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甜宠日常 作者:流年忆月

    第14节

    “嗯。”

    。

    录制节目当天,连渐动用了关系,以听众的身份,参加节目。这个节目的比赛制度非常严格,三位评委老师各持有十分,在场的270位听众,持有零分与一分,选手的得分是三位评委的打分加上观众打分的总和,以其最后比分来参与排名,每一期只选取前三名的选手,进入小组赛,再进行下一轮角逐。而每一期,将有二十多个来自国内各地的优秀选手参加比赛,柳景要想进入小组赛,压力颇大。

    而且不单评委老师是专业水准的,连在场的270名听众,都是节目组特意邀请来的专业人员,每个人的目光都很挑剔,要想获胜,就得过五关斩六将。

    与连渐告别,柳景沉着一口气进入后台整理仪容。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他被安排到第十位出场,这个不上不下的顺序,让他有点儿紧张与不安。

    他坐立不安,不但是因为比赛紧张,更多的是因为陈业。那天陈业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种被狼盯着的不安感,令他不寒而栗。

    他站起来,随意走动,喝了几口水,勉强沉下心来。

    一个多小时后,工作人员过来跟他说,让他准备,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他擦去脸上的热汗,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随着工作人员的安排走进演播室,主持人喊到他名字后,他便摆出笑容,进入演播室。

    摄影机移到他的面前,灯光一暗,打在他的身上,他沉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评委的眼神,看向下方的连渐,微笑点了点头,随着音乐响起,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为了调动气氛,柳景边讲边移动,随着演讲的腔调与内容比划手势,加重气势,等到演讲结束,他才微笑着停下,鞠躬,感谢评委老师和听众,抬头,他不经意地撞到了一双虎视眈眈的眼里。

    是陈业。

    又来了,又是那种很不好的感觉,那双眼睛就如一把尖锐的刀,将自己视为砧板上的猎物,仿佛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那把屠刀就毫不留情地斩下,切肉削骨。

    冷汗一滴滴地往下流,柳景呼吸急促,五指紧握成拳。

    连渐看不到评委的表情,见到柳景的面色不对,他隐隐有些担忧。

    主持人道:“下面请三位评委老师,对柳景选手做一个评价。”

    没等另外两位评委评价,陈业就抢先一步开口了:“柳景选手,你的演讲就我来看,只有四个字来形容:糟糕透顶!”

    霎那,全场静默,柳景双瞳一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陈业毫不留情,一字一句如刀般剜在柳景的身上:“我有个习惯,我会上网去搜这个选手是否参加过类似的比赛,曾演讲过的题目是什么,我查到你曾经有过几次演讲的经历,既然你已经参加过几次演讲比赛,就理应适应了台上表演。但是,你在演讲的过程中,不停地走动,这表现出你极其紧张不安,连现在演讲结束了,手都还在抖,这说明你适应能力极其之差,从台风上来说,我给你的就是不及格!再有,你的演讲毫无新意,所演讲的内容与你前两次比赛的内容几乎没有差别,这跟拿着稿子背诵有什么区别!如果一个人拿着一篇优秀的稿件,上台就背,每次参赛都使用这篇稿件,那这人岂不是坐稳场场比赛的第一名?那对其他选手而言,还有什么公平可谈!就凭这一点,如果还给你高分,那不但是我们评委不负责,更是对你的不负责!我们比赛重在挖掘优秀人才的能力,你告诉我,你今天这场演讲,你用什么能力征服场下的听众,征服我们评委!”

    柳景被骂得狗血淋头,完全懵住了:“我……”

    陈业完全不给柳景辩驳的机会,继续大声喝道:“凭你今日的表现,我给你的比分是……”他竖起比分牌,声大如雷,“零分!”

    五雷轰顶!全场骤静!

    零分!这是完全否定他的水平与能力!

    柳景脸色唰地变得苍白,双眼大睁,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了。

    不敢置信。

    场上听众都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连渐的手几乎要将扶手抓出一个大洞。

    柳景身体摇晃了一下,勉强稳住双腿,僵硬地笑道:“谢谢陈老师的打分,但是我想解释一句,我在这场比赛中虽然主题与之前比赛的一样,但内容却完全不……”

    突然,场上不知哪处有了骚动,竟是有听众搜到了柳景以前参加比赛的相关新闻,并指出柳景此次比赛使用的题目与之前的一致,不给柳景辩驳的机会,就坐实了他背诵优秀稿件来参赛的“罪名”!

    这一意外发现,动摇了剩下两位评委与在场听众的心,陈业添油加醋地说:“我想事实摆在眼前,大家都有是非判断能力。”

    语落,场上沉默了。

    柳景有点慌张了:“请等等,陈老师……”

    其中一位评委打断他:“我认为陈业老师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柳景选手你怎么认为的呢?”

    柳景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说:“前后知名画家成名前,日夜绘画同一个鸡蛋,后有知名歌手,大红大紫前靠着同一首歌唱遍天涯海角,最终以歌走红,我不认为使用同个稿件参加比赛有什么不公平的,所谓熟能生巧,在成功之前,我们都需要更多的积淀,而每次参赛使用同个稿件,也是一种积累的过程。我认为,如果能凭着一份同样的稿件获奖,那也是一种本事,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站在台上,有能力将一篇枯燥的稿件‘背诵’得有声有色的。况且,如果听过我之前演讲的朋友,一定知道,我虽然选用了同样的主题和题目,但几次演讲的内容都不一样,偏重点都不……”

    那位评委老师再次打断他:“你有你的观点,我不做过多的点评。从你本次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这位评委后面说什么,柳景都没听进去。

    心一点点地凉透,柳景知道那评委打断他,是为了维护陈业的面子,避免自己出言不逊顶撞老师。

    这算什么?不单否定他的能力,还不给他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所有的努力,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张破烂不堪的纸,随时就能被他们的唇枪舌剑击碎!

    柳景冷冷地看着扬起下巴的陈业,他可算是知道了,陈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故意给自己小鞋穿,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盼头,这场比赛他输定了。

    评委说完后,打了分数,还算照顾他,有七分。

    另一位评委也说了几句话,打了个分,这个比较低,六分。

    满分30分的评委分,他才拿到了13分,整整少了一半的分!

    观众也受到了评委的影响,打分都不高,柳景的最终得分是:173分。

    摄影机就在面前,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全国人民看到,而且这不是现场直播的节目,最终在电视上放出来的未必就是他言论的全部。

    柳景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也清楚自己处于劣势,对于这个结果他没说什么,他很镇定地做足了全套,有礼貌地感谢评委和观众,有礼貌地退出这个黑色的舞台,走出这阴沉的演播室……

    ☆、 第五十章 …相爱

    连渐找到柳景时,看到他正靠在自己的车上,神情挫败,外套褪下,领带扯开,衬衫领口与衣袖的纽扣都解开了,一副颓唐的模样。

    “柳景!”连渐匆匆过去,猛地把他拥入怀中,亲昵地亲吻他的额际。

    柳景没有任何动静,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慢慢地拥住连渐,埋首在他肩头,沉默不言。

    “别往心里去,你今天表现得很出色。”安慰的语言都变得苍白,连渐除了拥紧柳景,竟然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安慰,平时在台上舌灿如花,现在却梗塞无话。

    柳景没有说话,突然抬起头来,捧着连渐的头,送上一个吻。

    冷。

    这个吻里没有一丝情意,只有一腔寒意从吻上涌,顺着交缠的唇舌,滑入心尖,冷到心底。

    一吻结束,柳景的眼里依然冷若冰霜。

    “柳景,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么?”连渐问道。

    柳景静静看着连渐的眼,摇头:“他的评价纯粹是在找碴,根本没对我本身的演讲水平做出评判。”

    “别因为他的嘲讽而怀疑你自己,你没做错。”

    “连渐,我心里难受,”柳景抱着连渐,咬牙道,“以后电视上播出,我就被打上零分的耻辱烙印,被人嘲笑,到那时候,谁会去挖掘我背后的心酸?人们只会记得有一个选手,没本事还上电视惹人笑话。”

    连渐拥紧柳景:“我会想办法,让电视上不播出你。”

    “不,”柳景摇头道,“这会牵扯到很多利益。连渐,陈业知道我认识你,如果他曾针对你的话,他一动手,他就有可能拿这事去抹黑你,现在网络太发达,白的都会被有心人炒作成黑的。我不想你因为这事有了污点,但是我希望你帮我一件事,帮我查明陈业针对我的原因。”

    明明眼里含着泪光,心疼得让人忍不住吻去他的泪,柳景却坚强地、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连渐心口如被针狠狠扎下,疼得无法呼吸,他吻上柳景的眼,轻声做出允诺:“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信我。这事是我大意了,我应当帮你探好路,再让你参加的。”

    柳景低头,久久不发一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久以后,他才抬头,痛心地说:“陪我喝酒。”

    酒,是个暂时性麻痹自我的消愁良药,柳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喝白酒,喝到酒劲起了,就爬上。床呼呼大睡,把烦恼都丢到一边,醒来后,洗个头,又没心没肺地继续过日子。

    他喝酒就这点好处,喝完了烦恼也跟着烟消雾散。

    连渐带他回去,让他洗过澡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再启开酒瓶,碰杯声响,畅快痛饮。

    柳景几乎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喝了一口,摇晃酒瓶,吃点下酒菜,又接着饮下一口。

    他眼里蒙着一层深灰,挡住了连渐看透他目光的视线。

    此刻,他需要的是安静。

    连渐一手拥着他的肩头,酒瓶撞上他的:“敬你,为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干杯。”

    柳景撞了撞他的酒瓶,疲惫地靠在他的肩头,再饮一口。

    他安静得让人心碎,他的身上就像背负了很多故事,一旦翻开,看到的只有悲伤和绝望,连渐根本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用怎样的语言安慰,只能用无声的吻安慰。

    唇被冷酒浸透,冰凉得没有温度,连渐加重了吻,用舌描绘着他的唇形,舔热冰冷的双唇。

    气氛在热吻中攀升,连渐加紧了拥抱,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五指从指缝间深入,十指紧扣,将自己的体温传递。慢慢地,那具身体在他的抚摸上,恢复了温度,呼吸间变得急促起来。

    连渐适时地放开了怀抱,亲昵地亲吻柳景的指尖、发顶,在唇上落下一点吻痕,松开相扣的十指。

    突然,天旋地转,连渐后背一重,身上便跨坐了一个人。

    背光的光线,让连渐看不清柳景眼里的情绪,暗淡得没有一丝光亮,只是隐隐约约感受到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渴望。

    “连渐。”柳景的手放在连渐睡袍的腰带上,只要轻轻一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他深深吞了口唾沫,带着喉结滑动,像在把紧张吞入。

    连渐深深地望着柳景的眼,柳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需要更深层的安慰。他蓦然把柳景的头压到自己近前,浅浅地拥吻:“小心别伤了自己。”

    柳景捧着连渐的脸,重重地把唇压上去,冰冷的手扯开连渐腰带,贴到滚烫的肌肤上……

    。

    次日,连渐是在香味中醒来的。

    沉重的眼皮染上一层光亮,顶着重重的脑袋,连渐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刺目的阳光透过遮光布,打入房间内。

    昨夜与柳景痴缠后,柳景酒精上头,泄出后就睡熟了,他帮柳景清洗后才睡,一觉到现在。

    看向身侧,凌乱的床单上还残留昨夜疯狂的痕迹,柳景却不在了,冰冷的床单昭显柳景已经起床很久了。

    下床,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只见昨夜那被他好好疼爱的人,正拿着锅铲煮早餐,嘴里还开心地哼着歌儿,要不是昨日见到柳景颓唐的模样,连渐还以为昨日是一场梦。

    “柳景……”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柳景吓到了,手里的锅哐啷一声掉回煤气灶,溅起的火星弹到柳景指上:“啊!”

    “柳景!”连渐抢过他的手指冲冷水,关掉煤气灶,担忧地说,“没事吧?”

    “没事,”柳景笑眯眯地说,“只是碰上一点火星而已。”

    “抱歉,”连渐愧疚地说,见他的手指没事了,关掉水,给他擦干手,吹了吹,“痛么?”

    “不痛,”柳景揉了揉,“你快去洗漱吧,早餐一会就好了。”

    “柳景,”连渐从背后拥住柳景,在他面颊上偷了一个香,顺了顺他的发,目光落在他的脖上,那儿隐隐约约露出昨夜的痕迹,惹人进一步探寻,他沉了沉呼吸,胸口故意往后远离了一些,“你没事了么?”

    柳景没心没肺地笑了:“我不会把坏心情带到第二天的,现在没事了,你快去洗漱,一会就得吃了。”说完,他臀部一撅,把背后那乱摸的人顶了出去,“快去快去。”

    连渐无奈,走了。

    柳景继续哼着歌,把煎好的鸡蛋放入汉堡里,装好两碗糖水,端起已经炸好的薯条,放到大厅的桌上。

    连渐正好洗漱完,帮柳景拉开座椅,自己也跟着在他对面入座。

    “尝尝,第一次做薯条和汉堡,看看合不合你口味,给你番茄酱。”柳景递番茄酱过去,自己闷头就吃汉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跟没事儿一样。

    连渐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怎么不吃?”柳景抬头,撞入连渐复杂的目光,好奇地抹了抹嘴角,“我嘴边有什么么,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没什么,”连渐垂眸,拿起汉堡闷闷地吃着,“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

    “诶?”柳景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连渐,“我变了什么?”

    连渐弯唇一笑:“昨晚发生那种事,按照你以前的风格,第二天早上肯定是红着脸,拿脑袋撞枕头……”

    “啊啊啊!”柳景满面通红,猛地捂住连渐的嘴巴,“昨……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

    连渐一怔,笑着拉下他的手,看到他正常的表现,悬在心头的结也解开了:“那昨晚是谁那么主动地……嗯……”

    一吻封缄。柳景红着脸,舔了舔连渐的唇,把他后面那些羞耻的话都用吻堵住了。

    这小猫越来越大胆了。

    连渐眼底一深,抱着柳景凑过来的身躯,加重了这个吻,把他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

    “昨晚,嗯,什么事情都没有。”柳景撇开连渐的目光,东张西望。昨晚他一时心情不佳,身体违背意识地缠着连渐,后来还主动坐到连渐身上,自己动,这种事情说出来,他薄得跟纸一样的面子还要不要?

    连渐也不逗他了,挠了挠他的脸颊,亲昵地在他颊边落了一个吻:“吃早餐吧。”

    “嗯,嗯。”柳景的脸蛋都快埋进汉堡里了,就着糖水吃了几口,他突然放下汉堡,认真地对连渐说,“连渐,其实昨晚我想了很多,想通了一件事……”

    ☆、 第五十一章 ·反击

    “什么事?”连渐放下汉堡,拿纸巾帮柳景擦了擦嘴。

    柳景也帮连渐擦嘴:“如果没有后台,没有本事,只有被人欺负的份,连话语权都没有。张民、周怀,到今天陈业的事情,我深刻明白到自己处于弱势,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能依靠你一时,不可能依靠你一世,陈业之事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只有站在顶端,才能评头论足,不受人欺压,不必看人脸色,当场便可翻脸。所以我想,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成为比陈业还厉害的评委。”

    坚定的信念从言辞中溢出,连渐定定看着他的目光,那里没有一点迟疑,只有熊熊燃烧的斗志:“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趁着电视剪辑掉前,在微博上曝光这件事,把之前比赛的视频放上去,证明我演讲的内容与这一次的都不一样,以澄清事实,避免日后电视台泼墨。”柳景蹙眉,“但是有一问题,我没有这次演讲比赛的视频。你有么?”

    “我只有音频。”连渐遗憾地说,“现场不能录像,我为了以防万一,就录了音频,存在手机里,一会给你听。”

    “真的?”柳景大喜,“太好了,这点就够了!”他匆匆吃完早餐,丢下碗拿着连渐的手机,溜到书房,把音频传到电脑上听。

    由于音频里有很多杂音,柳景还得降噪处理,折腾了很久,才能成品。他又把之前许鸣秋帮他录的像放在同一个文件夹,打开文档,斟酌词句,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如实阐述。

    连渐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他旁边,指导他用词用句,以达到用最深刻的语句来抨击陈业的行为。

    一切准备就绪,柳景登入自己常用微博,改名为自己的真实姓名,发送长微博,上传音频和视频,并圈了节目组和陈业本人。

    连渐随后转发了微博,但并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言论。他与柳景关系密切,为柳景说太多话,会有柳景仗着他后台撑腰针对陈业的嫌疑,所以他保持沉默。

    连渐这几十万粉丝的知名人士一转,柳景的事情立刻引起了广大群众的关注,底下纷纷涌现出大量的评论。一部分支持柳景,唾骂陈业,一部分人觉得是柳景自身问题,非要指责陈业。

    不过,导向性的舆论是偏向于支持柳景的。

    陈业因为说话不注重场合,逢人便嘲,在业内的名声已经臭了,柳景这事一出来,很多对陈业不满,又与连渐交情不错的大v,都出面支持。

    其中将这件事引向高潮的,是一条评论:

    “我是当时的在场观众,柳景的演讲虽然有缺点,但整体来说,他的演讲还是很棒的,我建议大家先听音频,再下定论。陈业的点评避重就轻,纯粹就是故意找理由嘲讽,且我听说场上有部分观众,在演播前曾与他有过接触,所以这其中有没有黑幕还不好说。”

    这条评论发出不久,点赞便高达上千个,被顶上了热门评论。

    点开那人的微博,发现对方是个刚注册的小号,只关注了柳景和几个人,看来对方是不想曝光身份。

    不论这人是谁,柳景都很感激对方能为自己出头,柳景继续刷评,看看官方会有什么说法。

    越来越多的评论倾向他,当然反对的声音也如浪潮般翻涌上来,铺天盖地地占领了他的评论区,甚至还有人以没有视频为由,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柳景把那些反对的声音当做耳边风,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只要过段时间电视台播出就知道,他可不信电视台真敢为了这件事,而剪掉他的内容。

    转发量急速攀升,几个小时内高达万条了,然而节目组和陈业还是没有发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守在电脑前的柳景,疲惫地揉了揉眼,慢腾腾地起身去做午饭,连渐按住他的肩头,说:“我去做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嗯,好。”

    连渐到厨房不久,柳景的电话响了,是许鸣秋。

    一接通,许鸣秋焦急的声音响起:“柳景!我看到微博了,究竟怎么回事!”

    柳景把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

    许鸣秋大喊:“什么狗屁评委,仗着自己资格老,欺负新人是不是!柳景,别担心,我帮你骂死那混蛋!”

    “光骂没有用,”柳景说,“我需要他们出面解决这个事情,给我一个说法。既然当时他们不给我发声,我只能事后打他们的脸了。”

    “干得好,我挺你!我把你的微博转到学校论坛怎么样,学校支持你的人很多,肯定能得到不少帮助。”

    “好,谢谢你。”柳景感谢地一笑,“希望能讨回一个公道。”

    与许鸣秋聊了几句,听到他的鼓励,柳景动力更足了。

    挂断电话后,柳景开心地就要去厨房找连渐,这时电话又响了。

    是本地的固话号码。

    柳景在帝都不认识什么人,看到这号码,他顿生警觉,接通的一刻同时按下了录音:“您好。”

    “是不是柳景?”

    柳景怔然,这声音他化成灰都听得出来,是陈业——他的手机号在节目组里有登记,只要陈业旁敲侧击,就能得到他的号码。

    果然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先跟他周旋一下,看他要说些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微博,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知错便改,别越走越错。自己做错事就勇于承担,少走那些弯弯绕绕的路,雇一堆水军来抹黑我,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比分已经证明一切,你的演讲糟糕透顶!你一个年轻人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以后走出社会还怎么混!”

    柳景冷笑,这种时候还拿那种大道理来压他,以为这样就能洗白自己么:“陈老师,您是前辈,我很尊重您,但我需要解释一下。首先,我不认为我存在什么过错,一来我在台上很尊重您,并没有顶撞您,还诚心地感谢您的教导,二来我只是将事情经过讲清楚,希望能得到一个公正的解释,并没有针对您发表任何不满的言论,也并未嘲讽抨击您。其次,尊重是相互的,我给了您足够的尊重,也希望能尊重我。您是业内的前辈,点个头都有很多人跟随,您的言论可能会引导跟随您的粉丝倾向有利于您的一方,所以我希望您能宽容大度,公正严明地处理好这件事情。最后,作为小辈我给您一句建议,知错便改,别越走越错,与其走这些弯弯绕绕的路来给我施压,不如公开整件事,让群众雪亮的眼睛做评判。”

    “你……”自己说的话,被柳景反过来说自己,陈业气了,“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最后说一句,如果你把微博删了,并向我道歉,这事儿我便揭过不谈。”

    “那您还是接着谈吧。”柳景呛回他。

    陈业大概是被气着了,呼吸有些急:“我不跟你小辈计较,你是成年人,做事最好慎重考虑后果,要是闹大了,别说你自己,连罩着你的连渐都得被你拖下水!”

    “谢谢您的好意提醒。”柳景点到为止。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柳景淡定地保存录音,笑嘻嘻地去找连渐:“连渐,有个傻子打电话来了!”

    “嗯?”连渐正好做完菜,头也不回,把菜盛好,放到饭桌上,“怎么?”

    “陈业刚才打电话过来了,”柳景得意地摇晃手机,“我已经保存录音,听听?”

    连渐一怔,点开录音听完,笑了:“果然是傻子。”

    “奇怪了,你说他明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为什么还敢打电话给我施压。”柳景盛好饭,递给连渐。

    “我与他只在演讲这块有交集,平时混的圈子都不同,我在他圈内也不认识什么人。而你又只是普通大学生,在台上时唯唯诺诺,他就以为你好欺负了。”连渐夹了块排骨到柳景碗里,淡定地说。

    柳景感叹道:“噢,原来挑软柿子捏。”

    “他后台很硬,曾经也有对他不满的人,用微博等方式抗议,最后都被他的关系封杀了。不过你不是圈内人,没什么担忧。况且,他不可能嚣张一辈子。”

    “圈子真乱,你说我等会要不要发微博,把他的录音曝光?”

    连渐沉默了一瞬,摇头道:“不,这方法不妥。”

    ☆、 第五十二章 ·微博

    柳景好奇地睁大眼睛,如同求吃的小猫,乖乖地等着连渐的投喂:“那怎么办?”

    “你现在粉丝多少了?”连渐问道。

    柳景打开手机看了眼:“三千多了,涨得好快。”

    连渐点头:“三千多够了,你把之前的微博删了,再编辑一条发出去,内容你琢磨一下,大意表达你被逼无奈删除微博,很无辜与无助的情况。”

    柳景顿悟:“你这招好!比直接发录音更能引起众怒。”

    连渐给他夹了一道青菜:“你现在先删微博,然后发一个短句,过一会儿引起关注了,再发长一点的微博。”

    柳景照做,删掉原来的微博,发了一句“无奈”。等到吃完饭时,他的微博评论就已经吵得沸沸扬扬的了。

    很多人询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但也有部分人嘲讽他,做戏做不下去了,就心虚地删博了。

    柳景淡定地笑看那些质疑他的人,在连渐的指导下,又发了一条微博:“感谢大家的关心,我没有事,删博是因为我的力量太过渺小,无法抗衡巨大的压力。刚才接了好几个电话,我已快崩溃,这件事情到此结束,请大家不要再攻击陈业老师,我对我所做的一切,真诚地向陈业老师道歉,请您尊重我,不要再来打扰我,谢谢。”

    连渐开几个小号帮柳景评论:

    “我来翻译一下:我删除微博,是因为陈业打电话向我施压,我一个小人物斗不过知名人士,不得不低头,现在我已经认错了,还请大人物别再电话骚扰我了。”

    “陈业仗着自己后台硬,气焰嚣张,欺负普通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点赞让我上热门,我就曝光他欺压新人的证据。”

    “陈业滚出圈”

    连渐的几条评论被点上了热门,引导更多的群众一致性地倾向柳景,有些曾被陈业施压的人,也纷纷出面,讲述自己被欺压的过程。

    柳景的删博和道歉行为,非但没能让陈业如愿,反倒把陈业推向热议的顶端,受人评论的炙烤。

    陈业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柳景会有这种手段。

    看着微博被转发了数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柳景开心地关掉了微薄,不再发表任何言论。

    连渐告诉他,这种时候不说话,让别人猜测是最好的,一旦发表看法,就容易露馅。

    柳景感叹连渐真是有经验,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肯定处理得不好。

    连渐抱着他,没说什么。但柳景明白,连渐能有这些经验,肯定跟早年的碰壁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的风波在几日后都没有停,还越炒越热,陈业滚出圈成了热搜话题,在此期间柳景还发博哭诉了一下,然后又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决定不再当包子,要求陈业给个合理解释。

    事情一步步往高处涌进,最终在一件事的揭露后,冲向高。潮。

    那天连渐一脸阴沉地回家,将一沓资料丢到柳景面前:“查出陈业针对你的原因了。”

    “什么?”柳景正在擦桌,一听到消息,立刻丢下抹布,匆匆洗手过来,“是什么原因。”

    “还记得周怀么?”连渐脸上的阴郁半分不减,看到柳景点头,他继续说,“陈业与周怀是亲戚关系,陈业本来打算培养周怀接自己的班的,但是周怀出了事,档案上有了污点,想再接班就难了。”

    “啊?”柳景懵了,“他们两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怎么扯上关系了?”

    “陈业老家是你们那的,只是后来到帝都发展而已,本来周怀打算考到帝都的,但是没考好,就去了富川大学。”

    柳景震惊不已:“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层关系。但那是周怀自作孽,陈业他难道是非不分么!”

    “陈业是利益至上的人,”连渐抿了抿唇,“只要触动他的利益,他都会找对方算账。向你这种新人,没他后台硬,就会被他封杀。”

    “呵……”柳景嘲讽一笑,“这么看来,这些年他除掉了不少他看不顺眼的人吧。”

    “说不准,我接触他不多,但他的丑闻我倒听得不少。”连渐回道。

    “他究竟有什么后台,那么厉害?”

    “听说是广电总局的高层领导,还有央视的高层,只要他挥挥手,就能让整个央视所有节目组风雨飘摇。”连渐冷笑,“不过都是听说,事实上有没这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柳景沉吟道:“你看现在怎么办?我必须要揭露出他针对我的目的,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先等,等到节目播出后再说。”连渐揉了揉柳景的发,安慰道,“这事情急不来的,等到大家都快把这件事忘记时,再挑出来才能掀起轩然大波。”

    “连渐……”柳景无奈地叹息,靠在连渐的怀里,幽幽地望着前方,“我累了。”

    “累”连渐侧头看着柳景,“你想放弃演讲么?”

    “当然不!”柳景坚定地说,“我只是被这些烦事折腾得累了。我原本只想按照人生的规划,好好地参加演讲比赛拿奖,再参加演讲节目,露个熟脸,慢慢地学习演讲,走到我想到达的地方。可是现在这么一折腾,哪怕我真出了这口恶气,我在圈内也混不下去了。”

    连渐拥紧柳景,亲了亲他的发顶:“既然不想放弃,为什么要说这种丧气的话。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柳景拍了拍连渐的胳膊,侧头在连渐面颊上偷了一口香:“我知道,只是有点失落罢了。连渐,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走到演讲家这个位置的吧。”

    连渐宠溺地回了他一吻:“一开始我练演讲,纯粹是为了锻炼口才,以应对客户,后来才慢慢爱上演讲。为了能让自己进一步提高,我前往加拿大拜了一知名老师为师,整整学了三年,回国后通过关系,打入圈子,再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

    “老师啊……”柳景憧憬地眺望远方,突然他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我也可以跟那位老师学习么?”看到连渐一怔,他讪讪地挠挠脸颊,“呃……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我是真心想学习。”

    连渐沉默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可以,但你要是跟那位老师学习,你就得离开祖国,离开你的朋友圈,甚至离开我,你愿意么?”

    柳景惊愕,他一时脑热提出这个念头,完全没想到自己将要付出的是什么,他丧气地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连渐知道他的心情,揉了揉他的发:“不急着答复我,好好考虑。只要我联系老师,一定能帮你安排,他教学模式很独特,跟他学习定对你将来大有帮助。我在加拿大也有房子,可供你食宿,但是我的工作都在这里,短期内你我要分隔两地,你就得独自适应那边的语言与环境。”

    柳景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我继续去擦桌子了。”说着,拎着刚才的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同一块地方,擦了好几遍。

    连渐没有打扰他,打开手机帮柳景看微博的情况,惊讶发现陈业竟然发了个声明的微博:“柳景,陈业回复了。”

    “噢……”柳景无精打采地回答,显然心还没收回来。

    连渐无奈,过去把长微博给柳景看,通篇都是洗白自己,表现自己无辜的废话,唯一有点用处的,是最后陈业发了律师函,警告那些攻击他的人,若再无证据诬陷,他将连同柳景一起诉讼至法院。

    “证据?”柳景冷笑,“最直接的证据就在节目组那里,只要电视播出,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不过,闹到这地步,估计电视都不会播了吧。”

    “让他诉讼到法院,”连渐关掉长微博,“在诉讼阶段,我们就可向法院申请调取当时的录像。只要他敢诉讼,我保证他必败诉。”

    柳景笑嘻嘻地说:“这陈业简直脑子有病,以为诉讼到法院能震慑人,结果他却不知道你是行家,根本不怕他。”

    连渐看了柳景一眼:“如果不是我,你一个不接触社会,没有后台的大学生,遇到这种事会不惊慌么?”

    柳景一滞,竟无言。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习惯了连渐的存在,习惯依靠连渐,却从没想过,没有连渐的话,自己会怎样,会害怕,还是会勇敢?

    这件事情,虽然他采用了一个很大胆的方法,但能有今天的成效,终归都是连渐推波助澜的功劳,没有连渐的粉丝团,自己能引起那么大的风浪么?

    不能。

    答案是肯定的。

    在这件事上,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

    如果陈业这事针对的是连渐,早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了,而今,那么多天过去,事情还没得到解决,倒向自己的大都是陈业的敌人,所以才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柳景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翻看评论,一条都不放过,其中几条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你没本事,被喷了几句就这么玻璃心,还把事情闹这么大,难道你就没有错误?这评论里的奇葩言论真是够了,你们有没有听过柳景的演讲,一点水平都没有!”

    “说实话,你的演讲真不怎么样,陈业虽然不留情面了一点,但我认为零分不算什么,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参加比赛?与其浪费口舌争口气,不如好好地学习锻炼,早日把陈业挤下台。”

    “因为你不是大手,没有后台,所以陈业就是仗势欺人?这什么奇葩逻辑,自己没本事,陈业说你,你还怪陈业?活该你得零分!”

    “柳景……”每一条评论都如刀般戳进连渐的心窝,割得他鲜血淋漓,光是局外人的他都承受不了这种批评与质疑,更何况当事人的柳景。他拥紧了柳景,给他最大限度的温暖。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柳景强笑道,“我没本事是真的,小题大做是真的,不肯接受批评也是真的,但是我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既然是评委,就理应公私分明,在这种事关一个人声誉的时候,不辨是非便下定论,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你知道便好。”连渐刚想安慰,柳景就把他余下的话吻入口中,封缄。

    这个吻没有一点情意,就跟柳景得到零分的那天一样,冷得没有温度。

    柳景放开了连渐:“但是我需要思考一点,是什么造成这样的不公平对待,导致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连渐,我想安静几天,自己出外走走,散散心。”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与陈业有纠葛,我不放心。这样,我只陪着你,不打扰你,行么?”连渐蹙起眉头。

    柳景静默地注视他的眼睛,那里的担心袒露无疑,如果拒绝了连渐,他会很难过的。

    “好。”柳景应道。

    ☆、 第五十三章 ·分别

    柳景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单纯地想散心。

    临近四月,天灰蒙蒙的,仿佛老天爷打个呵欠,揉一揉眼,就会淅沥沥地落下雨来。

    阴沉的天,让人心情无法美丽。

    柳景从出门伊始,没说过一句话,低头看地,脚下的路仿佛化作了未知的前程,迷茫得不知通向何方。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沿着计划好的路,走上铺设好的轨道,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成功的尽头。但现在,他却被一双又一双的手,用力地往后推,逐渐偏离自己的方向。

    其实,他只是单纯地追逐梦想而已,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的阻碍?

    心里的话,化作一声叹息,问了出口。

    “没有人能一帆风顺,只是你恰好在开头遇到了难题而已。”连渐紧扣着柳景的手,轻飘飘地说,“能度过这个坎,你便能成长。每一次失败,都是你成功的推进器。”

    柳景握紧了连渐的手,陷入沉思。

    连渐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周怀,自己也不会获得一等奖,但是一连串的打击,磨去了他的热情与热血,他甚至不知自己闹出微博这件事,是为了争口气,还是想清除掉梦想路上的阻碍。

    缓步踏出小区,来到街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连渐拥着柳景的肩头,带他避过迎面而来的人。

    拐角处突然传来类似惊堂木拍下的声音,接着传来响当当的喊声:“来来来,今天我们说说这段时间最热的话题……”

    柳景心口一紧,拉着连渐加快脚步走过去。

    只见一张小桌摆在角落里,一个穿着相声服的年轻人双手撑在桌上,眉头一挑,有模有样地说:“最近一件事情被炒到了微薄头条,大家知道是什么么?诶,”手里的纸扇指向其中一位听众,“对了,就是小鲜肉pk陈年老姜。话说这小鲜肉是怎么摊上大事的呢,那就得说到他不凡的来历了,你别看人家瘦胳膊瘦腿的,人家可是大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嘻……”柳景憋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小鲜肉和陈年老姜,这说的根本就是自己跟陈业,这人还真大胆,敢在街头说这种是非争论不休的话题。

    “他好大胆。”柳景支肘戳了戳连渐,小声说。

    连渐见柳景心情好了一些,笑容也微露,点头道:“我见过他几次,这人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平时课余会来这里摆摊,以脱口秀的形式谈论当今社会热点事件,口才相当地好,你可以像他学习。”

    柳景没听连渐解释几句,就被那人诙谐的语言吸引了过去,痴痴地站在人群中聆听。

    源源不断汇入耳中的语句,就像脱离了声音,幻化成一个个的字符,形成字链冲击着脑部神经。

    一下,又一下……积聚在脑海里的郁气,霎时被冲得支离破碎,无法凝聚成形,渐而烟消云散。

    “我曾与他聊过,他说他的梦想是成为脱口秀主持人,所以有空就来摆摊,锻炼自己,看看自己能吸引到多少群众。”连渐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轻轻地落入耳中。

    梦想?遥远又近在咫尺的词汇,他曾经说想当主持人,想当演讲家,可是现在呢,他在做什么?在争口气,在与那些对不起他的人搏斗。

    梦想在哪里?似乎已经被他抛得很远很远了。

    “连渐,”柳景轻轻扯动连渐的衣袖,痴痴地说,“我想找回我的梦想。”

    连渐一愣,渐而化开了笑容,揉着他的发:“我陪你找。”

    “我决定了,”柳景认真地注视连渐的双眼,“我想去加拿大学习,追逐我的梦想。只有自己的水平提高了,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连渐笑容更深:“你能看开,我很欣慰。我会帮你联系老师,并帮你办理手续,大概学期末时,你便能出去了。”

    “谢谢。”柳景轻轻抱着连渐,“那你……”

    “你会带你过去,待上几天,”连渐声音一低,眼里充满了不舍,“然后,剩下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他拿起柳景的手,在手背上深情地落了一个吻,“但你相信我,我会回来。”

    柳景反抓住连渐的手,重重在他掌心里按了按,感激与感动都写在眼里,无话。

    回到家中,柳景打开电脑,写了一条长微博,将周怀事件的相关贴子放上去,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明清楚,并列举了多种证据证明陈业公报私仇,然后圈了节目组,希望节目组能给出公正的处理。

    接着,他在连渐的帮助下,发了一份律师函,称陈业不但在演讲时无根据抨击自己,还给自己施压,给他造成了精神伤害,如果陈业不道歉,他将动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合法权益。当然,这律师函只是为了震慑陈业而做的,实际上柳景根本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诉讼。

    陈业施压的电话音频被曝光了,这更多了几分说服力,一些一开始质疑柳景说话真实性的,也开始倾向于帮他说话。而有些人进而扒出了周怀,并出面证实事实是真的。

    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候,柳景却隐匿了。

    他更换了常用的手机号码,与连渐回了校。

    他此刻需要的是安静,那些纷争再与他无关,他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他已经在那条微博里表达自己心累,想隐匿的心情,很多人表示理解,也有很多人替他愤懑,替他抨击陈业与周怀。

    回校后不久,节目组抵不住压力,如实播放柳景演讲的完整片段,以致陈业讽刺的话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了解事情的群众愤怒了,纷纷力挺柳景,要求陈业退圈,连许鸣秋都气哼哼地说要帮柳景到陈业微博下出气,柳景笑而不语。

    陈业最后受不了气,发了个微博做出声明,同时关闭了评论,这种行为更引起众怒,不少群众到节目组下面,质问节目组为什么请这种没水平的人做评委,并要求将陈业驱逐出节目组。

    这后续事件是柳景听许鸣秋说的,他已经不关注陈业这人怎么样了,反正一个陈年老姜,要想动他根基是很难的,所以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能力,日后脚踏在陈业的头上。

    陈业的风波被炒了一段时间,就因柳景的隐匿而淡出了。

    五月底的时候,刘秘书的刑案有了判决结果,刘秘书服判,不再上诉,柳景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赔款,可以用做出国的经费,但是出国是很大一笔开销,柳景不想白花连渐的钱,提出等他回来,每个月做家政还钱,连渐揉了揉他的发,没有说什么。

    连渐帮他物色好了新大学,到时候只要办理一些相关的手续,过了大学的考试,柳景就能到新的大学,换个安静的环境学习了。

    柳景要出国的消息,一直都没对任何人说,连许鸣秋也瞒着,直到护照到手的那天,柳景才歉疚地告诉许鸣秋。

    “什么!”许鸣秋惊讶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如果一开始就说,你不是得天天念叨我了么?”柳景笑道,“不说不是更好么,省得牵肠挂肚,整天想着分别。”

    “你……”许鸣秋语塞,哭笑不得地锤了他一拳,“说得真有道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你出国也好,换个环境,省得整天被那些红眼病盯着。不过你出去了,记得常联系,别忘记我了。”

    柳景说:“放心,我肯定会记得你,你也别忘了我。”

    “呸呸呸!好兄弟当然不会忘!”

    “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柳景拍拍许鸣秋的肩头,笑说,“今晚我请客,想喝什么酒,应有尽有,希望我回国的时候,你已经跟洪少柔在一起了。”

    “你什么时候当起红娘了,我跟她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呢。”许鸣秋笑了,“不跟你废话,今晚不醉不归!”

    离开的那天,许鸣秋与洪少柔都来送行,洪少柔特意帮柳景求了一个平安符,交给他,期望他一路平安,事事顺利。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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