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痞子穿成捕快 作者:被坑神坑死后发飙的人

    第12节

    “母后……”听刘太后说到这儿,宋仁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他一点都不牵挂生母?怎么可能?在他听到李宸妃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震动。说他不责怪刘太后,那更不可能!因为是她让自己母子分离多难,甚至还差一点葬送了自己的生命。但让他去指责刘太后,他也做不到。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多少,从年少时的艰难养育,到青年时的费心栽培,再到后来的尽力守护,可以说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你走吧,哀家现在不想看见你。当年的事前因后果估计你也听明白了,如何选择,你早作打算!跪安吧!”不想再听到宋仁宗声音里的挣扎,刘太后害怕自己会心软抱着他痛哭。她冷硬着心肠将宋仁宗赶走,让整个大殿最后只剩下了自己,还有一个不敢有存在感的郭槐。

    “郭槐,哀家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没有?”过了半晌,刘太后擦了擦眼泪,红通通的眼睛没有降低她的半分姿色,也没有让她变得楚楚可怜。虽然老了,但处于上位的那种气韵,那种久经世事的气度,不是在民间度过几十年岁月的李宸妃可以比得上的。

    “娘娘,您真的忍心么?不说官家,就是奴婢,打小就陪着您,到如今也四十多年了,您怎么忍心就舍下奴婢而去呢?而且当初这些事,都不是娘娘您做的,是奴婢和尤嬷嬷干的,为何您要将这些腌臜之事往身上揽呢!”郭槐泪眼模糊的跪在刘太后的近前,希望能让她多思量思量,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就算没有官家,她还有自己这些从小陪到大的宫人们呢!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哀家到时候会留下消息让官家好好照顾你们的。哀家不会容忍李宸妃回来骑到哀家的头上,也不想看着官家在哀家的面前同生母关系亲密。把药给我!”伸出手,五道已经冒血的月牙印展现在郭槐的面前,瞧着那一道道深可见血的口子,郭槐不情不愿的从袖子拿出了一个陶瓷瓶,上面是一朵非常艳丽的牡丹花,火红的颜色像是最耀眼的鲜血。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刘太后坐在大殿上最高的椅子上,眼神的向外望着,好似在透过那道道宫墙,望着那个刚走没有多远的男人。她想着当年的自己也是坐在这样的位子上,由宫人将那个孩子带过来,自己就那么等啊等,等待着他的到来。可谁想到三十多年过去了,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这么想着,刘太后手腕一翻,仰头饮尽瓶中的液体,随意的将空瓶子扔在了地上,看着那从殿外照进来的夕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就算是死了,也绝对要死的高贵美丽,绝不会、绝不会在这个孩子面前,有着委屈和狼狈!孩子啊,你可知道我也是凭着真心在待你么?你可知道你被封为太子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开心么?你可知道当你见到生母后回来为她求情我是多么的恐惧么?我用自己的手给你铺开了路,而我也不想成为你路上的阻碍啊!

    一滴泪水从刘太后的脸颊缓缓滑过,她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靠在了大殿的椅子上。而这寂静的大殿之中,只有郭槐幽幽的哭声,虽然声音低弱,却悲凉又凄冷。

    “娘娘,娘娘,奴婢有事要禀告娘娘!”虽然刘太后早就吩咐过在这个时候下人不得进入永寿宫的大殿,但承御雨墨却得知了尤嬷嬷被皇后扣留的消息。即使知道这个老家伙绝对跟当年的那件事脱不了干系,甚至是主谋人选,但作为永寿宫的女官,还是太后娘娘身边年青一代的红人,她不得不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太后娘娘,以免被事后怪罪、责罚。

    “吵什么吵!不知太后娘娘睡着了么?惹得娘娘不快,你有几个胆子!”大殿的门没有关,外面的人也都是刘太后的心腹,自然没有人阻拦雨墨,于是任凭她到了大殿门外。眼看着她就要踏进大殿,郭槐在这个时候终于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现在还不是让宫人发现娘娘薨逝的时候,说什么也要阻拦雨墨进入大殿。

    “郭总管,奴婢知错。”看见郭槐从大殿中走出来,还对自己大声喝骂,雨墨顺势就低眉垂首跪在了地上。不是她没有骨气,而是在这个永寿宫之中,没有人比郭槐还要受刘太后的喜爱和信任。只要待在永寿宫一天,那她就必须要对郭槐这个杀人凶手俯首听命。

    “这才知道错?不知道娘娘在这个时候要休息么?说,到底有什么事慌慌张张,竟然惹得你在宫里大喊大叫!”拿出手绢按了按眼角和鼻子,郭槐尽量不让别人看出他有哭过的痕迹。在内宫中,就算奴才有再大的悲伤之事也只能忍着,不能在主子面前露出心里的不快。这是历年的规矩,也是内宫中一直奉行的准则。如今郭槐因为主子准备自我了断,悲伤难以自已,哭的是稀里哗啦,为了保守秘密,他只能尽量不露出端倪。

    “回郭总管,太后身边的尤嬷嬷在早上进宫时被皇后娘娘派人给拘押起来了,至今消息不明。在长乐宫打扫的小桂子看到这一幕,急忙的跑过来告诉了奴婢。奴婢也曾派人去打探消息,但皇后娘娘的人口风太紧,什么也没打探出来。所以想着来禀告太后娘娘,请示该如何去做。”说到最后一句,雨墨才抬起头来注视着郭槐。她自认为安排的没有什么纰漏,在处置上也没有什么失误,只是这最后的决定还是挂在这永寿宫的首领太监身上!

    不过,就这么一抬头的功夫,让雨墨发现了不对。郭槐的眼睛为何会是红的?带有明显哭过的痕迹?难道是他被太后娘娘训斥了?不对啊,如果训斥了的话,他早就应该被赶出大殿了,又岂会在自己面前还这么嚣张?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郭槐在刘太后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最早的时候还需要筹划谋算,剩下的日子基本上都是顺风顺水。谁敢招惹这么一个太后身边的红人啊?哪怕他只是一个太监!也正是因此,面对尤嬷嬷被抓的事,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对,脑袋上着急的有些冒汗。这太后娘娘刚去,怎么尤嬷嬷就出事了!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但他又不能说不救,怎么说也是和自己守在娘娘身边那么多年的老人儿,知道的东西那么多,要是抖搂出来,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郭总管为何不问问太后娘娘?纵使娘娘睡着,但事关尤嬷嬷,事关我们永寿宫的人,总要由娘娘来决定的!”这时候雨墨站了起来,上了进入大殿的台阶,一步步的走着,好似有闯进殿内的模样。瞧着这架势,郭槐也顾不上想办法了,一下子就拦在了雨墨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咱家可还没让你进去呢!”对雨墨这个丫头,郭槐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平常将主子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管主子想到还是没想到,她都能帮主子想到,尽职又尽责;恨的是这丫头总是自作主张,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眼下,除了尤嬷嬷和自己,永寿宫能得到娘娘关怀的人也就是她了,自己又怎么能对她太过过分?那岂不是让主子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郭总管,您不让奴婢进去,又想不到好的法子,救人如救火,您可知就这么短短的时候,尤嬷嬷会在长乐宫遭受什么刑罚么?嬷嬷受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她在外面代表的可是咱们娘娘的脸面!”对郭槐这么拦着自己,雨墨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自己单独见刘太后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郭槐虽然拈酸吃醋,但从未有过阻拦,今儿这是怎么了?为何他的表现让自己感到如此不安?好似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那也不行,咱家不能让你扰了娘娘休息!”说什么郭槐都不打算让开这一步,一直拦在雨墨的面前。可这大殿门敞开着,他身板又瘦弱细小,雨墨虽然是个姑娘,但身体灵活,眼神机灵,因为要瞧着机会往前跑,目光直视,自然看到了那大殿椅子上的不同寻常之处。

    “郭总管,你这是在骗我么?娘娘休息,那大殿之上坐的是谁?”在永寿宫,大殿上的凤椅只有一个人敢做,那就是刘太后自己。剩下的人一没有那个心,二没有那个胆儿,就算在擦拭椅子的时候,也不敢对这尊贵的位置有任何觊觎和玷污之心。

    “你!你!”郭总管这时候真恨自己,怎么就忘了将大殿的门关上,让雨墨看见这么个破绽!

    “郭总管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娘娘的面儿胡言乱语,假传懿旨!难道你不想要脖子上的脑袋了么?还是你将娘娘怎么了?”看着自己和郭槐争吵这么半天刘太后都没有反应,依旧是直着身坐在椅子上,雨墨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她是知道这两天太后娘娘的病情很不好,每天躲在床上的纱幔后不见人,但这病在那么多太医的照料下不会如此吧?总不会到了没有意识的地步吧?雨墨的想法这时候有些跑偏,她以为刘太后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所以才会在凤椅上至今都没有声响。

    “唉,雨墨,你真是能给咱家扣帽子啊!”听着雨墨嘴里一声声的指责,郭槐那个本就因为刘太后自寻短见而破碎的心更加的变成米分末了。他手也不拦着了,脚步也进了大殿,低着头含着泪领着雨墨到了凤椅的台阶下面。

    “娘娘她不是被咱家害了,而是已经归天了!”跪在地上,郭槐终于放开了嗓子大哭,想要把心中的悲戚都嚎叫出来。他一直对主子的决定表示不赞成,可是却没能让主子改变主意。就算李宸妃回来了又怎么样?就算她被封为太后又怎么样?主子这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官家真的能一点儿都不顾及?就算当年主子犯了错,可执行命令的人是自己和尤嬷嬷,主子推说什么都不清楚又能怎样呢?自己是愿意为了主子甘心赴死的!可惜主子心气儿高啊,她不愿意和自己的手下败将平起平坐,不愿意官家和她之间产生隔阂,不愿意……

    “归天?郭总管,你和奴婢开玩笑吧?”这时候雨墨也不管什么大不敬之罪了,她匆忙的跑到椅子边,将手指放在了刘太后的鼻息上,果然没有一丝喘息。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又将手放在了刘太后的脖颈上、放在了她的心脏上方,只感受到有微微的波动,还可能是她心情急切的错觉。

    “咱家怎么会跟你开玩笑?娘娘她……”她是在自己的眼下喝了那醉花阴呐!

    “郭总管,你照料好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太医,娘娘绝不能有问题,绝不能!”想着如果刘太后薨逝,自己和这永寿宫的人都可能在官家的一怒之下没了活路,甚至要永远的留在宫中,雨墨不甘心,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宫里老死。她还想带着姐姐的牌位,找一处类似桃源的地方,幸福的生活一辈子呢!

    “但娘娘她已经断气了,你怎么救?就算太医来了,也于事无补!”抹着鼻涕和眼泪,郭槐扬起头来显得颇为可怜。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只剩下一个死了主子、没了主心骨的可怜奴才!

    “不,娘娘没有断气,娘娘只是没有了呼吸!”再一次用颤抖的手摸向刘太后的脖颈,雨墨不知是在逼着自己确定,还是假装很确定。而就在这次查看的时候,她竟然在刘太后的脖颈上发现了隐隐若现的小红点,像是桃花瓣瓣。雨墨用手摸了摸,验证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回想起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白皙皮肤,心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郭槐简直不敢相信雨墨的发现,他可是特意从外面寻了这醉花阴,既能保持女子死后容颜不坏,又能让她死状如同睡着一般无痛安宁。而且寻回这东西的人说这玩意儿服用后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听到雨墨的话,郭槐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了,他睁大了眼睛,瞧着雨墨匆匆的往大殿外跑,张开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郭总管,如果不想你自己丧命的话,就在永寿宫守着娘娘,一步都不能离开!要不然咱们这永寿宫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也不管郭槐是怎么做的,雨墨真的是拼了命的往外跑。刚刚到永寿宫正宫外,就让人去通知太医说太后娘娘病重,而她自己也朝着宋仁宗所在的宫殿跑去。

    这太后娘娘为何会中了醉花阴?那不是嫔妃为了毫无痕迹的毒害对手或者在死时保持美貌而使用的秘药么?没错,在雨墨看到那刘太后脖颈上的小红点时,就确定她并不是发病死去,而是中了宫中秘药醉花阴。她在跟着尤嬷嬷学习宫中阴私的时候,有人专门讲授过各种在后宫中出现的秘药,而这醉花阴可以说是嫔妃最爱的一种。

    这种药发作时间缓慢,但毒性足以致命。最吸引人的就是它不会让人在死后身体变得灰白,而是如同活着一样,带着靓丽的色彩。它在刚刚使用的前期不会有任何表征,只是会在一刻钟之后在脖颈上显现出红点,状若桃花、艳若牡丹,而人在这个时候,也会像喝醉了睡着一样,除了没有呼吸,瞧不出任何异状,所以它有一个极雅的名字——醉花阴。

    “王喜公公,奴婢急着求见官家,请公公代为通报!”快速的跑到宋仁宗所在的大殿外,雨墨就看见王喜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站在外面,来回的踱步,也不知为了什么如此烦恼。

    “唉,是雨墨姑娘啊!你来的不凑巧,官家刚从太后娘娘那儿回来,心里不畅快,眼下谁都不见呢!”上前走两步发现是雨墨,王喜这心就更烦了。如果是其他宫里的人,自己还能看看是否转换一下官家的心情,可这太后娘娘宫里的,不是正戳着官家的烦心么?

    “不见?王喜公公,请您通融。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到娘娘的凤体。”喘着粗气,雨墨就算再急也知道刘太后中毒之事不宜声张,就附着王喜的耳朵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这、这是真的?雨墨,这事关重大,你可不能骗咱家啊!”王喜听到这太后中毒危在旦夕的消息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是刚刚还和官家见过面么?怎么这会太后娘娘就突然中毒了呢?

    “公公,此事如此重大,雨墨会跟您开玩笑么?赶快去禀告官家吧,要不然奴婢真的不知官家能否见到娘娘的最后一面……”雨墨也知道此事让人不敢相信,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果不设法救人,也许自己和永寿宫所有人都要给太后陪葬!

    “咱家马上就去,你稍等!”连敬称也不说了,王喜将拂尘插在腰上就跑到了宋仁宗的大殿外,即使被呵斥也躬身挤了进去。随后,就看到宋仁宗一脸铁青带着王喜走出了殿门,连询问雨墨都没问,直接乘着御辇跑向了永寿宫。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一个个的都说治不好,朕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这是宋仁宗这个月里第二次对着这帮白胡子老头生气发火。也不是他无理取闹任凭谁看到刚才还和自己说话对母亲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模样,都会忍不住大发雷霆,更何况他是皇上,根本不需要当着这些太医忍耐自己的情绪。

    “官家,太后娘娘中的是后宫秘药醉花阴,根本无药可解啊!”孙太医这时候也是醉了,他从没想到太后娘娘会这么给自己找事。装病也就算了,这中毒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后宫已经这么不安全了么?看里自己还是应该赶紧告老还乡啊!

    “哼,无药可解,朕告诉你们,如果母后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朕保证,你们再也踏不出这永寿宫的大门!”一挥袍袖,宋仁宗打算和这帮太医死磕到底。不是说救不回来么?那自己就让你给母后陪葬!这时候的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仁君之名了!只期望着刘太后赶紧好起来!不说别的,就是想到刚才她还那么张扬对同自己说话,现在却静静的躺在床上不醒人事,这巨大的落差和对比,让身为儿子对宋仁宗心里难受的不行。

    “微臣遵命。”瞧着这命都快没了,孙太医也只好迎难而上了。和那帮老太医聚集在一起,开始商讨着解毒的法子。而这边,宋仁宗看着太医终于行动起来,也没闲着,将郭槐召了进来,详细的询问事情经过。之前自己太过惊讶,根本就没来得及问清情况,现在腾出手来,一定要他讲个清楚。

    “官、官家!”跪在宋仁宗的面前,郭槐这才知道害怕,他颤抖着双腿,手无力的支撑在地上。

    “郭槐,朕和母后平时对你不薄吧?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服毒呢?如果不是雨墨来,你有打算瞒着朕多久!”宋仁宗才不相信郭槐这个跟着刘太后这么近的老人儿会不清楚母后打算服毒的事情,作为母后最亲近的内侍,他必然是这次事件的帮凶。

    “官家,奴婢知错!可奴婢也是情非得已啊!”在惊惧和后悔之中,郭槐是什么都交代了。现在他管不了自己说完后会有什么后果,瞧着一直跟的主子将死的模样,他是把这将近四十年对苦水通通的到了出来。包括刘太后是受了多少苦才从才人爬到今天的位置,是挨了多少累才让宋仁宗有今天的成就,是拼了几次命守护着这个本就不安稳的朝廷,是费了多少心才让宋仁宗有今天这样和谐的后宫。

    “虽然说娘娘最开始对不起官家,可是您想想,自从您进宫之后,娘娘做什么不是为了您啊!就算放火烧玉宸宫娘娘做得过火了,那也是怕您离开她啊!”郭槐是见证一切的旁观者,就算言语中不免带有维护主子对意味,但说的基本上也都是事实。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估计现在李宸妃还会在宫里,尽管待遇上差一些,但事经两朝,刘太后也不是那么计较对人,非要杀了她。

    “朕知道母后的辛苦,也知道母后的选择并非全部出自本心。也正是因此,朕才没有因为当年的事做些什么,只是将生母接了进来。但为什么母后要这么刚硬呢?有什么话不能同朕说,一定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宋仁宗听着郭槐说的也很痛苦,他不是不知道刘太后对自己有多好,也没打算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想对自己对生母有所回报而已。毕竟那是辛辛苦苦将自己生下来的人。难道刘太后连这些都不能接受么?

    “官家,太后娘娘的心性您最了解了。他对您的在乎,您也最清楚。您今天连问都不问就把宸妃娘娘接进了宫,太后娘娘肯定要担心明天是否还会更进一步!与其让您左右为难、让她甘拜下风,还不如娘娘自己就……”郭槐说不下了,他觉得刘太后有些傻,但这傻气却又让人觉得可怜。

    “唉,算了,如果母后能醒,朕也不追究那么多了。”不是不生气的,不是不难过的,可当宋仁宗看到刘太后毫无生气的模样之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有什么比让自己的母后活着更重要呢?宋仁宗此时站起身,朝着那些刘太后的寝殿走去。日光下落,月光上起,一夜过去了,宋仁宗就这么静静的守在这里,直到大朝对开始。看着太医们一个个法子试着,他这时忘记了那个还在南清宫等待着的母亲。

    “包大人,官家召见您!”在包拯还和王宰相说话的时候,王喜公公从后面走了过来,叫住了还要往前走的包拯。

    “真是对不住,您先请吧,老弟只能跟您到这儿了。”并不清楚一夜之间后宫发生了什么,包拯还保持着愉悦的心情享受着破案结束难得清静的时刻。至于尤嬷嬷,涉及到内宫之事,包拯相信自会有人查探。

    “王喜公公,您可知官家召见所为何事?”跟着王喜穿过上朝的大殿来到后面皇帝休息办公的地方,包拯不知道为何这时候还要把自己拎出来。

    “包大人,这您问咱家,咱家也不太清楚。只是官家今天心情不好,您说话可一定要谨慎啊!”王喜还是挺佩服这个包龙图的,能把这几十年前的案子这么快就插个清楚,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只可惜,碰到了太后娘娘,唉!不过,太后娘娘也挺可怜的,后宫最难的是女人啊!王喜是陈林的徒弟,除了他和陈林,没有人在这宫中还能活着知道这么多秘密了!所以,在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包拯提着心开了殿门。

    “包拯,朕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在包拯行礼之后,坐在龙椅之上的宋仁宗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看着手中的证据,瞧着那一封封信件,好似它们上面长了多么漂亮的花一般。

    “陛下所使,微臣在所不辞。”包拯听着宋仁宗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唉,还以为会责怪自己一番呢,原来只是让自己办事啊!可惜,他这放心的有些过早,宋仁宗岂是那么容易就让他好过的人?自己的生母在南清宫待着,现在还没倒腾出功夫去看;自己的养母躺在床上,一身毒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而这些都是因为包拯他对于真相的探求!这时候的宋仁宗有些迁怒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做得不太人道,但为了刘太后,为了李宸妃,他只能让包拯多多费心了。

    “包卿,你知道尤嬷嬷在后宫中作乱多年,如今这毒瘤终被发现,必要将事实查个水落石出。朕限你三天,将这信上的事都落到实处,至于尤嬷嬷所作所为的幕后主使,你一定要隐秘查探,不得走漏消息,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至于当年的玉宸宫走水,也算到她的头上吧!”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可落在包拯耳朵里却如同陨石落地一般响亮。

    官家这是什么意思?当年玉宸宫的大火不是太后娘娘派郭槐……难道?细究了一下刚才宋仁宗的说辞,包拯隐约的感觉到他这是明显的在将刘太后身上的罪责往尤嬷嬷身上推。什么叫尤嬷嬷的所作所为幕后主使要隐秘查探?除了这信上的事,剩下的不都是太后指使的么?考量到今天宋仁宗的脸色,包拯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官家这回是要杀车保帅啊!

    “官家,可这当年的狸猫太子案……”对于这么就把刘太后的责任全部抹消,包拯有些不甘心。他不是看刘太后不顺眼,那么个刚强的女人,用凌厉的手段稳定国家,包拯可以说是佩服的。但一码归一码,这并不代表着她可以逃脱制裁!

    “包拯,难道朕说得还不够明白么?”想着那个现在还躺在床上的母亲,宋仁宗抬起了头,视线直直的射向包拯,不容他有任何反驳。

    “官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不能……”包拯不想就这么妥协,他知道一旦这么妥协下去,自己就可能为了第二个、第三个动摇自己的心,而这是一贯坚持公平正义的他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

    “包卿,母后很可能已经没有办法再承担这件事了,你就不能让她在有生之年留下一个好的名声么?”知道包拯对公义的执着,也知道这是自己一直这么信赖他的原因,但宋仁宗真的不忍心,还要给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刘太后扣上这么一个帽子。就算最后刘太后醒来了,她在死亡边上走的这么一遭,也足可以抵得过当年犯下的那些罪孽了!

    “官家,太后娘娘她……”包拯听着这话有些不敢往深里想。太后她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吧?还是自己意会错了?

    “母后她服毒自尽了,现在宫里的太医全都在永寿宫,救不救得回来还不一定!”咬着牙,宋仁宗红了眼圈说出了真相。这时候的他不是一国之皇,不是天下之主,只是一个有私心的儿子。

    听到刘太后中毒的消息,他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害怕,只是一直这么努力的挺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人再忍受又能忍受到什么时候呢?这可不是别的,是将要来临的丧母之痛!是让人内心惧怕的亲人之死!而这母亲虽然不是亲生的,虽然做错了事,虽然差点杀了自己,但还是守护了他几十年的母亲,是他永远都可以依靠、永远都不能忘怀的存在!在后宫的时候宋仁宗还能坚持,可这时候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下属甚至是长辈,他终于忍不住了。

    “微臣,微臣有罪!”“嘭”的一声,包拯再次跪下,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完全不能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撼。刘太后怎么可能就这么自尽呢?就算是李太后回来了,但凭着她以往对官家的培养和抚育,也远远到不了自尽的地步啊!可是,瞧着官家这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作假的样子!难道真是自己逼得太紧了?如果刘太后薨逝的话,那自己岂不就成了杀人凶手?包拯内心的震惊和自责在来回牵扯着他,他没有说话,只是跪下等待着宋仁宗的发落。

    “包卿,你又有什么罪呢?你只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责任罢了!有罪的另有其人,你可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啊!”掏出手帕按了按眼睛,宋仁宗又回复到身为皇帝应有的威严模样,好像刚才那个哭泣流泪的人不是他一般。而这个时候,包拯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领命而去。

    既然太后已经受到了惩罚,那自己也不能太过逼迫了啊!摸了摸袖子里的证据,包拯看着这禁城中一队队的侍卫巡逻,慢慢的走出了这个宏伟辉煌、无数人向往的地方。而这个时候,他的背后是一道道暗红色的围墙,不仅挡住了外面的人,也围住了里面的心。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什么?让我们查尤嬷嬷?这不是开玩笑吧?”好不容易把李宸妃送走了,本以为这个案子就结束的柳长兴没想到宋仁宗还来了这么一个后手。让尤嬷嬷认罪伏法?难道以为她是傻子?

    “长兴,大人怎么可能开玩笑!”瞧柳长兴在包拯面前如此质疑他的决定,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展昭,没关系,柳捕快这反应也很正常,说实话,当本府听到官家的命令时,也是这么个反应!所以回府后便找大家来商议。各位有什么意见或想法尽管直说,本府现在也只能依靠你们了!”包拯答应的时候还挺痛快,想着因为这事儿太后娘娘都寻死了,自己身为臣子也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等到人回来之后,他才觉得头疼。证据倒是有了,可怎么让尤嬷嬷开口呢?还有幕后黑手,自己该怎么让她交代出来?虽然自己已经猜到是谁在背后作怪,但如何揪出这人,还尚需思量。

    “这个……装鬼怎么样?”白玉堂坐在下首,看着屋子里都陷入了沉思,不由得也跟着思考了一下,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装鬼?”屋内的众人齐齐抬头看着他,想要听听他的详细解释。

    “你们看啊,这尤嬷嬷害了不少的人,刘太后的儿子、曹妃的儿子、徐婕妤的儿子,还有根本就没出生的顾昭容的孩子,这么多孩子的冤魂足够强大了吧?那就让小长兴装鬼吓她一把,尤嬷嬷肯定吓得不行,一切都会交代的!”摇头晃脑,白玉堂说出了自己的主意,联想到之前听人讲过的乌盆案,他觉得这一次肯定会更没有问题。

    “交代?交代个啥啊?白玉堂,你动动脑子,我怎么可能装那么多鬼?”听完白玉堂的主意,柳长兴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听呢!之前装鬼,那是因为被害的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现在这被害的都是孩子,自己总不能去找一帮孩子来吓尤嬷嬷吧?何况这几个月至几岁的都有,上哪儿找去啊?

    “不是,这鬼在阴曹地府冤死不能投胎,长大了还不行啊?”白玉堂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算是一个好办法。看那尤嬷嬷的家里还有小佛堂,肯定平时坏事干多了心虚,不然为什么烧香拜佛啊?所以用鬼怪治她,最好不过!

    “倒是听说过人长大的,没听说过鬼还会长大的,你从那本儿书上看来的?就算是《涉异志》也没这么写过啊!”柳长兴听着白玉堂还在为自己辩护,无聊的用手支着下巴反驳。虽然上一次扮鬼十分奏效,但那也是因为审问朱毅头的时间长,而且他本身就心虚、没什么见识。但这尤嬷嬷却不同,在深宫大内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后宫女子的招数显然比自己这等只多不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她上当?

    “《涉异志》?那是什么东西?听着名字写的倒像是志怪故事!我也算是粗粗的涉猎诸子百家,经史子集不说通透,也算了解,竟然未曾听过?能否找来,让我一观?”白玉堂从小就爱读书,虽不算是精通古今,但也博采众家。更何况宋代本身对学术的水准要求就高,如果出去说话,连前朝典故都不知,那绝对是掉脸面的事!但即使这样,《涉异志》一书,他还真没有听过!这名字刚一出现,他就起了好奇的心!

    “呃,那个……就是一本随便的书了,你不要在意!重点是,这主意一点儿都不好!尤嬷嬷看着就知道心境坚强、老谋深算,在宫里历练了这么些年,难道这些小把戏还看不破?不好!不好!”听着白玉堂询问书名,柳长兴一阵紧张。妈呀,说漏嘴了!这《涉异志》是闵文振写出来的,那时候宋代都过了几百年了,现在根本就连个影子都没有,上哪儿给白玉堂找去?于是他匆匆的转了话题,看着有些急躁。

    “嗯,柳捕快这一点说的倒很对。尤嬷嬷这等人不能与昔日的朱毅头同语,我们还需细细思量!官家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到后日上朝的时候,本府就需要给一个交代了!还需各位协助本府啊!”瞧着聚在屋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包拯还是打算先将众人散了,自己好好梳理一下手中的东西。无论多么布置严谨、手段高超的案子,他觉得总会有找到突破口的时候。

    “我等必将与大人同心协力!”表了一下决心,众人就纷纷退下了,三个两个凑做一堆,商量着该如何破这件案子!

    “我看这尤嬷嬷可不好搞定,这一下大人要费些头脑了!”走到外面,白玉堂伸了伸胳膊,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为何如此说?”展昭不清楚白玉堂的意思,进一步的追问下去。

    “你可还记得前日我和小长兴去尤府卧底,然后匆匆归来的事?”瞧着展昭疑惑的眼神,白玉堂来了讲故事的兴致。他随手将凑在一起的展昭和柳长兴两人分开,然后一手搭在了柳长兴的肩膀上,无视展昭越加变得幽深的目光,依靠着他讲述当时的故事。

    “我跟你说,那天我本来是盯着尤嬷嬷的,但她不过是去了一次书房,然后看了一眼桌上就……”白玉堂说到这儿,柳长兴就猛地撤了自己的身子,让白玉堂向边上倒去。也亏得他练武练得平衡力不错,不然这一下非得摔个大马趴不成。

    “行了白耗子,我不过就是看着人家砚台不错,拿着瞧了瞧,你至于说的这么起劲儿么?”眼看着白玉堂就要和展昭说到自己的错处了,柳长兴心里有些不爽。实际上这些都是小事儿,白玉堂也不是没跟自己说过,但这一次和展昭说起来,柳长兴心里是那都不舒服。

    “小长兴,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看着柳长兴朝自己发脾气,白玉堂根本弄不清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说这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张龙、赵虎每次听的时候他都在一边,哪一次也没生过气,这回是怎么了?白玉堂疑问的看着他,不解的表情在脸上怎么看怎么具有讽刺意味。

    “对,是我反应大了,你继续,我有事,不打扰你们了。”听着白玉堂的话,柳长兴一方面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张龙赵虎哪一个自己都是带着炫耀的成分讲述;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没有错,明明只是自己的事情为何要白玉堂满世界的说。两相挣扎之下,柳长兴抹不开面子,就匆匆的躲了出去,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这是怎么了?小长兴怎么突然这种反应?”看着柳长兴迅速离开的背影,白玉堂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不想让展昭知道他在尤府遇到危险么?还是他不想让展昭听这样一段经历?以他和展昭的关系,这不应该啊!

    “我也不清楚,想必是真的有急事吧!”望着柳长兴已经消失在拐角,展昭低下头抿了抿嘴,有些低落。为什么众人都能听的东西,自己却不能知道呢?难道就是想专门瞒着自己?他不知道柳长兴是什么想法,但是最明显的,也许就是他不喜欢让自己听到这件事吧!

    “那你还听么?”看着展昭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白玉堂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说下去了。说吧,没有顾虑到柳长兴的想法;不说,万一展昭要求听怎么办?真是两难的选择!

    “不用了,我还需要去宫里交接,长兴就先交给你了。”临时给自己找了个任务,展昭觉得他还是先躲一下比较好,省的柳长兴看见他不开心。殊不知柳长兴也是这个想法,害怕展昭看见自己过度反应感觉到不适,索性躲开不见。

    但他又为何不让展昭听他被尤嬷嬷发现的原因呢?很简单,他当时只是不想这么丢人的一件事传到展昭耳朵里罢了!

    话说这边柳长兴跑出去,觉得在开封府无论怎样都能碰见展昭,就换了衣裳去外面打算随意的逛逛,转换一下心情。可这还没等走到买东西的地方呢,就有一个人跟在了他的身后。脚步轻盈、身形矫健,如果不是偶然间柳长兴发现自己的腰带有些松,低头系了一下,估计还看不到身后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知道了有人跟着自己,柳长兴的警戒心就起来了。虽然他不是什么有钱人,但这身上还算是有一些银两的,那可都是自己最近的血汗钱!绝对不能被抢。这么想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为了甩掉后面的人,故意往人群中心走着,三拐两拐在各个街道胡同窜着,就是希望后面的人跟丢。可是过了两刻钟,那个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后面,好像是柳长兴什么都没有做过,一切还如同最初一般。

    喘着粗气,柳长兴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碰到硬钉子了,这下也不忙躲了,也不忙跑了,随意的在街上找了个面摊儿,坐下要了碗阳春面。也算是他运气好,随便找了一家就是这开封小面摊中做的最好的一家。由摊主端上来的阳春面,汤水清亮、气足,面条柔白、滑溜,夹起品尝,根根筋道,让人一入口,就有一种陶醉的美感。

    “大娘,给我也来碗阳春面!”等柳长兴坐在长凳上开吃的时候,在后面跟着他的人此刻也到了摊子上。他别的地儿不坐,单单坐在了柳长兴的对面,要的也是和他一样的面,甚至连摆出的吃面姿势也是相同。

    “这位兄台,你老跟在我的后面做什么啊?”看着对方就这么大咧咧的走到自己面前,柳长兴这时候再不问出口就太不是男人了。而且他此时也不关心对方是否恶意了,就看他到现在还淡然的模样,无论做什么自己都阻挡不了,何必还去担心这些呢!

    “柳捕快,胆子倒是挺大啊!随便就敢和跟在你后面的人说话!”这时候男人出了声,语气中的熟悉、声音的质感,让柳长兴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是谁。

    “呵,我哪里是随便啊!明明就是你一直跟着,我实在没办法!再说了,就你这本事,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对了,那天晚上怎么样?那个尤嬷嬷没把你怎么样吧?”吸溜了一口面条,柳长兴这才回话。听到了声音他就知道是简溪和,都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了,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和礼节问题了,自己更狼狈、无礼的样子他都见过。

    “你都说我本事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被那老妖婆抓住?为了不让你暴露,我还特地的把那佛堂给烧着了,估计她再想推测些什么都推测不了。”简溪和很淡定,夹着两根面条吃进嘴里,边吃还不住的点头,觉得这面很是不错。

    “烧着了?你怎么做到的?那里好像没什么……呃,你不会是把那些人的火把抢了吧?”想着当时的情况,柳长兴推测着事态的发展。

    “脑子聪明!这样他们就会以为我是故意破坏的。”三口两口把面吃完,简溪和擦了擦嘴。实际上他这次来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觉得有日子没见这个共同偷东西的伙伴,有点想念而已。可他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吃面的功夫,也有人不喜欢,坐在对面的茶楼里观察了许久。而这个时候,茶楼里一个人拜托了店小二,给那个人送上了一封被蜡油封住的信函。

    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诶,你说,如果我让你去充当尤嬷嬷背后的人派来的杀手怎么样?”听着简溪和说他烧掉佛堂的经过,柳长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虽然感觉很奇幻,但莫名其妙的给他一种靠谱的感觉。

    “你说什么?”放下吃面的筷子,简溪和觉得自己可能听力有些不好,他掏了掏耳朵,害怕误解了柳长兴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看,尤嬷嬷这个案子你也帮忙了,还不如就直接帮到底是不是?怎么说也交了几天的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当着尤嬷嬷的面演场戏?”看到简溪和惊讶的模样,柳长兴也举得这可能有点为难人。但印象里在陈州的时候,好像黑衣人的死就是他背后主子下的手。既然有一,那肯定就有二。自己这一方先冒充杀手,诓尤嬷嬷一下,也没什么不行。

    “演戏?怎么演?”听到柳长兴的主意,简溪和转了转眼睛觉得也挺不错的。反正他现在正闲着,任务什么的早就被没有了后续。还不如看看这衙门里是怎么办案的?也好增长一下自己的见识。这时候的简溪和是艺高人胆大,根本就没想过一个杀手跑到捕快堆儿里,会有什么后果。他做事,被某人宠的,全凭一个兴趣。

    “就是……”瞧了瞧四周没什么人坐在旁边,柳长兴就蹭到了简溪和的旁边,跟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了一通,最后两个人达成了协议。一个为破案、一个为热闹,两不相欠、互不耽误。但这凑着脑袋的亲密状态,却让在茶楼上的人摔了杯子,不顾溅到自己身上的水,拿着书信愤而离去。

    “怎么?这么悠哉的回来?”知道按柳长兴的性子肯定不会走正门,白玉堂在侧门附近支了张摇椅,等着柳长兴的出现。本来他还以为柳长兴回来有多么郁闷,没想到人家走道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那样子,别提多快活了。这让守在侧门直到傍晚的白玉堂觉得心里很不高兴,要知道,为了让柳长兴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他可是把午饭匆匆吃完,专门的在这等着安慰他。结果……真是好心抛给了瞎子看!

    “当然悠哉了,不过,你怎么在这儿?专门等我?”刚一踏进门,柳长兴就听见了白玉堂那不爽的声音。不过这一回他倒是没有被吓到,已经被展昭抓习惯了的他,一到侧门就警戒心四起,早就听到了摇椅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开封府里,谁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摇椅上晃悠,也只有一向都主张舒适豪华的白玉堂白大侠了!所以,柳长兴打开门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在不远处。

    “专门等你,别说笑了好么?五爷是看这里风景好,才勉强到这个地方下榻的!”白玉堂看到对方完全没有被惊喜到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一天是白等了。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又恢复到那个绝代风华的美男子。

    “是,这里风景很不错,周围除了石墙还是石墙,蓝天白云很美丽!”默默的看着白玉堂在那里装相,柳长兴也不戳穿他,只是关上侧门往包拯的书房走。他和简溪和的这次合作,一定要有包拯的同意才能成功,不然被弄晕的狱卒谁来收拾?柳长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简溪和,他的武功高强,已经在柳长兴心里挂上号了。

    “你这是要去大人那?难道想到主意了?”看着柳长兴慢慢的朝着包公所在的书房挪,白玉堂也跟了上去,有点不相信他竟然如此迅速的有了战胜尤嬷嬷的方法。

    “当然想到了,我虽然不如五爷武功高强,但脑子还是很可以的!”摇头晃脑,柳长兴颇为得意。相对于白玉堂出的招数,他觉得自己这个更加可行。眼看着到了包拯的书房门口,柳长兴加快了速度。他和简溪和定的时间就是今晚,如果不赶快布置一下,很容易就会造成混乱。

    而这时候的简溪和也散步回到了一个小院子,刚刚推开院门,就看见本以为会不在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办?”把门关上,随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简溪和走到院中的石桌旁,拿起那人手边的茶就直接喝了一口。刚才和柳长兴逛街吃了好多小吃,现在口倒是挺干的,正好来杯茶解解渴。

    “事儿已经办完了,上头有任务下来。”递给了简溪和一张纸,薄薄的信笺上面只有“今晚杀尤”四个字。用水洇湿了信笺的右下角,看着那末端有一个奇怪、复杂的类似于文字的图案,简溪和根本这才相信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这个尤指的是刚被送进开封府的尤嬷嬷么?”将书信放在桌子上,简溪和看着桌边的人提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那个人会让自己杀一个宫里的嬷嬷?难道他和这尤嬷嬷还有什么关联不成?想到柳长兴从佛像中找出的信笺上的字迹,再看着眼前信笺上的自己,简溪和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相似。那个竖弯钩的锋芒,还真的有些相同。

    “上头说的就是她。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开封府的地图也有了,今天晚上就行动,我和你一起去。”知道简溪和在开封府有个捕快朋友,男人害怕他因此违背上面的决定,造成不可言说的后果,决定自己亲自动手。这不比杀手组织随意的任务,如果违背了那个人的命令,估计是自己和他都活不成!

    “你和我一起?不用吧,不过是个老女人而已。”看着男人的郑重模样,简溪和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难道杀个尤嬷嬷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还要劳驾两个人一起光顾开封府!

    “我担心的不是尤嬷嬷,而是你。”瞧着简溪和拿下面具后精致的眉眼,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真情。他不想让这个男人再为手上沾满鲜血而苦恼,更不想让他的一次随性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你多心了,我肯定会在开封府来去自如的。你不是知道我在那儿交了个捕快朋友么?今天我们还说了一下尤嬷嬷的事儿,他告诉我会安排好一切,只等着让我找上门。”不想瞒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简溪和将柳长兴安排的一切都和他说了,还将之前自己偷偷瞟到的东西同他讲了一些。

    “如果这样的话,那倒也不错!”男人比简溪和对于幕后之事要了解的多一些,听到柳长兴的安排,就知道他们极有可能会抓住这个黑手。而自己这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自然也清楚这个幕后黑手和自己的上头也有着一定的关联。他们已经被禁锢的太久了,如果这一次能借着官府的手重获自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错,可那就杀不了尤嬷嬷了?任务怎么完成?”虽然对那个所谓的上面很不满,但是根据简溪和自己的推测,他和男人与上面硬碰硬的赢面很小,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已经对杀人充满厌倦,也没敢脱离杀手组织的原因。

    “开封府只是要证据,又不一定非要尤嬷嬷活着?听那个小捕快讲的,估计这尤嬷嬷在宫中得罪的人也不少。上面又没要求我们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就把她干掉,开封府有展昭和白玉堂在,我们没能得手也是很正常的!”虽然信上讲的是今天晚上刺杀尤嬷嬷,但没规定一定要尤嬷嬷今晚上死。杀手杀人可不是一击必中,偶尔失手,也不算是反常的事!男人瞧着桌子上的纸,找出了其中的漏洞。为了脱离上面的控制、给简溪和一个安全的家,他愿意承担一切风险。

    “那你今晚上还跟我去开封府么?”听着男人的决定,简溪和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将信纸拿起放在怀里,作为今天晚上的证明身份之用。

    “我还是跟着你去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救你。”虽然知道以简溪和的功夫足以在开封府来去自如,更何况有柳长兴大开方便之门,他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还让简溪和同柳长兴有什么交集,今天已经逛了一下午了,他和那小捕快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还多,如果晚上再瞧着人家好玩儿不走了怎么办?对自己伴侣的偶尔趣味,男人在全部满足的同时又有些吃醋,那其中美妙滋味,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明了!

    月上树梢,睡神悄至。在安静的夜里,开封府只有大牢里还有些人声,狱卒们为了保持清醒闲话家常,有的甚至还拿出了骰子,打算小赌一把。当然,这里没有人敢赌钱,最多也就是喝碗酒水而已。就在大家都如同往常一般作息的时候,开封府牢门口传来了两下砰砰的声音,声音之大,引起了众位狱卒的注意。

    “老李,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牢头喊了一个接近门口的人,让他去外面瞧瞧是什么情况。弄清楚出这么大的声响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倒了啊?咱们牢门口,也就两个大水缸!”被叫做老李的中年人抱怨着打开了牢门往外走,根本没起什么戒心。他在开封府过了十几年,出事儿最多的地方是包相爷的书房,这开封府的大牢,还真就没什么人光顾过。

    “哪有水缸这么响的?李哥,等等我,我也跟着你去看看!”说话的是新晋的狱卒小刘,三步两步跑到老李身边。对开封府的向往让他谋了狱卒这么个职位,虽然没能像最初的设想同开封府四大校尉和四品护卫天天见面,但好歹算是个铁饭碗,出门说在开封府当值,那是倍儿有面儿!

    两人说话间一起到了牢门外,打开了最后一道严丝合缝的大铁门,老李和小刘往外站了一步,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原先以为会倒下了水缸依然在那里静静的站着,就好像是牢里面所有的人都幻听了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出的声?小刘,你看到了么?”眼神四处瞅瞅,老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在牢门前是什么都没有,空空的院子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我也没……”小刘刚想回答些什么,就突然间倒在了地上,剩余的意识让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然后就彻底的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站着的老李,也被击倒在地。击中睡穴的石头让他很快就没有了意识,随后被三两个躲在角落里的捕快给抬回了房间。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就这么没有任何阻碍的,简溪和到了开封府的大牢里面,一身黑衣的出现,惊了所有狱卒的眼。

    “你是什么人?竟敢劫开封府的大牢!”本来还和和乐乐唠家常的狱卒们,一看蒙着脸、穿着黑衣服的人进来,就立马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们三两个抽出刀,摆好架势就冲了上去。但还没等到简溪和的近前,就被手上的几个石子给打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除了白玉堂、展昭还有些看头,这开封府的其他人实在是太弱了!”虽然是做戏,但简溪和也对开封府的整体素质感到不满。就这样子还守大牢?也多亏里面没关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要不然肯定分分钟没命!

    走了三两步,简溪和就发现被关在最里面的尤嬷嬷。可能因为是女眷的原因,开封府众人并没有让她套上囚衣,还让她穿着那一身宫装。只不过再好的装束,在这大牢的映衬下,都显得很是狼狈凄凉。

    “尤青霞!”简溪和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马上就让尤嬷嬷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你是谁?是他派来的么?”听着自己已经忘却了不知多少年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尤嬷嬷的脸色虽然依旧淡然,但眼睛中的期盼和渴望却是掩藏不了的。

    “看看这封信,你觉得我会是谁派来的呢?”隔着牢门,简溪和将之前收好的信笺用两指一夹,送进了牢房中。那纸虽然单薄,但由于内力的原因,却也直直的插在了尤嬷嬷身下的薄被上,好像一把尖刀。

    瞧着简溪和随意出手即是常人不具备的武力,尤嬷嬷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那他为何不快速的打开牢门让自己出去?还给自己看这劳什子书信?撇了撇简溪和拿着信纸的手并没有什么异样,尤嬷嬷将这张被投射进来的纸展开,看见上面的四个大字,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呢?你肯定是在骗我!”不敢相信自己为那人做了这么多却依旧逃不了死的结局,尤嬷嬷用带着愤恨的目光看向在外面的简溪和。

    “是不是骗你,你验证一下不就知晓?要知道,身份暴露对于我们来讲只有一死。是你自己选择动手,还是我来帮你?”双手互换掰了掰指关节,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大牢中显得格外奇异,像是敲响的丧钟,又如同实体化的催命符,让尤嬷嬷在平静之中感受到其中的风雨。

    尤嬷嬷无法接受自己被舍弃,颤抖着用一旁碗里的水沾湿了右下角,慢慢的一个花纹便显现了出来,而这张纸也随之落地。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为他立了那么多功劳!害了那么多人!他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完全无法接受对方对自己生死的决定,尤嬷嬷行动快于脑子,瞬间就站起来躲到了墙角,将身体掩盖在桌子、椅子的后面,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她知道外面的人武功高强,随手射个暗器就能致自己于死地,可这样大的牢房,她能躲得位置也只剩这么一点空地。好歹开封府还不算亏待自己,能有个桌子做遮蔽。要不然,还没能这人劫牢被发现,估计自己的小命就已经归西!

    “尤青霞,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上头怎么可能亏待你!你这三十多年在后宫如鱼得水,在汴京中地位高涨,有如今的模样,不都是上头在照料你!如果你大哥不是上面在照顾,你觉得他还有命活?还有你那儿子,吃的喝的用的玩儿的,一个内宫嬷嬷的俸禄,可没办法让他如此的好过!”简溪和靠在牢门的栏杆上,一派悠闲得意。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爽的威胁人,连时间都不需要考虑!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我这些年手上的血,还不能抵消这些么?如果没有我,那位怎么可能顺利的成为王爷!如果没有我,他哪里还有觊觎帝位的可能?过河就拆桥,哪有这样的道理!”看着对面那人的嚣张样子,尤嬷嬷是恨得牙根儿痒痒。她本不相信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可一看那信上面的挥毫笔墨,再看那右下角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标记,再多的不信也只能成了认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据理力争,瞧这个杀手并没有马上执行任务的模样就知道他心思不定,如果能拖延一下时间,也许可能会等来开封府的救兵。尤嬷嬷脑子快速的旋转着,打算找一条能让自己成功活下去的方法,虽然事出突然,但历经了后宫诡谲险怪之事的她,也能在这之中找到对自己最为有益的选择。

    “尤青霞,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干我们这行的,只讲究两个字,执行!有多大的付出就有多大的回报,活了这么多年,从一个普通的嬷嬷升到太后的左右手,估计你应该比我还懂!废话太多只会让你临死前更不痛快,不反抗,我才能让你死的没有痛苦!”并不会柳长兴的开锁技术,简溪和在说话间找到了牢头身上挂着的钥匙,看着对方倒在地上的姿势太过诡异,他还好心的帮忙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反抗?呵,对于咱们这样的人来说,最珍贵的不过是一条命了!你看看我的下场,再想想你,如果那位知晓你知道了这些,会不会杀你灭口!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我看你还是要慎重些好!”知道功劳在这里引不起简溪和的注意,尤嬷嬷就换了一种方式。联想到组织里经常出现的清理案件,她一方面警告着简溪和,另一方面又打算引起同情。

    “是么?不过等你死了,我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我本来就是个杀手,你死我亡的事见多了,也不差这一件!谢谢你提醒我,但是,你还是要准备好了,赶紧下地狱吧!”轻巧的用钥匙开开锁,简溪和欣赏着尤嬷嬷脸上的惊恐,觉得很有意思。在杀害那些孩子的时候,她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简溪和虽然没有什么替天行道的想法,但也觉得欺负孩子年幼有些不对!尽管那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一个个小生命还没挣扎着生存下来,就被扼杀在摇篮里,还真让人看着不爽!

    所以,刚刚还是温柔的模样,等一进入尤嬷嬷牢房的时候,简溪和就表露出情绪中的暴虐,一步便走到她的近前,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按在了墙上。手的三指,正好捏在了她的喉结处,如果不是考虑到需要活口,可能这时他的手指已经用力捏碎手上这个凸起。

    “来者何人,竟然擅闯开封府大牢!”就在尤嬷嬷感觉自己已经吸不上来空气,马上就要翻白眼过去的时候,一把刀鞘打在了简溪和伸出的右臂之上,让他不经意间吃痛松了手,随后一个腾身,一身红袍落在了大牢门口。

    “南侠展昭!”简溪和装作非常吃惊的模样,捂着自己的右臂,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展护卫快救我!”此刻的尤嬷嬷正庆幸自己能够从阎罗王手里逃回来,立刻缩小了身子躲在了桌下,生怕成为杀手为逃走被挟持的人质。

    “你这老妖婆!”看着尤嬷嬷躲得位置,简溪和在心里暗暗感叹她的老练狡猾,但面上却是表现出气急败坏。正欲掀开桌子将她拿在手里,结果却被进来的展昭再一次攻势给阻挡了下来。

    “阁下是奉了谁的命令,竟然连个老人都不放过!”左手化掌,右手执剑,展昭左右开弓,打的简溪和看起来是应接不暇。因为牢内的空间狭小,两人打起来那是被子、稻草满天飞,让躲在角落里的尤嬷嬷根本不敢睁眼,只能抱着身子、稳着桌子,生怕下一刻连可以阻挡的桌子都护不住。

    “就她也算是老人?这样的老妖婆,双手沾血,人人得而诛之!不用等包公审判,在下也能送她下地狱!”可能是觉得演戏很好玩儿,简溪和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自己在勾栏之中听得话本。那一个个替天行道的英雄、快意恩仇的侠客,虽然自己没有机会可以成为那样的人,但演上一把倒也不错。

    “呃……”被简溪和这么一说,展昭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从他来的那一个问句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和这简溪和的对话已经不在计划内了。这明明自己是捕快,是正义的一方,为何看起来却像是对方是个大侠,在辅国安民呢?没有办法接茬,展昭只能让情势看起来更加紧张。一脚踹断了牢门的柱子,让打斗的空间大了不少。

    而这边简溪和演的还不够过瘾呢,对方就已经不再说话了,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爽,真功夫也逐渐的拿了出来。激烈的打斗、灵活的身法、高妙的功夫,吸引了在场另外几人的注意。

    “这是在演戏好不好?要不要打得这么认真?”瞧着眼前两人光顾着切磋忘记正事儿了,一旁等着展昭和简溪和消失的柳长兴有些着急。在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要打到尤嬷嬷缓过神来?

    “你不懂,习武之人碰上好的对手,自然要比拼个高下。”看着简溪和越来越玄妙的回击,白玉堂的视线根本没有办法移走。能够听见柳长兴说话,已经是他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了,不然就都会像不远处的张龙、赵虎一般,张着大嘴,感叹着两人的武功高深。

    “切,我不懂功夫,但我懂时机,看那尤嬷嬷好像快要睁开眼睛了,在不加点儿料怎么能显示情势危急!一会儿怎么让她和咱们坦白从宽!”不再看这边在牢里这么点儿地方依旧打的火热的一方,柳长兴将心思转到了尤嬷嬷的那一旁,瞧着她好像已经觉得自己重回到安全状态松了口气的模样,柳长兴觉得这场戏演的还不够,至少要给这个老女人造成点心理创伤。

    “要不我来?”看了一眼展昭和简溪和的对战,白玉堂也觉得心里有些痒痒,想要插上那么一杠。虽然之前没有这么一出,但现在戏已经不按照剧本演了,还不如让他上场。

    “算了吧,你上去,我估计更乱!”看这白玉堂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柳长兴怎么看怎么不好。为了达到最初定下的让简溪和去诓尤嬷嬷,然后从她嘴里套话的目的,身为这场戏的幕后编剧,他决定自己亲自走个过场。

    抽出了握在手里的刀,柳长兴鼓起勇气,小心的看着场上局势,找到一个最安全的角落,冲进了大牢内。

    “展大哥,我来帮你!”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出场的理由有些浮夸,但柳长兴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按照原剧本,简溪和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逼到拼死完成任务的地步、就算是受伤也要杀了尤嬷嬷,然后展昭为救尤嬷嬷给了他一个逃走的机会,这才彻底落幕。但现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都忘了这么个目的,也只希望自己的出现,能让两个人记得最开始的剧本。

    天啊,他怎么上来了!此刻,简溪和同展昭的心中是一个想法,看着在自己二人中间,拿着大刀比比划划的柳长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同时收了手上的力气,避免误伤到对方。不过,虽然柳长兴这一表现在内行人眼里看起来是胡乱出招,但在尤嬷嬷这样没接触过武功的外行人手中,看这大刀耍的,那真是漂亮!一下子就限制了杀手的行动,比那开封府展昭还要有效。

    “都说开封府光明磊落,没想到你们竟然以多欺少!”在看到柳长兴给自己使得眼神,简溪和就知道对方是不满意自己拖沓剧本了,于是随便的说了一句,给自己一个拼死杀掉尤嬷嬷的理由。

    “就你一个杀手还谈什么光明磊落?赶快束手就擒,不要在执迷不悟!”甩的胳膊有点累了,柳长兴没有什么动力继续,就打算让这场戏快点结束。他说着暗语,给了两个人眼神,就慢慢的撤出了战圈。

    “束手就擒!开玩笑!”接到暗号,简溪和说着话,抽了个空隙,朝着尤嬷嬷就奔了过去,想要强行的完成任务。可展昭岂会让他打着这般的如意算盘,握着剑就跟在了他的身后。在他马上就要动手的时候,一把剑阻止了他的去路。两人的战场又重新的回到牢里,比刚才更加的紧急。

    简溪和处处要对尤嬷嬷下杀手,展昭拿着剑也不好阻拦,不经意之间,剑气和内劲就将尤嬷嬷身上的桌子打散了架,随后便是简溪和拼命的一掌打在了她的后背上,将其击到吐血,然后是展昭奋力阻拦,两人逐渐远走,最后简溪和身上挨了一掌,做伤重之势,彻底逃离了大牢。身后还配上无数捕快呜呜喳喳的声音,让尤嬷嬷在闭眼之前听到开封府人所做的努力。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先生,她怎么样?”在开封府人收拾“战场”的时候,一直关注着尤嬷嬷的柳长兴让赵虎帮忙将晕倒的她抱到了开封府的客房内,急忙请来了公孙策来查探她的情况。瞧着公孙策紧皱的眉头,柳长兴有点担心自己这一次玩儿脱了,在他放下号脉的手之后,立即询问尤嬷嬷的情况。

    “不是特别好。你们找来的杀手出掌太狠,再加上她这几天被关在牢狱之中、内心郁结,年事已高,情况有些危急。”把尤嬷嬷的手放在薄被里面,公孙策用摆在桌上的笔墨写了一张药方,将其递给了围在一边的张龙。后者也立即会意,急忙跑到药房抓药来煎,打算给尤嬷嬷治伤。

    “那她在两天之内还能醒过来么?”看着尤嬷嬷惨白的脸,柳长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本来只想吓吓这个老妖婆,让她在惊惧之下说出实情,谁会想到剧本没串好,将她打成了个重伤。这要是一不小心去了,那可就是他的罪过!而且还会牵连到包大人,让他在官家面前交不了差,那对于整个开封府来讲,无异于滔天大祸!

    “这个,说不好。如果她求生意志强的话,一两天可能就醒了,但如果她干脆不想活了,也许就可能这么走了也不一定。不过,柳捕快,你放心,包大人是不会因为这事儿怪罪你的。你这个主意是我们全体都赞成的,对于这样事情的变化,我们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听着柳长兴因为自己的话越发低垂的脑袋,公孙策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身后的展昭一个眼神,就拿着药箱出了客房。他还要去和包拯说一下情况,尤嬷嬷的伤情不稳定,他们要结合在牢外听到的消息,早做准备。

    “唉!我真是太笨了!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呢!万一她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怎么……”等到公孙策出了门,柳长兴才无力的坐在床头,紧握着拳头表达心中的后悔。枉他当初还对着白玉堂趾高气扬的觉得这计策可行,只要稍微恐吓一下尤嬷嬷就会让她开口,结果却造成了这么个让人料想不到的结果。他在和简溪和商量的时候,哪能想到真的有人让那家伙杀了尤嬷嬷呢?

    是的,这时候结合事情的发展还有细节,柳长兴已经推测出来简溪和与这尤嬷嬷有着很大的关系,而且这关系还是他主动暴露给自己、自己才清楚的。柳长兴从未告诉过简溪和尤嬷嬷的名字,也从未给他制造过什么来自“上面”的书信,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她害死了几个孩子,还有有人会杀她的可能,剩下关于案情的东西他基本上是什么都没讲。但从简溪和同尤嬷嬷的对话里,他知道的可能比自己还要详细。

    这还能有什么?简溪和要不是尤嬷嬷那边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他递给尤嬷嬷的信,估计也是那个“上面”让他对尤嬷嬷狠下杀手的指令吧!

    捂着脸,柳长兴暗自内疚自己的白痴和无知,后悔的不行。他喜爱投机取巧、愿意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来彰显自己的聪明,可谁想到终于有一天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投机取巧竟然成了他最大的败笔!找张龙、赵虎哪个不比简溪和安全,自己怎么就信了他呢!

    “长兴,现在这么说为时尚早。看这尤嬷嬷能在后宫中混迹如此之久,又怎么会是甘愿被践踏之辈?”瞧着柳长兴极度后悔的样子,展昭很是心疼,将他搂在了怀里,用自己的手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兽一般温柔。

    “可是,现在怎么办?尤嬷嬷如果真的醒不来,那包大人岂不是要被官家责罚?瞧着大人那般严肃的态度,可能不会善了!”抬起头,柳长兴的眼睛红红的,他不是不经事,只是一想到因为自己的馊主意会连累到别人,他就觉得很是羞愧。

    “放心,还有简溪和。看他的样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他身为杀手,既然接了杀尤嬷嬷的任务,还没有对她痛下杀手、配合着我们演了这出戏,就代表着他愿意和我们合作。或许因为某些制约,他没办法当场和我们讲,但我们只要找到他,一样可以得知事情的真相。”摸了摸头,展昭安慰着柳长兴,而他说的也不单单是安慰之词,也是他在事情发生之后对与解决方式的一种看法。

    “真的能找到他么?”柳长兴想着自己与简溪和的几次见面,都是他主动来找自己,而自己从没有问过他从何而来,又到哪里找他去!

    “相信我,他会来的。”即使他不来,我也会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再次拍了拍柳长兴的后背,展昭就走了出去。而他这一去不是为别的,正是为了寻找简溪和。有的时候,江湖上朋友的消息比自己单纯去寻找更加可靠,只是展昭的脑子中存有的观念让他更多的是独立处理麻烦,而不是拜托江湖上的朋友,尽管他只要随意一说,就有无数人愿意帮他办事,但他还是尽力的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公门中行走。但这一次为了柳长兴,他不介意破例一次。

    就这么过了一晚,展昭除了出去了一个时辰之外一直都陪在柳长兴的身边,看着他犯困而频频下点的脑袋,让它小心的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个样子直到天亮,直到……

    “我、我还活着?”等尤嬷嬷睁开眼的时候,瞧着自己上方那灰色的床幔,感受到浑身上下的疼痛,终于确定了自己还存于世间。想着当时挨得那一掌,她有着深深的后怕,一方面害怕自己就此再也见不到这个美好的世界,另外一方面害怕杀手的再次到来。上面的行为习惯没有人比她还要熟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看来自己需要另找一家投靠了。

    “你当然活着,难道还能死了不成?以公孙先生的医术,让你受这种伤就死掉,有点难。”并不清楚尤嬷嬷在这一瞬间的思维变换如此之多,柳长兴守在她的床边一整天,有些阴阳怪气。尤其是当他醒来后看到自己的脑袋在展昭的肩膀上,那一阵喜悦、郁闷、感叹等乱七八糟的感情无处发泄、只能无语的时候,刚刚醒来的尤嬷嬷自然成为了枪口。

    而身后的展昭听到这么一句,安慰的拍了拍柳长兴的肩膀,摇摇头告诉他不要这样。他这一夜都陪在柳长兴的身边,自然清楚这个人在尤嬷嬷昏迷的时候有多焦躁,但这时候发泄,只会造成对方强烈的反感,有可能让其不再出面作证、承认罪行。

    “这位捕快,老身能见一见包大人么?”没有理会柳长兴的阴阳怪气,尤嬷嬷把视线投向他身后的展昭,认出了这是包拯最为器重的四品带刀护卫。作为一个犯人,在昏迷的时候还能在开封府得到这样的保护和对待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对于某些人的只言片语,她根本没心思计较。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过,尤嬷嬷才知道性命对自己有多宝贵。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着能活下去,就算出卖旧主也在所不惜。她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要管,还有在襄阳的哥哥嫂子要顾,怎么能这样撒手人寰!

    “当然能!”柳长兴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就是等着尤嬷嬷这句话呢,眼看着她终于松了口,笑着看了看身后的展昭,在他的点头之下乐呵的跑了出去。还没能走出院子,就看到包拯和公孙策例行来查看尤嬷嬷的伤情。他们也对尤嬷嬷的伤情表示十分的忧心,只有这么一个人证,可不敢真的让她死掉,要不然证据从何而来?正义如何伸张?好吧,还有就是没有办法交差。

    “大人,尤嬷嬷醒了,正要找您!”见到包拯,柳长兴喜笑颜开。他总算是不负众望,让尤嬷嬷成功的开了口。在尤嬷嬷伤重昏迷的时候,他一直有着忧虑,如果她一直不醒怎么办?如果她错过了三天的时限怎么办?纵使对公孙策的医术十分信任,他也害怕老天爷不让自己过关。虽然在这个时段,展昭一直在安慰他,但那种恐惧心理始终萦绕在他的周围。

    “醒了,那真是太好了!这回我们的证据更加充分了!”冲柳长兴点点头,包拯迈着方步向着尤嬷嬷的客房走过去,带着一种自信和案件终于完结的欣喜。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包拯就在开封府的书房门前发现了一封信,里面写的全都是尤嬷嬷的生平经历,怎么进的宫,怎么成为接生嬷嬷,在这三十年来里都干了什么事,一笔一笔十分清楚。而那些信通过与简溪和扔的信做了对比,在末尾处也发现了同样的花纹,证实这是一个十分严谨有序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的标志,或许别人不认识,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间略知一二的公孙先生却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在从春秋后期到战国时代、直至秦时使用的特殊文字,高贵而华丽,但变化莫测,一般人无法认识。它称作鸟虫篆,最典型的就是在秦时的传国玉玺上刻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部分字到后世渐渐的失传,也就是公孙策不知道从哪儿淘腾了一本类似于专门将鸟虫篆的书,才知道这个字在现在代表的意思是“爵”。如果胆大包天的推测一下,那就是意指襄阳王赵爵。

    而这封书信的书写者和资料的提供人,此刻正在同简溪和坐在距离开封府不远的茶楼上品茶,摇头感叹道:“原来南侠展昭也有求人的一天!”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走出门伸了个懒腰,柳长兴看着天边的落日在白云之中映出的漂亮余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就这么一整天,从尤嬷嬷醒来之后,柳长兴和展昭就陪同着包大人一起审问她,也亏得这老妇人意志力坚强,一直挺到最后,不然还不知道要说上多久。

    在这一次的问讯中,尤嬷嬷对于所有的罪过都供认不讳,但她声称这一切都是有人背后唆使,她不能算作主犯。从她开始入宫到现在,每一次的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主导,而她只是清楚这主导之人与襄阳王有莫大的关系,但到底是不是襄阳王本人,她却并不肯定。

    除此之外,她还想要和包大人做交换,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她儿子的命、她大哥的命,那么她就会将在宫中所有隐藏的暗线全部供出来,甚至可以在将来成为指证幕后黑手的人证。但这些包拯并不能替宋仁宗裁决,所以只是让她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签字画押。不过,也算是对刘太后如此信任的回报吧,也可能是因为杀了刘太后的儿子感到愧疚,在狸猫换太子事件中,她将所有的责任都拢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对于刘太后的责任,就只剩下了偏听偏信,最大的也就是不辨忠奸。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看着身边人快活解脱的模样,展昭也觉得自己松快了许多。即使是经过了江湖上风风雨雨的洗礼,他也觉得刚才尤嬷嬷讲述的东西让人感到压抑。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的智慧是那么的让人惊叹,而后宫中女人的智慧,则是聪敏的让人觉得可怕。

    什么东西会让人流产,什么东西会让人失眠,什么东西会让人产生幻觉!这样的门门类类就算是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自己,在没有问公孙先生的时候,也不可能清楚的说出来那么多种。更别提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食物混合在一起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负担了!自己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也从没有注意过!还有那些可怕到让人不敢触碰的,各种带有病人血液或者唾液的贴身用品,她们到底是怎么想到、怎么找来的呢!

    不过就算再用尽心机又能怎样,皇帝只有一个,而他的心里装的最多的永远不会是女人,这些为了宠爱、为了家族用尽心力争斗的美貌女子,最后也只能空守着自己的心!而自己,什么时候又能得到身边人的心呢?这么想着,展昭的眼神就定在了柳长兴的身上,瞧着那喜笑颜开的模样,渐渐的出了神。

    “展大哥,展大哥,你在看什么啊?”等柳长兴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展昭傻傻的盯着自己出神的模样,那呆呆的表情十分罕见。摸了摸自己的脸,既没有摸到什么口水印,也没摸到有眼屎的存在,柳长兴不放心的上前了两步,在他面前晃了晃右手,连带着打了几声招呼。然后只是瞬间就被这人握住了手,将手背在后面,压制在怀中。

    “展大哥,你干什么啊!”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发生,柳长兴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拧的生疼,而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没能逃出展昭的禁锢,他只能用喊声来叫醒这个不知道跑到哪里神游的家伙,心里吐槽自己没事惹他做什么。

    而这时候的展昭也终于感受到胸口被打得有些痛,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胸前奋力挣扎的柳长兴,那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红的脸,不怎么想将柳长兴松开,恨不得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天荒地老。但考虑到自己是习武之人,力气太大,也不知道是否会让柳长兴受伤,最终还是将柳长兴的手放开,看着他像一只炸毛的猫咪一样,在松开的刹那蹦到了对面,逃离了自己的怀抱。

    “抱歉,刚才我有些出神……”瞧着柳长兴手腕上的迅速肿起来的红印,展昭心里是满满的愧疚,想要伸手用内力去帮他恢复,可一想到这是由于自己造成的,他又把手缩了回去,害怕遭到拒绝。

    “瞧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展大哥你走火入魔了呢!幸亏只是出神!”揉揉已经有些肿的手腕,柳长兴气儿有些不顺,不过看着展昭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对这个一直都向着自己的大哥说狠话,只能轻微的刺儿了他两句。

    “我还是帮你处理一下吧,要不然你的手腕可能今天会一直有些肿。”没有在意柳长兴的出言不逊和没大没小,展昭的眼睛一直都盯在他的手腕上。瞧着那和白皙皮肤对比明显的红肿,终于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实际上以前他也经常这么做,在柳长兴练武受伤的时候帮他处理,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开口就是这么犹豫,甚至还会感觉到一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以前做惯了的事情,现在却觉得让人有些脸红。

    “当然是展大哥你处理了,要是我的话,可能也只会把它晾着吧!不过我们先出去大吃一顿、聊作庆祝怎么样?这肚子饿的都要闹翻天了!叫着想吃烟华斋的醉鱼,简直要馋死了!”要么说吃货就是吃货,在受伤的情况下排在第一位的也只会是吃。至于手腕,那是什么鬼?为了美食,先让他忍忍把!

    看着柳长兴因为提到醉鱼那亮晶晶的眼神,展昭也不好回拒,只是点了点头就跟着柳长兴一起往外走。现在开封府的案子已经告了一段落,刚才出来的时候展昭也问过公孙策今晚上不会有什么事,所以现在这个开封府的大保安走出去,也没有什么顾虑,难得的可以享受和心上人一起出去吃饭的美妙时刻。

    “长兴,你的手腕我先用内力帮你疏通一下吧!要不一会儿到了烟华斋,可能会影响你用筷进食。”看着柳长兴活泼的在前面走着,展昭虽然对他影响了开封府的形象有些皱眉,但在他的眼中,还是柳长兴的健康更加重要。三两步走到柳长兴的一旁,他的语气十分的诚恳,而其中浓浓的关心更是让人听了倍觉温暖。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柳长兴来说,却是不用言说、甚至比得上开封府破案的大事。

    “真的么?”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柳长兴还真的感觉到有些疼痛。想着一会这只手要在餐桌上体现出其巨大的实用价值,柳长兴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好,但还是将它交给了展昭——这个自己十分信任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开封的街上,百年难得一见、千年难得一闻的出现了两个男人手拉手的场景,其中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握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腕,而另外一个则是面目没有什么反应,但耳垂在慢慢的变红。这些都还不算,最最最重要的是,这其中有一个人,在开封府任职的多年中,从来都是面热心冷、铁面无私,而他的名字在江湖和朝廷都让人无法忘记,仅仅只有两个字——展昭!

    “看来这个展昭还真是对那个小捕快上心啊!”坐在茶楼之上,一天没有露面、只是在开封府默默的刷了一遍存在感的简溪和同他背后的男人在二层喝茶,而这样的旷世奇景,两人也是注意到了。瞧着自己和心上人已经在一起两年了都还没能如此光明正大,在简溪和身边坐着的家伙,不由得吐出了一句羡慕嫉妒恨的话。

    “什么叫小捕快?人家是我兄弟好不好!那个展昭算什么,要不是看他还算是护着长兴,哼哼,那天我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收手的!”一旁坐着的简溪和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展昭对柳长兴的心思。再联想那天自己和柳长兴在尤府时候的谈话,还有昨天柳长兴突然插手展昭随即就放轻力道、也不害怕自己伤了他的模样,他要是再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就真白瞎他这双慧眼了!

    “那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去会会你这个好兄弟呢?”看着开封府竟然也有选择这条路的人,还是如此名满江湖的大侠,男人不禁有些吃惊。但这吃惊所形成的情绪绝对没有比听到简溪如此的维护柳长兴更加强烈。本着自己不爽也绝不让他人快活的想法,男人准备去搅一搅局,最起码不再让展昭在江湖上板着他那张看着就是典型仁义道德的脸,然后用他庞大的交友圈逼着自己和简溪和出现。

    “这个……有些不太好吧?人家两个,我们凑什么热闹!”虽然不满展昭这样死板的人和自己的兄弟有什么暧昧,但简溪和也知道打扰人家谈恋爱是要被雷劈的道理,现在眼看着就是柳长兴和展昭在过二人世界,对于男人的提议,他内心有着百分的犹豫。

    “哪里是去凑热闹?柳捕快既然是你兄弟,你当然要去给他把把关。展昭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拉着你兄弟的手,你能放心他和你兄弟单独共处一室么?”瞧见了简溪和眼中的不愿意,男人又加了一把火。反正他现在是没什么可操心的,只要静静的等待时间走过、上面倒台就好,而这段时间只需打发时间、注意安全。联想到上一次自己看着心上人和柳长兴吃饭的心酸和愤怒,男人带着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你男人好过的心,出了这么个主意。

    “对啊,长兴可才十八岁,这展昭实在是太蔫坏了!这样让长兴以后怎么找姑娘!我还没带他见识过开封最有名的花魁呢!”拍着桌子,简溪和听到这个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连桌子上的茶也不喝了,直接就甩开袍子走出了雅间。他这些年交的朋友可就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也就这么一个,可不能随便的让大灰狼给叼跑了去!这还没品尝过女色就选择了男人,实在是太亏了!(呃,好像暴露了些什么!)

    不过,兄弟,你是不是忘了啥?你的另外一半还在这茶楼之上呢!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走远,男人终于悲催的认识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怎么就忘记了这家伙和柳长兴那小混蛋关系好呢!怎么就忘了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偷东西的友谊呢!不过,这家伙竟然要带柳长兴去青楼,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太放心的男人随后也跟上了简溪和的脚步,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茶楼对面的烟华斋。

    与此同时,在外面享受美好休闲时间的也不止简溪和两人这一伙,还有穿着便服在街上挑拣小玩意儿的庞统。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被柳长兴拒绝了的庞大将军,虽然好些日子没有理会柳长兴,但不代表他忘记了这一茬。这不,等到休沐之时,他就来到了街上,打算找些有趣的东西当做赔礼。可刚刚逛了没有多久,就看见展昭和柳长兴牵着手上了烟华斋。打开扇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身后破军手上的东西,庞统也改变了目的地,目标——烟华斋。

    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这一厢展昭和柳长兴刚刚坐到了烟华斋的雅间,那一厢简溪和就带着他男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等他们敲开门的时候,小二连菜名还没有报完呢!

    “你这家伙,怎么还敢出现!不怕我揍你啊!”看见简溪和,柳长兴当第一反应就是吃惊,随后就是想起了自己昨晚上因为他那大力当一掌的提心吊胆。当然,他也就是说了这么一句,现在事情已经完满解决,就算是生过气,以柳长兴当心性也是会很快就忘在脑后的人。

    “揍我?为什么揍我?我可是帮了你很大的忙!”丝毫不知道客气,简溪和让小二加了两副碗筷,又多点了两个菜,坐在了柳长兴当旁边。而他男人,也只好坐在了展昭的旁边,与展昭相看两厌。

    “帮忙?我看你是帮倒忙吧!你知道尤嬷嬷因为你那一掌差一点魂归西天么?”瞧着简溪和如此大咧咧的模样,柳长兴嫌弃的往后坐了一坐,距离搬的离简溪和远了一些。这家伙现在看着一点儿都不靠谱,自己当时是怎么瞎了眼就拜托了他呢!

    “哦,你说她啊!因为我本来就是去杀她的啊!现在她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好么?你知道因为你,我的金字招牌都没有了!”简溪和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本来干的就是杀手的行当,出招应招招致命,现在因为某人拜托没下死手,结果还落了一身埋怨!

    “什么金字招牌啊?你早就没有那东西了好么?”听着简溪和说的自己好像很尽职尽责的样子,柳长兴送了他个白眼儿。“你知道我都快要吓死了,生怕尤嬷嬷一个不好,然后牵连了整个开封府的人!要不是展大哥一直在安慰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柳长兴的话真是极尽夸张之能事,说的自己好像多么有气节一样,让旁边不了解他的男人都为之惊叹。没想到一个开封府的一个小捕快,都这么为公平正义着想。

    “就你,还想死?还是别说话了!”虽然一起待着没有多长时间,但以简溪和的眼光还是可以看出柳长兴的本质的。知道现在他说的都是胡诌,直接就给他倒了一杯茶,堵住他的嘴,让旁边的展昭和男人看着都有些想要发笑。

    “别,你别以为给我倒杯茶,就能弥补你的过错,怎么着这顿也得你请!这才能让我的五脏六腑好过!”就算是茶水堵住了嘴巴,也堵不住柳长兴想说话的心思。其实这一点早就在简溪和他们进门的时候,柳长兴就想好了。尤其是在他还加了那么多菜的情况下,更是让他起了这样的心思。本来柳长兴是打算这顿由自己来请展昭的,甚至还打算银钱不够,就找白玉堂来凑的。但谁想到简溪和带着一个人过来了,那就干脆让他充当这个冤大头!

    “嘿,我帮了你忙,你还要我请你吃饭?这算是哪门子道理!”虽然简溪和钱多,也不在乎这个,但不代表他人傻。听着柳长兴这么大的铺垫加上最后的一句话,要不清楚他是在盘算什么,那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

    “当然是我们柳家的道理啦!你看你是个杀手,杀手赚银子不比我们公门中人多啊,我那一年的俸禄还不到二十两,你们一个单子就上百两,你忍心让我请么?”在银钱方面问题,柳长兴从来不避讳自己囊中羞涩。他的痞子原则就是“吃别人的永远比吃自己的香!”当然,这也是面对特殊人群,比如像简溪和这样的,要是面对展昭,估计他不忍心;要是面对庞统,那他就更是不敢了。

    “不如让我请怎么样?”就在简溪和刚想要回话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带着玉冠的男人,他一身月白色的锦服,看着十分温文尔雅。但是行走的时候,大片的麒麟纹络在白衣上若影若现,真正的显示出了主人家的内在性格。他的身后默默跟着一个身着黑色劲服的男人,脸上全无表情,看起来十分肃穆,但那手上拿着的各种木雕、零食,却破坏了整个人的形象,带有这一点点的有趣和滑稽。

    “庞统?”

    “庞将军?”

    “庞大哥?”

    一个人的名字引出了三个人不同的称呼,而他们各自对于庞统的到来,则是带着不同的态度。

    “庞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是过来吃饭还是……”就算柳长兴脸皮再厚,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庞统是来找自己的。他可是刚刚拒绝了人家的要求不久,哪里敢再戳人家的痛处!

    “我哪里是来吃饭的?只是今天休沐,闲来无事,正好想起前些日子惹你不快,特来赔罪。本来是想要去开封府的,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见你,所以就跟进了这烟华斋。希望各位不要介意!”在还未进来的时候,庞统就知道屋子里肯定不止有柳长兴一个人,但等他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有别的人。不过,依照他的本事又哪里需要忌讳别人,所以就直接找了个话头推门而进。

    “我们哪里会介意,有人请不是正好?也算全了柳长兴这家伙的心愿!”在继展昭之后,简溪和又发现了一个对于柳长兴来说更加棘手的人物,那就是这个飞星将军庞统。听着他和柳长兴的对话,再看他那个部下手上拎着的东西,就知道他对柳长兴不安好心。不要问为什么简溪和清楚那身后之人不是家丁,没有那个家丁或家仆会走路还悄无声息,如同自己这个杀手一般。而他身上的戾气,即使收敛的再好,在进来的那一刹那,也瞒不住自己身上的同类感应。

    “简溪和,你不说话能死么!”回头给了阴阳怪气的简溪和一句,柳长兴转过头去带着笑回看庞统。

    “庞大哥,我们当然不介意你来,只是我们这菜已经点完了,你看……”柳长兴虽然知道对方这次来找自己是好意,可他真的没有勇气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不说他上次拒绝过庞统的事,就说这个人见过了自己喝醉酒的模样,还把自己抱在怀里,柳长兴就觉得无法和他面对面的进食。

    然而,庞统却不这么想,他眼角的余光可一直落在了展昭的身上。想起这个人对柳长兴的心思,还有他刚才拉柳长兴手的举动,庞统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所以就故意的装作没有听明白柳长兴的委婉拒绝,而是十分帅气的将扇子合上,然后豪迈的说了一句“无碍”,就坐在了柳长兴身边的空位上。

    无碍!无碍你大爷啊!瞧着庞统坐的位置,柳长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说庞统聪慧异常么?不是说算无遗策么?怎么自己这点人话中的拒绝含义就听不明白呢!事到如今,柳长兴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好也呵呵的做了下来,只是暗暗的把身子又向简溪和身边移了移。

    而这全程,展昭除了皱眉就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说这里不欢迎你,你们都给我滚蛋?这事展昭干不出来,所以他只有默默的忍耐,忍耐着自己的头一号情敌坐在了心上人的旁边。倒是简溪和看不下去了,主动出了声,不愧为中国好闺密。

    “小捕快啊,”拿着一杯茶,简溪和摇晃了一下起了这么一句。

    “啊,怎么突然这么叫我?”这边柳长兴还在为庞统就坐在自己旁边的事纠结着呢,那边的简溪和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捕快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突然出现么?”晃悠着手中的茶杯,简溪和装作百无聊赖的模样,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你什么意思?”柳长兴没有听懂简溪和的意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问。

    “我啊,是说,你知道你的展大哥昨晚上干了些什么么?”将茶杯放下,简溪和言笑晏晏的看着对面一直维持着同一表情的展昭,眼睛里闪着精光。

    “昨晚?”想起昨晚展昭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看护着受伤的尤嬷嬷,柳长兴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指。难道展大哥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应该不会吧!他的人品这么好,应该是别人干坏事才对。对展昭的无条件信任,让柳长兴心里一点也没有不好的猜测,只是带着一丝丝的好奇。

    “昨晚上某人可是违背了他从不求人的原则,主动的跑到了百晓生那里,询问我的消息呢!不过几个时辰,就有一大帮人找到了我,丐帮、双龙帮、海盐帮,如果不是展昭的存在,我还不知道这汴京城竟然有这么多的帮会据点呢!”双手支着脑袋,简溪和的笑容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展昭的脸色也越来越冷,甚至有了羞恼之意。他手上的拳头在桌下紧紧的握着,但脸上却尽力不显出分毫。只是坐在他身边的简溪和却把这一切看了个明白,嘴角翘得很高。

    “展大哥求人?怎么会?”对开封城内有多少帮派柳长兴并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展昭求人这件事。展昭,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开封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凡事都靠自己,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麻烦别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去求人?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不知情者也对这件事感到十分震惊。展昭竟然有一天也会求人?一向镇定的庞统不禁动了颜色,而他后边站的破军更是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一旁坐着的被讨论的本人。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呢!本来只是想隔几天再出现的,结果被逼的没有了办法,只能先把东西交了出去!不过,能受到南侠这样的待遇,我估计也是头一个吧!真的很光荣!”换了个角度,简溪和盯着柳长兴的脸,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表情感到开心。果然,与其让这个小家伙跟了庞统,还不如让他跟了展昭!至少那个人更招人待见!最重要的是更好欺负!

    “展大哥你,是因为……”低着头,柳长兴想到了自己昨天说的话。是因为自己吧,是因为自己说过想要找简溪和,所以展大哥才会去硬着头皮求人。他平常不说,可是内在的骄傲让他从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让他轻易的向人求助。这一次肯定是因为自己内心愧疚,因为自己无理取闹,因为自己……

    “不是,我只是想让这个案子快些结束。”看着柳长兴的模样,展昭就知道他又陷入了一种自责的状态。他用眼神瞟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和简溪和,示意他们不要再多说,然后就开始安慰柳长兴。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但却带有着无限的温情。如果有哪个人愿意为了尽力实现你的一句话,不让你委屈而去做从没有做过的事,那只能说他是真的对你好,或者说他默默的将你放进心里。而展昭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没有对柳长兴说过什么,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柳长兴着想,安静的保护着他的一切。

    “展大哥,我知道你……”

    “咳咳,菜已经到门外了,要不我们边吃边说吧!”

    就在柳长兴要对展昭表示些什么的时候,庞统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算是提醒这两个人旁边还有自己的存在。而随着他的话,小二也走到雅间门外,推开门口,端上来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那诱人的香气、美丽的装盘,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柳长兴的视线,而他想要说的话,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样的情形,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心里暗暗的慨叹。展昭这个榆木脑袋,还有许多弯路要走,而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和一个身为吃货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争宠,它的名字叫做——美食!

    第90章 第八十九章

    这边柳长兴等人虽然是气氛有些奇怪,但总体来说,却是十分愉快的,有人请客吃饭不花钱,这让柳长兴陶醉在美食的海洋中。之前的点的酔鱼、醉虾吃的不过瘾,又把小二叫上来要了个八宝鸭和卤鸡,一边一个那是吃得相当快活。而在不远处的皇宫大内,面对着山珍海味的宋仁宗,则是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将面前的美食下咽。

    “母后她还是不肯见朕么?”将筷子停在半空中许久,宋仁宗还是将筷子放在了桌上的箸枕之上。冲着一旁的陈林摆了摆手,让人撤下面前这一盘盘已经凉透的菜肴。

    “官家,太后娘娘只是刚醒来不适应,您还是端待一些吧!”让一旁御膳房侍候的小太监将桌子上的东西撤下去,陈林站在宋仁宗一旁,看着这个他由小看大的皇帝眉头紧皱,心里也不是特别的好受。

    要说天家无亲情,这在宋仁宗身上可没什么体现。可能是因为后宫没有孩子吧,所以宋真宗的皇后或是妃子对他都很好,尤其是现在的太后娘娘,真的是没有比她更加出色的母亲。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太后无法接受自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转瞬间还要称另外一个女子作为母亲,尽管那个人才是她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寻死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二她现在又被救活,就更加的不想面对。

    “朕也想多端待一些,可是母后她,还是不肯见朕啊!这醒了都两天了,一口水不喝、一口饭不吃,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更何况母后现在是大病初愈,身体本就虚弱!”想到这事儿,宋仁宗就觉得头疼。本来在太医将刘太后救回来的时候,自己是很开心的。可这开心还没两分钟呢,想要进去探望母后的自己就被赶了出来。这可是三十多年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这让自己怎么一下子接受!

    “您说的是。太后娘娘现在的身子的确不好,所以奴婢已经让王喜儿去那边看太后娘娘了,一有消息马上就回给官家您。太后娘娘如今吃不下还有着身体虚弱的原因,并非是跟您置气。而您呢,身上肩负着天下的重担,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啊!”瞧着宋仁宗刚刚只动了几口,陈林亲手给宋仁宗倒上一杯参茶递到近前,语气就像是在哄着小孩子吃饭一样哄着他。

    “唉,朕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母后这样做真的让朕寒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朕的亲娘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朕难道就不能有所补偿么?当年的事情母后虽然是受害人,但怎么说也是参与其中。而且朕到现在还没有给娘亲一个封号,就是打算和母后商量一下,但母后现在这个状态,真的让朕很难过!”勉强的逼着自己喝了一口参茶,宋仁宗又将它放在了桌子上。现在他满脑子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尤其是在知道一切都源于幕后有人操控的时候,当时那心中的内疚,简直无以复加。这襄阳王虽然不是第二个梁武王,却比梁武王还让人觉得厌恶,也更加难缠。

    “这个奴婢也不好置喙。只是官家还需多些耐心,太后娘娘凤体初愈,实在不宜情绪过于激烈。官家要是有什么想和娘娘说的,不是还有郭槐总管传话么?虽然郭总管平时为人过于外露,但对太后娘娘,还真是没有比他更加尽心的了!”陈林站在宋仁宗的身边,给他提着建议。别看他在宫里面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总管,但他对于宋仁宗来讲,绝对不是奴婢一类的人物,更像是一个陪伴着他的亲人。

    “唉,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好歹母后身边还留着一个郭槐,要不然真是让朕更加牵挂!只是这郭槐也是个猖狂的家伙,如果不是看他待母后还算是尽心,朕早就将他处理掉了!当年的寇珠之死、玉辰宫纵火案,都有他的手笔。其内心狠毒,令人发指!”说到郭槐,宋仁宗是带着极其矛盾的心理的。既特别讨厌他,又不得不倚重他,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官家不必忧心,以后让他在太后娘娘身边即可。想来娘娘过段时间想通之后,也会对郭总管加以管束。只是,这李娘娘之事,现在尚需借助郭总管之手。”从心里来说,陈林是极其佩服刘太后的,但他更加同情生了孩子的李宸妃。因为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太过无辜,除了过于被宋真宗宠爱,其余的她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尤其是在外面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身为皇妃和现任皇帝的母亲,她也应该受到一些补偿。

    “是啊,娘亲这件事还需要郭槐和母后通气。这些日子每每看见娘亲,朕都觉得愧对于她。不仅这些年来未曾尽过孝道,现在更是没有办法给她名分。”李宸妃属前朝嫔妃,就算是当今的宋仁宗想要认她,也必须有刘太后的认可,要不然,极易使消失了这么多年的李宸妃遭到非议。

    “官家不要多想,李娘娘未必在意这些。您还是多多休息、注意身体,这样两位娘娘才能心安!”看着宋仁宗无力的靠在椅子背上,陈林略带安慰的劝说着,而他讲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即使在已经将皇帝纳入禁止来往的永寿宫大殿中,也一再的提到了宋仁宗的名字。

    “娘娘,您就进些吧!您这样又是何苦呢!”跪在地上,郭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上面点缀些清新小菜,看着煞是可人,极容易让人产生食欲。然而他的脸色却与这被熬得软糯香甜的白粥完全相反,苦逼的恨不得马上留下泪水。

    “哀家不吃,你还是拿走吧!”看着眼前跪着的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心腹,闻着他手上白粥传来的阵阵清香,刘太后仍是一脸无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被救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就像是活着的死人,看不到一丝生气。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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