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离 作者:渊离

    第38节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开始拿起第一片竹简上的药粉,朝着已经配好了的药引里面倒去,一边倒,一边小心的搅拌了起来,“你依着桌子上摆放的顺序,一样样儿的把药粉递给我,拿得时候小心些,千万不要洒漏了!”

    药粉被一样样的倒进石臼里,随着我的搅拌,慢慢儿的变成赤色,金色,绿色,紫色,黑色……

    成了!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只一次,就成功的制出了寒毒!这传说中,工序最最复杂,成功几率低得不能再低的毒药,竟然,竟然……天呐,我该不会是在做梦的罢!

    这般想着,我便伸手掐了长卿的手臂一下,见他不解的看我,忙跟他问道,“疼么?”

    疼。

    长卿点了点头,跟我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大有我不哄他,他就跟我哭的意思,“主子……”

    这么说,当真是成了!

    我开心的扯掉自己和长卿脸上的巾子,踮起脚,用力的在他的唇角上吻了一下,“呐,不哭,这是奖励你的!”

    长卿本就是在装可怜,在得了我这一下“奖励”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便从我的手里抢了遮罩口鼻的巾子,红着脸跑了出去,“长卿去取瓶子来,主子先把药取量做成丹丸罢……”

    长卿终究是长卿,还真不是比长白差了一点儿半点儿。

    我叹了口气,埋下头继续做药,药粉融入了油脂,便成了膏状,只要不被点燃熏烟,就不会对身体有害,我索性也懒得再去取新的巾子来遮脸,“也不知,长白寻去西陵那里了没有,西陵……有没有遇上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

    制出来的寒毒,足够我做成两份,我小心的把这两粒带着莹莹蓝色的丹药分别装进玉质的小瓶,收进了衣袖……我打算,把这两份寒毒,一份,用来给霜解火毒,另一份,喂给一个地牢里的犯人,然后,用他来做试验,尝试着……研制出解渺的寒毒的药来……

    渺,伤我再多,也终究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爹爹,而且,我,终究还是爱他的,我不想,他受苦。

    主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寒毒交给霜主子?

    长卿给我批了件斗篷,脸上犹泛着淡淡的红,这些时日,我算是发现了,他,虽然整天都在叫嚣着,让我要了他的身子,但,若是我当真要对他做那事儿,他,却是定然会害羞的!

    等他下一次毒发完的。

    我稍稍回忆了一下毒经上记录的寒毒作为火毒的解药时的用法和用量,认真的回答了长卿的问题,“那个时候,是他身子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吸收寒毒,化解火毒的时候。”

    可是,那时候,不也是霜主子身子最弱的时候么?

    长卿想了想,一边点头,一边跟我提出了新的疑问,“那个时候的霜主子,能承的住寒毒的烈性么?会不会才解了火毒,又染了寒毒?唔,或者,会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是会痛苦一些,但,长痛不如短痛不是?

    我对自己的过目不忘还是很有信心的,恩,既然,这毒经上写了,除了痛苦,不会造成别的影响,那,想必,就是错不了的!摇说的那个沐哥哥,肯拿给他的好友的弟弟吃的东西,自然,是不会有差的!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要怎么跟他的朋友交代?

    对了,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那个什么沐哥哥,也是当真做了寒毒出来的,只是,可惜……被他娘亲偷去用在了他的弟弟身上,然后……哎?这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我在哪儿听说过来着?

    啊!

    对了!

    渺!

    我听渺说过,他的娘亲,是被他的姨娘投了寒毒,以致于,他一出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而且,还身带剧毒,每个月的初一,都会痛得生不如死!

    这寒毒,不是很难制成的么?这世上,难道,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不!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长卿,快,快去给我把毒经的倒数第二卷取来!

    我有着身子,自然不敢跑动,心里,一种令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呼之欲出,如果,毒经上的记载,当真如我猜测的那般,那,怕是,渺犯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天大错误!

    哦,好,好,长卿这就去。

    长卿在石凳上垫了一个软垫,扶了我坐下,见我着实是一副非看不可的态度,才答应着,不情不愿的朝着院子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跟我嘱咐道,“主子,你好好儿的坐着别动啊,想要什么东西,都先等一等,长卿很快就回来……”

    许是怕我乱走伤了自己,长卿这一去一回的,也当真是快。

    只小半盏茶的工夫,便见他捧着毒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主,主子,你没乱走乱动罢?”

    我又不是纸扎的,哪里就有那么不结实。

    我笑着从长卿的手里抢过了毒经,极快的翻到了记载着寒毒的那一页,果然,见书页的一侧上,留有着那位沐哥哥的隽秀小字!

    寒毒,无解,服用之人,一时三刻内,即因心脉冰冻而亡,哺以炽性汤药,可延命三年,然,女子不可诞育子嗣,若违,临盆之时,亦为命丧之时,所育婴孩,生而带毒,五岁之前,需每隔一日,便以大力击打周身穴道一次,并辅以清火汤药滋养,使毒彻底融入血脉,不再为害。

    此方可顺势打通婴孩周身筋脉,使其武学进境卓异,然,每月十五,自日落起,至次日日出,痛若刺骨剜心,唯皓月丹可止。

    再往下看,是一个药方,其中,最最让我觉得刺眼的两个字儿是……黄连!

    渺说过,他年幼的时候,江漓湘总不肯让他好过,隔三差五,便对他拳打脚踢,还每顿饭,都给他添“作料”进去,连喝的水,也苦得要命!

    现在想来……那时候,江漓湘对渺做的,应该是……以大力击打穴道,给他吃药膳补身子,以及,给他喝,清火的汤药!其中,清火的汤药里面,有黄连,可不就是,苦的!苦的难以下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江漓湘

    去渺的院子!

    想到这儿,我本能的便捏紧了拳头,我要去放了江漓湘,半刻也不能再等!渺这许多年来对他的折磨……根本,就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不能让他再错下去,对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行这般的折辱之事!

    去渺主子的院子?哎,主子,你慢点儿,慢点儿走!当心身子!

    长卿忙不迭的追上我的步子,伸手扶了我的手臂,生怕我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不稳当的石头,磕了,碰了,“刚才不还好好儿的看着书来得么?怎么就……哎,主子,主子,你慢点儿,慢点儿!”

    转眼,便到了渺的院子门口,依然是那两扇深红色的大门,依然是那堵血色的墙,我深吸了口气,移步进了院子。

    离主子安。

    渺的院子,从来都只在外院设人伺候,内院,除了我和霜他们,所有见过的人,都死了,此时,跟我问安的人,正是渺住的院子的外院管事,恩,他也知近些时日,渺对我都是百依百顺的,所以,此时见了我来,态度也是恭谨的很。

    我点了点头,顾不得跟他多说话,便快步进了院子里面,然后,径直朝着偏院而去,在那里,渺曾带着我,祭拜过他的娘亲,我,也曾给过他曾经的姨娘,害得他年幼丧母,自幼便受尽剧毒折磨的那个女人,生不如死的“惩罚”。

    离主子,那偏院……没有渺主子的吩咐,是不允外人进的……

    见我朝偏院走,先前跟我问安的外院管事微微一愣,忙不迭的追上来两步,挡住了我的去路,“那里面……”

    我是外人么?

    我拧了拧眉,对这外院管事的话很是不喜!什么叫外人?!我分明是渺的内人好不好!我,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

    这……离主子……自然不能算是外人的……

    被我这么一问,那外院管事的脸色顿时一僵,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这里面的人犯很重要,求离主子……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我又不是没看过!闪开!

    对这个不长眼神儿,又不会说话的外院管事,我很是不耐烦,伸手一推他,便移步继续朝偏院走去,“我有很要紧的事儿要办!你再阻拦我,当心渺回来之后,我让他剥了你的皮!”

    我的威胁明显的有了作用,那外院管事咬了咬唇角,最终,还是妥协的退到了一边儿,给我让出了路,“那些人犯,大都已经神智不清了,安全起见,离主子进去之后,还是当远离他们一些才好……”

    知道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推开侧院的门儿,带着长卿走了进去。

    院子里,依然如我上次来时的一样,墙上钉着铁链,铁链上锁着一些浑身是伤的人,新伤摞旧伤,青紫殷红,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反胃。

    呕——

    本就有些胃口不好的我,在看了这样的情景,闻了带着腐臭味道的血腥之后,本能的,便恶心的吐了出来,长卿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上前来扶我,“主子,你没事儿罢?这儿……要不,咱们这就回去罢?”

    我要见一个人,跟他问几句话。

    我吐了几口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勉力支撑起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脚朝关着江漓湘的厢房走去。

    屋子里,江漓湘依旧被用金色的链子缚在那个磨盘上,与我上次见他不同的,便是他的冲动前端,被用细绳打了一个结,紧致里,被塞了上次我来时,渺用来折辱他的儿臂粗的玉势。

    因着紧缚不得纾解,他的冲动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充血的紫红,脸色,亦是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

    这是……渺做的?

    我微微凝眉,盯着江漓湘的下身看了又看,打心底里,觉得他可怜。

    江漓湘没有回答我,就只是浅浅一笑,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是应该跟着摇,叫你沐哥哥,还是应该跟着渺,叫你庶兄?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缓步上前,伸手帮江漓湘解了冲动上的束缚,小心加小心的取出了紧致里的玉势。

    恩——

    随着玉势的取出,江漓湘发出一声极低的吟哦,我听得出,他已经动了情。

    帮我,二皇子殿下。

    江漓湘难受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看向我的目光里,尽是乞求,“用那玉势就好,我……好难过……”

    好罢。

    我微微一愣,对江漓湘知道我的身份,很是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也便释然了,恩,摇说过的,我跟司徒亦,当今的太子殿下,长得至少有七八分的相像……江漓湘好歹也曾是渺他们老师的弟子,见过司徒亦,也没什么大不了!恩,借着我跟司徒亦长得相像,而得知我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冰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活着上来网了,5555,网通神马的,最讨厌了~~网吧好呛,先发一章,等会儿再发章~~~~

    来,张嘴,把这个吃了。

    我从腰带里摸了一粒能让人平心静气的丹药出来,送到了江漓湘的唇边,同情他是一回事,替渺赎罪,是另一回事,恩,至于说,让我用手帮他纾解……这,就更是没道理的了!我跟他素不相识的,凭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能给他一粒丹药吃,解了那念头,已经是我对他极大的照顾了!恩,至于,让长卿帮他……那,更不行!长卿,早晚儿都要是我的人,哪有让旁人先占了便宜去的道理!

    风行散?

    江漓湘微微一愣,继而,便张嘴接了我送到他唇边的丹药,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多谢。”

    为什么不告诉渺,你从来都没有过,要害他的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摇,你就是他们的那个,对医道甚有见地的沐师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口处的墙上取了钥匙下来,给江漓湘解了缚住手脚的金色锁链,脱了自己的斗篷下来,给他披在了身上,“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么?摇他……一直都在找你……”

    你觉得,渺他,会信我的话么?

    江漓湘苦笑着摇了摇头,叹着气,把我给他披在身上的斗篷拉紧,“呵呵,许多年都不曾穿过衣裳了,乍一上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他,不行么?

    不得不说,跟渺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江漓湘,是很美的,尤其是,他的气质里,没有带着渺的骄傲和轻狂,以及,盛气凌人,“渺他……虽然脾气烈了些,但,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的……唔,你若是……”

    渺是嫡子,一出生就死了母亲,没有人护佑的嫡子,呵呵,后院儿里的争斗,何其惨烈,那些姨娘们,那些庶兄庶姐庶弟庶妹们,怎么可能愿意,有他这么一个人,挡了他们成为正室成为嫡子嫡女的路?

    江漓湘顿了顿,手指僵硬的系上了斗篷的带子,“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姨娘庶出的江府庶四子,我的姨娘虽然得宠,却是,自以为是的要命,连我药囊里的毒药,都敢偷了去害人……你觉得,我会有机会,光明正大的保护他?”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保护渺么?难道……你不想,成为江府的嫡子,成为名符其实的主子么?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江漓湘说的话,深信不疑……虽然,我不曾经历过那些深宅大院儿里的夺嫡夺位的斗争和倾轧,但,故事,却是没少听渺说过的,恩,只是,我想不明白,江漓湘做这些保护渺的事儿,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我姨娘,曾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是得了夫人的恩典,才被抬了姨娘的,她喜欢跟人争斗,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把我当成跟爹爹讨可怜邀宠的工具。

    说到这儿,江漓湘顿了顿,眼角里,落下了一滴泪来,“从我记事开始,就在她的‘照顾’下,频频受伤……开始的时候,只是‘不小心’摔倒磕破皮肉,后来,就越来越严重了……被开水烫伤,掉下假山摔断手臂,骑马跌下来几个月下不了床,被人推进水里,几乎丢了性命……呵呵,若不是有母亲照顾,我怕是,根本就活不到被老师选中带走的年纪的……”

    你的意思是说,渺的娘亲,对你有恩?

    依着凌国的规矩,是只有嫡母有资格被称作母亲的,所以,江漓湘所称呼的母亲,定然,是渺的母亲无疑!

    是。

    江漓湘点了点头,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只可惜,造化弄人,竟是让我最想保护的人,死在了我亲手所制的毒药上,让我最最期待出生的弟弟,自出生,就要承受宛若碎骨锥心的毒发折磨……呵呵,我真是该死,真是……”

    你的确该死!

    我仰起头,毫不客气的给了江漓湘一记耳光,“我若是渺,定然在得知这些真相之后,把你碎尸万段!你这个混蛋!畜生!”

    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

    江漓湘苦笑着摸了摸被我甩了一耳光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这害死了他娘亲的人……怎么有资格继续活着!我……”

    有本事你就去死!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赶紧去!有多远,死多远!

    我恨恨的朝着江漓湘又踹了两脚,一个站不稳,向后跌进了长卿的怀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这么自以为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渺过得有多难过,多痛苦!娘亲素未谋面,爹爹虽有似无,兄姊弟妹不相往来!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孤独,多寂寞,多想有个能真心待他的人,陪着他!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自以为是,他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混账!畜生!王八蛋!”

    主子,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长卿忙不迭的扶住我,伸手帮我抚着胸口顺气,“诺前辈说过的,你现在最最需要的,便是平心静气,安心养……身子……”

    我……

    江漓湘被我骂得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该把你碎尸万段。

    门被推开,渺穿着一身紫色嵌金丝彼岸花的袍子走了进来,拧着眉,把我圈进了怀里,睨了江漓湘一眼,便低下了头,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身子才刚要好些,就又急不住了,看你这又是骂人,又是挥拳踢脚的,万一伤了咱们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被司徒月那老东西留下……议事了么?

    我被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惹得红了脸,不忿是一回事,亲近,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这些时日,他的确是待我够好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准备好,要陪着他,走一辈子,“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老东西,不过是没事找事罢了,不用搭理。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低头,啄了下我的唇角,“你前脚进来,我后脚就回来了,刚好,听到了你为了我,对他又是骂,又是打,又是教训……小离儿,听到你这般的为我着想,我真欢喜……”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这些年,是冤枉了他了?

    我从渺的怀里挣脱出来,向后退了半步,趁机变了话题,“啊,对了,那个,你不会怪我擅做主张,不跟你商议,就把他给放了罢?”

    这时候,我才是想到,以渺的坏脾气,我不跟他商议,便替他做了决定,是会惹得他不快的,忙不迭的又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一个不小心,踩到了长卿的脚上,险些摔倒,被渺又伸手一捞,扯回了怀里。

    这么大的人了,怎就能连站都站不好?

    臆想中的暴风骤雨没有来,渺只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便饶过了我,“你刚才只给了他风行散,这,让我很是欢喜……小离儿,你……不用这么怕我的,我……”

    你还要把他锁起来么?

    我缩了缩颈子,咽了口唾沫,虽然,渺是说让我不用怕他的,可是,他的暴躁脾气,我哪里知道,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就又不高兴了?命只有一条,我可不想,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希望我把他锁起来么?

    渺轻轻的叹了口气,显然是被我的疏远伤到了,“小离儿,是不是,我这辈子,都成不了你的上官西陵?”

    西陵只有一个,谁都替代不了。

    想到西陵,想到去了祁国便没了音信的长白,我不禁心情更差了起来,“要不要把他锁起来,是你的事儿,问我作甚!我不过是个进下侧院都要被下人阻拦的外人,哪里有资格管你的事儿!”

    你看,你又这样,心情一不好了,便看谁都不顺眼。

    渺叹着气把我揽紧,挥手示意长卿去取身衣裳给江漓湘,“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怎么可能会是外人,恩?只要你点头,明儿,我就让人准备,给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迎娶你过门,如何?”

    哪有两个男子成亲的!你少诓我!

    听了渺的话,我的心不禁软了许多,虽然,还是嘴硬,却是已经本能的不再呛着他了。

    能不顾忌世人眼光的给我承诺,或许,渺已经当真变了,当真不再是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化身成可怕妖魔的人了,也未可知呢?

    我默默的想道。

    我诓你作甚?

    渺笑着揉了揉我的脑后,小心的把我横抱了起来,“世人如何,与我何干?我爱你,与旁人何干?”

    好罢,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渺从来都不跟我说这种情话,若不是,此时的他,身上有着旁人模仿不去的彼岸花香味儿,我定然会以为,他,是换了个人。

    那,你要嫁给我么?

    渺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唇边,柔声说道,“悄悄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恩?”

    等,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我羞窘的把脸埋进了渺的胸口,满心欢喜,却只能忍着,渺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性子暴躁的可怕的妖魔了,我……我听到了,他跟我说情话,听到了,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就娶我!

    ☆、踏雪

    渺依了我的意思,给了江漓湘自由,摇在得知,江漓湘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沐哥哥”之后,吃惊的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之后的事儿,便顺理成章了起来,江漓湘以渺他们老师的大弟子的身份,成了雪园的第五位主子,住进了摇命人新起的院子,然后,从潮音舍里,挑了一个男子做近侍,赐名长风。

    渺给那偏院里的,包括江漓湘的姨娘在内的所有人,每人一颗毒药,结果了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也算是,全了江漓湘的一个人情,补偿他这许多年来,遭受的,不该他遭受的痛苦折磨!

    霜,我想出去玩儿,你们上次答应过我的,要送我降雷跟别的马生的小马驹,还要带我去打猎。

    在长卿小心翼翼的调理下,我的身子明显好了许多,连走路,都有气力足了,“整天闷在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我都要发霉了!以前,西陵都经常会带我出去逛街,游山玩儿湖什么的!”

    好罢。

    霜犹豫了一下,跟渺和摇交换了下眼神儿,答应了下来,“带你去打猎可以,但,你得答应,会乖乖的不离开我们身边,不让自己置身危险……”

    行,行,行,我跟牛皮糖似的贴了你身上都行!只要别让我继续在这院子里东花园转完了,西花园转就行!

    不及霜把话说完,我便扑进了他的怀里,打断了他的话,唔,让霜唠叨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万一唠叨到了晌午,我这要出去打猎游山的愿望,可就毁了!唔,我的烤野味儿,也就飞了!

    唉!要是长白在就好了,他做的那个什么罗羽国风味儿的蜜汁烤兔子,简直就是人间天珍!啊,对了,长洛是长白的双胞胎弟弟,也是罗羽国人啊,应该,也会做的罢!对!就这么定了!等猎到了兔子,让长洛烤给我吃!

    还没出门儿,就疯成这样,真不知道,等去了山上,我是不是得找根绳儿,把你给系在腰带上才能放得了心!

    霜紧张的接住了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我的肚子,待我在他的怀里站稳了,才伸了一根食指出来,戳了戳我的眉心,“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也不给孩子想想,万一伤到了他,如何是好,恩?”

    反正,你会接住我。

    我鼓了鼓腮,讨好的往霜的怀里蹭了蹭,他待我,向来都是极好的,唔,说是无微不至,也不为过,虽然,跟西陵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罢了!寒毒已经制好了,待他下个月毒发完了,我便给他吃,让他再也不用受疼痛的折磨!

    呵呵,对,反正,我会接住你。

    霜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笑容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把我揽进了怀里,“渊儿,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住你……”

    长洛牵来的,传说中的,降雷跟别的马生得小马驹,让我险些瞪出了眼珠子来!

    这哪里是什么小马驹!

    这,这根本就是一匹翻版的降雷!

    不,不对!这翻版的降雷,比正版的降雷,还要高,还要漂亮!

    它叫踏雪,是渺的降雷跟我的风驰生的,血统极纯的乌云盖雪,才刚刚周岁。

    霜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被长洛牵在手里的踏雪,颇有些迟疑的拧了拧眉,“寻常时候,它可是不老实的很的,今天,恩……有些反常……”

    你好,踏雪,我叫渊离,很高兴认识你,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传说中很不老实,今天很反常的马!忙不迭的挣脱了霜的怀抱,跑去了它的面前,从荷包里抓了一把松子儿糖出来,举到了它的嘴边儿,“这是松子儿糖,我和降雷都极喜欢吃的,你吃么?”

    小离儿!小心!踏雪最不喜别人站在它的正对面前!

    渺被我的举动吓坏了,想冲上来把我抱离踏雪的“威胁”范围,却见踏雪半点儿也不跟我生气的上前来,拿头蹭了蹭我的手,用舌头卷走了我手心儿里的松子儿糖,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顿时,便哑了声儿,“它会踢……”

    恩?

    我伸手摸了摸踏雪的鼻梁,不解的扭头看向了紧张兮兮的渺,“很温顺啊!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事儿了。

    渺干咳了两声,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见过,踏雪这么喜欢一个人……你可知道,它在马场里长得这一年,踢伤咬伤了多少给它喂草料,帮它洗澡的人?”

    怎么会!这么温顺的一匹马,怎么会做那么野蛮的事儿呢!

    我不信的抿了抿唇角,缓步走到了踏雪的身边儿,伸开胳膊,抱了抱它的颈子,“肯定是喂它的人不好!唔,帮它洗澡的人,肯定也有错儿!唔,踏雪,你是不是跟降雷一样,不喜欢吃素啊?”

    咴咴——

    踏雪打了个响鼻,跟见了亲人似的,可劲儿往我的身上蹭,一边儿蹭,一边儿拿舌头舔我的脸,弄得我痒得不行。

    哎,哎,踏雪,别舔,别舔,痒。

    我跟踏雪笑闹着玩儿了半天,才正儿八经的跟它说起了话来,唔,它是降雷那“马精”的孩子,应该,也是能听懂我说话的罢?

    你想吃什么,踏雪?

    肉?

    咴咴——

    鱼?

    咴咴——

    牛奶?

    哧哧——

    哦,这个不喜欢啊,那,羊奶?

    哧哧——

    恩,马奶?

    哧哧——

    马奶也不喜欢啊,唔,你该不会,想喝酒罢?

    咴咴——

    呃,好罢,你比降雷还难伺候,糖,你吃么?

    咴咴——

    你怎么不问问它,吃不吃人!

    见我跟踏雪“聊”得起劲儿,渺不禁有些吃醋了起来,一把把我揽进怀里,满眼敌视的瞪向了踏雪,“它就是匹马!你想把它给惯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它说想吃人,你也天天去死牢提犯人来给它吃!”

    呸——

    诡异的事儿发生了,唔,确切的说,是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事儿,发生了!踏雪,竟然,跟人表示不满和鄙视般的,朝着渺,吐了一口唾沫!虽然,那唾沫,离渺的脚边儿还有块儿距离,可是……那,的确是唾沫无疑!

    你这匹混蛋马!看我今天午膳烤了你下酒!

    本就在吃醋的渺,在见了踏雪的这般反应之后,顿时更怒了起来,挥手就要它的脑袋拍去。

    不准打踏雪!它是我的马!

    我忙不迭的抱住踏雪的颈子,拿自个儿的后背,挡在了渺的面前,生怕他当真就一巴掌把踏雪给拍死了,唔,我向来财迷的,我的东西,绝不准旁人下手或者弄坏,尤其是,恩,踏雪这般的,我一眼就看中了的活物!

    在你的眼里,我竟是连一匹马都不如么?!

    渺微微一愣,不悦的拧起了眉来,眼看着,就要发火。

    踏雪是你送我的东西!

    好罢,我承认,我不仅仅是财迷,还……非常的没骨气……我没有勇气,面对渺的怒火,我怕,怕他又突然发了疯,让人把我关进地牢里去……

    这还差不多!

    听了我服软的话,渺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伸手一揽,把我圈进怀里,纵身,跳上了踏雪的背,小心翼翼的把我侧着身放到了他的身前,特制的宽阔马鞍的前半部分上面,“念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今儿,教你射箭!”

    我会用弹弓。

    我想了想,很是骄傲的从衣袖拿了西陵给我特制的弹弓出来显摆,“射箭太费力了,我不要学!恩……只要在石子儿上涂上麻药,打到猎物身上,也是一样的……”

    兔子什么的,是可以这样打,可,猛兽呢?你觉得,老虎狗熊什么的,会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攻击你,只等着你石子儿上的麻药麻晕它们?

    渺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我的鼻子,半是玩笑的说道,“或者说,你觉得,你自己跑的比较快,这些猛兽们,会追不上你?”

    不是有你么!

    索性拍马屁拍全套,渺心情好了,我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我这般想着,毫不犹豫的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挑了他可能会爱听的话,说了出来,“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么?唔,你箭术好就行!有老虎狗熊什么的,你射死它们,有兔子什么的,再交给我来猎,不就好了!”

    好,依你。

    渺的心情又好了几分,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拉紧踏雪的缰绳,轻轻的踢了踢马腹,“今儿个,咱就只拿弓箭,盐巴和火折子!想吃什么,咱就在山上猎什么!”

    虽然,渺说,只带弓箭,盐巴和火折子,但,伺候久了渺,霜和摇的长洛他们,却是习惯性的带够了其他东西,唔,比如,用来坐的金丝挑花儿的毡毯,用来烹饪食物的名贵香料,用来驱蚊虫的银鼎小炉和熏香,用来……

    你们这是去打猎,还是郊游?

    我扭头看了一眼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的长卿,长洛,长希和长玉,又看了一眼满身清爽,什么缀余物件也没有的长风,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刚从潮音舍出来的人,还是不怎么会伺候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狩猎

    一路南行,出城门,慢行十里,便到了城外的山边儿,以前跟西陵来城外郊游的时候,我曾听他讲过,这山的故事,唔,好像,是有个什么神人,降服了这山的山神,免了百姓疾苦,让他们再也不用每年都给山神供奉女子当贡品了云云。

    踏雪显然是第一次离开马场出门,这一路走来,兴奋的不行,东跑两步,西蹿三步,硬是把别的马走得十里地,走成了二十里有余,还不觉得尽兴!

    踏雪,来,吃糖。

    我剥了两颗松子儿糖,一粒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粒送到了踏雪的面前,看着它兴高采烈的吃了,才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冷的气息传来,忙转头,讨好的往渺的怀里蹭蹭,剥了一粒新的松子儿糖,送到了他的唇边,“渺,吃糖不?”

    它早晚儿得被你喂成一头猪!

    渺没好气儿的白了踏雪一眼,然后,恩,长了嘴,把我送到他嘴边儿的松子儿糖吃了进去,“等它肥得跑不动了,我就宰了它吃肉!”

    咴咴咴咴——

    踏雪慢悠悠的嚼完了嘴里的松子儿糖,喷着鼻息叫了几声,恩,我自然是听不懂马语的,但,有一种本能在告诉我,踏雪,他想跟渺说,“我鄙视你!”

    该死的!老实点儿!

    渺气急败坏的扯了扯缰绳,抡起拳头擦过踏雪的耳边,打出了一个拳风,“再跟我作对,午膳烤了你!”

    咴咴咴咴——

    踏雪上扬的调子,格外惹人生气,唔,我感觉,它在说,“你走回去?”

    渺,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它一般见识!

    眼见渺就要动真怒,我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吻上了他的唇,给他“降火”,“它不听话,日后,我教训它便是,你总不能因为一时的恼,就把你正儿八经儿的送我第一件礼物,可以算是定情信物的东西给毁了!”

    定情……信物?

    听了我的话,渺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长叹一声,执起了我的手,吻了吻我拇指上的扳指,“小离儿,你忘了……这,才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当时,你……”

    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更是彻底没有了,他脸上露出的悲伤,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当时,霜说,若是让你家老爷子看到了,会气死?

    蓦地,我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句,待说完了,我才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渺?你跟你爹爹,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么?为什么,他会生气,你送我东西?”

    你记起来了?!

    渺欣喜的看向我,见我仍是一脸的茫然,问问题只凭本能,不禁叹了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呵呵,不是,你弄错了,当时,霜说得老爷子,不是我爹爹,而是,我爷爷,江家唯一待我好的人,他老人家……早就已经不问世事了……你别乱想,若是让他知道,我已经跟心爱的人有了孩子,开心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哦,这样啊,那,等你得了空,带我去见见爷爷,让爷爷看看他的曾孙罢。

    我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不见半点儿隆起的肚子,认真的说道……待渺好的人,我总是要待他好的,尤其是,这人,还是我肚子的孩子的曾爷爷,恩,好歹是长辈,就算不给我红包,也总得给孩子红包罢?唔,连孩子都是我的,这红包,自然,也就该是我的!

    瞧你这财迷样儿!寻常里少了你的花用不成!

    看着我这没出息的样子,摇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扫了扫衣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灰尘,从马鞍边儿上取下长弓,搭箭,朝着一处树丛射了过去,发出了“嗖”得一声破空脆响。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一直雄鹿从树丛里蹦了出来,想逃,却只蹦了几下,就栽倒在了地上,失了气息。

    哎?摇,我怎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般好的箭术!

    看着那头一看就会很好吃的肥壮的鹿,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才刚进山呢,就有这般大的收获,啧啧,今天……

    以后,慢慢的,你都会知道的。

    摇笑着收了弓箭,吩咐长玉去把那头射死的鹿收了,悬挂到高处,留给跟在后面来的暗卫们处置,“午膳你想吃什么?我猎给你。”

    蜜汁兔肉。

    我本能的,便想起了在祁国时,长白烤给我吃的,那好吃的不行的兔肉,“唔,长洛,你烤给我吃罢?”

    回离主子的话,长洛不会。

    长洛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无奈的神色,“长洛只会烤寻常的兔肉。”

    作者有话要说:

    ☆、相护

    你怎这么没用!长白都会!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我嫌弃的白了长洛一眼,分明是双胞兄弟来的,性子差的远,也就罢了,连本事,也差得这么多!啧啧,除了长了一副,跟长白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好皮囊之外,还有什么!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蜜汁兔肉?这,好像是罗羽国口味的东西罢?

    霜扬了扬眉,有些怀疑的看向了长洛。

    许是跟哪个厨子学的。

    我暗道不好,忙不迭找借口,长白跟我说过的,他的出身,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知道,我可不能给他惹麻烦,让他置身猜忌和危险!

    应该是罢。

    听了我的解释,摇眼里泛出的猜忌淡了几分,扭头看了长洛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们被买回来的时候,不过四五岁,这些年,不是在潮音舍,就是跟在咱们身边伺候,能学这些杂事儿的机会,也就是跟院子里那几个厨子学了。”

    我知道,摇真正的意思是,长白和长洛被买回来雪园的时候,还年幼,不可能是外边送进来的细作,之后,也只在雪园里,没有跟外边什么人接触的机会,没可能会被收买拉拢,做出背叛的事儿来……

    唔,还好,我反应够快!

    这都走骑马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主子。

    长洛面色不变的冲着渺拱了拱手,半点儿都不为曾被猜忌而不悦,“离主子的身子不比往日,太过劳累的话,怕是要吃不消的,长洛以为,是时候该挑个阴凉的地方,让离主子休息一二,吃喝些东西了。”

    是该休息会儿了。

    渺伸手用衣袖给我擦拭了下额角的细汗,抱着我小心的跳下了踏雪的背,“小离儿,骑了这许久的马,累坏了罢?”

    还好。

    我点了点头,看着长洛,长希和长玉以一种极快、极熟练的协作,在地上铺上了金丝挑花的毡毯,又在毡毯上摆好了各色的水果、点心和酸梅汤,吃惊的险些掉下眼珠子来!这毡毯垫子什么的,也就罢了,这些容易碎,容易挤坏的东西,他们刚刚都是怎么装盛的!这,这简直就是跟变戏法儿一样了!

    来,先喝点儿酸梅汤,再吃点儿东西垫一垫。

    渺抱着我在毡毯上坐了,拈起一只银碗来,让长洛倒了小半碗酸梅汁,送来了我面前,“这时候野物少,打不到什么大家伙,咱们先歇一会儿再往山里面走。”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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