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冢 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第3节

    赫澜渊当即便道:“那还等什么,现在便走!”

    “澜渊……”男人开口喊他:“现在外面在下大雪而且时日已晚,我们明日一早再动身前往”

    赫澜渊眉宇深拧:“可是我大哥……”

    男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哥既然有此能力为大军将军,即便当真是在那角斗场,也无性命之虞,倒是你,若此时急于出门,夜晚遇了大雪被堵路上,届时出了意外要如何是好?”

    咬了唇,赫澜渊没有说话,只是垂了眼睑长长一叹。

    男人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但要救他也不急于一时,今晚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保证午时必定赶到”

    赫澜渊叹:“是我焦急了”

    男人轻笑揉了揉赫澜渊的头:“没事”

    安抚好了赫澜渊,男人转身又将杜伊唤了出去。房门外,看着远处,男人问道:“都准备如何了?”

    杜伊道:“正在赶来,预计今晚上就可以到角斗场”

    点头,男人道:“你也先去吧,注意安排”

    杜伊点头,转身离开。

    夜晚,简单的用了晚膳之后,赫澜渊便早早地回了房间。男人来到他的门前,看他眉宇紧拧,顺手直接关了房门,错步上前:“晚膳的时候看你都没怎么吃,还没能习惯这边的膳食”

    两手捧着水杯,赫澜渊叹:“腥味太重,受不了,闻久了想吐”

    男人轻笑,上前两指捏了捏赫澜渊的鼻翼:“不想吃多少也得吃些,不然明天能撑得住吗?”

    赫澜渊一巴掌排开男人的手:“自然撑得住,实在不行我可以自己去打猎,然后自己烤来吃,这里的东西都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放了什么全是一股子的腥味”

    “这么精贵,看来以后你还得多多跟着我出来历练历练,若不然以你这娇养的胃,早晚得吃大亏”

    赫澜渊蹩眉:“为什么以后得跟着你历练?我自己也行的”

    男人点头:“你以后是我的人自然得跟着我历练了”

    赫澜渊眉宇拧成了麻花:“谁是你的人?”

    男人一脸的恍然大悟:“错了,是在下以后是小老爷的人,自然是要跟着小老爷了”

    赫澜渊揉着眉心:“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不开玩笑了么?”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男人一脸认真:“这些日子,难道你一直都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吗?”

    赫澜渊沉默不语,心里却道:但你真得让人看了不安。

    “澜渊……”见他沉默,男人柔声喊道。

    赫澜渊却疲惫打断:“白画斳,我累了”

    “嗯……”白画斳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再来唤你”而后,转身,走向门边。

    赫澜渊坐在桌边,看着男人的背影,眸里的狐疑格外浓烈,眉宇几乎拧成一团。

    ☆、第八章:角斗场内

    休息一夜,第二日天色昏暗,还在飘着雪花,赫澜渊便连同众人一起直朝西岭山顶而去,到达角斗场地点已然午时三刻,角斗场内正是呐喊震天的时候。

    白画斳领行前头,交了银钱之后才得以带着众人通过门卫正式入场。

    没有见得这角斗场真正的模样时,赫澜渊以为这里就如同中原的擂台一样,是个高架子,入了场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景象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里,像是一个大坑,一个可以容纳上百多人大坑,以螺旋的形式分有台阶层次的扩展建立,每一个台阶便满满的坐着一圈的人,在最底下的空地,大约是个十五丈的圆形,里面得两人正相互拼命的搏杀,一招一式直惹得台阶上的众人尖叫呐喊,整个气氛直逼高潮。

    跟在白画斳的身后,赫澜渊盯着场内的两人,那两人的身形是个明显的对比,一人上身赤膊,身形魁梧,满头的长发全做一根根散乱的小辫子,满嘴胡塞,明显就是西域人士。另外一人却身形消瘦修长,衣衫褴褛,长发蓬乱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这人功夫极好,却偏偏双脚上了镣铐限制了他的行动。

    盯着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影,赫澜渊眸底全是狐疑。白画斳扭头看他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抓住了赫澜渊的手,两人寻个位置,还没入座,斗场内那衣衫褴褛之人忽而使了一个反擒拿,消瘦的身躯硬是将那壮汉重重摔倒在地,而后膝盖一跪,硬生生的错开了那壮汉的咽喉,整个场内瞬间人声高呼,有欢喜得,有愤而怒骂的。一瞬间,赫澜渊也跟着激动起来,因为那个反擒拿他认得,以前的时候他还曾经学过。

    “大哥!”盯着那个人影,赫澜渊明显的有些激动:“那是我大哥!那个是我大哥……”

    “澜渊!”白画斳顺手一扯,将人按在怀里不让他乱动。赫澜渊却心里愠怒,两手挣扎:“白画斳你做什么放开我!”

    “那你不可以乱来”将人按着,白画斳看着角斗场内的人影,眉宇轻拧:“你若冲动只会坏事,到时候想救你大哥更不容易”

    听言,赫澜渊眸色一闪,不再挣扎。

    白画斳松开了手,赫澜渊咬着下唇,扭头继续看向场内。

    之前的西域壮汉被人检查确实已死,由两个男人一起抬出场内。斗场中,赫澜倾才刚得以缓一口气,另一边的铁门打开,又是另外一个死士被人放了出来,两人碰面,连话都没有就直接动手,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宣判者被人保护着退到台上,用赫澜渊听不懂得西域话在喊着什么,四周的人群跟着回应,喊出的也是赫澜渊听不懂得话语。

    “他们在说什么?”目光紧紧锁着斗场内与人生死相博的赫澜倾,赫澜渊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画斳贴在他的耳边道:“他们应该是在喊价码”

    拧紧了眉,赫澜渊没再说话。

    斗场内,已经打了一个早上的赫澜倾明显有些疲惫,脚上的镣铐更是让他被动,一连受了对方几拳,打得嘴角都出了血迹,镣铐上的铁链发出冰冷的声响,却都被四周叫喊的人声所淹没。

    赫澜渊看得脸色阴霾,只恨不得立刻飞身下去,将地下的人一剑砍杀。

    眼看着角斗场内那消瘦的身影,赫澜渊一脸担忧,最后实在耐不住了,便猛然挣脱白画斳的双手,骤然飞身而下。

    一系白衣猎猎,如若流星飒沓一般猝然落于角斗场内,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之下,便猛然拔剑,剑气飞射直将那身形魁梧的死士斩杀,四周静寂两息之后,新一轮的吵闹火爆声响再次响起。

    阶梯上的众人愤然起身,用赫澜渊听不懂得话语在愤然叫喊怒骂着,宣判者对于突然出现的人也是一脸愤然,指着赫澜渊大声愤骂,整个场面似乎都将接近失控的状态。

    赫澜渊对于这些都毫无所觉,只是转身跑到赫澜倾身边,两兄弟突然见面,自是吃惊而又喜悦,可是还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四周的梯墙内却纷纷纵身跃出不少人来,一出手,就直逼向他们两人。

    白画斳看这情况,眉宇轻拧,心里虽有不悦,却还是急忙飞身而下,同时间,混在人群中的杜伊见情况有变,抬手一挥,隐藏四周的影卫得到指令,纷纷行动起来,而后,再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底下斗场内时,四面八方的梯墙内,突然传来声声轰隆的爆炸声,惊恐的尖叫声,四处逃窜的人影,一瞬间,整个场面陷入慌乱。

    斗场内,赫澜倾也惊了一跳,不等他反应过来,梯墙上随即有人飞身而下,在赫澜倾准备反击之时,对方却是一剑干脆利索的砍断了赫澜倾脚上的镣铐,三人做盾,将斗场内涌出的打手砍杀,三人护着赫澜倾,直接将人架了飞上梯墙。混乱的整个角斗场上,另外还有好些人影挥剑砍杀四周角斗场的岗哨巡逻,四处逃窜的人群相互推搡,不少人都被推得直接滚下梯墙。

    赫澜渊只护着哥哥,挥手间一剑砍杀四周涌来的人影,谁曾料,便于此时,角斗场外的高强上弓箭手早已有所准备,在场内众人挥杀间,对准目标便拉弓搭箭,霎时,箭如雨下,直逼向角斗场内的人影。

    赫澜倾几个闪避间,因受脚上镣铐的限制,险些被箭矢射中,赫澜渊面色一惊,忙伸手将人扶住,同时肩骨传来一阵钝痛,赫澜倾得脸色也随之一变。

    “澜渊!!!”

    七寸的箭矢生生穿透,赫澜渊脸色当即一变。赫澜倾心里怫然,劈手夺下弟弟手里的长剑,而后运足功力一剑挥坎,四周相继朝着他们涌来的人全都被其一剑割喉。

    内脏似乎受了损伤,赫澜倾脸色一阵阵的苍白异常。

    白画斳来到两人身上,挥动手中玉笛打落满天而来的羽箭,而后在四周影卫再次全都涌到三人身旁围成盾墙之时,白画斳凌空旋身飞起,玉笛横于唇边,笛声一出,高墙上的弓箭手瞬间头疼欲裂,一个个叫喊着就满地打滚。

    赫澜倾身子虚弱,此番听闻笛声,只觉得体内气息混乱,一口血吐了出来,就忽得人事不知,赫澜渊惊了一跳,此时也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一阵难受,脸色愈发苍白,很是想要发狂,整个角斗场内众人全都抱头哭喊大叫,遍地打滚,如若癫狂了般。

    将玉笛别入腰间,白画斳回身将赫澜渊一把抱起,而后一声领下,率领众人如若雀鸟一般消失在这角斗场内。

    角斗场被劫的消息,不出片刻便已传了开来,整个西岭都进入了一种警备得状态,而当日正午在山下的小屋里面,白画斳却一脸阴霾,站在床边,直盯着床榻上昏睡得人影。

    床榻边正在赫澜渊查看伤势的女人名唤湫棠,是白画斳影卫中的一员,同时也身兼大夫之职,医术虽比不得人称神医的白凤,但也非一般郎中可比。

    查看完了赫澜渊的情况,湫棠拧眉,面有素色:“箭上有毒,我这里的药,只能暂时控制毒性,在没有拿到解药之前,他身上的箭,不能拔”

    “为何?”白画斳听得眉宇紧拧。

    湫棠道:“拔箭有可能让血流如注,若无解药止血,只怕玉横公子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杜伊看了自己少庄主一眼,当下开问:“解药哪里有?我去找”

    湫棠道:“此等解药,恐怕只有军医处才有”也就是说,要拿解药,就要去西域的大军里面。

    杜伊转身便走:“我这就去拿!”

    “回来!”唤住已经走到门边的杜伊,白画斳踏步上前:“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西域士兵,你拿不了”扭头看向湫棠:“你们都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们兄弟,日落之前我必能回来”

    众人面色一惊。

    白画斳却不等他们将话说完,便兀自举步出去。

    湫棠拧眉,面色狐疑:“少庄主这是动真格儿的了?以前可没见他对哪个玩物这么上心过啊”七贤庄后院养着的那些人,有些是他才寻的新欢,有些是已经遗忘的旧爱,还有些更早的已经死心离开庄内了。

    杜伊对此只有叹息:“这没吃到的,总是最好的”

    湫棠会意,不再多问。

    ☆、第九章:兄弟相聚

    白画斳这一去,日跌已过都还没回来,杜伊等人开始焦急,而赫澜渊此时却忽而醒来。

    “别动”湫棠一直坐在榻前,看赫澜渊挣扎要动,忙伸手将他按住。

    因着是中了毒的关系,赫澜渊的双唇颜色有些发紫,脸色也异常苍白,此时睁眼醒来,抓了湫棠的手,就急忙问道:“我大哥……我大哥呢?他……”

    “别急”湫棠忙将他按了回去:“他没事,只是受了内伤,身体底子有些虚,在隔壁屋里正休息着还没醒,倒是你,最好不要乱动,若是加剧毒素的运行,就是少庄主拿了解药回来,恐怕也救不了你”

    赫澜渊当即一愣:“白画斳?他去哪了?”

    “他……”湫棠刚一开口,房门突然推开,两人扭头看去,便见得白画斳的身影匆匆而入,行道湫棠面前,直接拿了个黑色的瓶子递给她:“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湫棠接过细细闻了,点头:“没错,正是这个”

    白画斳催促:“那别耽误了,赶紧给他拔箭吧”

    湫棠道;“少庄主,你先抱着他”

    白画斳侧身在床头坐下,将赫澜渊的上身抱住,湫棠拿过剪刀,剪开伤处的衣料,衣襟拉开露出的肩头滑嫩异常,似脂若玉,伤口处的猩红印在肌理之上,更添妖魅而又触目惊心。

    赫澜渊双眼紧闭,侧开了脸,白画斳微一垂眸,便可看的他翘细长的睫卷羽簌簌抖动,将人紧拥几分,白画斳亲吻他的额头,几乎贴在赫澜渊的耳边低声柔道:“不怕,我在这里,很快就不疼了”

    赫澜渊没有做声,只是抬手,一把紧紧抓住白画斳抱着自己的手腕。

    湫棠看过伤处,确定箭上没有倒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握着箭尾,二话不说就用力一拔,当即血流如注,惹在湫棠的手上和赫澜渊的脸侧,便是白画斳的手腕上都沾染了点点猩红,像是盛开的花,虽然血腥却妖美至极。

    赫澜渊疼得闷哼,浑身死死绷住,一手紧紧抓着白画斳的手腕不放。湫棠拿了解药急忙洒在伤口,白色的粉末才刚洒下瞬间便染得透红,赫澜渊疼得牙根紧咬,忍得额上尽是冷汗,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沿着脸颊的轮廓滑过,挂在颚尖,似滴未滴。

    湫棠急忙做了简单处理,上了伤药,便拿过布带给赫澜渊缠上,而后又急忙用余下的解药混着温水给赫澜渊喝下。

    白画斳一直紧抱着他,待湫棠忙完之后仍是有些不太放心:“如何了?”

    湫棠轻轻呼了口气:“现在没事了,只要好好养着伤口便是”

    白画斳得言,也微微松了口气。赫澜渊则靠在他的怀里,喝了药后不知不觉便昏沉沉得睡了过去。

    睡中美人双眼轻闭,薄唇敏着,细长的眉宇轻轻地拧出了个几不可见的小疙瘩,磕上双眼似一弯新月,睫羽极长,即便此时熟睡,可眼角处的微微上挑,依旧能让人看出他隐藏的妩媚妖娆。

    指尖轻轻刮过美人的脸颊,床边的男人轻声笑叹:“待你好后,看你如何赔我”

    夜晚戌时,赫澜渊才幽幽醒来,只是不曾想,一睁眼,便看见白画斳居然躺在自己身旁,整个人明显惊了一跳。

    “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白画斳嘴角噙笑,似乎习惯了般,手指挂过赫澜渊依旧苍白的脸颊:“担心了你一个下午,现在醒来,你便没有话想跟我说吗?”

    “我大哥呢?他怎么样?”赫澜渊还是记挂着兄长的情况。

    白画斳当即叹息:“你大哥自然没事了,之前的时候他便已经醒了,还来看过你,只是你一直睡着,便不曾多留”说着,白画斳轻叹面有失落之意:“现在问过了你大哥,那你便没有其他话想同我说?”

    “没有”赫澜渊脱口而出。

    “真是该罚罚你才对啊”白画斳生生给他弄了一个胸闷,两手掐住他的鼻尖:“这一路都随你来了,也没听你对我松一下口,如今救了你大哥,解了你的忧心事,本想着还能与你好好培养一番感情,可是你竟这般过河拆桥,真真是叫人伤心呐”

    抬头、张口、吧唧咬了一下白画斳的手上,赫澜渊目露凶光,但因着脸色苍白身体还没恢复,不见气势,更反添风情:“你要是一直没个正经儿,我下次一定把你的手给咬下来!”想见大哥的心很焦急,所以这会子赫澜渊的性子也沉不住了。

    白画斳看得心里有些滚动,若不是赫澜渊身体不适,当真是有些想要一亲芳泽,可最后,也只能一脸落寞微微叹息:“澜渊可真无情啊……利用完了我,又弃我不顾,你之前可比现在有情调多了”

    赫澜渊胸闷。

    白画斳看他脸色一阵青一会红,轻声失笑,不再逗他:“伤口还疼不疼,我让湫棠再给你看看,肚子饿不饿?”

    赫澜渊摇头:“我想见我大哥”

    白画斳应道:“先回答我刚才的话再说”

    赫澜渊想都不想:“我不饿……”咕……才说了,肚子便发出了抗议。赫澜渊当即被自己弄了个大红脸。白画斳好笑,与他贴了贴额头:“你等着,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过来,再让你大哥陪你”

    赫澜渊有些羞赧:“谢谢……”

    白画斳离开床畔,扭头,眸底笑意浓烈的看他:“若真想谢我,不如主动用个香吻报答吧”

    赫澜倾在西域受了折腾,一直未能好好休息,长期与人斗武挣个生死,也弄得自己内伤愈发得厉害,赫澜渊看着兄长端着吃食进来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明显都受了不少,当下心里说不出的心疼,眼眶一热,就直接埋在赫澜倾得怀里不肯抬头了。

    梳洗过后的赫澜倾仿佛完全变了另一个模样,长长的马尾高扎,发丝垂腰,消瘦的身影一点也不似大军主将,与赫澜渊相似的美颜不若赫澜渊那般青涩中又带着几分纯稚,相反的赫澜倾整个都透着一股子慑人得利,像是一把闪亮得刀,锋刃异常,可笑起来时却又令人感觉雅韵无边。

    “你长大了,也能独挡一面了”抱着怀里的人,赫澜倾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眸里全是宠爱之色:“若非是你,仅凭我一人之力,想要逃出那鬼地方,几乎不太可能了,现在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

    赫澜渊闷闷应了一声:“已经好很多了,不疼”

    赫澜倾将人抱起:“别撒娇了,来,我陪你吃点东西”

    靠在床头,看着兄长的身影,赫澜渊一边吃着兄长喂来的食物,一边口齿不清道:“大哥,你为什么来西域的?”

    军事上的事,赫澜倾虽不想跟弟弟多言,但仔细一样若非这个弟弟,自己现在恐怕还在角斗场里,整日与人殊死相搏,更何况,弟弟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山上,对世间事毫不知情,当下便开口反问:“你知道这次蒙古为什么会对大周发起这场战事吗?”

    赫澜渊果断摇头:“不知道”他几乎从小在山上长大,人世间的阴谋诡计并不知道太多,更别说还是两国间的恩怨。

    赫澜倾喟叹:“蒙古此番敢于挥军而下,必然是与西域有一定的关系,若不然蒙古军不可能将我送来西域,想要用我献媚讨好西域王”

    赫澜渊神色一惊:“那大哥你吃亏了么?”

    摇头,赫澜倾淡淡的道:“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差点杀了西域王,这才转而将我送去了角斗场”还上了镣铐。

    赫澜渊呼了口气,而后神色有些茫然:“西域难道不是蒙古的地盘吗?”

    赫澜倾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谁告诉你的,西域是蒙古的地盘?”

    赫澜渊果然沉默以对,只低头吃饭。

    赫澜倾失笑:“亏得赫家还贵大周为将军,怎到了你这里却连国域都分不清了,若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赫澜渊哼哼:“谁敢笑,就揍他!”

    赫澜倾斳摇摇头笑笑,才道:“西域与蒙古早以前原本便是一国,是后来才分立两国,如今西域是西域,蒙古是蒙古,中间可是隔了沙漠的”

    赫澜渊狐疑:“既然当初本就一国,那为什么又要分立两国?”

    赫澜倾叹:“人心总是不足的,若不然这次蒙古又何必挥军而动呢”

    赫澜渊一脸茫然,总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弄懂。赫澜倾拍了拍他的头,道:“先吃饭吧,你不懂就暂时别想那么多,这次既然来了这里,总得把事情彻底解决了再回家也不迟”

    ☆、第十章:生意买卖

    古时,西域与蒙古虽曾为一国,但分别多时,有的地方与蒙古还是不太相同,蒙古人多是居住敖包,而西域这边敖包极少,砖瓦修葺得屋墙,与中原十分相似,西域王所居住的王府,修葺于距离西岭雪山前方远处的绿洲草地,王府宽大而又华丽,宽阔的视野几乎能将整个雪山尽收眼底,景象清美。

    西域王柯木尊,年岁三十上下深邃的眉眼所透露出来得全是异邦之气,自从与蒙古大汗成斯吉合作之后,柯木尊的脸上便一直挂着阴霾,今夜,带着满腹心事,回了房间,才开门进去,便见得屋里居然肆无忌惮得坐着两个陌生之人。

    到底是为一国之王,柯木尊虽惊了一瞬,却也不至于乱了方寸,只看着屋里的两人沉声而问:“尔等何人!?深夜潜入本王王府所为何事?”

    房间里,那坐在靠榻之上的男人一系白衣,身皮毛绒狐裘更衬得男人的华贵风华:“鄙人远从大周而来,此番是为了西域王做笔买卖”

    “商人?”柯木尊拧眉,眸光狐疑,男人身边还坐着个身影清瘦,模样细腻却一身利刃之气得男子,正是之前险些将自己宰杀的大周将军赫澜倾。

    柯木尊虽心里诧异,但面上倒也端得不露半丝异色,只转而朝男人看去:“能不惊动外面的守卫而直入本王房内,想来阁下也不止是一般商人,只是不知阁下有何买卖竟值得让你冒险潜入本王王府”一般商人是断不会与大周将军有所牵连的。

    男人轻笑,一身的惬意如若在自家房内:“一口价,大汗汗位如何?”

    柯木尊挑眉看他,心里却惊诧异常。

    男人续道:“蒙古如今正对大周挥兵而下,以蒙古军的实力,背后若无西域为之撑腰,想来他们也不至于有此举动,可是西域王便当真不曾想过,你这般相助蒙古,到时候,便不怕落得一个被人过河拆桥的结果?”

    柯木尊哼笑:“西域与蒙古自古便是一体,互相帮衬本就是常事何来拆桥之说?尔等不请自来,在此胡言乱语实在该杀!!!”才说着,柯木尊竟是拔剑而向。

    赫澜倾眉宇一拧,但见他衣袍轻动,人却已经站在了柯木尊的眼前,修长的两指,捏住剑身,另一手敲在柯木尊的虎口上,疼痛得麻痹使得柯木尊松了五指,赫澜倾随之两指一翻,长剑剑身一侧竟是直接穿透桌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只是眨眼间的时间而已,赫澜倾眸射寒霜,而一旁的男人却一派的春风写意,在一细想赫澜倾得身手,柯木尊心里当即不由得绷了起来。

    一个赫澜倾便已不是对手,再加一人,只怕侍卫进来之前,恐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

    赫澜倾眸光扫了柯木尊一眼,而后幽幽开口:“我大周泱泱大国,区区蒙古便想以卵击石,莫说三年五载便是十年八载蒙古也攻之不下,反观西域,虽说与蒙古结盟有约,但长此以往,必是自伤其肺,蒙古野心昭昭,将来攻不下大周难保不会退而求其次,为壮大实力直将矛头指向西域,试问,一直只管后防补给的西域,若遭此番大祸,有何能力抵抗长年沙场拼搏的蒙古大军?一年?两年?最长不过三年西域必败!”

    这番话其实柯木尊心里也反复思量了许久,成斯吉当初来找柯木尊时,言明西域只需帮他补给,待得日后攻下大周,必将西北这一块全都划分出来,归柯木尊所有,柯木尊原本也只是想着反正不用自己出兵,只是在物资不足的时候帮他补给,将来成了,结果另论,总归如何反正自己是亏不了什么,如果败了,这也是蒙古那边的事与他们无关,那时候成斯吉天花乱坠,说动了柯木尊,待得事后细细想来,其实这里面的弊端很大,而稍不留神,西域只会得不偿失。

    看柯木尊久久不言,男人起身轻拍衣角:“西域虽水源不缺,但常年寒冬也有不利之处,想来西域王会答应蒙古之事,也只是为了西域百姓,这笔买卖,若是王爷愿意,鄙人可助得王爷一统大漠,只一条,从今而后臣服大周,如何?”

    柯木尊冷笑:“一统大漠,难道两位便不担心大漠统一之后,本王就如同今日的大汗一般对大周挥戈而下”

    对此,男人只是轻笑:“做买卖,盈利亏损,本是常事,而我要做的便是将这亏损做到最低,这场买卖,横竖大周也不是吃亏最大的那个,最不济无非便是百姓受一两年的战乱之苦,而西域嘛……”故意顿了顿,男人又道:“若是大周来个釜底抽薪,一纸飞书请得罗刹国相助,这一役不知西域夹在中间,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赫澜倾也是点头:“相信王爷也曾听过,罗刹国有炮车做盾,要是炮车一响,那这一战蒙古岂不是很快便要兵败如山倒了吗?”

    赫澜倾此言,听得柯木尊背后泛起冷汗。

    如果西岭雪山被人炮轰,雪山崩塌,整个西域都将淹没雪崩之下,几乎是无一生还!咬了牙柯木尊终是点头:“这笔买卖本王做了!”不做也不行了,之前只想着助蒙古攻打大周胜了如何如何,后来醒悟才知自己其实也是走在钢刃上面,而此时听得对方提及被遗忘的罗刹国,柯木尊才翻然醒悟,西域灭与不灭,仿佛只是弹指而已。

    离开西域的野道上,赫澜倾身披狐裘,颈子上毛绒的围领衬得也愈发精致,回想之前的种种,他面色狐疑,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真的要助西域王一统大漠吗?万一他将来真的挥兵而下,恐怕会比现在的蒙古更加棘手,到时候就算真的有个罗莎国在后面震慑,恐怕也不起作用”

    男人虽也着狐裘,但身姿修长,一身气息仙逸出尘:“我倒是是挺想助他一统大漠的,可是就怕他没命留到那个时候”

    得言,赫澜倾当即好笑:“当真是个奸商啊”

    男人轻笑:“无奸不商”

    与西域王谈妥了事宜,两人会道暂歇的小屋,就见得赫澜渊面色苍白,穿着狐裘正站在门边翘首张望。男人淡淡勾了嘴角,正想着要踏步上前,将人抱起,那知这少年却忽而一脸惊喜的模样,直直扑进了赫澜倾得怀里。

    “大哥,你可回来了”小脸苍白之中透着淡淡的红,一双凤眼清澈如汪潭水,霎是好看,但偏偏少年的眼中只有他的哥哥。

    心里叹息,男人第一次因被人如此忽视而感觉有些不满。

    好像是吃醋了。

    赫澜倾搂着弟弟,两人一同无视男人存在直径回房:“身上不是还有伤怎么就下床走动了,应该好好歇着才是”

    “没事,已经好多了”少年笑道:“只是久不见你们回来,有些担心”

    点了点弟弟的鼻头,赫澜倾将人扶道床边坐下:“西域王已经答应不再理会蒙古与大周之战了,现在我要抽身赶去蒙古一趟……”

    “那我跟你去!”不等赫澜倾将话说完,少年便脱口而出。

    赫澜倾微微摇头:“你还有伤,不宜跟我同去,我会带着沈达他们一起同去,争取短时间内将此事处理好了,你伤好之后,便即刻动身返回家中,跟父亲他们上报我的情况,以免他们担心”

    “可是……”少年迟疑:“大哥你的内伤……”

    “不打紧”赫澜倾摇头:“休养了这两日,已经好了很多,但此次战役之事,是万万再拖不得了,要听话知道吗?”

    低头,垂眼,少年似是任性般的闷了半响,而后点了下头。

    赫澜倾见他似乎又来了小性子,无声好笑将人抱在怀里好生揉了一番这才松手。

    门边,男人看着屋里的那对兄弟,见得少年这幅样子,顿时间也想要将人揉进怀里,只是可惜,这个少年似乎太会吊人了些,最后也只有叹息,摇头离开。

    决定了要去蒙古,搅乱他后方得安宁,第二日一早,赫澜倾便动身上路,马背上,赫澜倾虽然身影清瘦却依旧英姿飒飒,拉了缰绳,赫澜倾微微蹩眉,复而垂眸,看向男人:“我虽常年身处军营,但京城白家七贤庄还是有所听闻,尤其是白少庄主风流韵事更是常绕耳边,少庄主此番出手相助,悯晨自然心生感激,只不过……万花丛林,群芳美艳不在少数,还希望少庄主能高抬贵手,悯晨感激不尽,日后定当重答”

    看着他的身影,男人只是淡淡勾着嘴角,那一身云淡风轻的气质,看不出丝毫的风流多情:“悯晨公子言重了,此事关乎我大周之安危,即为大周百姓自然是得出一份力了”

    赫澜倾眉宇深拧,拉紧缰绳背对地上的男人,而后一挥马鞭便领着沈达与潘可明等人直朝蒙古方向而去。

    ☆、第十一章:当是喜欢

    赫澜倾前往蒙古,赫澜渊没赶上相送,心里有些郁郁,白画斳见他拧了一整天的眉,晚上用了晚膳之后,便将人拉到院子里面透气。

    披着身上的狐裘,赫澜渊望了望远方的天际,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扭头朝身边的男人看去:“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返回京城?”

    男人一袭不变的白色,身子修长,夜风撩过他的衣角,吹拂他的发梢,夜色中自有一种朦胧之美,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男人淡淡勾着嘴角,一身温润优雅的气息宛若天人出尘:“等再过两日,你身上的伤稳固一些,我们便启程回去”垂眸间,见得少年似乎又盯着自己的模样出神,男人眸色略沉,朝着少年踏了一步,而后在少年还未回神之时,指尖挑起少年的下颚,便忽而低头,贴上了少年的双唇。

    贴近的体温,唇上的柔软,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庞都让少年猛然一惊,两手一把抓了男人的臂膀,少年瞬间红着面颊,微微侧开了头:“你……”

    “好甜……”少年才刚开口,男人便低声打断,而后在少年连耳根也红透之后,重新吻住少年的唇。

    灵巧的舌,轻易的便撬开了少年的唇,深入其中,里面的一片湿润与温热似乎让人有些流连忘返,扫中少年口中的舌,男人毫不犹豫将之勾住,紧紧纠缠。

    “唔……”

    痴唇的交缠间,彼此的呼吸吐纳都清晰地喷洒在对方的脸上。第一次与人这般缠吻,少年只觉一身滚烫,浑身发麻,就连胸口里面也是心跳如鼓,一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尽了般,竟是无法挣扎推开这人,唇齿纠缠点点的水声,在这静谧的时间里面竟听得如斯清晰,是淫靡还是□□,少年自己都不知道,只能被动地任男人揉进怀里,被他抱着,被他吻着,好似要拆入腹中了般。

    夜色静好,不远处屋檐下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浩瀚星空群星璀璨,月圆的银光如若银河一般倾斜而下,宛似薄薄得纱衣披覆两人身上。

    皎月净白得两人在这繁星底下,如若合并成了一个,晚风吹来,撩起的衣角猎猎而向,凌乱飞舞的长发相互纠缠,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有诗曾曰: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也许是当如此,可是亦有人说雾里看花终隔层,一夜相思一夜情……

    不知是纠缠了多久,待得终于分开之时,少年已经气喘呼呼,脸色一片通红,银色的丝线从两人的嘴角牵扯出来,断开之后又落入衣襟之上。

    两手搂着少年,男人轻笑问他:“伤口,没有疼吧?”

    少年羞赧,心跳极快,低头垂眼闷了半响都未说话,待得呼吸平复,脸上的滚烫退却不少,少年这才抬头朝男人看去:“你……”

    “如何?”男人嘴角噙笑,丝毫不为刚才的唐突而有所内疚。

    少年蹩眉,闷了半响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才刚刚恢复的脸颊当即又烧得通红起来,最后也只吐了一句:“我……我不是哥儿!”

    “我知道”指尖轻轻摩擦着少年细嫩的面颊,男人轻笑:“可即便知道,也还是喜欢,是不是哥儿,没有区别,抑或……”话音顿了顿,男人的眸沉得如若深渊,好似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抑或是你不喜欢我?”

    少年一愣,动动唇,才别扭着逼了一句:“不知道……”

    “嗯?”男人好笑:“自己的心怎会不知道呢?”

    少年拧眉:“……你很好看”

    意料外的回答,让男人失笑:“这算什么回答?”

    少年别扭着,好半响才道:“嗯,你很好看,所以有时候就……就……”

    “就喜欢看了”贴着少年的额心,男人脸上的笑温柔得如若潭中泉水:“若是如此,那便当你是喜欢了”

    少年面有愠怒:“这怎么能当是呢?”抬头看向男人,话才落见得男人的一双眼近在咫尺直看入眸中,少年当下不禁又是一愣。

    男人好笑,眸底尽是宠溺:“那好,那好,那便不能当做是,所以你直接便是喜欢我的”

    少男脸颊再次滚热,一时词穷,最后却是使了性子,一脚狠狠踩在男人的脚背。

    又歇了两日,湫棠为赫澜渊查看伤势,恢复极好,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基本影响不到伤势,赫澜渊将五指握了握,感觉有些吃力,当下微微蹩眉:“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所以我的左手才会有些使不上力?”

    湫棠轻笑:“公子放心便是,这只是暂时的,待你伤势痊愈便无什么大碍,依旧能与从前一样力拔山河的”

    赫澜渊得言,才放心了些。

    白画斳在旁,为赫澜倾拉好衣衫,一脸的温柔满是宠溺:“如此,那我们明日便动身回去,总归这里是在雪山脚下,气候寒凉,不宜久留”

    湫棠点头:“那属下与这边立即打点启程事宜”

    待得湫棠离开,白画斳身子一侧,直接将头靠在赫澜渊的肩上,深深一嗅:“好香……是璃泷香得味道”

    赫澜渊侧侧肩膀,看白画斳不打算起身,便也随了他去。

    白画斳抬眼看他复问:“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璃泷香得气味?”

    “因为你现在是属狗的”两手将人推开,赫澜渊才刚起身,却是突然被白画斳拉了回去,压在床榻里面,两人的身子几乎紧得密不透风。一瞬间,赫澜渊只觉得自己整个似乎都要烧了起来:“别闹!赶紧起来”

    “澜渊身上太香,舍不得离开”埋在赫澜渊的颈子里,白画斳抓了他的五指缠住压在榻上,贴着赫澜渊的耳边,声音低柔的几近蛊惑:“让我瞧瞧,我的澜渊是不是株花妖所变……”

    “呃~”

    温热的触感贴在颈上,赫澜渊微微蹩眉,未曾想一柔软之物却是忽而轻轻舔舐在颈侧之上,温温得,烫烫的,好似带了点点小刺儿,刮过细腻的颈子,瞬间就激得赫澜渊身子猛然一颤,五指用力,紧抓着交缠的手。

    唇舌扫过颈侧,落在赫澜渊的脸颊,赫澜渊明显呼吸一急,一侧首便闭紧得双眼:“白画斳!!!”

    “嗯?”白画斳抬头,看得赫澜渊的样子,低声笑笑,将人抱了起来:“只是逗你一逗,又不会当真做些什么,别紧张”

    得言,赫澜渊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愠怒,最后,干脆将人推出门外,大力关了房门。

    站在门边,白画斳不禁摇头好笑。

    ☆、第十二章:又回官洲

    离开西域的马车,在荒野之中缓缓而行,车轮轱辘轱辘地声响,一声盖过一声,仿佛不会停歇似得。窗口边上,少年睁着一双细长的凤眼,看着马车外的景象,细眉猝然微拧,但听少年忽道:“之前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看,这四周可真是荒凉,几乎都与沙漠无异了”

    才说着,窗户却被身后伸出的手给合上,而后男人低柔的声音便在少年耳后响起:“小心被风沙糊了眼睛”

    少年转身,猝然与男人碰在一起,当下眉宇深拧,脸颊虽透着淡淡的红,神色却是有些愠怒:“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男人轻笑,往后退了一些:“现在可好?”

    少年没答,只是转眸看向他别在腰间的笛。

    笛子很长,是琉璃横笛,尾端挂着金色的花穗,模样清雅而又耐看。

    注意到少年的目光,男人轻笑,直接将玉笛取了出来,递到少年眼前:“可是想要?”

    少年微一皱眉:“我又不会吹”

    男人随之便道:“不会吹有何关系,我可以教你”

    少年想了一想,突然问道:“你上次吹的那曲子叫什么?感觉似乎挺好听得,就是杀伤力强了一些”

    “那叫索魂曲”男人回道:“用以内力,可一曲尽伤百人,若是内力浑厚强胜,可群杀众人,当然若是闲暇时来吹奏,那便只是普通乐器而已”

    “能教我吗?”少年抬眼看他,双眼有些发亮。

    男人淡淡一笑,朝少年贴近几分:“想学可以,不过得亲我一下”

    “不教就算!”少年皱眉,似有不悦只将脸撇向一边,复又开了窗户。

    男人看他一眼,见他连耳根都已红透,笑了笑,也未开口,只是将笛子横放唇边,而后轻灵的音符便随之在马车里面响了起来。

    只做玩乐吹奏出来的音律,毫无半点的杀伤能力,相反却是动听得很,曲声□□激昂能勾人心弦,悠然婉转又能夺人泪点,少年静静听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都要被勾了过去,最后……

    “白画斳!”

    “嗯……?”

    少年抓了他的衣衫,忽而贴了上去,薄薄得唇瓣,微微嘟起,快速的在男人的脸颊上留下了点淡淡的温热:“这样可以了吧!?”亲完了,少年也憋红了脸。

    男人一脸的笑意,将少年拉入怀中:“我现在就教你吹它,记好了,别分神的”

    “嗯……”

    身体、被男人抱着,双手、被男人握着,两人、几乎都贴成了一个,就连他说话的气息都丝毫不差的喷洒在后劲之处……

    心跳……似乎有些快了……

    再次回到官洲城时,又是几月之后了,这里比起当初几人才刚离开时的混乱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依旧还有不少的百姓,仍然笼罩在战祸的阴霾里面,毕竟战乱一起,那是死伤无数……

    御剑山庄的庄门前,一辆马车远远而来,庄主万俟夜早前收到消息,已经在这等候多时,马车在被人护送之下缓缓来到门前,如若万俟夜的猜想一般,那最先从车里出来的男人,一袭白衣,洁若皎月,清逸出尘的气质,仿佛不沾染红尘俗世,万俟夜才刚举步上前,复又见得,马车里,有名少年被男人接了出来。

    少年瓜子脸型,薄唇蜜色,一双凤眼细长隐透着几分妩媚,眸珠如若一汪深潭。

    “这位小公子是?”万俟夜上前,看着少年一脸的好奇,嘴角隐含了笑意的模样,似乎难掩惊艳。

    少年抬头看他,面色狐疑。

    男人在旁笑道:“这位乃是御剑山庄的庄主,万俟夜,字吴曦,又人称夙懿公子”

    少年点头:“吴曦大哥好,在下玉横赫澜渊”

    万俟夜一脸笑意,连连点头:“当真是个玲珑剔透的,怪不得少庄主肯为你花大把的时间了”

    赫澜渊听得面色有些滚烫,并不接话,反倒是身旁的男人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朝万俟夜笑道:“我们风尘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此时不是说话叙旧的时候,还不赶紧带路,让人安排休息客房”

    万俟夜调侃:“就知道少庄主心肠子软,舍不得美人受半点委屈,好了,都先随我进庄,待休息好了,晚上我再为给两位接风洗尘”

    两人随着万俟夜入了庄门,赫澜渊扭头四下看了看,突然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贴在他的耳边耳语:“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看出赫澜倾归心似箭,男人捏了捏他的掌心:“放心,最多我们只呆一日便走”

    点了头,赫澜渊不再多问,只是跟着两人朝前行去。

    赫澜渊被人带到西厢客房,沐浴之后便倒头就睡,便是晚膳时万俟夜派人来传,赫澜渊依旧不见醒来,最后反倒是让这两人无所顾忌的敞开了谈话。

    万俟夜与白画斳都是同岁,两人自幼相识,身家背景也相差无几,不同的是,万俟夜早年便已父母皆亡,偌大的一个山庄全靠他一人担起,而白画斳双亲犹在,若不然他又如何得这般功夫讨了美人芳心而后又弃之不顾?

    这一觉,赫澜渊直接睡了翌日午时方才醒来,坐在床头,赫澜渊衣衫松散,露出半个肩骨,长发凌乱,一脸得睡衣惺忪,像只才刚打滚起来的小花猫,又透着一股少有的性感之态,怔怔地在床上坐了半响,待得完全清晰之后,赫澜渊这才梳洗更衣而后推门出去。

    膳厅里,万俟夜与白画斳已经在用午膳,忽而见得原本一直在睡的人突然从门边进来,两人都是一愣。万俟夜只低声吩咐,便有人将碗筷备上,反倒是白画斳一脸的笑意:“这一觉可真沉呐,都睡到日上三竿了”

    万俟夜接道:“想来当真是一路劳累了,快坐下吃些午膳吧”

    “嗯……”上前入座,赫澜渊一扫桌上的配餐,细眉几不可见的微微轻拧,最后就只以一晚素菜送饭。

    白画斳看了一眼,扭头便对万俟夜道:“晚上的时候别在用了猪肝了,连番茄也别拿上桌来”

    “为什么?”万俟夜狐疑。

    赫澜渊还没来得急开口,便听白画斳道:“澜渊过敏,吃不得那些”

    万俟夜了然,而后又朝下人吩咐:“去厨房给玉横公子再另外做两个菜上来,味道清淡爽口一些”

    “是”下人转身就走。

    赫澜渊顿时有些不太自在:“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话没说完,便被白画斳理所当然的打断:“不麻烦,再说他喜欢被人麻烦”

    万俟夜有些无语。

    这话听着,怎如此别扭?

    用了膳,白画斳说是消食,便带着赫澜渊出了御剑山庄上街串串,眼看着不久前还沦为战场的官洲,如今又恢复宁静,赫澜渊不禁也是唏嘘一番世事无常。白画斳扭头看他,笑了笑,并未多言,两人基本也没做些什么,便只是并肩而行。

    愿世温和从容,岁月静好大抵便也是如此。

    日跌时,两人回了御剑山庄,不多时便又是晚膳时辰,亦可说是万俟夜为两人饯别之宴,晚宴丰盛,倒是不再见猪肝番茄一类能让赫澜渊铭感的东西,而后,再一想到自己不曾说过,白画斳便已经知晓,如此用心倒也让赫澜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心口里好似有热流滚过了一般。

    因着两人翌日便要动身离开,这次晚膳,万俟夜也是抓了两人一个劲的劝酒,赫澜渊喝个两三杯还成,若是多了,就要变成了醉猫,原本还希望白画斳能搭救一下,可哪知,赫澜渊扭头看他时,白画斳只装作没有看见,似乎不打算出手帮忙,最后没几下,赫澜渊就被万俟夜灌得有些晕晕乎乎。

    眼见着差不多了,万俟夜放下杯子,靠着白画斳的耳边低声说道:“新得的好东西,上品珈蓝,味不重,但听说药效不错,今晚就可以开荤了,要如何谢我?”

    白画斳只管把玩着酒杯,低声道:“他还是个雏儿,你一来就给这么猛得东西,恐怕……”才说着,就被万俟夜打断:“除非你当真是个君子,不想要了,若不然你也不会把人带来我这了”

    白画斳但笑不语,放下杯子,一把抱起毫不知情的赫澜渊,起身便走。

    两人如此得狼狈为奸,也不知,何时老天才会收了二人。

    ☆、第十四章:如此渣友

    花园中的树荫下,万俟夜慵懒地斜靠在石椅之上,一身黑衣以银色的丝线绣着繁琐的纹样,衣领玉袖口都为暗紫之色,长发肆意披散,手执酒杯的模样,整个慵懒华贵,剑眉如峰,深沉的眸,隐隐透着淡淡的紫色,俊美而又隐透佞气,端了酒杯仰头而饮的模样却也潇洒之极。

    白画斳站在树下,手执长笛,笛声悠扬轻悦,如若吹笛人此时的心情,一头的发丝被风撩得丝丝荡开,衣袂翩然,他眼睑半的模样浑身透露出来的皆是出尘清逸,丝丝长发垂于而身侧轻荡,点点光缕穿过树荫照射而下,洒在他的身上,金光屡屡,一袭白色如若反射出了万丈光芒,耀眼至极。

    将酒杯在桌上转的哗哗作响,万俟夜眼皮轻抬,看向身边如若从画中出来的男人:“都这个时候了,人还没起,你昨晚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笛声猝然而停。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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