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离 作者:渊离

    第82节

    他还好好儿的活着呢,莫不成,你是打算把他给活埋了?

    月儿丫头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两个丫头的小脑袋也探了进来,瞧着我脸色很是不好,玩笑的模样顿时一变,满脸紧张的快步走了过来,“娘亲,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这般的差?你手怎么了?谁伤了你这是!”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把自己受了伤的手臂往后藏了藏,招手唤了两个丫头近前来,尽量放缓了调子,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激动的跟她们问道,“你刚才说,江岩,啊不,江漓湘,他还好好儿的活着,没死?”

    对啊。

    离殇丫头盯着我的手臂又仔细的瞧了半天,才回过了神儿般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几年前,你一时生气,就把他打入极牢里面去了,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便去了极牢,把他给领了出来,问清楚了当时的情境,可……恩,你当时实在是被气病的厉害,西陵爹爹下了懿旨,谁都不准再提这事儿,我们两个便商议了一下,索性不过是两个外人,就算是冤枉了,又能如何,可人已经从极牢里领出来了,也不好送回去了,就索性,让他留在烟波楼里面,教那些倌人们音律了……唔,娘亲,我听着你这意思,是要饶了他了?哎,对了,听说你已经从冷宫里把另一个人给捡回来了,那人呢?”

    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置……

    我稍稍想了想,编了个理由,让江若渺的莫名离开显得稍稍合情合理一些,“恩……那个……江漓湘……你们且就如以前般的继续安置着他罢……待我的身子好一些,再去见他……还有,江若渺……他……”

    他怎得了?

    月儿丫头扬了扬眉,唇角带笑的看向了我,唔,这臭丫头,好的不学,这威胁人的本事,真真是学得够快的!

    你们两个,只是养在我名下,并不是我亲生的,之前,你们的娘亲怕你们没有爹爹管教,会学坏了,或者,遭人欺负,才把你们交给了我照顾,这一点,你们也都是知道的……

    看着我为难,纳兰齐很是体贴的替了我说出我想说的话来,告诉两个丫头,“现如今,也是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了……江若渺,他才是你们两人的生身父亲,不能算是外人,以后,他回来了,你们跟他说话的时候,应当放尊重一些……”

    父亲大人,你是说,那个被我娘亲打到了冷宫里的人,是我们的生身爹爹?

    似乎只是一瞬间,两个丫头的眼里,便溢满了仇恨的红色,但,月儿丫头眼里的恨意,是只转眼间便消失了,而……离殇丫头,却是依然满脸的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怒,“就是那个,在娘亲生我们的时候,险些把我们和娘亲都害死,逼着娘亲为了救我们,而让阿毛把我们叼走,带着狼群跋涉万里,折了几近一半儿的狼,才勉强保下了我们的混蛋?”

    你不能这么说,离殇,当时,他也是受了伤,不知我被下人关了起来的,他……

    我忙不迭的替江若渺辩解,不管他跟我说的是真是假,现如今,我既已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了,也想好了,要留他在我身边,那,便是万万不能,再让我们的孩子对他满是怨恨了,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两个丫头,都是极不好的,“他……”

    你总是护着他!他可曾有替你想过半分,可曾有关心过我们半分了?!

    离殇丫头气急败坏的跟我顶嘴,满脸通红,连眼珠子,都密布了血丝,可见,真真是气得不行了,“好,就算,那时他是不知情了,事后呢?他可曾想过,要找寻我们了?之前时候,若不是他使了诡计,利用你对他的心思,你又如何会身陷凌国,险些死了?又如何会,让尧儿还没出生,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旧事莫提

    够了!是谁教的你们这般的没规矩,跟你们娘亲顶嘴的!

    见我的脸色越变越差,西陵先一个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冲着两个丫头一吼,顿时,整间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就算你们不想承认,也变不了那个江若渺是你们的生父的事实!你们这般的叽叽喳喳,是想把你们娘亲给气坏了么!你们若是瞧那人不爽,只管去找他对峙报复,你们娘亲做错过什么,凭什么就得受你们的气!”

    我……我……

    两个丫头冷静了下来,才发现,我的脸色苍白的难看,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到了我的近前来,捉了我的手,跟我道歉,“娘亲……我们不懂事……惹你生气……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娘亲以前的时候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害你们平白吃了那许多的苦。

    我早就从罗修天那里听说过,两个丫头是被阿毛从凌国驮回来罗羽的,也能想象,她们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大冬天的跟着狼群不远万里的走这么远的路,会吃多少的苦……她们从未跟我抱怨过,我也不想她们想起那时的情境,便也不提……这会儿,她们一时生气的喊了出来,我也才知道,那一次的长途跋涉,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的多,“娘亲跟你们保证,以后,都会好好的照顾你们,不让你们再吃苦了……对不起……对不起……月儿……离殇……”

    对不起,娘亲,我们……只是一时生气,才……你别往心里去……

    见我难过了,两个丫头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忙不迭的爬上床榻,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我的腰身,把小脸贴到了我的身上,哄起了我来,“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就没事儿了,不想了,咱们都不想了,娘亲,娘亲……”

    恩。

    我伸手,揽住两个丫头,手臂上的伤微微一疼,惹得我本能的拧起了眉头,纳兰齐见我拧眉,忙把两个丫头从我的怀里拎了开去,一个劲儿的朝着夜天音使眼色,让他给我诊治止疼。

    没什么要紧的,齐儿,你太紧张了。

    我是怕疼不假,可,在两个丫头的面前,我若是露出了很疼的表情,她们定然又得后悔自己之前跟我的亲昵弄疼了我,而难受的吃不好睡不着了,“哎,对了,是不是到了吃点心的时候了?长白,今天吃什么点心?”

    晚膳的时候都过了,哪里还是吃点心的时候……

    知道我是故意打岔,长白不禁一笑,拧身从桌子上取了一只竹篮过来,放到了我床榻边儿上的小桌上,“点心倒是有,不过,是我晌午的时候做的,现在,该是不如刚做出来的时候好吃了……”

    没事儿,没事儿,有点心就行,来,来,快打开,我看看今儿的点心是什么!

    跟两个丫头一起吃了点心,又喝了点儿参茶之后,我就让纳兰齐把她们两个领走回去睡觉了,西陵瞧着两个丫头一出门去,我就塌下来的脸,忍不住摇着头笑了出来,“你啊,就是能死要面子活受罪!来,手臂给我瞧瞧,刚才,是不是被两个丫头碰的伤口裂开了,恩?”

    不知是因为夜天音给我用的药油好用,还是我在舅舅的帮助下,成了真正的雪族,有了强悍的痊愈能力,江若渺拿剑刺我的伤,只不到两天,就全然好了,连半点儿的疤痕都未留下。

    两个丫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天的不见人影,我想唤了她们一起去烟波楼找江漓湘的这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一直未能成行。

    这一天,天气极好,暖和的像是春末那种适合郊游的日子,我一觉睡到晌午,起了之后,觉得无聊,便寻了西陵一起,打算出门去烟波楼,看一看江漓湘,顺道儿,给他一道旨意,赦了他的冤枉,还他自由身……唔,如果,他还想跟我回来皇宫里面,我也打算答应他……好歹,他还是一个不错的先生来的,我打算,把我和纳兰齐生的孩子,也就是纳兰泽,交给他来教……未来,翔儿无疑会是一个极好的君主,但,任何一个好的君主,都不该是孤家寡人,他会需要他的兄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蛟儿那怕死的小鬼,估计,我是指望不上了,唔,倒是泽儿,那个被纳兰泽教得有礼貌,又聪明的小家伙……比较靠谱一些……

    在想什么,恩?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马车前面的帘子,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吩咐赶车的鹰卫出发,“该不会是在想,一会儿,见了江漓湘,要如何开口跟他说话罢?”

    没有。

    我摇了摇头,侧身倚进了西陵的怀里,“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要让他回来皇宫里面,当泽儿的先生……恩,以我的印象……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先生来的……你知道的,我不希望,翔儿将来成了孤家寡人……他总得有能帮得了他的兄弟……”

    你觉得合适就好。

    西陵浅笑着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泽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纳兰齐把他教养的很好,以后,若能有他陪着翔儿,辅佐翔儿,我们,可能省不少的心……只是,我觉得,你让江漓湘来教他,未必合适……”

    恩?为什么呢?

    我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西陵在排挤江漓湘,在我心里,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是全身的皮肉骨头都加起来,也抵不上我的西陵的一根头发要紧,西陵是明理的人,怎得也不可能在他已经这般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西陵既是这么说,那便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是他不够资格教泽儿么?”

    那倒不是。

    西陵摇了摇头,从一旁扯了一条毯子来,给我盖在了腿上,笑着给我解释道,“你是忘了罢……他,可曾是你的老师……你让一个曾教过你这个帝王的人,来教一个未来的侯王,翔儿会怎么想?那些老顽固们,又会怎么想?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三人成虎’的故事么?”

    自然是记得的!你给我讲过的,所有的故事,我都记得!呃……我懂了……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唐突,现如今,我已经把所有的权力都教给了翔儿,虽然,他是顶着一个太子的名号,可实际上,他已经相当于罗羽的皇帝了,我若是贸然的让我以前的先生教泽儿,让旁人看上了眼去,给他面前谗言上几回,他便该忌惮和疏远泽儿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好心办了坏事?明明想帮他的忙来的,到头来,反让他把他未来的左膀右臂推了开去?

    若是他愿意,你倒是可以让他去当翔儿的太傅。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给我提了个建议,“这些时日,罗修天的身子一直都不甚好,翔儿的身边总没个人帮衬着,也不是事儿,而且,就以江若渺的那性子,恐怕,反倒是更能习惯待在翔儿的身边……你不要小看纳兰齐,在管教孩子方面,他可比我们都更擅长……要知道,以前时候,你娘亲可都是把他当你未来的王后培养的……”

    啧啧,我怎闻着了有人家里倒了醋缸?

    我知西陵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要跟纳兰齐争风吃醋的意思,可是嘛,寻常里,都是他调侃我的,现如今,我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哪里有就这般平白放过了他的道理,“哎呀,哎呀,好酸,好酸,酸得我牙齿都倒了,唔……”

    西陵半点儿都不客气的用吻给我把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唇缠舌绕,直闹得我气喘吁吁了,才饶了我,不及我跟他抗议,便觉着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外边的鹰卫跳下车椽,态度很是恭敬的敲了敲门边儿,低声禀报道,“已经到了烟波楼的附近了,是要从正门进,还是直接从边门进去后院,请主子示下。”

    直接进后院罢,走前门,未免太招摇了些。

    我掀开车窗的一角帘子,往外看了看,见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跟管事的问问,两个丫头在不在,若是不在,便让他直接带我们去见江漓湘,他若是不知是谁,你便告诉他,是那个在这里教习倌人们音律的乐师。”

    赶车的鹰卫答应了一声,便重新跳上了车椽,抖了抖缰绳,赶着马车进了通往烟波楼后院儿的小巷,几道弯弯拐拐之后,进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把马车停在了院子里面。

    马车才堪堪停下,便有管事急急火火的从楼上下来了,跟赶车的鹰卫一番交谈之后,便惶恐的在马车前面跪了下来,恭敬的朝着马车里面的我和西陵跪拜,“不知两位贵人前来,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经过了这儿,就随便进来看看。

    我自然不能说自己是特意来这里寻江漓湘的,便轻咳了一声,佯装无意的“随口”问了一句,“两个丫头在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成全?

    回贵人的话,两位主子这几天都未来,寻常事务,都是交由了小人打点的。

    那管事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了一眼的我脸色,见我没有不快的意思,因为紧张而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稍稍松了一些下来,“贵人若是要寻她们,小人这便使人去寻……瞧这时候,两位主子该是在城外的百猎庄里瞧新来的皮子……前些日子,小的像是听两位主子偶然的说起过来,道是,天眼瞧着又要冷了,这一批新来的皮子里面,像是有几张极好的火狐狸皮,到时候,挑一挑,给贵人做身斗篷和手捂子……”

    那俩丫头,总也是懂事的很。

    想起这几天都未露面的两个丫头,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我就说,以前时候,一天不见,都要来跟我撒娇上半天的,怎就能一下子好几天没出现了,原来,是给我寻好皮子做衣裳去了,“就让她们忙去罢,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来见一个人,你带了我去见一见,也就罢了。”

    贵人尽管吩咐,但凡是小的能效劳的,定不推辞!

    听了我的话,管事忙不迭的凑了过来,到了离我仅三五步远的地方,感觉到了西陵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才识趣的又往后退了退,“旁的不敢说,寻人,打探消息什么的,帝都之内的,三日之内,定然能给贵人查出个所以然来!”

    查倒是不用,这人,就在烟波楼中,你只消带我去见他一见,我跟他说几句话,就是了。

    我向来不喜欢旁人跟我献殷勤,用西陵的话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之,要么,不是什么好事儿,要么,不是什么好人,“他叫江漓湘,该是三年前,两个丫头从极牢里弄回来的,我听说,之前,是在你们这里做乐师的。”

    贵人是说……江……漓湘……

    我明显的感觉到,这管事的身上一下子出了冷汗来,原本的殷勤,也随之一扫而空,“现在……怕是……”

    他不在?

    我扬了扬眉,抬头,看了看这已经扩建成了四层高,占地五亩有余的小楼,心中便有些不快,若是从极牢里带出来的人,都这般的不受管束,那,若是有人想逃走了,想找我寻仇了,岂不是易如反掌?这可不行,待一会儿,见了两个丫头,我可得跟她们好好儿的说道说道,让她们仔细注意一些!

    回贵人的话……这人……在是在的……只是……只是……现在……正在……正在待客……

    见我神色不愉,管事顿时就被吓得更严重了,忙不迭的跪伏下身子,一边儿磕头,一边儿哆哆嗦嗦的跟我说道,“贵人若是想见,小的这就吩咐人去通传,让他收拾打点一番,快快的送走了客人……”

    无碍。

    我听管事说,江漓湘在待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里是楚馆,客人什么的,让一个乐师去弹弹曲儿,给跳舞的倌人伴伴奏什么的,也是正常,反正,整个罗羽,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到底长了什么模样,我就这么个时候去了,还能给那他正在接待的客人认出来了不成,“这就带我去罢,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正好听听他的妙音。”

    是。

    管事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起来,侧身到一旁,给我引起了路来。

    说来,也真是难为这管事了,这大冷天,我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还觉得不够暖和,他穿的连我的一半儿多都没,还能出汗出成这样儿,这得是多害怕我,才能这般的,啧,莫不成,我在罗羽百姓的心目中,是个极可怕的存在不成?

    在罗羽百姓的眼里,你可是被俘敌国一年,受尽对方残酷刑罚,都未交出罗羽权印投降求和的神一般的存在。

    西陵笑着把我圈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笑着在我的耳边说道,“呐,你瞧瞧,纳兰齐是不是很会给你造好名声儿?”

    又是你们两个商量的结果罢?

    我扭头看了一眼西陵,见他一脸的坏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轻叹了口气,转回头,继续跟着那管事往前走,“你们俩啊,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你本来就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投降的,不是么?

    西陵依旧是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圈进了他的怀里,“这么说,也不算说谎罢?”

    好罢,算你有理,不过,以后,这样的事儿,可不敢再造谣了。

    我反手牵住西陵的衣袖,微扬起头,在他的耳边说道,“不然,以后,旁人绑了我去,该直接撕票了。”

    尽胡说!

    西陵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宠溺的捏了捏我的耳垂,“谁敢把你劫走,我就把谁的九族都给诛了!”

    说着笑着,也不觉得走路累,我和西陵跟着管事上了三层楼之后,又走了约莫有两盏茶的工夫,才到了据说是江漓湘住的地方。

    才到门口,我便听到里面隐隐的传来了喘息声,这种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就像……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垂着头站在一旁的管事,跟他问了一句,“他……不是你们这里的乐师么?你们这里的乐师,也……做这事儿?”

    回贵人的话,小的这里的乐师,本是不做这种事情的,江乐师在这里的这两年有余,也是一直未曾做过这个。

    那管事答得战战兢兢,那哆哆嗦嗦的模样,让我只是看着,就能明白,这事儿,绝对是跟他无关的,“小人记得,大约是半个月前一个晌午,江乐师找上了小人,跟小人说,从那日起,他可以接客了……贵人也该是知道的,江乐师的相貌姣好,又多才多艺,之前时候,就有许多的人惦记着他的身子,只是,那时,他是乐师的身份,两位主子也是发了话,只要他不逃走,便一些悉听他的乐意,所以,小人才一直压着……那时,他自愿找上了小人,说可以……小人……自然也就是顺水推舟了……不瞒贵人,自半个月前,小的给江乐师挂了牌子至今,他还就真没有闲下一天来的……旁的倌人,一天接上两个客人,就已经跟小的哭闹抗议了,他……里面的这三位,已经是他今儿接的第五波客人了……”

    开门。

    吃一堑,长一智,几年前的那事儿让我长了记性,不亲眼见了实情的事儿,都当不得真,我已经因为一时的误会,险些害死了江若渺,这一时,对待江漓湘,自然是要更加谨慎……这里面,虽然是一直在往外传出着人们欢好时的声音不假,可,不亲自见一见,也保不准,是旁人顶了他的名儿冒充他的,不是么?

    贵人,这……怕是……不妥罢……

    管事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陵,见西陵也冲着他点头,示意他开门,才知是没希望寻人替他说话了,干脆,眼一闭,手一伸,就把那门给生生的退了开来,“两位主子若是责备,还请两位贵人替小人多多美言,小的不求能无罪,但望……两位主子能饶小的一命便好了!”

    正冲着门的,便是一张极大的床榻,床榻上原本该是飘着的窗幔,此一时,已经都被打了结挽起,诺大的床榻上,四个人的身子正纠缠在一起,在中间的那人,不是江漓湘,又是谁!

    听到声响,四人皆是一愣,那个跪在江漓湘的身后,正扶着他的腰身“征伐”的人最先回过神儿来,本能的,往我们所站的门口方向看了过来,紧接着,是那个正把冲动塞在他的嘴里进出的也转过了头来,再然后,是那个横躺在他的身下,狎玩他冲动和胸前朱果的人,慢腾腾的挪了出来,朝我们看了过来……最后,是回过了神儿来的江漓湘,满脸茫然的扭过了头来,下一刻,便是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儿!

    管事!你是怎么搞的!

    不是给了你赏钱了么!你带旁人来,是闹的哪样!

    待那三个原本正“乐”着的人回过了神儿来,便开始不乐意的冲着管事叫了,不过,瞧着那样子,也就是抱怨几句,让管事给他们赔礼请吃的,不是当真要闹的。

    离儿……

    江漓湘的唇角抖了半天,才似是从齿缝儿里挤出了这么两个字,见我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并不答应,便咬了唇瓣,缓缓的低下了头去,不再应声。

    既然,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我便成全了你。

    我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回了他这么一句,便转了头,牵着西陵的衣袖,往来时的路走去,跟三年前误会到江若渺那时不同,我看着江漓湘跟旁人缠绵,感觉不到半点儿的不适和难过,或许,这就是当真放下和佯装忘记的不同了罢……于我,江漓湘已经的的确确成了路人,所以,他做甚么,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我有任何的喜怒悲欢……说起这个,被我遣去保护江若渺的那些夜卫们,怎还没送消息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怒意

    又过了约莫四五天光景,我遣出去的夜卫们才回来了,我瞧着他们一个个黑着脸,浑身散发着想杀人气息的模样,本能的拧了拧眉头。

    他们是我遣了去保护江若渺的,就算是要回来禀报情况,也不该一下子都回来才是,怎得,也该留一两个人在那里继续保护罢?这要么不回来,一回来,都回来了,是怎么个意思?莫不成,是被江若渺给发现了,赶回来了?

    你们……不小心被发现了?

    我使人给这些风尘仆仆的夜卫们赐了座,上了茶水,才佯装无意的跟他们问了一句,毕竟,对这些从小就修武,一直被家族和夜宫教育着,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吩咐的人来说,没能完成我的指派,该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可是,恩,江若渺的武技那么好,被他发现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唔,反正,据我的印象里面,好像,除了西陵之外,就再也没什么人是能光明正大的打得过他的了,当然了,夜天音那样的,使阴招的人除外,“他……有没有跟你们问什么?或者,恩,有没有冲你们发火?”

    主子怎就会喜欢那么一个混蛋!

    几人里的一个像是他们队长的人显得很是生气,当然,这生气,明显不是冲着我的,“他怎么值得,怎么配让主子,让主子……”

    他是有不少缺点和不好来的,不过,恩,其实,人还不算是很坏的……

    听到这儿,我便是明白了,唔,估计,是江若渺这家伙,又做了什么惹了他们的恶事,或者……恩,说了我什么坏话,被他们给听了去了,“他是嘴坏了点不假,可,恩,大都是就那么说一说,吓一吓人的……”

    主子你是被那混蛋给蒙蔽了!他哪里是什么嘴坏!他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之前说话的夜卫听我还在替江若渺说话,顿时便更生气了起来,激动之下,连坐都坐不住了,起身,一个箭步到了我的面前,单膝跪下,从怀里拿出了几张不知是写了什么的纸笺,捧到了我的面前,“那个江若渺,离开皇宫之后,就快马加鞭的朝着凌国的方向去了,臣等生怕误了主子的吩咐,便先飞鸽传书给了那边的暗卫营,让他们在那边接应,以备万全,不想,次日,我们也赶到凌国帝都的时候,竟得着消息说,前一日,那江若渺,是在一处楚馆里过的夜!臣下想着,他有幸蒙主子宠爱,定然该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做这种糊涂事情,便只当是那边儿暗卫营的一时认错了人……不料,那江若渺竟是混蛋的……夜夜都住楚馆!而且,还是每天换一处地方!这里是臣下让那许多家的楚馆的管事给写的证言,请主子过目!”

    看着夜卫呈上来的那字迹各不相同,足有三十张有余的厚厚一叠证言,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儿似的难受,江若渺,我这般的信你,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人呢?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过那叠证言丢在桌上,仰起头,让自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不要掉下来,“还在凌国么?”

    回主子的话,臣等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回来的,那边儿,现在正由暗卫营的人盯着,若是有什么动静,定然回飞鸽传书过来,现在,想必……那江若渺,该是还在楚馆里醉着呢!

    让那边儿的暗卫营先跟着,你们一路奔波,也该是累了,去歇着罢。

    我深吸了口气,伸手,佯装无事的去拿桌案上的茶,不想,手抖了一下,不但没能拿起来,反倒是把茶碗给碰洒了,茶水流了出来,烫着了我的手指,我本能的一缩手,便把茶碗给碰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惹得西陵一愣,吓得跟我说话的夜卫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们先下去罢。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我被茶水烫了一下儿的手抓了过去,仔细的看了又看,见的的确只是有点红了,才是放下了心,起身,把我自椅子上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后堂走,“要我跟你说几次,你才能记住了,恩?身体是自己的,不是旁人的,你弄伤了自己,谁都替不了你疼!你……好罢,我不说你就是了,别哭了,乖,别哭了,恩?”

    我是有错,是因为一时的糊涂,让他受了委屈了,可是,可是之前,他不也让我遭了那许多的罪么?这怎么算来,都该是扯平了的好不好!他这么做,这么做,分明就是,就是要故意报复我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

    西陵越是哄我,我越觉得委屈,末了,干脆抱着他的颈子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何时对一个人这般好来着,便是西陵,也都是我撒娇,他哄着我的!江若渺这个大坏蛋,为了他,我早起,晚睡,冒着大冷的清晨去熬药,连我刚刚炼制出来的,本来该是给长白吃的长生药,都先给了他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讨厌他了!讨厌死他了!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西陵最是了解我,瞧着我这样子,便知道,我不是能用话哄好了的,所以,便由着我哭,他在一边儿陪着,递手帕,喂茶水,用笔蘸了墨汁,在一张张的纸笺上写好了江若渺的名字,送到我手里,给我撕。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撕累了,便偎在西陵的怀里睡着了,待我醒来,又是一屋子的人守着我,满脸的紧张。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我在床榻上坐起身子,抱着被子,看向了一群紧紧的盯着我,生怕我有什么不妥的众人,先说了一句赔礼的话,“以前,都是我太孩子气,总奢望些本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你们……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

    你这保证,从小到大,我听了无数回了,哪一次,也没见你说的当真成了过。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递了一杯茶过来给我,侧身,在我的床沿儿上做了,动手帮我穿起了衣裳来,“我也不盼着你能说话算数,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有人惹了你不高兴了,你别折腾自己,折腾那惹了你的人去,如何?”

    好。

    面对西陵的调侃,我只能认怂,没办法,谁叫我就这般的没出息,每回说话,都没算数过呢,“我把这权力给你,以后,谁再惹了我不开心,你就直接代我收拾他!”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西陵依旧是笑,一如以前般得,把我许他的事儿当成“耳旁风”,唔,好罢,我承认,我是经常翻悔来着,可是,这一次,我的的确是很认真的好不好,这坏人,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么!

    再笑!再笑我就把你吃掉!

    我抗议的扑进西陵怀里,挠他的痒痒,直闹得他举手投降了才罢手,霜他们这些坏人,皆是一脸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坏笑,就推到我挠不到他们的地方看热闹,唔,我瞧着,就差是搬来凳子,喝着茶,磕着瓜子给我使坏了!

    闹了一阵儿,翔儿便跟着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进来了,唔,说是跟着,其实,恩,怎么看都不像他是那个年纪小的,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个丫头自去年时候,长到了十三四岁大的模样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什么变化,倒是翔儿,一直长个不停,到现在,给不识得他的人看着,都该当他是有十八九岁了。

    你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小孩子似的爱闹,也不怕人看了去笑话。

    翔儿抿了抿唇角,嘴上说着抱怨,神色里,却是更多的调侃,“爹爹,你也不管管他,由着他这般的下去,早晚儿给闹腾的连皇宫屋顶都掀了去。”

    掀了去,就重新盖,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三个孩子进来了,霜他们也不在一旁看热闹了,起了身来,帮着我说话,“多少银子也买不了你娘亲高兴!只要能让你娘亲高兴,哪怕是用一块块儿的金子砌一栋金屋子出来,我们也舍得!”

    他啊,早晚都得是被你们给宠坏了的。

    翔儿被霜的这一句顶了个没词儿,也跟着摇着头笑了起来,从他的眉眼里,我看的出,见我醒了,没事儿了,他也是极高兴的,“我使人去寻了些温补的药材来,娘亲,你也是知道的,我半点儿的医都未学过,恩……反正,你别看不上了说我……来人,把单子递上来……娘亲,你看看,哪些是先当下就能合用的,我这就让人去给你煮了,哪些是日后才要用的,我让他们勤把手,都给你归类整理到大库里去……”

    我向来财迷,当然,自当了罗羽的暗王之后,这坏毛病已经改了不少,可,恩,看了翔儿给我的这张单子……竟就又忍不出没出息的心疼起来了……万年的人参,几十棵,千年的灵芝,几百个……这林林总总的一张单子,怎得,也得有七八张纸笺,这可得花多少钱啊……这混蛋小子,该不是是把我的国库都给花空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出远门?

    放心,没花你的钱!

    翔儿这小兔崽子真不愧是西陵的种,连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是一样的厉害,见我拧一下眉头,便知道我是在想什么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去那些老东西们家里打劫来的,他们都当是我要自己用,就都只收了一点点钱,意思一下,当是孝敬我了!”

    瞧你,怎么跟娘亲说话,当心一会儿西陵爹爹打你的啊!

    月儿撇了撇,很是不给面子的揭翔儿那小兔崽子的短,“也不知道是谁,听说娘亲又病了,着急的早朝都不上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又想回来看娘亲,又怕丢面子,就装病逃早朝!

    离殇丫头的嘴也不是个能饶人的,尤其是月儿丫头已经打了头,她自然就更是肆无忌惮的打趣起了翔儿来,“啧啧,真是丢人啊……这若是让那些老东西们知道了……某些人的面子,可该往哪里搁啊……”

    要面子作甚?能吃么?

    索性已经被人揭了短,翔儿这小兔崽子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连狡辩都省了,“某些人,还有脸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听说娘亲生病了,就紧张的连正谈着的生意都不顾的跑回来了?恩,还有另一个某人,笑话我逃早朝,自己不也是逃课回来的?”

    好了,你们这三个混蛋家伙,见不着面儿就整天惦记,见了面儿,又一刻都消停不了!

    西陵笑着朝三个孩子摇了摇手,示意他们别闹,“来,过来,好好儿的跟你们娘亲说说话,不然,就都去外边儿闹腾够了再回来!”

    经西陵这么一说,三个孩子顿时便老实了下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达成共识之后,便一起蹭来了我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跟我问起了病情来。

    我只是多睡了一阵子罢了,没什么事儿,你们休要听人胡说。

    我自然不想让孩子们担心,我这当他们娘亲的,除了生养了他们之外,可以说是,半点儿做娘的该做的事儿都没做过,现如今,还让他们反过来因为我而烦心的话,就更加不像话了,“倒是你们,近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恩?”

    没什么忙的,只是快到了春耕的时候,闲事比较多。

    翔儿打了个哈欠,侧在我身边儿躺了下来,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你不用费心了,有我呢,恩,上了年纪的人,就该做点儿上了年纪的人该做的事儿,别整天老大不小的总让人担心……”

    恩,我们也没忙什么,这不是冬天么,皮货庄子自然要事儿多些。

    月儿丫头笑着往我怀里蹭了蹭,很是不满的把翔儿往旁边挤了挤,“今年,皮子格外的好卖,前些日子险些断了货,我跟离殇两个特意跟着车队去了一趟边境,多寻了十几家猎户,以后,他们猎的皮子都会存下来,只卖给我们。”

    是啊,自从有了娘亲和霜爹爹研究出来的,在冬天里种粮食养蚕的法子,百姓们的生活都好了许多,手里有些闲钱,自然就会惦记这些原本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东西了。

    离殇瞧了瞧被翔儿和月儿“捷足先登”的我的身边,笑着耸了耸肩,在一旁坐了,自衣袖里取了一本泛黄的书出来,掀到了某一页她看到的位置,一边跟我答话,一边继续往下看了起来,“这几年,金银首饰什么的,很多寻常百姓家里也会舍得买个一两件给自家姑娘当陪嫁了,虽不及大户人家的手笔大,却胜在买的人多了,数量也不小了,恩,不说别的,单就拿去年姐姐亲手画出来,让人着手去做的那款银簪子罢,三个月里,就卖掉了八千支,加一加收益,也不是小数目……我跟姐姐商量着,过了年,暖和些了,就把以前的银匠工房扩一扩规模,再收些银匠学徒,依着如今逐年长的这样销量,只现在的规模,怕是到下一回粮食丰收,就该供不上卖了……”

    没事儿的时候,多跟你们霜爹爹学学,多会些东西,总不吃亏。

    我伸手揉了揉翔儿的脑袋,瞧着他难得的孩子般模样,扭头,看向了月儿和离殇,“翔儿比你们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及你们多,你们是当姐姐的,寻常里,多帮衬他一下,瞧着他做得不对的,处事不得当的,该教训就教训,别藏着掖着的惯着他……他是罗羽未来的帝王,他的一时冲动错误,极有可能,就会影响了罗羽的江山社稷,我不是个称职的娘亲,也不是个合格的帝王,但我希望,在这方面,你们不要像我……”

    行啦,行啦,知道啦,唠叨的跟说遗嘱似的,怕我惹祸亡国,你就照顾好自己,好好儿的活着,在一旁看着我,不就行了?

    翔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往我的肚子上蹭了蹭,赖皮的像只粘人的猫儿,“就我这脾气,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说得听我?恩,为了罗羽的江山社稷,你就委屈点罢,恩,反正你是雪族,只要自己不折腾,就总也不会死的……呼呼……”

    说着话儿,翔儿这小兔崽子就睡了过去,我微微一愣,才回过了神儿来,忙小心的朝着西陵招了招手,示意他拿一条毯子来,给这小混蛋盖上,唔,瞧他累得这样子,恐怕,近些时日的朝堂上,也不是个安生的,那些老东西们,怕是,又再闹幺蛾子了……哎,真真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待他们好点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上回,还是收拾他们的轻了!

    夜天音怕翔儿一直这么睡会压得我不舒服,便使了点儿药给他闻了,让他睡得更沉一些之后,跟西陵一起,把他抬到了一边儿,让他枕着枕头,盖着被子睡,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也只又陪我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说要走,铺子里还有什么事儿之类的云云,我也不好多留她们,耽误她们的要紧事,便使人去御厨房给她们做了点心,用油纸包了,带去路上吃。

    路上饿了当零嘴儿吃,别光忙着生意,准点儿吃饭,知道么?

    送两个丫头上了马车,我还有些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两句,这之前还没事儿人似的跟我闲聊,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又要出远门儿了,这可让我如何能不担心,“要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啊,娘亲虽然是……恩,稍稍有点儿财迷不假,可……你们要急用钱的话……我也是能拿一些出来……”

    放心罢,娘亲,我们这里不缺钱用的。

    月儿笑着从我的手里接了点心盒子,递给一旁的离殇,从衣袖里取了一块儿牌子出来,放到了我的手上,“这回去,收了几张上好的皮子,就给你和爹爹们都做了身衣裳,本来,我是打算着等做好了,自己去取了来给你们送来,这突然一趟的着急出门儿去,等再回来取,怕是就该晚了,耽误穿了,这牌子你让人收了,过个三两天,使人去我们开的那衣坊把斗篷取回来试一试,若是不合身,就送回去改……翔儿和那三个小豆丁的,我也让人给做了,比你和爹爹们的晚几天,到时候,会有人给送过来,恩……赖在雪山上不下来的那个臭小鬼的,就让他自己下来取,过年之前,就不要让他回去了,他要是不听,你就告诉他,我说的,他要是敢回去,我就去把曾外公的胡子,让他以后都在雪山上待不下去!”

    就你法子治他。

    我笑着揉了揉月儿的脑袋,对她的体贴,很是欢喜,“明儿,我就使人给他送信去,你们两个,也早去早回,这眼瞧着,就该进腊月的门儿了,实在不是必须在外边多逗留的事儿,就别多耽搁,早早的处理了,快些回来。”

    回罢,娘亲,天冷着呢,别着了凉,我们这就走了。

    离殇丫头也蹭过来,捉了我的手,塞回我的衣袖里面去,“我们这次去,至多,也就是个七八天的事儿,不用到腊月,就回来了,你让人做腊月糕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的,恩,要是被我发现,我们的份儿少了,我可抢你的!”

    好,好,定少不了你们的。

    听离殇丫头这么说了,我便放心了,月儿那丫头鬼灵精怪的,说十句话,得有九句半是有水份的,离殇丫头,可是乖巧听话,从不说谎的好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哄我,“早点儿回来啊……”

    马车远去,我站在门口里,一直瞧到了瞧不见,才转身准备回寝殿,儿行千里母担忧,这种感觉,以前时候,我只在西陵讲的故事里面听过,从无体会,这一回,倒是真真的感受到了。

    行啦,别担心了,她们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儿,以前,不告诉你,你不也不担心的么!

    西陵笑着揉乱了我的头发,把我横抱起来,转身进屋,“依着两个丫头的设计,再过几天,那个赖在雪山上的小混蛋就该回来了,你这当娘亲的,还不好好儿准备准备,给他个下马威?”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

    果然,不几天,蛟儿小坏蛋就在他姐姐们的威胁下,乖乖的回来了,我虽是生他的气不假,可更多的,还是想他……恩,好罢,我承认,我就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之前,明明想了若干种的,要用来收拾这小兔崽子的法子……可这一见了他,听着他撒娇卖萌装可怜,我就……我就心软了……

    好了,好了,霜,你就别说蛟儿了!他才刚刚回来,你这般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他吃东西了!

    见霜不停的教训蛟儿,我便忍不住心疼了,忙不迭的把他拦到了身后,跟霜抗议了起来,“孩子都他自己的选择,你干涉他那么多做什么!你一个劲儿的说他这个不是,那个不好,以后,他该更不回来了!来,蛟儿,没事儿啊,娘亲疼你,来,来,娘亲特意让人给你做了点心,快,尝尝,尝尝……”

    我就知道,还是娘亲疼我。

    蛟儿小坏蛋从来都很会看人脸色,一见着我护着他了,立刻就往我这边儿蹭了过来,爬上我的膝盖,双手抱住我原本端在手里的盘子,抓着里面的点心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起来,“娘亲……唔……我可想你了……要不是……要不是外公说了,让我潜心修行,不准随便往山下跑……我……我早就回来看你了……唔,好吃,好吃……真不愧是长白爹爹的好手艺,唔……恩……比山上的点心好吃多了……”

    慢点儿吃,别着急,来,喝点梅花露,别噎着了。

    瞧着小混蛋狼吞虎咽的模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我忙不迭的拦了霜,不让他冲小混蛋发火,“寻常里见不到,就整天里听你念叨,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见着了,你又凶他,你说你图得什么啊!好好儿的说说话儿什么的,不好么!”

    霜被我教训的没了脾气,便索性往床榻边儿上一座,跟我一起,看着小坏蛋吃东西,唔,大抵是他这也是第一回给人当爹的关系,小混蛋又是长年不在身边儿给他教训,恩,所以,就不那么懂得,该如何的对待孩子,好罢,我承认,我也不太会给人当娘亲,不过嘛……古话说得好,严父慈母……我就算是惯着他们,也是没错儿的!

    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出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除了瞧起来有点儿累之外,一切都还算好,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我也懒得出门,便跟几个小家伙们一起窝在了屋子里,缠着西陵他们讲故事,西陵也不笑我孩子气,每每我提出来,让他讲故事来听,都会像是早有准备般得给我和小家伙们讲上十几个,我们跟他问这问那的,他也不嫌烦。

    整整一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蛟儿小混蛋一直陪着我过完了正月,才动身又回了雪山,生活像是恢复了平静,宛若什么都未发生,直到过了四月,夜卫给我送了消息回来,说是江若渺突然离奇的失踪了,才让我原本已经险些忘了的他的影子又浮现了出来。

    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本能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说清楚些。”

    回主子的话,就算是现如今,奴才想起这事儿来,也觉得很是蹊跷。

    来跟我禀报的夜卫又仔细的想了又想,才开始给我细细的讲起了江若渺失踪的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来,“臣承认,那人做了那般混蛋的事情,主子还让臣等保护他,臣等的心里的确是有气的,可,就算是有气,有不高兴,不乐意,主子的吩咐,就是主子的吩咐,臣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懈怠……”

    我知你们都是忠心于我,断不会忤逆我的吩咐。

    我着急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情听这夜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出言打断了他,让他回归正题,“你直接说当时发生的事情,便好了。”

    那一日,恰是小人值守,小人一队五人与之前值守的一队换了岗后,便一直跟着那江若渺。

    听我不耐烦了,那夜卫也识相的不再多说无用的事情,直接讲起了当时的经过,“那江若渺先是自前一日留宿的楚馆出来,给了管事十两银子的赏钱,然后,便吩咐管事牵他的马来,再然后……便是如以前般得骑上了马,继续去往下一处楚馆……我等一路小心的跟着,并未让他发现……他一路上未作任何的停留的到了下一个楚馆之后就进去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值守,其他人便如以前般得分散开来在楚馆四周各一人守着,臣则是易了容之后,跟着他进了楚馆里面,要了跟他相邻的房间,打晕伺候的倌人之后,监视了起来……”

    臣比那江若渺进去的稍晚了一小会儿,打晕这间伺候的倌人时,他那屋里已经开始有了不堪入耳的些言语和声响……那些声响直到了夜半,才停了下来,臣听到了隔壁的倌人跟那江若渺求饶,那江若渺也应承了,又过了不多久,就传来了鼾声,虽然极轻,却是匀称的很,臣打包票,绝对是正常睡着了的人发出的,不能是假装……直到了天将明的时候,隔壁的屋子里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响动,臣当时还纳闷了一下,这江若渺,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那夜卫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才又继续说道,“可是,就这一声响动之后,隔壁就又没了动静,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之后,那边儿伺候的倌人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好哥哥,昨儿折腾人家到半宿,这天不亮,就又想要,可是要人家死在你的身下的么……接着,就又是两人欢好的声音……这般的到了日上三竿,隔壁的声响才是没了,紧接着,是人穿衣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然后,是一声开门和关门……臣也开门出去,准备继续跟着,却是发现,大堂里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时,臣便觉得不对了,忙不迭的给其他人发了讯号,让他们守住四面,自己快步去了那江若渺原本住的屋子,踹开门……

    禀报的夜卫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生怕我不信的加重了声音,“那屋子里面,就只有那伺候的倌人了……那倌人原本是躺在床上半睡着的,听到声响后,明显的是被吓了一跳的爬起身来,惊惶无措的看向了臣……臣清楚的见着,那倌人的胸膛上有好几处吻痕,睡眼惺忪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就这样……那江若渺,就失踪了……守在外边的人未放一人离开,就……不见他了……”

    那处楚馆,叫什么名字?

    我细想着这夜卫说的一切,假设着各种可能,总觉得,问题是出在了这伺候的倌人身上,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那伺候过的倌人,问过话了么?”

    是一处叫艺苑的小楚馆,臣查过了,东家只是个寻常的商人,没什么背景。

    禀报的夜卫该是早就猜到了我会问什么,听我这么一提,便忙不迭的把他搜集的资料都让人给我呈了上来,连带着那楚馆东家的十八辈儿祖宗,平生有过交情的人,都是一清二楚,“事后,臣便跟那东家把那一夜伺候过那江若渺的倌人给买下来,带回在凌国的别院审问了……那倌人只是个从小儿就被管事自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进楚馆时,才三四岁光景,只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是叫莫,后来,管事觉得他那名字不好,便又给他取了个名字,叫……”

    叫什么?

    见夜卫停下来不说了,我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不过是个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这般的支支吾吾作甚?难道,是有什么蹊跷?

    臣不敢说。

    夜卫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身边儿的西陵,把身子躬得更低了。

    你只管说,我和陛下都赦你无罪。

    西陵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然是已经想到了结果,只是,不想自己说出来罢了。

    那楚馆的管事,给那倌人取名莫离。

    夜卫使劲儿的咽了一口唾沫,才费力的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儿来,待说完了,身子便躬得更低了,“臣仔细查了一下那倌人的身份,果然是跟那倌人说的几乎无差的,只是,跟那倌人一同被卖到楚馆的,还有那倌人的胞弟,被管事取了名叫莫弃,年前时候,已被一个大户人家买了去养在后院儿里了……买莫弃的那个大户人家,臣等顺藤摸瓜的寻去,竟是发现,早已人去院空,少说,也得有三个月不曾有人住了……听周遭的邻里说,那大户人家是三代单传的嫡子得了怪病,为给那嫡子治病,举家前往凌国的帝都寻医了,不想,自那户人家走后,不足半月,这宅子,就被卖了,据说,是大夫说要治那病很是要花一笔大价钱,那家大户人家出不起,才不得不买宅子买奴才拼凑的……臣寻去了凌国的帝都,找寻那个大夫,却得知,那大夫,已经辞世一月了,是……医馆起了火,被被烧死的……衙门当时立得案子,查的着火的因由,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是,纵火的人很是缜密,没留下任何能让人查出他身份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以此为证

    这事,该是早就预谋好了的,不可能是巧合。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这夜卫说的所有事情,才下了定论,“你去仔细的查一查那大夫和那家商人的背景……那家楚馆,也绝不是你们查的那么简单,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你们的武技都是顶尖,便是西陵,也断不可能在你们几人的监视下这般完美的逃脱离开……江若渺的武技比西陵差远了,没有人帮忙,绝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还有……你们……”

    你们去查一查江若渺之前待过的所有楚馆,跟管事仔细的问一问,他当时去,是如何挑人伺候的。

    见我压了话不说了,西陵便替了我吩咐,“看看那些倌人们的名字里,是不是都有一个‘离’字。”

    西陵从来都明白我的心思,我想的事情,总也不可能瞒得过他……我承认,刚才,听这夜卫说,江若渺要的这伺候的倌人跟我的名字的尾字相同,我便猜测到了一种可能,可是,这种可能太过离谱……我……我问不出来……

    西陵。

    我本能的唤了西陵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想说什么。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别着急。

    西陵浅笑着朝着那夜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之后,便起了身来,把我自椅子上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走了,“原本,我也是觉得奇怪的,渊离,若是这事儿问回来的结果,跟我们猜测的一样,那便是可以理解了……江若渺是个极骄傲的人不假,可,越是这样的人,爱一个人时,便会越执着……我不相信,他会因为受了委屈,就报复怨恨你,反倒是……他当时是失忆了这种解释,更能让我接受……”

    如果,他当时真的是失忆了,才伤了我,你……介意我……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话到了嘴边儿,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我这没出息的混蛋,总寻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自己说的话……尤其是关于江若渺的,这怕是,已经第不下十次我翻悔了罢?别说是西陵,便是我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了……

    若当真是那样,你应该把他寻回来。

    西陵浅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爱人不易,他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只是,世事总有那许多的无常,让人身不由己的错过许多,渊离,我爱你,便希望你总是幸福开心的,不管你做甚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哪怕,是你与这天下为敌,明白么?”

    恩。

    我抱着西陵颈子的手本能的紧了紧,把自己跟他贴得更结实一些,闭了眼,安静的缩在了他的怀里,“就算,是要与这天下为敌,我也绝不负你,西陵。”

    夜卫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给了我调查的结果,先是那家楚馆,背后的大东家,是雪园,然后是那家大户人家,家里有人在凌国的皇宫里当官,官居三品,再然后,是那家医馆,面儿上看,只是家寻常的医馆,但背地里,却是医谷在外的驿馆,再再然后,是江若渺去过的那些楚馆……所有的管事都说,他去的时候,是要找名唤小离儿的小倌,然后,管事给他找的,也都是各自楚馆里的,小名儿是这个的倌人……

    再查,务必,要查出来,他是到哪里去了!

    我的拳头本能的捏紧,这种复杂的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雪园,哥哥,医谷,到底,江若渺这是去了哪里?如果是雪园,那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若是哥哥……怕是,不会轻饶了他这般的胡闹的,还有……医谷……或许,我该再去一趟烟波楼,见一见江漓湘,跟他套一下话儿,如果,他是知情的……事情,怕是就要更加复杂难办了……

    别急,渊离,事情还没有结果,你平白的担心,也是无用。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松些,“我的鹰卫也借你,仔细些找,总会寻出些蛛丝马迹来的……他一个大活人,又是会武技的,怎得也不可能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依着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让人细细的查一查那个楚馆,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有什么暗道通往外边的……”

    对,对,暗道,去,快去,查一查,那楚馆里面,有没有什么暗道通往外边,如果有,是通往哪里!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顿时想明白了我想不通的地方,对,就是暗道,如果地面儿上没有被人发现,那,就只能是从天上或者地下走了,那楚馆也算是在闹市,大白天的,天上飞个人,在外守着的夜卫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结果不言而喻……地下!江若渺如果是在那时候离开的那楚馆,就只能是,通过地下的暗道!只要能找到暗道,夜卫就该能找寻出江若渺前往的地方,只要找到了他前往的地方,要寻他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是,主子,臣这就带人去查。

    夜卫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快步退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倚回了西陵的怀里,这事儿,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就像是一团雾气,拨开一层,等着我的,是另一层,总也找不到尽头,一拳头打上去,还无处着力,难受的很……

    这一次的追查,比上一次要慢很多,直过了五天,才有消息传了回来,那楚馆的地下,果然有暗道,而且,还不止一条,夜卫们逐条的找过去,竟是发现,有六个不同的出口,每个出口,都通往城外不同的地方,只是,没有像他们推想的那样,会有线索指向什么地方去,能让他们寻到江若渺的踪迹。

    周边儿都看过了么?没有什么宅子铺子或者……恩,村子什么的?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蹊跷,就好像……怎么说呢,不合套路!对,就是不合套路!楚馆我待过,地下的通路,出口该是通往最方便主人用的地方的,一般来说,都是些宅子,院子,铺子什么的,最不济,也该是离这些地方不远的地方,怎得,也不可能是通到荒郊野外,马车都叫不到的偏僻地方的才是……这若是有点儿什么事情,主人家要着急的从那处地方离开,走一通的地道,到了出口,还没有代步的车马……这……除非是……

    那地道,是不久前才挖的,目的,只是为了用来带走江若渺。

    西陵轻轻的摇了摇头,出声解了我和所有人的疑惑,“他之所以挖那么多条暗道,就是为了要混淆我们的注意,让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恩,确切的说,不仅仅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而是……连他去往了什么方向……我们都没有半点儿的头绪了……想来,他知道有夜卫在暗地里跟着他……不是三天两天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有心要躲,会变得这么难找,我遣了六队夜卫出去寻找,找了好几年,可以说,几乎要把有人能生存的地方的地皮都翻了一遍了,也未得到半点儿的江若渺的消息,虽然,西陵还是会经常安慰我,让我要有希望,不要放弃,只要有耐心,总会能找到……可,已经过了这么久……对找到他这件事……我已经彻底的不报希望了……大抵,这便是命数罢……今生,我跟他,注定就是没有缘分的,不然,也不会一遇上,就总是在互相伤害着对方……

    翔儿临了几年朝,处理朝政方面,越发的得心应手了,我本也不是什么喜欢当家的人,便想着,要在他过十四岁生辰的这天,把皇位彻底的让给他,恩,索性他的生辰也是个不错的日子,我跟西陵他们商议了一下之后,就把他的登基大典的时候定在了那一天。

    因着我早就表明了态度,皇位我会让给翔儿,之前,也让他一直在替我处理朝政,所以,这一回,我提出这事儿来,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或者不妥……翔儿小混蛋难得的跟我提了条件,要在同一天,举行封后大典,立罗修天为王后……我觉得他提的这条件很是合情合理,也就一并允了下来……这一下儿,可忙坏了御织坊,新帝的朝服,便装,里衣,腰带,靴子,仪仗……王后的,也得一样不少的一并赶工出来……还有被褥,幔帐,屋子里的一应装饰和摆件……把尚仪坊也忙成了一团……

    我从小儿就喜欢热闹,瞧着宫里的下人们整天热热闹闹的忙,就乐得不行,西陵向来惯着我,见我高兴看,就抱着我跳上树,坐在树枝上面,运起内息,把听到的发生在极远处的事儿学给我听,春天的风很暖,很软,我坐在梧桐树的枝头,倚在西陵的怀里,唱着那只听了一遍,就能记住所有词儿的凤求凰。

    西陵说,这样的我,很好看,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我故意翘着嘴唇佯装不高兴的应他,可惜,我们都能没有尽头的活下去,这一辈子,有些长,我这么让人不省心,总有一天,他会厌倦的。

    西陵抿着嘴笑着摇头,抱紧了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就是喜欢你这让人不省心的样子,不然,这没有尽头的日子,该是多么的无聊。

    我说不过他,就腻在他的怀里装睡,嘴里嘟囔着,唔,好罢,我记住了,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我就跟你没完……待醒来,便在手边看到了一张按了西陵手印的纸笺,上面写着:我说过,就喜欢渊离让人不省心的样子,以此为证。

    作者有话要说:

    ☆、贺礼?!

    很快,就到了翔儿登基的日子,我使人反反复复的去看了十几遍准备的东西,直到他们都跟我确认没有什么不妥的了,才放心了下来,西陵笑我唠叨,我也没跟他抗议,恩,反正,也就是唠叨这么一天了,等过了今天,我可就彻底的自由,做什么混蛋事儿,都没人会骂我是昏君了!天下合该是翔儿他们这些年轻人的,用翔儿的话说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就该做些老人家该做的事儿去,好好儿的颐养天年什么的,才是正经。

    登基大典很是气派,翔儿很是熟练的应对着那些我看着都头疼的繁杂礼仪,罗修天站在他的身边,也是满脸的骄傲幸福模样,这样很好,有情人眷属什么的,最是让我觉得赏心悦目了。

    登基大典之后,是宴客,各地的名门望族,商人巨贾,江湖大家都遣了人来恭贺,哥哥也使了人来送礼,礼物装了十几大车,压得路面儿上都印了半指深的车辙子,唯一可惜的是……他没能来,唔,这也寻常,好歹,他也是凌国的皇帝来得,史书上只写过御驾亲征的,恩,可从没听过,有哪个皇帝亲往别国,恭贺那国的新皇登基的……

    我坐在西陵的身边,瞧着一样样儿的好东西给人抬上来,听着下人通报,是什么什么人,送来了什么什么宝贝,数量有多少,恩,后面的恭贺的话,我是半点儿都不感兴趣,这宝贝嘛,嘿嘿,我向来财迷,听得,绝对不会有半点儿的不对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些宝贝都送你,你好好吃饭,行不?

    发觉我自始至终都没动筷子,只一心听着人家送来的宝贝,翔儿颇有些无奈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你身子不好,饿坏了,我爹爹还不拆了我给你炖汤喝?你是想给自己饿出个好歹来,我被炖汤了,你再继续当皇帝,继续糟心,是不是?”

    再胡说,看我不揍你!唔,不过,这些宝贝嘛,我就念在你一片孝心的,收下了……

    我又瞧了一眼那码放在一旁的一大堆宝贝,很是满意的答应了一声儿,伸手,取了筷子,从碟子里夹了肉起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恩,说好的啊,这些宝贝,你都送给我了的,不准反悔……”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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