出这些东西的出处,而且这些东西不论是谁来了,都得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句“极好”。
箱子里的东西让这些诰命夫人们看花了眼睛,女人哪里有不爱首饰珠宝的呢?
首饰过完了,便是布料,众人以为充其量是一些上好的料子而已,谁知道朱瑞一张嘴就道:“吉祥如意宫稠十匹,富贵长春贡缎十匹,福寿延绵宫纱十匹,双喜临门宫锦十匹,百子千孙宫绣十匹……。”
全都是“宫”字打头的布匹,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得出来的玩意儿,且名头也十分吉利,全都是十匹十匹的来,比起小家子气的四匹六匹什么的,完全是豪气干云的样子啊!
别说她们了,就是赵家叔侄俩也都头发晕眼花心里直打颤儿了好不好!
他们俩只知道老太太将聘礼全包了,可自从带回去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自己先去看一眼,这是相信老太太的,可是到了如今却是恨不得自己怎么不先去看一眼呢?
这些东西就是卖了他们叔侄来也还不清啊!
布料过完了,便是各种小零碎了,不过这零碎也够一瞧的了:“红、绿、蓝、紫四色宝石各一匣,东珠二十颗,南珠二十颗,金珠四十颗,银珠六十颗……。”
别看东西就那么些箱子,可每一个箱子里都是满满当当,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等都念完了也过完了聘礼,朱瑞合上了聘礼单子,恭敬的递给昌平大长公主:“微薄聘礼,请大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不嫌弃!”昌平大长公主就差大笑出声儿了,本以为这个闷亏吃定了,谁知道会光明正大的打了她们的脸呢?不要太高兴了~
“这样的聘礼,嫌弃的了么?”有人酸溜溜的醋了一句。
“那是,不然怎么会有人宁愿不要女儿家的名节和闺誉,都要抢了这门亲事呢。”昌平大长公主可不是软柿子。
这句话说的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其中最严重的要数林大太太了,恨不得自己家跟林二老爷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众人看着赵飞一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更是有些人后悔不跌,早知道赵家家底如此厚实,当初就应该用嫡女联姻,派自家人前去说亲,而不是个奴才!
“既然大长公主殿下满意,那咱们是不是定一下婚期?”石磊作为证人,是要给双方牵头搭话的,所以他要先提这婚期的话题。
“本宫看八月二十八就不错,不知道亲家叔叔,看着可合适?”昌平大长公主和颜悦色的跟兴叔说着婚期。
“殿下所言甚是,就八月二十八!”兴叔拘谨过后,就剩下底气十足的挺直了身板子,一脸的兴高采烈了。
“好!那婚期就定八月二十八!”石磊作为证人,一锤定音了。
下聘可以说是峰回路转,在后宅里的兰郡主,其实都是知道这些千金们来,说是祝福还不如看热闹的成分大,但是得到了前面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她们就剩下羡慕嫉妒恨了。
等人都走了,昌平大长公主一进来就拉着兰郡主的手:“乖孙女儿,你可是熬出头了,今儿孙女婿可真争气!狠狠的打了她们一巴掌!让她们作死!”
兰郡主低头浅笑,她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出如此奇招,那些东西想必来之不易吧?
“也多亏了定军侯。”昌平大长公主拉着兰郡主坐下后,跟兰郡主道:“这些东西啊,大部分可能都是定军侯给帮忙弄出来的,日后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新兰知道。”兰郡主微微一笑,她心里明镜似得呢。
319 还差什么
赵飞一下给兰郡主的聘礼风靡了整个京城,小石头上午去下聘下午就颠颠儿的进宫找他男人告状去了!
告完了状,气愤的对正和帝道:“礼部的也欺人太甚,要不是东西先给姑奶奶过目,今天岂不是就要受气了吗?”
“看来,礼部的人也需要清一清了。”正和帝没有想到,圣旨都下了还有人从中作梗,更让正和帝不喜的是,这是小石头的事情,若是真的丢了面子,小石头的面子也会随着丢掉,这是正和帝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正和帝在听到小石头的话之后,就已经打算清理一番礼部了。
“八月二十八,正日子,内务府应该没问题吧?”石磊对正和帝手下的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内务府是我的私人管家奴才,肯定不会有差错,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本以为他们不敢耍花腔的。”正和帝摸了摸气呼呼的鼓着包子脸的小石头:“下次不会了。”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阳奉阴违么。”石磊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你好好看奏折吧,我走了。”
说着就想跑掉,却被正和帝给拉住了:“八月十五的时候,要去皇陵祭拜,还有秋猎,你要不要去?”
秋猎每三年一次,会猎的目的是让人们不要忘记了祖先们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勿忘武艺刀枪。
“不要了。”石磊笑了笑:“我不会骑马跑,更不会拉弓射箭的打猎物,去了也是干看着,而且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更何况,去了也不是光玩玩儿的,各种祭祀什么的就不说了,勾心斗角一大堆,他讨厌那样的场景,听老爹说过,那些文臣们打一只野鸡还能悲春伤秋半天,他听了之后,对秋猎更是无爱了。
“真不想去?”正和帝以为他会喜欢凑热闹的,这才想让小石头跟自己去,秋猎说实话,与十年一度的木兰秋狄不同,文武百官都可以参见,好笑的是,武将们多数都是当成秋游,而文官们却是当成了正儿八经的狩猎来看待。
“不了,等木兰秋狄的时候我再去,那才是真正的狩猎。”石磊瘪了瘪嘴巴:“我家那五个愚蠢的叔叔婶婶们,可还在大狱里蹲着呢,祖母‘静养’着,离不开人。”
“好吧,这次祭奠皇陵,还要祭告天地,科举改革的事情,马上就要启动,你不去也好,省的被人找茬儿。”正和帝站起来抱了一下石磊,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等我回来吧,给你带猎物,若是有好的皮子也给你带一些回来,冬天就做大衣毛衣服穿,很暖的。”
“好。”石磊微微下垂了眼皮儿,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等你回来给我带好东西。”
石磊离开了皇宫,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这段地下情的发展方向了,本以为一段时间后,厌倦了也就结束了,可是这么久以来,正和帝根本就没任何一丝一毫厌倦了的意思表现出来,反而处处对自己……好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是这“情”,太重了,太深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至尊的情爱。
挠了挠脑袋:“哎!”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烦死人了!”嘀咕了一句。
不过回到家里之后,对着一大家子人,将今天下聘的经过一宣扬,大家又是一阵乐呵呵,连张石氏都十分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姑奶奶,你怎么会拿出那么多好东西啊?”石磊他倒不是心疼东西,而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石氏可不是石老太太那败家老虔婆子。
“其实啊,这些本应该是准备聘礼的规格,可是礼部竟然给拿了普通的东西,我以为是这是正常的,所以就按照一般人家聘娶郡主的规格来打理了,正好咱们家有些个好东西,放着也是在库房里发霉,还不如拿出来给用得上的人用呢,”张石氏想起库房里堆积成山的那些上进的东西就觉得还是自家受皇上重视,各种赏赐时不时的就来一些,皇后娘娘也对自己和亲家夫人很是照拂。
家里人讨论完,依然八卦了好几天还不得消停,全京城的人除了关注贡院会试案之外,就是看秦府的笑话了。
贡院会试案一直进展顺利,不顺利也不可能,人证物证俱全,甚至已经不单纯的是一个案子了,百官们参奏弹劾的罪名也不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可正和帝的留中不发也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石磊在去接张志超回定军侯府的时候,被老岳父叫去了书房:“你可知皇上为何将所有弹劾的奏折留中不发?”
跟自己的这个小女婿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李老相爷就这么直直的问了出来,让三个儿子都有些膛目结舌。
“好像是跟科举有关吧?”石磊有些发傻,这种东西他哪里知道啊?他从来都不问这些的。
可是石磊的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儿的,这本来就是因为会试白榜才出的事情。
“父亲,妹夫他是不懂这些的。”李国忠替石磊解围,这个妹夫对于朝政的生疏让人汗颜的很,他们还是另谋高参吧。
“去吧,别忘了后天把超儿给我好生的送来。”李老相爷也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小女婿什么都好就是不按牌理出牌,打发走了石磊跟小弟子,跟三个儿子又是一阵商议,依然没能摸到正和帝留中不发的缘由。
石磊带着张志超回了定军侯府,将人送去见姑奶奶后,自己跑去找他弟儿了。
“李老相爷也没有参透个中玄机?”朱瑞听完石磊的疑惑后,还能悠然自得的沏了一壶秋露菊花茶来。
“你知道?”石磊看朱瑞这副隐士高人的架子,就知道这货肯定是猜到了,立刻就想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要他说出来,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儿,武力值跟他弟儿相差太大。
“当然!”朱瑞颇有些自负的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李老相爷尽管出了局,可依然心在局中,所以他看不透。”
“别什么局不局的了,听不明白!”石磊抢了朱瑞刚刚倒好的一杯秋露菊花茶,一口就干了下去:“这味儿不错,再来一杯!”
“我就不该给你喝!”朱瑞愤愤然,一大早上起来,太阳还没升起来呢,他就拿着小壶去花花草草上收集秋露水了,忙活了好几天才得了这么两壶露水,多辛苦才弄好了的东西,就被这不懂风情的人给当白开水灌进了肚子里。
不过说归说,朱瑞还是再给石磊到了一杯,但是心里却决定,另一壶绝对不让他哥知道!
“你就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吗?这么小的个头,够谁喝的啊!”石磊有些怨念的看着那精致的汝窑白瓷茶杯。
“你当这是白开水啊!”朱瑞凄苦的要命,他都不想跟他计较了,他还要气死他!
“嘿嘿!”石磊傻笑:“啥水不是水呢?!就能解渴就行了呗!讲究那么多有个毛儿用……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本来大道理石磊一大堆,可是看到他弟儿不善的眼神,立刻话锋一转,承认了错误再说啊!
“你啊!”朱瑞已经对他哥的品味彻底的放弃了,这人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是个侯爷?
“你快点儿告诉我啊!不然我连晚饭都吃不消停!”石磊发挥了牛皮糖精神,非要他弟儿这里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皇上留中不发,不是因为他们参奏弹劾的罪名,而是因为他们参奏弹劾的名目。”朱瑞自己喝了一口茶水,清甜甘冽带着丝丝秋菊的味道。
“名目不对?”石磊还是不解。
“他们应该主动提出科举改革之事,而不是一味的弹劾罪名,想要皇上对他们网开一面,就得同意改革,不然皇上就用那几位犯事的口供攀咬,这朝里谁还没个关系呢?起初萝卜带出泥,就看这呢,识不识相了。”
“你是说,皇上这是漫天要价,而大臣们若想就地还钱的话,就得同意科举改革,不然就会被卖?”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跟他们扯皮的麻烦,开春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多人反对,现在你再看,他们可还敢出声反对么?”
“好复杂!”石磊彻底甘拜下风。
朱瑞轻笑出声儿,他哥就这样好,简单的过活,复杂的事情,他一概敬而远之。
在送表弟去老丈人家的时候,石磊直接就跟李老相爷说了朱瑞的话,李老相爷听后一拍桌子:“果然!”
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愧是小诸葛,的确是如此,我等真真是绕个了弯路了!”
石磊告辞离去的时候,老丈人正在奋笔疾书,貌似是给几个弟子写信还是怎么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种复杂的事情,小石头是不会过度参与的,参与的时间长了他都怕自己短命啊!
正和帝早已从暗卫那里知道了消息,对于朱瑞的妄测圣意并没有什么不悦,有的时候,就是需要那么几个可以猜中自己心思的人存在,才能不动声色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除了老调重弹的弹劾之外,还有几个出列奏的就是科举改革之事,第一个就是李国忠,第二个则是李云迪。
第47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