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龙图案卷集 作者:耳雅
第127节
这二位朝廷大员在开封日理万机，到了军营倒是突然清闲了，尤其包大人，有些无所事事，整天盼着展昭他们赶紧回来能带去点消息。实在显得没事干，包大人只好翻阅那一大堆的龙图案卷，至于他在找什么，太师也不太清楚，他忙着想念他的外孙女呢。
包大人看卷宗看得时常双眉深锁，太师就笑话他劳碌命，不过幸好有包延和庞煜陪伴左右，俩老头没那么闷，还能享享天伦。
展昭和白玉堂将心中疑惑一讲。
包大人摸着胡须想了一会儿，就看庞太师，“你有什么看法？”
太师也觉得十分的诡异，“这不合情理啊……你们确定轩辕桀他人是清醒的么？是不是年纪太大或者年轻的时候遭受打击，失心疯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看公孙，“他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有可能疯得这么独特么？”
公孙想了想，“这个么，除非……”
“除非什么？”赵普着急，“别卖关子！”
“嗯……有一种病症，叫妄想之症，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公孙问。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嗯……和失心疯其实有些像，但又有关键的不同，就是他人本身是正常的，但是就幻想出一些不存在的的东西来，打乱他的思维和行为，他自己却不知道！”公孙道，“我以前处理过一起这样的病患，那个人原本一家三口，有媳妇儿有孩子。但是一次意外的火灾，他自己受了重伤，媳妇儿孩子都死了，等他伤好清醒过来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众人都看公孙，想了想——似乎和轩辕桀的情况有些类似哦！
“那个人吧，他一天到晚跑衙门，说那场火是有人放的，不是油灯打翻了意外着起来的。”公孙道。
包大人好奇，“他有何凭证么？”
“他说他媳妇儿儿子告诉他的！”公孙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媳妇儿儿子死了么？”
公孙点头。
庞太师就问，“难道是托梦？”
公孙摇了摇头，“在衙门里，县官问他的时候，他一手抓着虚空，让他媳妇儿说话，一手又抓着虚空，让他儿子说话……然后问县官，听到没？他们说了，他们是亲眼看见的！”
众人都皱眉，“这……”
庞煜搓了搓鸡皮疙瘩，“怪瘆人的啊！”
“他是疯了么？”赵普问。
“可他平时任何事情都清楚！一切行为正常，但就是坚持说他孩子和老婆在身边，平日走路都手牵手，没事还在院子里推一个空荡荡的秋千跟他儿子玩儿。”
众人都皱眉，觉得有些诡异同时又有些可怜。
“该不会是他老婆孩子的鬼魂？”庞煜一惊。
包延踹他，“哎！怪力乱神！”
包大人摸了摸胡须，“是否是他思念妻儿太甚，所以凭空臆造出来的两个人，一起生活？”
公孙点头，“我也这样认为，后来我接触到一些，也是类似的病人。他们的一切都正常，只是某一点比较怪异，会凭空创造一些东西或者人出来，所以我就管这种病叫妄想之症，道目前为止还无药可医。”
白玉堂皱眉，“轩辕桀也有虚空拉着什么叫灵儿！”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诶？”庞太师忽然说，“如果说，灵儿还活着，就是轩辕桀创造出来的，活在自己幻想之中的那个灵儿。”
众人都看着他。
“但是他们的儿子却没了！”庞太师道，“然后灵儿还受了万般折磨，和轩辕桀一起回到宫中……女人么，看到他后宫佳丽还子孙满堂，自然嫉妒了！北海不是一直没有皇后么？而且轩辕桀喜怒无常，滥杀妃子又不善待子女，这不像是暴君所谓，更像后宫之中有个善妒弄权的皇后！轩辕桀又十分听她的话，而且不知不觉中，在受她的影响？”
众人都看着太师，这想法……虽然听着有些离奇，但仔细想想，也似乎有点道理啊，难道轩辕桀真的是因为妄想之症，才会性情大变？！
第233章 【初来乍到狼王堡】
通常来说，凡事一沾到什么儿女私情争风吃醋，就开始变得八卦了起来。如果期间再夹杂些人命官司，那就不单单只是一件事，而变成一出戏了。
展昭等人研究轩辕桀的异常行为，聊着聊着，就讲到了轩辕桀可能有妄想之症，他平日举动，似乎身边总也有个人，而且性格飘忽，杀光妃嫔又迫害子女，颇有些恶毒后母弄权皇后的样子。
“意思是他凭空想象出了一个灵儿，而杀害妃嫔迫害子女，都是那个灵儿的意思？”白玉堂问庞太师。
“可是传说中的灵儿不是性情温和宅心仁厚的郎中么？”展昭问，同时，他总觉得跟白玉堂有些血缘关系的人，不会是坏人。
“白灵儿是善良，可轩辕桀创造出来那个就未必了。”公孙道，“说到底，那个想象出来的人，只是轩辕桀自己某一面的一个影子而已。”
众人都摸着下巴——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也就随便猜猜。”太师怕众人钻牛角尖先入为主，“没准有别的原因呢。”
众人都点了点头，可如果真有妄想症，那轩辕桀的行为岂不是不可测？谁知道今天那个假的白灵儿跟他说白玉堂是他儿子，明天会不会说不是，后天会不会撺掇轩辕桀杀了他什么的？搞了半天，北海的臣民，膜拜的不是一昏君，而是以疯君啊！
“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狼王堡。”赵普觉得这事情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之后在看吧，于是让众人各自先休息。
展昭和白玉堂经过轩辕琅的帐篷时，就听到里头呼声震天。
展昭钻进帐篷瞄了一眼，摇着头出来了。
“什么情况？”白玉堂见展昭直撮牙花，有些好奇。
展昭一摊手，“欧阳他们不知道给他灌了多少酒，照这趋势估计明晚都未必能醒过来。”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也好，省得麻烦，由得他睡。”说完，拉起展昭的手，回军帐休息区了。
“其实我挺喜欢住军帐的。”展昭笑眯眯说。
白玉堂点头，“我也喜欢。”
展昭怀疑地瞄着白玉堂，“你不是最爱干净了么？还喜欢住军帐？”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挑眉，“谁说我最爱干净？”
展昭望天，“谁都知道你最爱干净！”
白玉堂突然一搭他肩膀，“我都能搂着只小猪睡觉，还说我爱干净？”
展昭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小猪是说他殷十二假名，气得要去扯白玉堂头发。
白玉堂护着头发躲开两步，“猫儿，你现在就开始拽，拽到一百岁不是秃了？”
展昭愣了愣，随后突然仰起脸，搔了搔头耳后，嘴角也微微挑起来了一些——拽到一百岁啊。
白玉堂见他又开始发呆，就拉着他袖子领回军帐去了，展昭仰着脸边走边欣赏塞北的月光——好大好圆好像个饼！
白头到老什么的，肉麻耗子……
次日大清早，果然……轩辕琅还没醒，连同他那几个侍卫也没醒。
赵普无语地看欧阳，“你给他喝的酒还是蒙汗药啊？”
欧阳望天，“哎呀，这个皇子酒量不行啊！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不省人事！”
众人看了看门口堆成小山一样的酒坛子，无语地看欧阳少征，那意思——这叫几杯？！
欧阳摸着下巴望着天，那意思——跟我没关系。
赵普问白玉堂，“那怎么办？”
“留他在这儿等呗，就说叫了他半天他都不醒，等不及了所以我们先走了，他想去的话可以自己赶去狼王堡。”白玉堂倒是很开心，不带着这饭桶去可省了很多麻烦，自己和展昭不用装得生疏了，天尊也不用化妆戴斗笠。
最后，众人撇下轩辕琅，启程赶往狼王堡。欧阳少征算了算，又让属下拉了两板车的酒来放在门口，等着大皇子醒了接着灌。
狼王堡地处西北，比北海的位置稍微偏西一些，地势险要，再西面一点就是魔鬼城了，也就是火凤堂的所在，火凤堂西边是茫茫沙漠。
说起来，狼王堡绝对是个传奇的所在，狼王萧统海和女中豪杰廖婕那都是风云人物，这二人在西北一带也是无人敢惹。且此处地势凶险易守难攻，加之萧统海和赵普关系甚好，这回儿子拜了他做师父更是亲上加亲。西北一带，和赵普关系好就意味着谁都不能动你。灰眼修罗就是漠北一带规矩的制定者，而他的规矩也很简单，只有一条——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欺负人不行！被人欺负也不行！
白玉堂他们快马赶往狼王堡。
赵普骑着黑枭，背后坐着公孙，搂着他腰穿着件斗篷。
白玉堂骑着白云帆，展昭骑着枣多多，身上背着个兜子，兜子里坐着小四子。
说起来，展昭这个兜子是细心的赭影发明的。
众人有时候骑快马要带着小四子，会十分不方便。
如果单手抱他单手拽着马缰绳，容易有危险。可不抱他吧，他自己坐不稳，万一掉下去呢？赭影参详了一下当年赵子龙长坂坡救阿斗时的情况，赵云就是把阿斗揣在护心镜里。于是根据护心镜的原理，做了个软的背囊，背在前边的。这背囊用上好的羊绒做的，又柔软又有韧劲，防风纺纱保暖还防雨，不用的时候就折叠几下，可以变成一个小荷包让小四子背着，还能放东西。用的时候抖开给大人穿上，然后小四子往兜子里一坐，再坐在马上，就怎么都不怕掉下来了。
本来这兜子是给赵普戴的，不过展昭觉得有趣，就拿过来自己带上了，小四子钻进袋子里，选了个舒服的角度，决定打个盹。
天尊和殷候是施展轻功去的，赵普本来也想给这两人弄两匹马，不过他俩显然不喜欢骑马，而且飞着更快更轻松，小五一会儿跟跟天尊他们，一会儿又跟跟白玉堂他们，和众人一起去，跟在后边的是几个影卫，拉了一辆轻便的战车，里边装着赵普给萧统海捎去的一些礼物。众人都知道狼王堡最近新添了一个小公主，赵普临行前特地问庞妃要了一些好看的衣服。
听说是给萧统海闺女的，庞妃也会办事，将给香香准备的衣服从婴孩儿到嫁衣，她亲自挑花样捡样子的二十套裙子做了两份，一份给赵普，让他装了满满一箱子带去。虽然只是二十件美美的裙子值不了多少钱，不过这可是大宋皇妃亲自挑选的，还和大宋小公主是同一款式！
除了赵普，众人其实都是第一次来狼王堡。
之前众人都不清楚为什么叫狼王堡，现在一看……明白了！
原来要进入狼王堡，必须走过一条长长的山沟，而这条山沟两边两座高山的造型，像是两只蹲着的，巨大的狼。
“哇！”小四子捧着脸，“这山门好气派！”
这条山沟已经被狼王堡修剪成了平坦的马道。两座石狼山之间，架起两扇高耸入云的山门，山门之上有巨大的狼王堡徽章，就见是一个巨大的乌金环，正中间有一个威武的黑金狼头雕像，双眼像是用绿宝石做的，再加上白玉的底座，这打远了一看……就跟半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狼在俯视着进入狼王堡的人一样，实在是威风。
展昭边走边赞叹，“看着真气派啊。”
白玉堂也点头——起码萧统海的审美很不错，有品位！
众人来到大门前，上边就传来了号角之声，随后，庞大的山门朝两边开启……
山门内，就见远处一支人马跑了出来，为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是辽人的精悍面容，五官与萧良四五分相似，但神情则是像极。
“哈哈哈！九王爷！”萧统海看到赵普乐了，伸手指他，“来得正好啊！不准走了，喝了我闺女百岁酒再走！哈哈！”
狼王堡的人不少都是辽人的生活习惯，毕竟原本就是辽人。和辽国的辽人不同，这里的人都喜欢赵普，一件他来，山头上的士兵举着兵器吆喝……这是一种迎接英雄的方式。
游牧族大多好战，就算安顿下来了，崇尚武力崇拜英雄也是他们血液里流淌着的东西……赵普是打遍塞北无敌手的强者，赵普是不欺负弱者的英雄……这两点，足够使狼王堡的人喜爱他。
狼王堡的山头上，还养了不少狗，看到有生人进来了，都汪汪叫。
正这时，小五突然从一旁跑了上来，到了萧统海眼前突然虎啸了一声，似乎跟那些狗和对面的马打招呼。
小五是挺热情，可是跟他面对面那些马和狗可受不了了。
山崖上的狗都咕咕叫着看身边的将士，那意思——这位打哪儿来的？
萧统海身后那些骑马的兵将也是一愣，特别是那些马屁，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不过萧统海骑着的一匹黑马却是没任何反应。它就撩起眼皮瞅了小五一眼，非但没跑，还冲上两步抬蹄子要踹它，惊得小五赶紧躲黑枭身后了。
黑枭上前一步挡住那黑马，瞪它——长毛！你干嘛呢？欺负老虎啊？要脸么你！
那黑马显然也认识黑枭——啊！你个黑杂毛！那黑猫是你带来的不？
于是，两匹马对着呼叫。
小四子就被吵醒了，捂着耳朵探头出来看，心说，枭枭和谁吵架呢？
萧统海这匹马叫长毛，虽然和黑枭一样全身乌黑，但不同于黑枭那黑亮的短毛，这马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长毛，额头的毛连眼睛都快遮住了。
这马是大宛马？性格彪悍而且体型巨大，其实也不怪它不怕老虎，因为它从来没见过老虎，还想呢，这猫怎么这么大？莫非也是大宛产的？
赵普给萧统海介绍了一下展昭、白玉堂、公孙。
萧统海一听全是高人，很是开心，一一认识。
众人明白了赵普为什么和萧统海能成为好友，萧统海性格豪爽为人又坦荡，是个英雄。自然也对展昭他们的脾气，很快就彼此称兄道弟。
正这时，天尊和殷候到了。
“呦！”萧统海立刻翻身下马，跪地给殷候磕头，“老神仙多年不见了！”
殷候笑了笑，点头，“许久不见。”
天尊抱着胳膊问殷候，“认识的啊？”
“我幼年时候在山中遇险，幸得老神仙救助，还教了我武功。我就是凭这一身功夫才能保得家人平安，这是我的大恩人！”萧统海似乎也并不知道殷候的确切身份，只是记得这个是恩人，于是其他不在乎！
展昭对萧统海的好感又升了几分，殷候会救他还会教他功夫，表示肯定他的人品和天分。
萧统海亲自迎着众人进去，这时候，他就注意到展昭身前挂着个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还有个黑乎乎圆咕隆咚的脑袋在动。
“这位是……”
萧统海刚问，小四子就探头出来了。
赵普笑呵呵说，“哦，我儿子。”
“呵……”萧统海倒抽了一口冷气，盯着整个脸蛋露出来的小四子，“哇呀！这娃的娘得温顺成生么样才跟修罗生出个小菩萨？”
赵普真想踹他，“我干儿子！”
“哦……”萧统海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正想问问名姓，就听远处一声嚷嚷，“槿儿！”
小四子探头往远处望，只见萧良窜着就跑出来了。
“小良子！”小四子对他招手。
萧良落到了枣多多脑袋上，教了一圈人，又跟他爹打了个招呼，就伸手轻轻将小四子从兜子里拉出来，“槿儿我带你去我屋子里玩，然后再带你去看妹妹！”
说完，萧良打了一声口哨……
小五就跑过去了，萧良拉着小四子落到小五背上，拍了拍小五脑袋往远处一指……小五就跑走了。
公孙似乎有些担心。
萧统海笑道，“不用担心，让俩小孩儿玩儿吧，狼王堡很安全的。”
公孙点了点头，赵普问萧统海，“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照邹将军说的都办妥了，山的话，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不过这几天怕是有雾霾，最好是下午太阳出来的时候去看，或者傍晚的时候看。”
赵普点头。
众人进入了狼王堡……原来走过长长的山沟之后，就是别有洞天了……眼前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建筑和中原地区有很大的不同，都是黑墙方块状的巨石城堡。狼王堡百姓的穿着打扮也是各有特色，街上十分热闹，看到萧统海都跟着打招呼，还有不少认识赵普的，也跟他打招呼。
这是，就有人送上来吃的，什么马奶、乳豆腐、肉肠、糕饼、干果子……一大堆。
展昭见递到自己手边了，赶紧想不要。
赵普就提醒他，“狼王堡的人很热情的，他们给你吃的是一种尊重，你一定要收下，不然主人家不开心的。”
展昭眨眨眼，赶紧道谢，伸手接了各色风味美食……觉得，狼王堡这种民风真是——好到爆！
只是，到了狼王堡皇宫大门口，众人手上都空空的，只有展昭捧了满满一手的吃食……
展昭嘴角抽了抽——难道说，自己脸上就写着“吃货”两个字？！
白玉堂下马，展昭捧着吃的蹦了下来，问他，“干嘛都给我一个？”
白玉堂一耸肩，看了看展昭的脸——写着“吃货”两字不？
展昭觉得，略感羞愤！
公孙也好奇，问赵普，“狼王堡的风俗是只给一个人送吃的么？”
赵普犹豫了一下，凑到公孙耳边小声说，“狼王堡的风俗是给最瘦的那个……”
“噗……”公孙忍不住笑了出来。
展昭耳力多好了，刺溜就钻进耳里了，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他看了看公孙又看了看自己，没理由啊！公孙明明比自己瘦，这狼王堡的人眼神儿都有问题是不是啊？！
赵普见展昭要炸毛了，就安慰他几句，“公孙穿着斗篷呢，又坐我后面，大概被挡住了看不到了，如果说瘦弱么……”
“你说什么？！”公孙一把拽住赵普的头发。
“嘶……”赵普赶紧摆手，“那什么，展昭明显比你瘦！”
公孙眯眼睛。
展昭嘴角直抽——赵普这叫睁着眼说瞎话啊，原则叫狗吃了！
与此同时，出来迎接赵普的邹良和霖夜火，正好看到这一幕。
邹良无语——赵普的大元帅威风都叫狗吃了！
萧统海也好奇，喔唷？赵普和这书生关系不错的样子么。
霖夜火蹦蹦哒哒出来，一眼看到展昭捧了满手的吃食，笑得直跺脚，边指他，“哈哈哈！竟然给你不给公孙……”
话没说完，展昭和公孙同时一挑眉。
邹良无语——这二货一句话能得罪俩！
不过没等展昭和公孙发飙，白玉堂和赵普突然一手拿起展昭手里的一块蜜糖糕，拍了霖夜火一脸。
这种蜜糖糕是狼王堡的特色美食，用蜂蜜做的，松软香甜。展昭刚才在路上就吃了一块了……十分好吃。
霖夜火被蜜糕糊了脸，急的直蹦跶。
白玉堂和赵普又一人拿了一块蜜糖糕塞进展昭和公孙嘴里，一手拽着一个，跟萧统海进去了。
霖夜火在门口跳脚，边往下巴拉黏糊糊的糖糕，“你们两个竟敢偷袭我！是不是嫉妒我比较帅！”
叼着蜜糖糕的展昭和公孙一起回头瞧了他一眼，觉得——明显他们各自身边那位比较帅好么！
邹良看着又被欺负了的霖夜火，也无奈，伸手，从他面颊上划下一块糖糕来，手指头塞进嘴里舔了舔，点头，“蜂蜜的，养颜。”
霖夜火想了想，心情倒是稍微平复了些，将剩下的没巴拉下去的又糊了糊脸“倒也是，索性敷个脸，不要浪费么！”
话刚说完，邹良凑过去，伸出舌头……对着霖夜火的面颊，由下往上……舔～～～舔完之后，邹良咂咂嘴。
而此时，处于呆愣状态的霖夜火才回过神来，突然炸毛跳了起来，捂着半边脸，“你你你你……”
邹良擦了擦嘴，“你自己说的，不要浪费么！甜。”说完，转身心情很好地进去了！
霖夜火揉着脸跟进去，那哑巴竟然占他便宜！
第234章 【白发的秘密】
狼王堡由于山地较多，所以整座城有些类似于北海的皇城，好多房舍都是傍山而建的，房屋有秩序地依次往上排列，黑色房子密密麻麻大片大片，错落有致。大概是觉得颜色单调，好多人家都给房屋的墙壁或者屋顶刷上了不同的颜色，因为还种了好多树和花，特别多一些藤蔓，整个城市用公孙的话讲——美呆了！
白玉堂也开金口，夸赞了一下狼王堡居民的品味。
狼王堡的皇宫也在半山上，不过跟北海那种高高在上的腔调不同，这皇宫像个巨大的庄园，进门先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草场，草地上好多马在散步，还有很多狗。
据说廖婕从小就生活在草原上，喜欢马和狗，喜欢大片的草地自由自在，所以萧统海给她造了个小草原，让她生活得舒适些。别看萧统海一方霸主，可他什么都听老婆的，家里一切老婆大人说了算，现在廖婕又给他省了一子一女，萧统海就差把媳妇儿供起来宠了。
众人莫名有些佩服萧统海的娘，萧统海原本可能在做辽王，可如今，却是过着世外桃源神仙眷侣的安逸生活，果然老太太还是有远见的。
展昭和白玉堂随着萧统海进入皇宫大门，先穿过草地，至于黑枭和枣多多白云帆它们，都不用住马棚，直接撒手就行……反正到处都是嫩草可以吃，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远处一大排空马棚，随便挑。
“这地方不错啊。”展昭左右看。
小五老实地跟在展昭身后，从刚才开始长毛就虎视眈眈地看着它，小五觉得——那匹马好凶！
殷候和天尊也跟了进来。
天尊不知道干嘛，走得挺慢。
殷候瞄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跟他一起走在后面，“你干嘛？这草地总不至于迷路吧？”
天尊白了他一眼，撩着眼皮斜着眼睛看着他。
殷候搔了搔头望天，“干嘛？”
天尊瞄着他，“不说了让你留在黑风城么？你说送一程送一程，直接送到狼王堡来了，还不回去？”
“来都来了还回去干嘛？”殷候一挑眉，望天，“我不认得路回去。”
天尊瞪他。
其实，展昭、白玉堂和赵普也都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赵普让殷候在大营留守，殷候也并没有反对，但是出门的时候，他却跟着来了。
天尊问了他一句，他说送一程，众人以为他是舍不得展昭……可殷候这一送就送到狼王堡来了。于是，众人都觉得，殷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毕竟殷候的身份年纪辈分摆在那里，他和天尊肯帮忙对于赵普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当然不会想要差使他们。老人家既然要跟来那就让他跟来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过，白玉堂了解天尊，他看得出来，天尊应该知道殷候为什么要跟来，而且，天尊似乎是嫌殷候多事的表情……难道殷候这次跟来，是因为天尊的关系？
相比起白玉堂，展昭了解的则是殷候。
之前殷候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来，展昭就看得出他似乎有些什么心事，如今看起来……殷候是因为天尊才跟来的，而且……展昭觉得，殷候好像有些担心天尊的意思。
展昭轻轻摸了摸下巴——外公因为什么而担心天尊呢？
走过草地之后，萧统海先指了指远处一座长得像一根笋一样的陡峭高山，“那边。”
赵普仰起脸看了看，点头，“嗯……上去有路么？”
“我已经命人加固了铁索桥，以你们的功力是绝对没问题的。”萧统海说着，带着众人进大殿。
大殿的结构和辽国的宫殿有些相似，毕竟萧统海也是皇亲国戚，可能印象比较深刻。此时朝堂之中有几个武将在。赵普貌似也都认识，是萧统海的手下。
后头，邹良也进来了，霖夜火则是洗脸去了。
邹良和赵普连同萧统海一起讲正经事，天尊拽着殷候出门，展昭和白玉堂即想听赵普他们那边，又好奇殷候和天尊搞什么鬼，左右为难。
这时，洗了脸的霖夜火跑进来了，还问呢，“咦？俩老爷子在门口干嘛呢？拉拉扯扯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问，“什么情况？”
展昭将自己的观察和想法说了一下，霖夜火在一旁听到了，摸着下巴凑过来，“殷候担心天尊？说起来……我师父也有些担心天尊的样子。”
白玉堂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看两人，“为什么？我师父有什么问题？”
霖夜火眨了眨眼，“我昨天来的时候碰到老头儿了，他好像是接到了殷候的消息先赶去冰河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殷候先让无沙先去冰河？为什么呢？
“我昨天碰到他的时候，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说‘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呢，天尊好容易熬过这一百年’……”霖夜火搔头，“他边说边跑远了，心事重重的，不过我也没太在意。”
“什么叫好容易才熬过一百年？”白玉堂脑子有些乱，之前银妖王的预言是天尊孤独百年，但是一百年后是福寿绵长才对啊！
展昭想了想，对白玉堂道，“你想法子，引开天尊。”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拍了拍胸口，“我单独问我外公是怎么回事，比较容易问出来！”
白玉堂点了点头，想了想，就回头……
其实以赵普的细心，早就看出端倪来了，就问萧统海，“这狼王堡有没有什么买古董的地方？”
狼王愣了愣，搔搔头，“嗯……”
一个武将说，“城西有个七里桥，那一带都是古玩，很多中原人都到这儿来淘换东西。那大多是古时候西域一带的宝贝，与中原大不同。”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天尊和殷候别别扭扭地进来了。
一听到“西域古玩”，天尊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白玉堂赶紧问他，“去么？”
天尊点头啊点头。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带着天尊就出门了，为了让天尊的注意力足够分散不要有空闲，霖夜火也跟着去了。他比白玉堂可健谈多了，一路上哄得天尊乐呵呵的。
等人都走了，萧统海和赵普他们就到军营去了。
展昭一把拽过准备参观一下狼王堡皇宫的殷候，眯着眼睛看他，“外公！”
“咳咳。”殷候望天。
展昭眼睛更眯起来了一些，拽着殷候的胳膊跟他对视。
最后，殷候无奈搔了搔头下巴，“我不能说啊，说了那老鬼要跟我拼命的！”
“我不说你不说，天知地知！天尊也不知道你出卖他！”展昭前后左右看看没人，索性将大门关了。
“你很不可靠的样子！”殷候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展昭，“你会不告诉白玉堂？切！”
“告诉他他也不会告诉天尊！”展昭拽着殷候的胳膊晃啊晃，“你说啊！”
殷候无奈，为难地看着展昭，“这……”
展昭见求了三遍殷候都不说，就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了，殷候从小到大就贯彻宠他上天溺爱无敌的方针，凡事展昭说要的他都做，当然了，想宠出个小魔星最终还是没成功。展昭长那么大，没一件事是他说了三遍，殷候还不肯说的。
见实在不行，展昭只好出杀手锏了。
展昭眯着眼睛凑过去，“外公。”
殷候看了看他。
展昭突然鼓着腮帮子，双眼一对……做了个鬼脸给殷候看。
殷候让他逗乐了，摇着头叹气，“你啊……为了白玉堂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啊？”
展昭晃了晃他胳膊，“我也担心天尊么，你这要是不说清楚，玉堂该几天都不用睡了。”
殷候实在无奈，看了展昭一会儿，道，“你要叮嘱白玉堂，这事情，千万不可以让天尊知道我说了什么，明白么？”
展昭认真点头。
殷候架起腿端了杯茶，“天尊的头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白了。”
展昭一惊，“那不是少白头？”
“其实他头发白，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殷候沉下脸，“问题是怕他黑回来！”
“就跟上次一样，内力变化所以导致黑回来么？”展昭问。
“呵呵。”殷候摇了摇头，“说起来，上次真是吓了我和无沙一跳，不过那次变黑是意外，而且他情绪稳定人也还是稀里糊涂的，所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回来！”
展昭越听越糊涂，“那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回来？”
“他把忘记的都记起来，头发就会彻底黑回来，白不回去了，那就算是彻底醒了。”殷候严肃脸，“天尊忘记的事情，绝对不可以想起来，否则……哎……”殷候边说边摇头。
“他忘记的究竟是什么？”展昭想不明白。
殷候摇头，“说不得。”
“干嘛说不得？”展昭不解。
“太沉重。”殷候喝了口茶，“其实，我、无沙和天尊都有一百多年的内力。”
展昭点头。
“可事实上……”殷候微微一挑眉，“天尊有两百多年……”
展昭一惊，“不是吧？难道他活了两百多岁？”
殷候望天，伸手拍展昭的脑门，“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妖精！他跟我同岁！”
展昭揉了揉脑门，“那为什么会有两百多年内力，而且你竟然可以跟他打平手？！”
“哦……”展昭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因为他忘了一百多年的内力？”
殷候伸手捏住他鼻子，“你要不然就别打岔，怎么可能把内力忘了！你倒是忘一个给我看看！”
展昭揉着鼻子，“那究竟什么意思？”
“那一百年内力，是银妖王给他的。”殷候道，说起这事情，似乎有点忧愁。
“银妖王给了天尊一百年的内力？”展昭好奇，“那天尊为什么平时内力和你跟无沙一样呢？”
“那一百年内力不是给他来用的。”殷候无奈，“是帮他忘记一些事情以及……保住他的命的。”
展昭歪着头看着殷候，此时他逻辑已经开始混乱了。展昭原先以为天尊要忘记的事情多半跟银妖王有关系，可现在听听，竟然是银妖王帮他忘记的？这都哪儿跟哪儿？还关系到性命？这是要吓死玉堂么？
“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点？”展昭问殷候。
“关于他忘记的事情，这里我已经说到头了，再说是真不行了！”殷候认真摇头，“我对妖王发过誓，要确保那老鬼永远想不起来！而且也不能对外人透露半句。”
展昭皱着眉，虽然好奇，但殷候是有原则的，那就跳过这里，接着往下问，“那你们这次是担心什么？”
“天尊在早期刚刚忘记的时候，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来！”殷候认真跟展昭说。
“突然想起来？”展昭纳闷，“天尊想起那件事情，后果就那么严重么？”
殷候点头，“他一旦想起了那件事情，就表示银妖王压制他的那些内力被转移了。也就是说天尊本身会有两百年内力，所以他的头发会黑回来，以及，他会记得以前的一切……他的白发，其实是一个完美的信号。”
“呃……”展昭听后犹豫了一下，随后突然问殷候，“外公，天尊该不会，忘记某些事情之前是坏人？”
殷候倒是让展昭说懵了，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自然不是！”
“哦……”展昭松了口气，还以为天尊原先是十恶不赦，后来忘记了才变好了，万一想起来又变坏了，还有两百年功力所以压制不住呢……
“天尊从小到大……”殷候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都是个至情至性的好人，只可惜，他命不好。”
展昭惊讶地看着殷候，殷候似乎在想着往事而发呆，等回过神来，见展昭含笑看着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当然了，人品还行，就是糊里糊涂。”
展昭笑了，殷候明明很欣赏天尊的，嘴硬不肯夸他。
“咳咳。”殷候接着说，“将他的内力转移去压制记忆的法子，银妖王教给我和无沙了，他想起来之前我们只要有一个在场，就能帮他恢复过来，可如果我俩都不在，那问题可能比较严重。所以我们要跟着他一起来，其实也就这么点原因。”
展昭皱眉看着殷候，“外公，你们觉得这次天尊会想起忘记的事情？将银妖王那用来压制他记忆的一百年内力转移开？那什么情况那内力会转移的啊？刺激点在哪里？”
“就在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力的情况下。”殷候道，“那老鬼内力深厚，早些年有时遇到太强的对手克制不住，那内力就转移了……所以需要我跟无沙盯着他。可之后这些年里，江湖上谁还能打得过他？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好久好久没发生过了。”
展昭明白了，“哦……这次因为冰河冻尸的案子，如果能做到的人，内力一定很高，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合谋这么干的，所以你们是怕天尊如果要对付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可能会引起内力的变化？”
殷候点头，“其实以我们的功夫，无论遇到什么对手，内力都足够用了。我跟无沙能很好地运用自己的内力，因为知道底线在哪儿！天尊就像个无底洞，他以为自己的内力界限是一回事，可真正的界限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旦把他逼急了，倒是能看到世间罕有的绝世内功，但……后果就真的大大不妙。”
“可他是好人，后果有什么不妙的啊？”展昭挑眉瞄了殷候一眼，“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一百年还放不下啊？”
殷候看了看展昭，突然认真问，“白玉堂要是死了，你用一百年能不能忘掉他？”
展昭一愣，瞧着殷候。
殷候站了起来，“守住秘密啊！除了你那只亲亲我我的耗子，嫑告诉第三个人。”
说完，溜达出去了。
展昭坐在屋子里发呆……殷候打这个比方，是什么意思呢？
想起白玉堂突然死了这种可能性，展昭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脑仁疼心口还疼。
同时……展昭也注意到了一点。
殷候刚才提到，银妖王将方法教给了他和无沙。而之后，他和无沙就负责帮内力错乱的天尊再恢复正常……为什么没提到，银妖王亲自再将他恢复正常呢？一个人，如果将一百年的功力给了别人，会如何呢？天尊当年，为什么早生华发？有什么事情，需要忘记了才能保住性命？
而这个需要殷候用誓言去守了一百年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第235章 【冰底之物】
展昭帮白玉堂问殷候关于天尊的秘密，可问了半天，秘密依旧是秘密，而且连带出来的其他信息，则是更加的叫人抓心挠肺百思不解。
展昭也不敢乱联想，心里揣着这个事儿就觉得一股别扭劲。
展昭跑出大殿，决定草地走走，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孩童的笑闹声。
展昭循声望过去，就见萧良带着小四子正放风筝呢。
那风筝飞得老高，白云帆和枣多多在附近吃草，小五和长毛不知道怎么就处好了，小五满地打滚，滚了一身草，长毛在一旁甩着尾巴，和黑枭一起逗它。
展昭看到小四子圆滚滚的脸蛋和笑眯眯的神情，觉得心情没那么低落了，于是就跑了过去。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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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这二位朝廷大员在开封日理万机，到了军营倒是突然清闲了，尤其包大人，有些无所事事，整天盼着展昭他们赶紧回来能带去点消息。实在显得没事干，包大人只好翻阅那一大堆的龙图案卷，至于他在找什么，太师也不太清楚，他忙着想念他的外孙女呢。
包大人看卷宗看得时常双眉深锁，太师就笑话他劳碌命，不过幸好有包延和庞煜陪伴左右，俩老头没那么闷，还能享享天伦。
展昭和白玉堂将心中疑惑一讲。
包大人摸着胡须想了一会儿，就看庞太师，“你有什么看法？”
太师也觉得十分的诡异，“这不合情理啊……你们确定轩辕桀他人是清醒的么？是不是年纪太大或者年轻的时候遭受打击，失心疯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看公孙，“他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有可能疯得这么独特么？”
公孙想了想，“这个么，除非……”
“除非什么？”赵普着急，“别卖关子！”
“嗯……有一种病症，叫妄想之症，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公孙问。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嗯……和失心疯其实有些像，但又有关键的不同，就是他人本身是正常的，但是就幻想出一些不存在的的东西来，打乱他的思维和行为，他自己却不知道！”公孙道，“我以前处理过一起这样的病患，那个人原本一家三口，有媳妇儿有孩子。但是一次意外的火灾，他自己受了重伤，媳妇儿孩子都死了，等他伤好清醒过来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众人都看公孙，想了想——似乎和轩辕桀的情况有些类似哦！
“那个人吧，他一天到晚跑衙门，说那场火是有人放的，不是油灯打翻了意外着起来的。”公孙道。
包大人好奇，“他有何凭证么？”
“他说他媳妇儿儿子告诉他的！”公孙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媳妇儿儿子死了么？”
公孙点头。
庞太师就问，“难道是托梦？”
公孙摇了摇头，“在衙门里，县官问他的时候，他一手抓着虚空，让他媳妇儿说话，一手又抓着虚空，让他儿子说话……然后问县官，听到没？他们说了，他们是亲眼看见的！”
众人都皱眉，“这……”
庞煜搓了搓鸡皮疙瘩，“怪瘆人的啊！”
“他是疯了么？”赵普问。
“可他平时任何事情都清楚！一切行为正常，但就是坚持说他孩子和老婆在身边，平日走路都手牵手，没事还在院子里推一个空荡荡的秋千跟他儿子玩儿。”
众人都皱眉，觉得有些诡异同时又有些可怜。
“该不会是他老婆孩子的鬼魂？”庞煜一惊。
包延踹他，“哎！怪力乱神！”
包大人摸了摸胡须，“是否是他思念妻儿太甚，所以凭空臆造出来的两个人，一起生活？”
公孙点头，“我也这样认为，后来我接触到一些，也是类似的病人。他们的一切都正常，只是某一点比较怪异，会凭空创造一些东西或者人出来，所以我就管这种病叫妄想之症，道目前为止还无药可医。”
白玉堂皱眉，“轩辕桀也有虚空拉着什么叫灵儿！”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诶？”庞太师忽然说，“如果说，灵儿还活着，就是轩辕桀创造出来的，活在自己幻想之中的那个灵儿。”
众人都看着他。
“但是他们的儿子却没了！”庞太师道，“然后灵儿还受了万般折磨，和轩辕桀一起回到宫中……女人么，看到他后宫佳丽还子孙满堂，自然嫉妒了！北海不是一直没有皇后么？而且轩辕桀喜怒无常，滥杀妃子又不善待子女，这不像是暴君所谓，更像后宫之中有个善妒弄权的皇后！轩辕桀又十分听她的话，而且不知不觉中，在受她的影响？”
众人都看着太师，这想法……虽然听着有些离奇，但仔细想想，也似乎有点道理啊，难道轩辕桀真的是因为妄想之症，才会性情大变？！
第233章 【初来乍到狼王堡】
通常来说，凡事一沾到什么儿女私情争风吃醋，就开始变得八卦了起来。如果期间再夹杂些人命官司，那就不单单只是一件事，而变成一出戏了。
展昭等人研究轩辕桀的异常行为，聊着聊着，就讲到了轩辕桀可能有妄想之症，他平日举动，似乎身边总也有个人，而且性格飘忽，杀光妃嫔又迫害子女，颇有些恶毒后母弄权皇后的样子。
“意思是他凭空想象出了一个灵儿，而杀害妃嫔迫害子女，都是那个灵儿的意思？”白玉堂问庞太师。
“可是传说中的灵儿不是性情温和宅心仁厚的郎中么？”展昭问，同时，他总觉得跟白玉堂有些血缘关系的人，不会是坏人。
“白灵儿是善良，可轩辕桀创造出来那个就未必了。”公孙道，“说到底，那个想象出来的人，只是轩辕桀自己某一面的一个影子而已。”
众人都摸着下巴——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也就随便猜猜。”太师怕众人钻牛角尖先入为主，“没准有别的原因呢。”
众人都点了点头，可如果真有妄想症，那轩辕桀的行为岂不是不可测？谁知道今天那个假的白灵儿跟他说白玉堂是他儿子，明天会不会说不是，后天会不会撺掇轩辕桀杀了他什么的？搞了半天，北海的臣民，膜拜的不是一昏君，而是以疯君啊！
“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狼王堡。”赵普觉得这事情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之后在看吧，于是让众人各自先休息。
展昭和白玉堂经过轩辕琅的帐篷时，就听到里头呼声震天。
展昭钻进帐篷瞄了一眼，摇着头出来了。
“什么情况？”白玉堂见展昭直撮牙花，有些好奇。
展昭一摊手，“欧阳他们不知道给他灌了多少酒，照这趋势估计明晚都未必能醒过来。”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也好，省得麻烦，由得他睡。”说完，拉起展昭的手，回军帐休息区了。
“其实我挺喜欢住军帐的。”展昭笑眯眯说。
白玉堂点头，“我也喜欢。”
展昭怀疑地瞄着白玉堂，“你不是最爱干净了么？还喜欢住军帐？”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挑眉，“谁说我最爱干净？”
展昭望天，“谁都知道你最爱干净！”
白玉堂突然一搭他肩膀，“我都能搂着只小猪睡觉，还说我爱干净？”
展昭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小猪是说他殷十二假名，气得要去扯白玉堂头发。
白玉堂护着头发躲开两步，“猫儿，你现在就开始拽，拽到一百岁不是秃了？”
展昭愣了愣，随后突然仰起脸，搔了搔头耳后，嘴角也微微挑起来了一些——拽到一百岁啊。
白玉堂见他又开始发呆，就拉着他袖子领回军帐去了，展昭仰着脸边走边欣赏塞北的月光——好大好圆好像个饼！
白头到老什么的，肉麻耗子……
次日大清早，果然……轩辕琅还没醒，连同他那几个侍卫也没醒。
赵普无语地看欧阳，“你给他喝的酒还是蒙汗药啊？”
欧阳望天，“哎呀，这个皇子酒量不行啊！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不省人事！”
众人看了看门口堆成小山一样的酒坛子，无语地看欧阳少征，那意思——这叫几杯？！
欧阳摸着下巴望着天，那意思——跟我没关系。
赵普问白玉堂，“那怎么办？”
“留他在这儿等呗，就说叫了他半天他都不醒，等不及了所以我们先走了，他想去的话可以自己赶去狼王堡。”白玉堂倒是很开心，不带着这饭桶去可省了很多麻烦，自己和展昭不用装得生疏了，天尊也不用化妆戴斗笠。
最后，众人撇下轩辕琅，启程赶往狼王堡。欧阳少征算了算，又让属下拉了两板车的酒来放在门口，等着大皇子醒了接着灌。
狼王堡地处西北，比北海的位置稍微偏西一些，地势险要，再西面一点就是魔鬼城了，也就是火凤堂的所在，火凤堂西边是茫茫沙漠。
说起来，狼王堡绝对是个传奇的所在，狼王萧统海和女中豪杰廖婕那都是风云人物，这二人在西北一带也是无人敢惹。且此处地势凶险易守难攻，加之萧统海和赵普关系甚好，这回儿子拜了他做师父更是亲上加亲。西北一带，和赵普关系好就意味着谁都不能动你。灰眼修罗就是漠北一带规矩的制定者，而他的规矩也很简单，只有一条——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欺负人不行！被人欺负也不行！
白玉堂他们快马赶往狼王堡。
赵普骑着黑枭，背后坐着公孙，搂着他腰穿着件斗篷。
白玉堂骑着白云帆，展昭骑着枣多多，身上背着个兜子，兜子里坐着小四子。
说起来，展昭这个兜子是细心的赭影发明的。
众人有时候骑快马要带着小四子，会十分不方便。
如果单手抱他单手拽着马缰绳，容易有危险。可不抱他吧，他自己坐不稳，万一掉下去呢？赭影参详了一下当年赵子龙长坂坡救阿斗时的情况，赵云就是把阿斗揣在护心镜里。于是根据护心镜的原理，做了个软的背囊，背在前边的。这背囊用上好的羊绒做的，又柔软又有韧劲，防风纺纱保暖还防雨，不用的时候就折叠几下，可以变成一个小荷包让小四子背着，还能放东西。用的时候抖开给大人穿上，然后小四子往兜子里一坐，再坐在马上，就怎么都不怕掉下来了。
本来这兜子是给赵普戴的，不过展昭觉得有趣，就拿过来自己带上了，小四子钻进袋子里，选了个舒服的角度，决定打个盹。
天尊和殷候是施展轻功去的，赵普本来也想给这两人弄两匹马，不过他俩显然不喜欢骑马，而且飞着更快更轻松，小五一会儿跟跟天尊他们，一会儿又跟跟白玉堂他们，和众人一起去，跟在后边的是几个影卫，拉了一辆轻便的战车，里边装着赵普给萧统海捎去的一些礼物。众人都知道狼王堡最近新添了一个小公主，赵普临行前特地问庞妃要了一些好看的衣服。
听说是给萧统海闺女的，庞妃也会办事，将给香香准备的衣服从婴孩儿到嫁衣，她亲自挑花样捡样子的二十套裙子做了两份，一份给赵普，让他装了满满一箱子带去。虽然只是二十件美美的裙子值不了多少钱，不过这可是大宋皇妃亲自挑选的，还和大宋小公主是同一款式！
除了赵普，众人其实都是第一次来狼王堡。
之前众人都不清楚为什么叫狼王堡，现在一看……明白了！
原来要进入狼王堡，必须走过一条长长的山沟，而这条山沟两边两座高山的造型，像是两只蹲着的，巨大的狼。
“哇！”小四子捧着脸，“这山门好气派！”
这条山沟已经被狼王堡修剪成了平坦的马道。两座石狼山之间，架起两扇高耸入云的山门，山门之上有巨大的狼王堡徽章，就见是一个巨大的乌金环，正中间有一个威武的黑金狼头雕像，双眼像是用绿宝石做的，再加上白玉的底座，这打远了一看……就跟半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狼在俯视着进入狼王堡的人一样，实在是威风。
展昭边走边赞叹，“看着真气派啊。”
白玉堂也点头——起码萧统海的审美很不错，有品位！
众人来到大门前，上边就传来了号角之声，随后，庞大的山门朝两边开启……
山门内，就见远处一支人马跑了出来，为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是辽人的精悍面容，五官与萧良四五分相似，但神情则是像极。
“哈哈哈！九王爷！”萧统海看到赵普乐了，伸手指他，“来得正好啊！不准走了，喝了我闺女百岁酒再走！哈哈！”
狼王堡的人不少都是辽人的生活习惯，毕竟原本就是辽人。和辽国的辽人不同，这里的人都喜欢赵普，一件他来，山头上的士兵举着兵器吆喝……这是一种迎接英雄的方式。
游牧族大多好战，就算安顿下来了，崇尚武力崇拜英雄也是他们血液里流淌着的东西……赵普是打遍塞北无敌手的强者，赵普是不欺负弱者的英雄……这两点，足够使狼王堡的人喜爱他。
狼王堡的山头上，还养了不少狗，看到有生人进来了，都汪汪叫。
正这时，小五突然从一旁跑了上来，到了萧统海眼前突然虎啸了一声，似乎跟那些狗和对面的马打招呼。
小五是挺热情，可是跟他面对面那些马和狗可受不了了。
山崖上的狗都咕咕叫着看身边的将士，那意思——这位打哪儿来的？
萧统海身后那些骑马的兵将也是一愣，特别是那些马屁，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不过萧统海骑着的一匹黑马却是没任何反应。它就撩起眼皮瞅了小五一眼，非但没跑，还冲上两步抬蹄子要踹它，惊得小五赶紧躲黑枭身后了。
黑枭上前一步挡住那黑马，瞪它——长毛！你干嘛呢？欺负老虎啊？要脸么你！
那黑马显然也认识黑枭——啊！你个黑杂毛！那黑猫是你带来的不？
于是，两匹马对着呼叫。
小四子就被吵醒了，捂着耳朵探头出来看，心说，枭枭和谁吵架呢？
萧统海这匹马叫长毛，虽然和黑枭一样全身乌黑，但不同于黑枭那黑亮的短毛，这马浑身长满了黑色的长毛，额头的毛连眼睛都快遮住了。
这马是大宛马？性格彪悍而且体型巨大，其实也不怪它不怕老虎，因为它从来没见过老虎，还想呢，这猫怎么这么大？莫非也是大宛产的？
赵普给萧统海介绍了一下展昭、白玉堂、公孙。
萧统海一听全是高人，很是开心，一一认识。
众人明白了赵普为什么和萧统海能成为好友，萧统海性格豪爽为人又坦荡，是个英雄。自然也对展昭他们的脾气，很快就彼此称兄道弟。
正这时，天尊和殷候到了。
“呦！”萧统海立刻翻身下马，跪地给殷候磕头，“老神仙多年不见了！”
殷候笑了笑，点头，“许久不见。”
天尊抱着胳膊问殷候，“认识的啊？”
“我幼年时候在山中遇险，幸得老神仙救助，还教了我武功。我就是凭这一身功夫才能保得家人平安，这是我的大恩人！”萧统海似乎也并不知道殷候的确切身份，只是记得这个是恩人，于是其他不在乎！
展昭对萧统海的好感又升了几分，殷候会救他还会教他功夫，表示肯定他的人品和天分。
萧统海亲自迎着众人进去，这时候，他就注意到展昭身前挂着个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还有个黑乎乎圆咕隆咚的脑袋在动。
“这位是……”
萧统海刚问，小四子就探头出来了。
赵普笑呵呵说，“哦，我儿子。”
“呵……”萧统海倒抽了一口冷气，盯着整个脸蛋露出来的小四子，“哇呀！这娃的娘得温顺成生么样才跟修罗生出个小菩萨？”
赵普真想踹他，“我干儿子！”
“哦……”萧统海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正想问问名姓，就听远处一声嚷嚷，“槿儿！”
小四子探头往远处望，只见萧良窜着就跑出来了。
“小良子！”小四子对他招手。
萧良落到了枣多多脑袋上，教了一圈人，又跟他爹打了个招呼，就伸手轻轻将小四子从兜子里拉出来，“槿儿我带你去我屋子里玩，然后再带你去看妹妹！”
说完，萧良打了一声口哨……
小五就跑过去了，萧良拉着小四子落到小五背上，拍了拍小五脑袋往远处一指……小五就跑走了。
公孙似乎有些担心。
萧统海笑道，“不用担心，让俩小孩儿玩儿吧，狼王堡很安全的。”
公孙点了点头，赵普问萧统海，“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照邹将军说的都办妥了，山的话，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不过这几天怕是有雾霾，最好是下午太阳出来的时候去看，或者傍晚的时候看。”
赵普点头。
众人进入了狼王堡……原来走过长长的山沟之后，就是别有洞天了……眼前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建筑和中原地区有很大的不同，都是黑墙方块状的巨石城堡。狼王堡百姓的穿着打扮也是各有特色，街上十分热闹，看到萧统海都跟着打招呼，还有不少认识赵普的，也跟他打招呼。
这是，就有人送上来吃的，什么马奶、乳豆腐、肉肠、糕饼、干果子……一大堆。
展昭见递到自己手边了，赶紧想不要。
赵普就提醒他，“狼王堡的人很热情的，他们给你吃的是一种尊重，你一定要收下，不然主人家不开心的。”
展昭眨眨眼，赶紧道谢，伸手接了各色风味美食……觉得，狼王堡这种民风真是——好到爆！
只是，到了狼王堡皇宫大门口，众人手上都空空的，只有展昭捧了满满一手的吃食……
展昭嘴角抽了抽——难道说，自己脸上就写着“吃货”两个字？！
白玉堂下马，展昭捧着吃的蹦了下来，问他，“干嘛都给我一个？”
白玉堂一耸肩，看了看展昭的脸——写着“吃货”两字不？
展昭觉得，略感羞愤！
公孙也好奇，问赵普，“狼王堡的风俗是只给一个人送吃的么？”
赵普犹豫了一下，凑到公孙耳边小声说，“狼王堡的风俗是给最瘦的那个……”
“噗……”公孙忍不住笑了出来。
展昭耳力多好了，刺溜就钻进耳里了，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他看了看公孙又看了看自己，没理由啊！公孙明明比自己瘦，这狼王堡的人眼神儿都有问题是不是啊？！
赵普见展昭要炸毛了，就安慰他几句，“公孙穿着斗篷呢，又坐我后面，大概被挡住了看不到了，如果说瘦弱么……”
“你说什么？！”公孙一把拽住赵普的头发。
“嘶……”赵普赶紧摆手，“那什么，展昭明显比你瘦！”
公孙眯眼睛。
展昭嘴角直抽——赵普这叫睁着眼说瞎话啊，原则叫狗吃了！
与此同时，出来迎接赵普的邹良和霖夜火，正好看到这一幕。
邹良无语——赵普的大元帅威风都叫狗吃了！
萧统海也好奇，喔唷？赵普和这书生关系不错的样子么。
霖夜火蹦蹦哒哒出来，一眼看到展昭捧了满手的吃食，笑得直跺脚，边指他，“哈哈哈！竟然给你不给公孙……”
话没说完，展昭和公孙同时一挑眉。
邹良无语——这二货一句话能得罪俩！
不过没等展昭和公孙发飙，白玉堂和赵普突然一手拿起展昭手里的一块蜜糖糕，拍了霖夜火一脸。
这种蜜糖糕是狼王堡的特色美食，用蜂蜜做的，松软香甜。展昭刚才在路上就吃了一块了……十分好吃。
霖夜火被蜜糕糊了脸，急的直蹦跶。
白玉堂和赵普又一人拿了一块蜜糖糕塞进展昭和公孙嘴里，一手拽着一个，跟萧统海进去了。
霖夜火在门口跳脚，边往下巴拉黏糊糊的糖糕，“你们两个竟敢偷袭我！是不是嫉妒我比较帅！”
叼着蜜糖糕的展昭和公孙一起回头瞧了他一眼，觉得——明显他们各自身边那位比较帅好么！
邹良看着又被欺负了的霖夜火，也无奈，伸手，从他面颊上划下一块糖糕来，手指头塞进嘴里舔了舔，点头，“蜂蜜的，养颜。”
霖夜火想了想，心情倒是稍微平复了些，将剩下的没巴拉下去的又糊了糊脸“倒也是，索性敷个脸，不要浪费么！”
话刚说完，邹良凑过去，伸出舌头……对着霖夜火的面颊，由下往上……舔～～～舔完之后，邹良咂咂嘴。
而此时，处于呆愣状态的霖夜火才回过神来，突然炸毛跳了起来，捂着半边脸，“你你你你……”
邹良擦了擦嘴，“你自己说的，不要浪费么！甜。”说完，转身心情很好地进去了！
霖夜火揉着脸跟进去，那哑巴竟然占他便宜！
第234章 【白发的秘密】
狼王堡由于山地较多，所以整座城有些类似于北海的皇城，好多房舍都是傍山而建的，房屋有秩序地依次往上排列，黑色房子密密麻麻大片大片，错落有致。大概是觉得颜色单调，好多人家都给房屋的墙壁或者屋顶刷上了不同的颜色，因为还种了好多树和花，特别多一些藤蔓，整个城市用公孙的话讲——美呆了！
白玉堂也开金口，夸赞了一下狼王堡居民的品味。
狼王堡的皇宫也在半山上，不过跟北海那种高高在上的腔调不同，这皇宫像个巨大的庄园，进门先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草场，草地上好多马在散步，还有很多狗。
据说廖婕从小就生活在草原上，喜欢马和狗，喜欢大片的草地自由自在，所以萧统海给她造了个小草原，让她生活得舒适些。别看萧统海一方霸主，可他什么都听老婆的，家里一切老婆大人说了算，现在廖婕又给他省了一子一女，萧统海就差把媳妇儿供起来宠了。
众人莫名有些佩服萧统海的娘，萧统海原本可能在做辽王，可如今，却是过着世外桃源神仙眷侣的安逸生活，果然老太太还是有远见的。
展昭和白玉堂随着萧统海进入皇宫大门，先穿过草地，至于黑枭和枣多多白云帆它们，都不用住马棚，直接撒手就行……反正到处都是嫩草可以吃，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远处一大排空马棚，随便挑。
“这地方不错啊。”展昭左右看。
小五老实地跟在展昭身后，从刚才开始长毛就虎视眈眈地看着它，小五觉得——那匹马好凶！
殷候和天尊也跟了进来。
天尊不知道干嘛，走得挺慢。
殷候瞄了他一眼，退后几步，跟他一起走在后面，“你干嘛？这草地总不至于迷路吧？”
天尊白了他一眼，撩着眼皮斜着眼睛看着他。
殷候搔了搔头望天，“干嘛？”
天尊瞄着他，“不说了让你留在黑风城么？你说送一程送一程，直接送到狼王堡来了，还不回去？”
“来都来了还回去干嘛？”殷候一挑眉，望天，“我不认得路回去。”
天尊瞪他。
其实，展昭、白玉堂和赵普也都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赵普让殷候在大营留守，殷候也并没有反对，但是出门的时候，他却跟着来了。
天尊问了他一句，他说送一程，众人以为他是舍不得展昭……可殷候这一送就送到狼王堡来了。于是，众人都觉得，殷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毕竟殷候的身份年纪辈分摆在那里，他和天尊肯帮忙对于赵普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当然不会想要差使他们。老人家既然要跟来那就让他跟来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过，白玉堂了解天尊，他看得出来，天尊应该知道殷候为什么要跟来，而且，天尊似乎是嫌殷候多事的表情……难道殷候这次跟来，是因为天尊的关系？
相比起白玉堂，展昭了解的则是殷候。
之前殷候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来，展昭就看得出他似乎有些什么心事，如今看起来……殷候是因为天尊才跟来的，而且……展昭觉得，殷候好像有些担心天尊的意思。
展昭轻轻摸了摸下巴——外公因为什么而担心天尊呢？
走过草地之后，萧统海先指了指远处一座长得像一根笋一样的陡峭高山，“那边。”
赵普仰起脸看了看，点头，“嗯……上去有路么？”
“我已经命人加固了铁索桥，以你们的功力是绝对没问题的。”萧统海说着，带着众人进大殿。
大殿的结构和辽国的宫殿有些相似，毕竟萧统海也是皇亲国戚，可能印象比较深刻。此时朝堂之中有几个武将在。赵普貌似也都认识，是萧统海的手下。
后头，邹良也进来了，霖夜火则是洗脸去了。
邹良和赵普连同萧统海一起讲正经事，天尊拽着殷候出门，展昭和白玉堂即想听赵普他们那边，又好奇殷候和天尊搞什么鬼，左右为难。
这时，洗了脸的霖夜火跑进来了，还问呢，“咦？俩老爷子在门口干嘛呢？拉拉扯扯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问，“什么情况？”
展昭将自己的观察和想法说了一下，霖夜火在一旁听到了，摸着下巴凑过来，“殷候担心天尊？说起来……我师父也有些担心天尊的样子。”
白玉堂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看两人，“为什么？我师父有什么问题？”
霖夜火眨了眨眼，“我昨天来的时候碰到老头儿了，他好像是接到了殷候的消息先赶去冰河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殷候先让无沙先去冰河？为什么呢？
“我昨天碰到他的时候，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说‘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呢，天尊好容易熬过这一百年’……”霖夜火搔头，“他边说边跑远了，心事重重的，不过我也没太在意。”
“什么叫好容易才熬过一百年？”白玉堂脑子有些乱，之前银妖王的预言是天尊孤独百年，但是一百年后是福寿绵长才对啊！
展昭想了想，对白玉堂道，“你想法子，引开天尊。”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拍了拍胸口，“我单独问我外公是怎么回事，比较容易问出来！”
白玉堂点了点头，想了想，就回头……
其实以赵普的细心，早就看出端倪来了，就问萧统海，“这狼王堡有没有什么买古董的地方？”
狼王愣了愣，搔搔头，“嗯……”
一个武将说，“城西有个七里桥，那一带都是古玩，很多中原人都到这儿来淘换东西。那大多是古时候西域一带的宝贝，与中原大不同。”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天尊和殷候别别扭扭地进来了。
一听到“西域古玩”，天尊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白玉堂赶紧问他，“去么？”
天尊点头啊点头。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带着天尊就出门了，为了让天尊的注意力足够分散不要有空闲，霖夜火也跟着去了。他比白玉堂可健谈多了，一路上哄得天尊乐呵呵的。
等人都走了，萧统海和赵普他们就到军营去了。
展昭一把拽过准备参观一下狼王堡皇宫的殷候，眯着眼睛看他，“外公！”
“咳咳。”殷候望天。
展昭眼睛更眯起来了一些，拽着殷候的胳膊跟他对视。
最后，殷候无奈搔了搔头下巴，“我不能说啊，说了那老鬼要跟我拼命的！”
“我不说你不说，天知地知！天尊也不知道你出卖他！”展昭前后左右看看没人，索性将大门关了。
“你很不可靠的样子！”殷候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展昭，“你会不告诉白玉堂？切！”
“告诉他他也不会告诉天尊！”展昭拽着殷候的胳膊晃啊晃，“你说啊！”
殷候无奈，为难地看着展昭，“这……”
展昭见求了三遍殷候都不说，就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了，殷候从小到大就贯彻宠他上天溺爱无敌的方针，凡事展昭说要的他都做，当然了，想宠出个小魔星最终还是没成功。展昭长那么大，没一件事是他说了三遍，殷候还不肯说的。
见实在不行，展昭只好出杀手锏了。
展昭眯着眼睛凑过去，“外公。”
殷候看了看他。
展昭突然鼓着腮帮子，双眼一对……做了个鬼脸给殷候看。
殷候让他逗乐了，摇着头叹气，“你啊……为了白玉堂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啊？”
展昭晃了晃他胳膊，“我也担心天尊么，你这要是不说清楚，玉堂该几天都不用睡了。”
殷候实在无奈，看了展昭一会儿，道，“你要叮嘱白玉堂，这事情，千万不可以让天尊知道我说了什么，明白么？”
展昭认真点头。
殷候架起腿端了杯茶，“天尊的头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白了。”
展昭一惊，“那不是少白头？”
“其实他头发白，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殷候沉下脸，“问题是怕他黑回来！”
“就跟上次一样，内力变化所以导致黑回来么？”展昭问。
“呵呵。”殷候摇了摇头，“说起来，上次真是吓了我和无沙一跳，不过那次变黑是意外，而且他情绪稳定人也还是稀里糊涂的，所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回来！”
展昭越听越糊涂，“那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回来？”
“他把忘记的都记起来，头发就会彻底黑回来，白不回去了，那就算是彻底醒了。”殷候严肃脸，“天尊忘记的事情，绝对不可以想起来，否则……哎……”殷候边说边摇头。
“他忘记的究竟是什么？”展昭想不明白。
殷候摇头，“说不得。”
“干嘛说不得？”展昭不解。
“太沉重。”殷候喝了口茶，“其实，我、无沙和天尊都有一百多年的内力。”
展昭点头。
“可事实上……”殷候微微一挑眉，“天尊有两百多年……”
展昭一惊，“不是吧？难道他活了两百多岁？”
殷候望天，伸手拍展昭的脑门，“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妖精！他跟我同岁！”
展昭揉了揉脑门，“那为什么会有两百多年内力，而且你竟然可以跟他打平手？！”
“哦……”展昭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因为他忘了一百多年的内力？”
殷候伸手捏住他鼻子，“你要不然就别打岔，怎么可能把内力忘了！你倒是忘一个给我看看！”
展昭揉着鼻子，“那究竟什么意思？”
“那一百年内力，是银妖王给他的。”殷候道，说起这事情，似乎有点忧愁。
“银妖王给了天尊一百年的内力？”展昭好奇，“那天尊为什么平时内力和你跟无沙一样呢？”
“那一百年内力不是给他来用的。”殷候无奈，“是帮他忘记一些事情以及……保住他的命的。”
展昭歪着头看着殷候，此时他逻辑已经开始混乱了。展昭原先以为天尊要忘记的事情多半跟银妖王有关系，可现在听听，竟然是银妖王帮他忘记的？这都哪儿跟哪儿？还关系到性命？这是要吓死玉堂么？
“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点？”展昭问殷候。
“关于他忘记的事情，这里我已经说到头了，再说是真不行了！”殷候认真摇头，“我对妖王发过誓，要确保那老鬼永远想不起来！而且也不能对外人透露半句。”
展昭皱着眉，虽然好奇，但殷候是有原则的，那就跳过这里，接着往下问，“那你们这次是担心什么？”
“天尊在早期刚刚忘记的时候，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来！”殷候认真跟展昭说。
“突然想起来？”展昭纳闷，“天尊想起那件事情，后果就那么严重么？”
殷候点头，“他一旦想起了那件事情，就表示银妖王压制他的那些内力被转移了。也就是说天尊本身会有两百年内力，所以他的头发会黑回来，以及，他会记得以前的一切……他的白发，其实是一个完美的信号。”
“呃……”展昭听后犹豫了一下，随后突然问殷候，“外公，天尊该不会，忘记某些事情之前是坏人？”
殷候倒是让展昭说懵了，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想什么呢？自然不是！”
“哦……”展昭松了口气，还以为天尊原先是十恶不赦，后来忘记了才变好了，万一想起来又变坏了，还有两百年功力所以压制不住呢……
“天尊从小到大……”殷候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都是个至情至性的好人，只可惜，他命不好。”
展昭惊讶地看着殷候，殷候似乎在想着往事而发呆，等回过神来，见展昭含笑看着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当然了，人品还行，就是糊里糊涂。”
展昭笑了，殷候明明很欣赏天尊的，嘴硬不肯夸他。
“咳咳。”殷候接着说，“将他的内力转移去压制记忆的法子，银妖王教给我和无沙了，他想起来之前我们只要有一个在场，就能帮他恢复过来，可如果我俩都不在，那问题可能比较严重。所以我们要跟着他一起来，其实也就这么点原因。”
展昭皱眉看着殷候，“外公，你们觉得这次天尊会想起忘记的事情？将银妖王那用来压制他记忆的一百年内力转移开？那什么情况那内力会转移的啊？刺激点在哪里？”
“就在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力的情况下。”殷候道，“那老鬼内力深厚，早些年有时遇到太强的对手克制不住，那内力就转移了……所以需要我跟无沙盯着他。可之后这些年里，江湖上谁还能打得过他？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好久好久没发生过了。”
展昭明白了，“哦……这次因为冰河冻尸的案子，如果能做到的人，内力一定很高，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合谋这么干的，所以你们是怕天尊如果要对付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可能会引起内力的变化？”
殷候点头，“其实以我们的功夫，无论遇到什么对手，内力都足够用了。我跟无沙能很好地运用自己的内力，因为知道底线在哪儿！天尊就像个无底洞，他以为自己的内力界限是一回事，可真正的界限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旦把他逼急了，倒是能看到世间罕有的绝世内功，但……后果就真的大大不妙。”
“可他是好人，后果有什么不妙的啊？”展昭挑眉瞄了殷候一眼，“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去了一百年还放不下啊？”
殷候看了看展昭，突然认真问，“白玉堂要是死了，你用一百年能不能忘掉他？”
展昭一愣，瞧着殷候。
殷候站了起来，“守住秘密啊！除了你那只亲亲我我的耗子，嫑告诉第三个人。”
说完，溜达出去了。
展昭坐在屋子里发呆……殷候打这个比方，是什么意思呢？
想起白玉堂突然死了这种可能性，展昭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脑仁疼心口还疼。
同时……展昭也注意到了一点。
殷候刚才提到，银妖王将方法教给了他和无沙。而之后，他和无沙就负责帮内力错乱的天尊再恢复正常……为什么没提到，银妖王亲自再将他恢复正常呢？一个人，如果将一百年的功力给了别人，会如何呢？天尊当年，为什么早生华发？有什么事情，需要忘记了才能保住性命？
而这个需要殷候用誓言去守了一百年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第235章 【冰底之物】
展昭帮白玉堂问殷候关于天尊的秘密，可问了半天，秘密依旧是秘密，而且连带出来的其他信息，则是更加的叫人抓心挠肺百思不解。
展昭也不敢乱联想，心里揣着这个事儿就觉得一股别扭劲。
展昭跑出大殿，决定草地走走，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孩童的笑闹声。
展昭循声望过去，就见萧良带着小四子正放风筝呢。
那风筝飞得老高，白云帆和枣多多在附近吃草，小五和长毛不知道怎么就处好了，小五满地打滚，滚了一身草，长毛在一旁甩着尾巴，和黑枭一起逗它。
展昭看到小四子圆滚滚的脸蛋和笑眯眯的神情，觉得心情没那么低落了，于是就跑了过去。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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