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熟知剧情 作者:秋风夕

    第6节

    “道友留步!”夏侯英沉不住气,叫道,“此事还可以再商量。道友你住在哪儿,稍后我和舍妹会再去拜访,不知可否?”

    “碧云客栈,景春院。”凌涟背对着他答道,微微一笑。

    看来,夏侯兄妹离上钩也不远了!

    他倒不是非要留下焚天剑不可。法宝不过是外物,除却修行,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舍弃的!拿来和夏侯家交换,还更为划算一些。

    不过,他的图谋,可远不止这些……

    凌涟心思转动。

    《缥缈仙途》中所载,就在两年后,夏侯家买了焚天剑不久,兄妹俩就在仓阳山中得了奇遇,开启了一处传承。从此在修道之途青云直上,一路高歌猛进。

    就算夏侯贤不久后就死于冲击化神失败,夏侯家在阳溪城的地位也没有丝毫撼动。

    得了焚天剑,紧接着就开启了传承,真是这么巧?还是说,夏侯家早就知道这传承的存在,不过因为条件不足,才没去探取?

    这焚天剑,只是一件增强兄妹俩实力和底气的法宝,还是在探取传承之时,会起到特殊的功用?

    凌涟倾向于后者。

    毕竟,以夏侯家的财势地位,要获得一件仙器,多费些波折也能到手。

    是这焚天剑较为特殊!

    这焚天剑凌涟自然是绝不可能脱手的,只等夏侯兄妹再来拜访。

    若是能让夏侯兄妹下定决心,在进入传承时带上自己,那么这笔生意,才真是赚了……

    第21章 夺宝

    这么一耽搁,已到了中午。

    凌涟带谢晓清在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楼醉月居吃了午饭,便回到客栈。

    留在所住的景春院中的小法阵,被人动过了?

    甫一踏入客栈,凌涟眼神一凛,就已察觉到了隔着虚空传来的灵力异常。

    他不动声色,一直走到景春院的月门外,方才停下脚步。

    师父?谢晓清跟着停下,疑惑地抬起头。耳中却听到凌涟的传音:院子里有人埋伏,要针对我们,你跑出去叫街头守卫,去吧!

    说话间,就抬脚,一步踏入了月门。

    月门中景象如常,卵石小径草叶青青,师父的身影,却瞬间就不见了!

    师父!谢晓清紧张起来,本能地想追进去,却又强行压抑住,转身飞快地往外面跑。

    师父既然主动进去了,就不会有事的,我去找人帮忙!

    “大哥,这把焚天剑既然买不到,不如就让他一起去……”

    凌涟走了之后,兄妹俩相对沉默了半晌,夏侯琬突然开口道。

    “事关重大,‘那地方’也是家族里花了不小代价才得来的线索……”夏侯英皱紧眉头,语气却不甚坚决。

    再找到一把焚天剑那样的仙器,谈何容易?

    也是父亲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自己虽是金丹修士,修为却不足以镇服众长老,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

    “大哥,这一趟要是成功了,收获极为丰厚。分一点给那道友作为报酬也没什么。他只是个筑基修士,不用太担心!”夏侯琬看得较开。

    “唉,我也知道选这条路,看似没有不妥。但那人虽只是筑基修士,却很是老练,就怕在他身上出了岔子,容我再考虑考虑。”夏侯英脾气虽急躁,却不是鲁莽之人。

    “守卫大哥!”谢晓清冲出客栈,张望之际看见街头着黄色武士服的守卫,连忙奔过去道,“有人在客栈里设下了埋伏,要对付我和我师父!”

    碧云客栈是城中的正规大客栈之一,很少有人敢在里面惹事。换句话说,敢闹事的都不简单。那守卫听了,又见谢晓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焦急的模样,连忙取出传音法器,将此事汇报给了城中的守卫队长夏侯琬。

    不一会儿,夏侯兄妹就飞遁而来。

    “是你?”夏侯琬一眼瞥见谢晓清,有点吃惊。

    想想也是释然,那道友在集市上当众淘出了仙器,必定有很多眼红之人。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还选在碧云客栈中动手!

    这胆子也太大了,还有没有将夏侯家放在眼里?

    兄妹俩当即就跟着谢晓清往景春院赶去。

    这景春院中,应该是布下了隔绝内外景象、屏蔽了灵力波动的法阵。

    从外部的月门往里看一切正常,但一踏入,就立刻身处于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短短半天工夫,能做到这样,也是不错了。凌涟在心底评价道。

    就在踏入结界的那一瞬,驭魂幡就已随着他心念,从储物袋中飞出。凌涟持着驭魂幡轻轻一挥,缠绕在幡身上的淡淡黑气,就倒泄而出刷在他周身,如一个黑色罩子将他严严实实地护住。

    就在这一瞬,火龙、冰箭、雷球、风刃,一齐迎面袭来!

    可惜——

    这些来势汹汹的法术,一撞上黑色罩子,就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好似放了一场五色绚烂的烟花。

    只有那闪烁着银亮电光的雷球,才让黑气微颤了一下,随即就恢复如初。

    凌涟微微一笑。普通术法对上灵器的防御力,就如蚍蜉撼树,根本毫无用处!

    只有高阶道术,才有希望打破驭魂幡的黑气。不过,凌涟又怎会给他们准备道术的时间?

    刚才一眼扫过,他就已看出,埋伏在景春院内的共有四人,都是筑基修为。想来,金丹宗师们是不愿和他人合作,让别人分一杯羹的。

    就算真有金丹修士前来,他又有何惧?

    一动念,焚天剑就从储物袋中飞射而出,如一道流火、一颗坠星,势不可挡地穿透了那个使出雷球的修士胸口!

    这一剑去势之快,几乎没人反应过来!那倒霉修士倒地之后,空气中才渐渐充斥了炙热的炎气。这是仙器所外泄的暴烈气息。

    就连他们所布下的隔绝内外的结界,也有了即将从内部破灭的迹象。

    其他三人,心头顿时涌上后悔之意。

    眼看凌涟优哉游哉,慢慢走来,那坚不可摧的黑气罩也跟着他前行。而仙剑焚天,则在饱饮了鲜血之后,飞上半空,状似得意地清吟一声,再次朝他们中的一人呼啸而来!

    眨眼间,第二个人也避无可避,穿胸而死。

    这仙器,真不是他们能觊觎的!剩下的两名修士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慌忙往月门外逃去。

    哪里还逃得了?

    焚天剑再接再厉,一剑削去了一个修士的头颅,余势未衰,又朝另一人而去。凌涟皱了皱眉,接管了剑灵,焚天剑一剑刺穿了那修士的衣角,他脚下一个踉跄,被钉死在了地上。

    这一刻,结界也如同被烈火烘烤的气泡,轰然破碎。

    焚天剑被污染的心性还没全部恢复,受到凌涟管束,心有不甘地嗡鸣起来。若它的主人是夏侯琬,自然会操纵不住。但凌涟曾经是化神修士,虽然境界跌落了,神魂的强大还是夏侯琬远远比不了的。焚天剑只能乖乖被他所控。

    凌涟放过这最后一名修士,倒不是他善心发作。这帮人或许有同党,要留下个活口用来搜魂。

    凌涟对这修士使了个禁锢术,便将焚天剑收回了储物袋中。

    而后引动咒诀,将死去三人的魂魄摄进驭魂幡里。他在黑峪寨收了不少魂魄,但那些寨民们都是以武入道,肉体虽强,魂魄却很弱,强化驭魂幡的效果不佳。这三名筑基修士的灵魂就要强得多了,摄入之后,驭魂幡上的黑气明显浓厚了一些。

    从凌涟踏入月门,到三人倒毙,一人被控,也不过才短短几个呼吸。

    凌涟甚至并未亲自出手,只凭着掌中法宝,就将这临时结成的联盟彻底击溃!

    直到这时,夏侯兄妹才堪堪赶来。

    眼看面前的景象,谢晓清舒了口气,跑到师父身边。

    夏侯英抱拳道:“城中居然有人犯下这等案子,是我们失职,还望见谅!”

    “无妨,我也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凌涟看了被禁锢的那修士一眼,道,“我留了此人活口,这案子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就劳烦你们审问了。”

    “那是自然。”夏侯英伸手一摄,就将这人像个麻袋一样捉了过来,解了禁锢咒。那修士瑟瑟发抖,却不敢逃,这少城主可是动动指头就能杀了他的金丹修士!

    夏侯琬见凌涟面上并无不快之色,笑道:“想不到道友你如此厉害,这么快就将他们都解决了。”

    “是这焚天剑厉害。”凌涟谦让道。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夏侯琬扫了散落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一眼,又道:“经此一事,道友大约在这景春院中也住不下去了,我稍后同客栈老板说一声,让他把这里打扫了,再给你们换个地方,而且要免去宿钱。毕竟在他们的地盘上出的事,客栈也难辞其咎。”

    “不必劳烦姑娘了,”凌涟却摇摇头,笑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过后,这城中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但我已打算现在就出城,早走早安心。只能与两位别过了。”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走,不过想借此机会,逼一逼夏侯兄妹而已!

    闻听此言,兄妹俩果然怔了一怔,对视一眼。

    “大哥,”夏侯琬传音道,“这次是我们失职,这道友却不介意,不像是难说话的。那些死去修士的储物袋也好端端留在那里,他也不像是贪婪之人。”

    夏侯英知道自家妹子的意思,沉吟片刻,突然对凌涟拱一拱手:“实不相瞒,我夏侯家急需道友手中的焚天剑去探一传承。道友若愿意随我们前去,事成后定然有道友的一份好处。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果真等到了这句话!

    看来这几个不自量力的筑基修士前来夺宝,还无意间促成了自己的好事。

    凌涟心中满意,表面上考虑了片刻,方才答应。

    “夏侯家素有诚信之名,想来不会诓骗我这小小筑基修士。”凌涟道。

    夏侯兄妹眼中都露出喜色。等候机会多年,终于有望探索那传承了!

    却没想到,他们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

    “在下凌涟,出身于丹霞门,这是我的徒儿谢晓清。”凌涟微微一笑。直到此时,方才通了姓名。

    谢晓清也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凌道友、谢小友。”夏侯英点点头,又放下一点心来。

    丹霞门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但由于离阳溪城很近,夏侯英还是听说过的,知道这是个正道门派。

    这也是凌涟夺舍了这个身份的额外好处。魔道虽然行事潇洒、自在随心,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既然现在是同盟了,两位不如就住进城主府吧?绝不会有人敢来府里夺宝!”夏侯琬道。

    “也好。”凌涟答得爽快。

    几人便一齐向外走去。

    “在进入传承前,我和大哥还需要做些准备,我也要争取先筑基,大概要一年功夫。”夏侯琬道。

    “无妨,我不着急。”凌涟含笑又看了一眼谢晓清,“恰好,一年之内我这徒儿也能踏入筑基期了。”

    谢晓清如今是炼气七层,以他的资质,一年筑基的确够了。若辅以丹药,自然更快。不过凌涟是夺舍重修,在前期才能靠丹药堆上去。一般修士若依赖丹药,根基不稳,会留下严重隐患。

    “哈哈哈,那我们就比一比,谁先成功筑基了!”

    红衣如火、眉眼也如烈火般艳丽的夏侯琬,笑着向谢晓清道。

    谢晓清也不退让,笑道:“好,我会努力的!”

    夏侯琬方才一直在忧心焚天剑的事,此刻事情解决了,这才留意到和她差不多年纪、修为也相当的谢晓清。

    却见谢晓清穿着利落的青色道袍,眉眼清爽,笑容开朗,身姿笔直,看去就像阳光下一棵蓬勃青翠的小树。心里也不由赞叹一声。

    凌涟听见两个小辈对话,笑道:“徒儿,为师已给你准备好了上品筑基丹,另外还有一件礼物,你可要给师父争光。”

    “徒儿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听到凌涟的话语,谢晓清更是劲头十足。

    心里又暗暗期待起来,师父说的礼物,又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那件星屑仙衣啊,傻孩子【。

    第22章 搜魂

    夏侯琬领着两人步入了城主府的一处院落。

    “两位就住在这桃园吧,稍后我安排两个仆从过来。”夏侯琬笑道。

    桃园比起碧云客栈的景春院更宽敞得多,园子深处是回字形的三间厢房。庭前遍种桃树,又有一小片湖泊穿园而过。

    这园子里风景真好!谢晓清看得神往,心想,到了春天桃花尽放之时,这儿一定更是幽美。

    “这确是个好地方,夏侯姑娘费心了。”凌涟也笑了笑,客气道,“不过仆从就不必了。我素来喜静,不喜欢有人在旁打扰。”

    他少时修道,凡事都亲力亲为,的确没有让人照顾起居的习惯。

    “好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就是。”修士们多是如此,夏侯琬也见怪不怪。

    把凌涟师徒带到了住所,夏侯琬随即告辞。

    ……

    夏侯琬看着大哥把“寻得焚天剑、并与持有者结盟”一事的详细经过,书写在玉册之上,然后将玉册推入了面前的暗门。

    门内,是闭关已有七载的父亲!

    暗门外的大殿笼罩在一片昏黑之中,没有点灯。每次来到这里,性子爽朗明媚的夏侯琬也会心情沉重下来。兄妹俩默默无言地站在这黑暗里,等候着什么。

    “走吧。”过了半晌,从那暗门后仍然没有回音传来,夏侯英便对自家妹子道。

    夏侯琬点点头,兄妹俩便满怀心事地走了出去。

    从上一回父亲出声回应以来,已经有半年了!父亲闭关的这七年间阳溪城的事务都由夏侯英掌管,不过每逢大事,夏侯英都会在玉册上写下,征求父亲的意见。起初还常常能得到回音,后来从那密室之中传出的指示,越来越少了。

    这一回带着焚天剑去探取传承一事,非常重要。但夏侯贤已久久不出声了,夏侯英也只能事急从权。

    数日之后。

    暗门后的密室中,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忽然有双眼睛睁了开来。

    那眼神时而清明,时而痛苦,瞳孔中似乎有电蛇扭动,这是灵力失控的表现。

    “又暂时把灵力躁动勉强压下去了,也不知道我还能再清醒几次!”

    嘿笑一声,语声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正是夏侯贤。

    他低头,看见了自动传到他脚下的玉册。

    英儿又送来了玉册,这次又是什么事?夏侯贤细细看了起来,只片刻,就皱紧了眉头。

    这个凌涟,有些可疑,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传承极为机密,英儿与他结盟太欠考虑。若是此人心怀叵测,可能会连性命都搭上!就算城中碍于城主的身份不能出手,等那小小筑基修士出了城,再夺仙剑就是,手脚干净些就行了。我怎么教出了这么憨蠢老实的一对儿女!

    夏侯贤心中叹息。自己的一身修为尽在溃散,已然无力回天。在死之前,就最后为儿女们做点事吧。

    ……

    “师父,我有几个疑难请教。”

    谢晓清敲门进来,看见凌涟正坐在蒲团上修炼,便也找个蒲团,坐在了师父身旁。

    “你问。”凌涟睁开眼睛道。

    就在凌涟为谢晓清细细讲解之时,如风铃一般挂在檐下的警心铃,骤然响了起来!

    铃音急促,声声催魂。

    是元婴大能的气息!

    凌涟心念一起,焚天剑就从储物袋中飞射而出,倾泻下一道赤红光瀑,笼罩住他周身。

    一只闪烁着雷电之光的大手印,几乎同时从空气中浮现出来,霸道之极地按上了凌涟的顶心。一来就要直接搜魂,读取凌涟的记忆!却是迟了一步,被焚天剑的赤光挡在了外面。

    大手印不依不挠,持续压迫在赤光之上,将那处赤光按得明显下凹。在这元婴大能的威压之下,仙剑焚天的赤光也在微微颤抖,应付得极为吃力。

    它的主人凌涟毕竟只是金丹期,无法全部发挥出仙器的力量。

    凌涟咬牙强撑,在这巨力之下,仍是被压得垂下头去,脊梁也微微弯下,心头却暗自冷笑。

    这是夏侯老儿出手了!

    他是从化神境界跌落的,见多识广,很清楚元婴修士该有的威势,这夏侯贤的雷电大手印,要比正常的衰弱得多!一对上,他就感觉出,夏侯老儿现在的状况相当不妙。

    就这样还勉强出手,十条命也去了九条半了吧!

    相差了一个大境界,自己虽然无力对抗,但只要撑过几个呼吸,夏侯贤就会首先退却。凌涟不可能让夏侯贤真的对自己搜魂。他虽意不在杀人,自己却有太多秘密,不能为人所知。

    果然,焚天剑的赤光虽已摇摇欲坠,雷电大手印的气息,也在急剧地衰败下去。

    师父!

    那大手印并不是冲着自己,但身处一旁的谢晓清只有炼气修为,光是余波,就压制得他几乎连念头都无力转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脑海中浮出破碎的只言片语:“师父”“危险”……

    可恨,这小子,反应太快!

    密室中隔空出手的夏侯贤,此刻更不好过。控制不住的雷电在他经脉中游走,令他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眼见自己无力攻破焚天剑的防御,夏侯贤苦涩地叹息一声,操纵大手印倏然转向,往一旁的谢晓清头顶按去!

    如英儿所说,这应该就是那凌涟的徒弟,或许能从他的记忆中窥看出什么端倪。

    这一下,原本就被力量余波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谢晓清,自然躲不开去。凌涟只觉周身压力一轻,吐出一口气来。

    下一刻,他眼神一冷,将谢晓清摄来,牢牢护在了怀里!

    焚天剑的光华抖动一下,又重新将凌涟以及他怀中的谢晓清都罩在了其中。在大手印的压迫下,赤色光华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

    怀中的身体在因痛苦而蜷缩。

    眼看谢晓清在焚天剑的防御下也难以支撑,凌涟从体内分出一股温和纯正的灵力,从扶在他后背上的掌心注入了他体内。

    谢晓清的意识已经混沌起来。他只依稀感觉到,师父紧抱着自己,在艰难对抗着那可怖的大手印。

    师父身上的味道,是温暖洁净、带着淡淡火焰气息的味道……

    一股温热的暖流,也流入了身体中,在体内缓缓流淌,让他的窒息感缓解了很多。

    就算身处这极端危险的境地,他竟莫名安心起来。

    焚天剑的赤光剧烈地颤抖起来。凌涟的旧伤被牵动,禁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这一松懈,那大手印便拂了谢晓清后脑一下,又瞬间被赤光逼退。

    这些是——

    谢晓清的部分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夏侯贤脑海,他迅速集中精神力,在其中搜索起凌涟的影像。

    中夜如遇仙人般的初见;满心期待的每一次会面答疑;母亲逝世后,投入师父怀中的痛哭……

    夏侯贤只看了片刻就被其中饱含的浓烈感情淹没,暗骂一声“荒谬!”,还要再看,记忆潮却戛然而止了。他的大手印只扫了谢晓清一下,读到的记忆残缺不全。

    “父亲大人,您在做什么!”

    这时,却听见密室外,夏侯英与夏侯琬焦急的呼唤声。

    终究还是徒劳一场吗?这对儿女,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夏侯贤长叹一声,将那雷电大手印遥遥收回。强撑的一口气崩散,他又彻底陷入了灵力失控的泥沼之中!

    终于结束了。

    凌涟吃力地吐出一口气,谢晓清已经晕迷在了他怀里。

    谢晓清虽然并不知晓他多少秘密,但金丹以下的修士,遭受搜魂很有可能会变成白痴。所以他才如此拼命,要将谢晓清护住!

    探入灵力查看了一下谢晓清的状况,气息有些紊乱,应该没有大的危险,凌涟这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咳,boss他没有“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的说法,后一点先不论,单说前一点,丹霞门那么多人觉得他是吃软饭的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方立坤那三个要不是对boss下咒boss也没管他们

    但是!这个夏侯贤吧,这是真立了fg了,他的死也是棺材板上钉钉了

    顺便死前还要增进一下攻受的感情,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啊!

    第23章 善恶

    谢晓清躺在床上,还昏睡不醒,呼吸倒是已经平稳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凌涟和夏侯兄妹都默契地步出了厢房。

    “这回真是对不住了,我和小妹都不知道家父会出手……谢小友的伤,我夏侯家会负责给他看好的。”夏侯英抱了抱拳,诚恳道。

    “将他治好,确是应该。想必经过这事,夏侯家也打消对我们的疑虑了吧?”凌涟淡淡道。

    他这话听不出喜怒,惹得夏侯兄妹对视了一眼。

    “你我已是盟友,我们对两位绝无猜忌之心!”夏侯琬道,“此事是夏侯家的不对,这面紫电镜,就是我们的歉意。”

    说话间,从她储物袋中飞出一面青铜镜。这镜子周身裹着电光,镜面湛然雪亮,背面隐约刻有龙纹,径直飞落在凌涟手中。

    这是一件中品灵器。凌涟一眼扫过,就认了出来,此乃神器“夔龙雷光镜”的仿品,效用应该也与之相似,可以从镜中射出一道电光,定住敌人刹那。

    他手中现有的法宝,焚天剑主攻伐,驭魂幡防御,警心铃侦察,再加上紫电镜的辅助,也算是初步齐全了。

    夏侯兄妹主动送上,凌涟自然不会推辞,注入灵力在法宝中枢留下烙印后,便将之收了起来。

    “两位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吾徒既然没有大碍,这事就此揭过吧。”凌涟心中满意,笑了笑又续道,“你们放心,探取传承之事,我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是不假。然而为谁出全力,就不必、也不能提起了。

    夏侯兄妹也笑道:“你我齐心协力,相信此行一定能马到成功!”

    临走之前,夏侯琬又望了那闭紧的厢房门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凌涟猜到她的心思,笑道:“晓清这回虽然要养伤半月,修炼进度也不会落下太多。待他伤愈,我会督促他勤勉练功。你与他的比试,还是照旧!”

    “好!那我便不敢懈怠了,势要抢在他前面筑基!”夏侯琬明快地道。

    ……

    温热微苦的药汁,从口中流淌入了胸腹间。

    混沌迷蒙的意识,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师父抱着自己,在艰难对抗着那大手印……温暖洁净、带着火焰气息,让人安心的味道……

    谢晓清睁开了眼睛。一眼望见的,就是梦中那人的脸。没有笑意的时候,脸色就像远山上的冰雪,沉静、清冷。

    “师父……”谢晓清轻声叫道。发声有些吃力。

    凌涟看他一眼,先没答话,而是将手中的药汤给他喂完。

    他没要仆役,照料谢晓清的事都是亲手做的。

    谢晓清也乖乖地喝下,脑子里还嗡嗡作响,全身没有力气,还坐不起来。

    “师父,那个手印是什么来头?还会再来吗?”喝完药,看着凌涟随手将药碗搁在床头柜上,谢晓清问道。

    那不问自来的大手印,真是可怕!

    “是夏侯老城主不放心我,要来探探我的虚实。”凌涟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他不会再出手了。”

    恐怕,是想出手也力有不逮吧。

    “夏侯老城主?”谢晓清艰难地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是谁,“我们也算是他家的客人,不打声招呼就直接出手,下手还这么重,他这事做得也太……太无耻了!”

    他自己受了伤,倒并没放在心上。但凌涟那时候苦苦支撑的样子,他全都看在眼中,记在了心里。

    谢晓清性子纯良,不会大骂夏侯贤狠毒,只会这样笨拙地表达愤慨。

    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凌涟反而笑着反驳了他:“对你来说,他这事大错特错。对他而言,却没有做错。夏侯兄妹年纪太轻,识人不明,他不这么出手试探一番,哪里放得下心?他不顾内伤强行出手,也算他舐犊情深了。”

    “啊……”谢晓清听了这番话,果然又努力思考起来,片刻后道,“的确,他也有他的苦衷……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不要妄论对错,因为别人也有自己的立场,要互相谅解,对吗?”

    这确然就是《缥缈仙途》的男主,那个谢晓清常有的想法。凌涟心中一晒。

    “不要妄论对错,不过,要不要互相谅解,就是由你本性决定的了。”

    凌涟看谢晓清听得专注,又接着道:“不论对错,只论善恶。依从本性行事,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对的。若是本性为恶,那么骗人、谤人、伤人、杀人,都是自然流露,不能算错。”

    “啊,可是应该没有人本性为恶吧……”谢晓清有点难以置信。

    “有的。”凌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瞬间眼神悠远。

    “我就见过。”他笑着补充道。

    师父见过?谢晓清迷茫地揣测。师父说的,到底是谁呢?

    第24章 无情

    凌涟盘坐蒲团上,沉心进入了修炼之中。从金丹要晋升元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时间来慢慢积累。

    谢晓清在隔壁的厢房睡下了。到了金丹期神识外放,虽不能极远,已可以敏锐地察觉周围的动静,谢晓清有什么状况,他会及时赶来查看。

    几日来谢晓清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可以自己坐起来了。无论煎药、喂药、擦洗,都是凌涟来做。他只是随手所为,在旁人眼中,他却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师父。

    世人总容易被表象迷惑,事实真相又有几个人得知?

    相隔一线的厢房里,谢晓清却还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屋梁,没有睡着。

    我为什么……为什么在师父给我擦拭的时候,会那么别扭呢?

    那是师父啊,不是陌生人,也不是授受不亲的女孩子……

    他着魔一样,想这个问题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隐约觉得有个很重大、很重要的答案,就隐藏在后面。可他却怎么也捉摸不到。

    他是炼气修为,身体也只相当于强健一些的凡人,因此这回不但受了伤,还带出病来,发了一日烧。待他烧退,凌涟就用浸了温水的棉布,替他擦拭全身,把发烧出的热汗全部擦去,又替他换了被褥。

    身上清凉舒爽,心里却是心猿意马。

    呜……谢晓清似乎是逃避什么一般,吃力地翻了个身,将一半脸埋在褥子里,一只手又捂住了剩下的那半张脸。

    师父在为他擦拭时静如深潭的眼神……握着棉布的白皙、沉稳的手……还有无意中羽毛般轻柔地拂过身上的衣袖……

    不对,不妥!

    谢晓清本能地叫停。

    我不想这样躺在病床上被师父照顾,要是师父躺着,我来照顾他就好了……

    不不不,谢晓清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师父不能受伤,要卧床不起的辛苦还是我来吃吧。

    辗转反侧半宿,他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发冠倾倒,乌发流泻满地。

    身下人在隐忍地喘息着,似乎在挣扎,却被他用力按住。

    交缠厮磨,金风玉露,天倾地覆……而后,他忽然看清了身下人的脸。

    梦里的谢晓清居然没有被骇得惊醒过来,也许这是他本能的期望,让这个梦继续下去。

    抛却了顾忌和束缚,他竟然再次投身于销魂蚀骨的温柔乡中。

    “师父……唔,师父……”

    月光所照不亮的一片漆黑里,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凌涟,倏然间睁开了眼睛。

    一墙之隔后那断断续续的声响,还在传入他耳中。他很清楚那是什么声音,眼神中却仍是沉静无波。

    对他而言,无论谢晓清对他持的是何种感情,把他当做师父,还是……结果都没有什么不同。

    凌涟也不想引诱他进一步下去,像现在这样的谢晓清,就足够让他利用了。何必还要做那些多余的事,徒生因果?

    “师父……我……”谢晓清好像在呜咽,又好像在满足地叹息。

    他还浑然不知,他的梦中人在心如止水地聆听。

    凌涟的一词之差,对他而言却颠覆了整个世界。

    在这幽深中夜,凌涟的思绪不自禁地悠悠回转,几百年前,他还是“元修”的时候,曾经有过相似的情景。再旖旎的时光,结局也如铁一样冰冷……

    他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幕情景。

    长剑插在地上那人的胸口,他本来磊落潇洒的青衫尽皆被血水染污。握着剑的少年,冰雪般的脸上没有表情。

    地上的人咳着血,眼中光彩迅速黯淡下去,他却还一边笑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元修,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更要毁了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少年还是冷冷地看着他,握着的剑身上吞吐着赤红的烈焰。

    “你杀了师门那么多人,杀了阿衡,又杀了我,你心里……有过半分难过不舍吗?你没有,你心里什么感受都没有……”他又咳出一口血,用低到仿佛在叹息的声音,吐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我早就看清楚了,你就是这么一个——”

    就是这么一个——

    在这静谧的厢房中,凌涟在心底接续上了这句话:

    ……无情无义之人。

    那人的背叛,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早已算不上什么。这件事最大的意义,却是让从小就在正道宗门中长大的他,发现了自己真正的本性。

    人之初,性有善恶。本性为恶,那么背弃人、利用人、伤人杀人,都是自然流露,就算做了,又有什么值得矫情的地方?

    顺应本心,在他的魔道上,一路独行。

    清晨,谢晓清终于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他一清醒过来,就觉得这美梦,一点儿也不美妙了!

    腿间那奇怪的黏腻,仿佛是一个充满恶意的提醒。提醒他,是如何在梦境里肖想他最敬爱的师父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对师父……

    不不不我一定是疯了!我的脑子出了问题,我要去见大夫了……

    他痛苦地攥紧被角,直将它攥得皱巴巴的,若不是他躺在床上身体乏力,几乎想用头撞墙。心底的苦闷和罪恶感,他无论如何都排解不了。为什么会做这个梦,答案在他心中蠢蠢欲动,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师父对我这么好,我竟然想这些龌龊的心思,我竟然这么无耻,我……我要把这些都忘掉!

    然而,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事,又哪里是能忘得了的?

    谢晓清还在痛苦,他此刻最不想见、也最不敢见的人,却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师、师父……”谢晓清轻声叫道。本能地躲开凌涟的目光。

    凌涟神色淡淡地点头:“今日阳光很好,我扶你出去透个气。”

    “师父,我还是……不出去了,我就躺着吧。”谢晓清不想让师父发现床单上的痕迹,绝对不想。就算躺在上面有点黏糊糊的难受,也比被发现的好。

    他在想什么,凌涟如何猜不出来。

    就算一时瞒过了,难道这几日他都不起身、不换被褥了么?

    看着谢晓清掩藏不住的慌乱,凌涟轻叹一声,隔空将搁在厢房角落的铜盆摄来,用引水诀引入了半盆水,接着又托着铜盆底,注入火灵。很快,铜盆中的水面上就浮起了白雾,温热起来。

    “你自己好好擦洗干净,我在外面等你。”

    “师、师父!”谢晓清大惊失色,师父早就知道了?知道自己对他……

    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凌涟只是笑了笑,温和地道:“你如今也快要十五岁了,换成凡人已是可以成亲的年纪。有些欲望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可害羞的呢?”

    谢晓清悬到喉咙口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原来师父的确发现了什么,但没发现自己所想的人,是他……

    他当然绝不可能让师父知道!

    不过这事暂时蒙混过去了,看凌涟面色如常,谢晓清心里也不由平静下来,甚至敢怯怯地开口问道:“师父,那修道之人也有欲望吗?听说修道之人,都是清心寡欲……”

    “自然是有的。”凌涟微微一笑,“只不过,修道之人心志坚定,很容易将之压下去而已。”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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