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龙图案卷集 作者:耳雅
第155节
展昭走过去问，“怎么了公孙？”
“哦。”公孙道，“阿东胃里有奇怪的东西。”
“什么？”展昭好奇，
“大蒜叶和鱿鱼。”公孙道。
展昭眨了眨眼，“大蒜叶和鱿鱼？什么菜？大蒜叶炒鱿鱼么？”
“有这种菜？”公孙问。
“嗯……估计也有重口的吧，感觉会很腥气，那要看哪个厨子下手了。”展昭说着，凑过去闻了闻，随后揉了揉鼻子，若有所思。
“怎么了？”公孙好奇。
“说不上来，味道好熟悉，好像在那儿闻过。”展昭摸着下巴，“好歹是条线索。”
公孙接着回去验尸，展昭转了两圈，就想找白玉堂一起去查一查阿东死前去过哪儿，但是转了几个圈，就发现白玉堂不见了。
“咦？”展昭纳闷，从院子里找到院子外，撞上正哼着小曲儿洗衣服的辰星儿和月牙儿。
展昭一问，月牙儿无奈，说刚才太白居的伙计跑来说，天尊貌似闯祸了，少爷估计跑去准备赔钱了。
展昭好奇，“天尊闯什么祸了？”
月牙儿一摊手，“这个就不知道了。”见展昭有些担心，辰星儿摆了摆手，“展大人，这事儿常有，没事，少爷会解决的。”
说完，俩丫头又忙去了，展昭想来想去，还是出了门，一路往太白居的方向走。
走出几步，展昭忽然回头，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但又感受了一下，那种窥探的目光貌似消失了。展昭皱眉，继续往前走……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还是有人在盯着开封府？
……
说起来，天尊闯什么祸了？
刚才白玉堂和展昭刚回到开封府，展昭去包大人书房了，白玉堂就坐下喝口水的功夫，一个太白居十分相熟的小厮跑来找白玉堂，说是他们看到天尊在太白居附近的一家茶铺门口被好些人拦住了，那些人不像是地痞，是平头百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似乎有些纠纷。
白玉堂赶忙跑出去……若说拦着天尊的是地痞流氓还好些，大不了天尊揍他们一顿，可如果是些根本不会功夫的百姓就麻烦了，天尊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果然，白玉堂跑到太白居门口，就见围了不少人，天尊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抱着膝盖生闷气，下边好些人指指点点，有几个还在骂人。
白玉堂就是一皱眉，跳上屋顶，先警告地看了骂骂咧咧的众人一眼……大概是这眼神太过慑人，几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都闭嘴了。
开封府大多数人都认识白玉堂，当然了，天尊比较低调，而且众人也经常不在开封，所以大多数人还是不认识他。
见白玉堂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都窃窃私语——那意思，白五爷怎么来了。
白玉堂走到天尊身边，蹲下瞧他。
就见天尊抱着膝盖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白玉堂问。
天尊瞄了一眼下边。
白玉堂走到屋檐旁。
就见天尊所在的屋顶的确是一间茶铺的屋顶，下边的人应该都是些喝茶的客人，还有茶铺的伙计。而与天尊发生冲突的貌似是一伙人，像是路过的商贾答案，为首一个挺斯文的，像个儒商，但是手下比较不客气，其中有几个佩刀的凶神恶煞的。
茶铺的伙计赶紧阻止几个还在不满的商贾，陪着笑问白玉堂，“哎呀五爷，莫不是和那外族的公子是相熟的朋友？”
白玉堂愣了愣，才明白他们当天尊是外族的公子，大概是看他年纪轻轻一头白发的缘故吧。
“他是我师父。”白玉堂冷声道。
众人一愣，随后面面相觑，天下人但凡会些武功的，或者不会武功却听过江湖事的，哪个不知道白玉堂的师父就是天下第一的天尊，可老头应该一百多岁了才对啊，怎么这么年轻……
白玉堂见下边一群人张大了嘴，皱眉，“谁给我解释一下？”
“呃，是这么回事。”一个茶铺的伙计道，“刚才那……呃，您师父他路过茶铺，抢了这几个客人的东西。”
几个商贾铁青着脸，也挺不满的，但是此时已经有几个好事的跟他们解释过了，上边白衣公子大有来头，是白玉堂，感情那白头发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尊。
他们几个也疑惑——这是天下武功第一的天尊？怎么跟个受气包似的？还以为是个傻小子。
白玉堂听了个云里雾里，天尊抢别人东西？
他回头看了看天尊，就见他还坐在那里。
白玉堂有些疑惑，问几个商贾，“他抢你们什么了？”
其中一个商人看着很斯文，似乎是大掌柜的，对白玉堂拱了拱手，“白五爷，久仰大名，我们是来自杭州一带的商茶商，到开封做茶叶生意，路经此处刚坐下歇歇脚。那位……前辈本来从我们身边走过，但突然折返回来，伸手将我们放在桌上的包袱拿走了。那包袱里是我们卖茶叶赚的银子，我们问他要，他还不给，跑屋顶上去躲着了。”
那茶铺的伙计也无奈，“我们以为是抢银子的，正准备去报官呢！”
白玉堂听完，大概明白了，于是走到天尊身边坐下瞧着他，问，“师父？”
天尊从身后拿出个包袱来，交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包袱打开看了看，就见里边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银票。
白玉堂不解地看着天尊，白玉堂自然之道天尊不会无端端抢人钱，应该有理由？
天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眯起眼睛，“一样的味道！”
白玉堂不解，“什么味道？”他也知道天尊和展昭一样，鼻子特别灵。
天尊指了指银子，说，“昨晚上那个鬼面人身上就这味道。”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拿起包袱闻了闻，似乎有一股子很特殊的腥味。
他正纳闷，旁边，一个脑袋凑过来，鼻子贴近银子闻了闻，随后摸了摸鼻子抬起头，“嗯……是有些像，我昨晚还想是什么味道呢，一股子大蒜叶和鱿鱼的腥气味道。”
“嗯！”天尊点头。
白玉堂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展昭正琢磨那味道，果然……鼻子和天尊一样灵。
“庞煜小子身上也有。”天尊嘟囔了一句，“然后刚才你们抬进来那个小痞子身上也有。”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以前天尊闯了祸起码是会逃走，然后再让自己来处理，可是这次不跑就蹲在屋顶上挨骂又没法还手，估计是怕跑了那些商贾走了查不到线索。
白玉堂就有些生气，一方面心疼天尊白白挨骂，这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被几个臭小子骂一通。但又是个误会，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于是憋气瞪天尊，那意思——有气没地方撒！
天尊倒是觉得白玉堂的表情挺有趣，他本来也没怎么生气，能帮上忙也是好事情。
展昭伸手接过那一包袱银子，跳下屋顶。
几个商贾想伸手接，展昭将包袱往身背后一藏，问，“你们这银子从哪儿来的？”
几个商贾气急败坏，“我说你们开封的官差怎么这样？我们是正经生意人！”
展昭摆了摆手，问，“先不说这个，你们吃大蒜叶炒鱿鱼了没？”
几个商人愣了愣，随后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
展昭又闻了闻那包银子，问，“茶叶卖给谁了？这银子上也一股腥气味道。”
“卖了好几家，最后还剩下一点，就都卖给我们落脚的那家客栈了，那客栈前几天不知道哪儿弄了好些个鱿鱼，找了个大锅子用大蒜叶炒，我们吃了好几天，的确是有一股子味道。”
展昭笑了，问他，“那家客栈在那儿？”
“那可远了，城西的码头附近。”那商贾回手一指。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展昭看了看他们随身带着的包袱，接着问。
商贾觉得展昭怎么跟审问犯人一样，就道，“我们出南门准备回杭州府了！我说，我们才是被抢银子……”
话没说完，展昭从腰间抽出了一个竹筒来，从里边抽出极细的一根银针，对着一个商贾的人中扎了一针。
“哎呀！”那商贾疼的跳了起来，刚想嚷嚷，展昭将那枚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竖在他眼前，微微一挑眉。
那商人摸着人中，张大了嘴，“这个……”
“还不叩谢天尊救命之恩？！”展昭双眉一挑，“你们骂他什么了？当心天打雷劈！”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难道中毒了？
“呃……”几个商人现在还不太闹的清楚状况，不过抬头看了看坐在屋顶上眯着眼睛的天尊，又看了看眼前展昭手里的银针，有个机灵的一拍手，“啊！难道说，我们吃的那个大蒜叶抄鱿鱼有毒？”
展昭望天，心说，管他谁给你们下的毒呢，要不是天尊及时阻止，你们估计都得死半道上！
说话间，张龙赵虎带着一些衙役来了，展昭让人将几个商人都带去开封府请公孙解毒，另一方面仔细盘问行踪。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问他，“你消气没？没消气我替你打他们一顿。”
天尊一扭脸，“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说完，下屋顶，甩着袖子溜达走了。
白玉堂从屋顶下来，皱眉。
“算啦，一场误会。”展昭拽着白玉堂，“一会儿等回到开封府，让那几个骂了天尊的跪地给他磕一百个响头赔罪。”
白玉堂沉默半晌，“少一个都不行！”
展昭笑了笑，天尊果然是宅心仁厚的，虽然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果然白道之首，不是光功夫好，最重要心地好。
“你去哪儿？”展昭正感慨，就见白玉堂要走，一把拽住他胳膊。
白玉堂尴尬，“咳咳……我师父貌似心情不好，我去陪陪他……”
展昭眯着眼睛瞧着他，“你是怕沾一身的大蒜味和鱿鱼腥气吧？”
白玉堂被展昭一句话说中心事，一脸的——不想去！好臭好难闻！
展昭拽着他往城西的码头拖，“一起去！”
“你自己去，我在这儿等你。”白玉堂心说你是猫，蹭一身腥气就算了，干嘛自己也要去？
两人正在街上对峙，就听有声音传来，“嚯，你俩好歹注意点啊，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两人一回头，就见庞煜和赵普刚好路过，他俩应该是刚进宫去找赵祯“交涉”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顾不上鱿鱼了，一起问，“怎么样？”
庞煜和赵普一摊手，叹气，“交涉失败。”
“真要去太学读一个月？”白玉堂问，“不去行不行？”
“总不好公然抗旨。”展昭也没辙，拽住准备回开封府的庞煜，“你这几天吃大蒜叶抄炒鱿鱼了没有？”
“哇！”庞煜一惊，“这什么菜啊，听着就重口。”
展昭凑过去闻了闻，庞煜不解，也抬手闻自己的衣袖。
“一股熏香味道。”展昭嫌弃地看着庞煜。
庞煜眨眨眼，赶忙辩解，“你们可别冤枉我，我好久没去烟花柳巷了，这味道是我刚才去看香香，在庞妃屋子里蹭来的。”
“你昨天去城西没？”白玉堂问。
“去了啊。”庞煜点头，“不是给赵兰找面具么……”
说着，庞煜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我昨天经过码头的时候，买了面具在一家茶铺歇歇脚喝杯茶，是闻到了一股子腥气的味道。”
展昭盯着庞煜看了一会儿，又抽出一根银针，对着庞煜的人中扎了一下，拔出来一看……银针果然，也变成了黑色！
“哇！”小侯爷一蹦三尺高，“不是吧？！”
众人也都纳闷——怎么练庞煜也中毒了？
“要命啊！”庞煜捂着人中就直冲开封府，找公孙救命去了。
白玉堂有些好奇地问展昭，“公孙给了你多少银针？”
展昭摸出竹筒晃了晃，“一百根，见谁扎谁！”
三人决定先弄清楚这中毒的源头，再去寻找，省得打草惊蛇，于是一起回开封，而此时，院子里的景象有些诡异。
庞煜坐在石桌边，公孙正给他扎针解毒呢，而那几个商贾，都在屋檐底下磕头认错，屋顶上，天尊一脸嫌弃地撵他们，“讨厌啦！不要一直拜！”
展昭好奇地问正帮他们数数的小四子，“怎么个意思？”
小四子说，“他们中毒了，一个时辰之内不解毒就没命了喔！”
展昭惊讶，“这么严重？那还真是九死一生。”
小四子点头，“本来爹爹要给他们解毒的，不过虎虎刚才说他们在街上骂天尊，然后爹爹让他们给天尊磕一百个响头认错再给他们解毒。”
展昭哭笑不得，一旁白玉堂点头，那意思——这还差不多。
公孙给庞煜解了毒，也有些不解，“阿东胃里的大蒜叶炒鱿鱼里并没有毒，他也没中毒。”
“而庞煜根本没吃那菜。”展昭就纳闷，“那他们是在哪儿中的毒？”
最后，天尊被几个商贾拜得炸毛了，公孙也不折腾他们了，给他们解毒。
众商贾一起回忆了一下，发现和庞煜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都喝过那家客栈对门的茶铺里的凉茶，而且都是在晌午过后。
众人就怀疑是凉茶里都有毒还是选择性下毒？如果都有毒，那该有多少人中毒啊？岂不是要乱套？
正琢磨，包大和八王爷进来了，两人刚刚踏进院门，那个刚喝了解毒药，看起来最斯文的商人突然站了起来，“希仁？！”
众人都一愣。
包大人也一愣，八王爷也凑过来看了看。
“王爷也在啊！”那商贾跑了过来。
多罗伸手挡住，不让他靠近八王，但是八王和包大人却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子彦！”
众人面面相觑。
那被称之为“子彦”的商贾激动了，“要不是我中这一回子毒，还真见不着你俩啊！”
“你中毒了？”包大人和八王爷同时皱眉。
“多亏了天尊老人家救命之恩。”子彦笑呵呵道。
展昭就问包拯，“大人，这位是……”
包大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徐子彦，我当年的同窗，祖上是杭州府的茶商，他太学念完之后，就回家子承父业了…”
众人都下意识地皱眉——又是一个太学的？！还是当年包大人他们的同窗，而且差点中毒死了！
包大人也顾不得叙旧了，名人拿来纸笔，写下了二十几个名字，交给展昭。
展昭接了。
“当年本服同窗，一个书斋念书的总共二十八人，这是剩下的。”包大人道，“在开封的我都圈出来了，其他的都在外地暂时不管，先查一下，在开封府的是否安好！”
展昭点了点头，拿着纸出去了，白玉堂也跟了出去。
这么巧，外头一个衙役正冲进来，“展大人！悦来客栈的老板王岳明死了。”
展昭皱眉打开那张包大人刚刚写的单子看了看——王岳明的名字，赫然在列。
第290章 【城西】
这案发的速度快到展昭等人有些顾不过来了，一个梁有道的尸体早晨刚刚被发现，徐子彦晌午有差点送命，这会儿又死了个王岳明，包大人当年就那么几个同窗，一口气死了三个了，真是让人无法不将这几个人的死，跟当年屈仲远的失踪联系起来。
展昭先问包大人和八王爷，这王岳明，跟屈仲远熟么？
包大人有些为难，“屈兄比较喜欢交朋友，他性格很开朗，我当年比较内向，而且……”
“而且因为成绩太好人又仔细，经常被太学的夫子抓着整理卷宗或者写东西。”一旁，八王爷没等包大人说完就插了一嘴，“希仁念太学不到一年已经是开封闻名的大才子，连先皇都知道他。因为先皇喜欢他的字，所以很多大臣在上表前或者写完折子后，都让希仁抄一遍，然后呈上去给皇上看。皇上看的时候心情都会好很多，准奏的可能性也比平时要高！”
展昭等人都忍不住一挑眉——喔唷！
赵普也摸下巴，其实很多人都忽略了包大人大才子的身份，主要是因为肤色太黑，跟传统意义上那种公孙这样的白面书生差距较大！
“哎……所以本府当年对太学学生之间的关系不是特别清楚。”包大人似乎有些惭愧，“甚至有些同窗我都不认识。”
“于是……”白玉堂皱眉，指了指展昭手中那张单子，“屈仲远和哪些交情较好，大人也不清楚？”
包大人无奈一摊手。
众人又看八王爷。
八王更无奈了，“我连住都不住在学寮的，那时候九弟和皇上还小，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带孩子。”
众人有些无语地看着八王爷，想想看，八王爷念太学那会儿应该才十八九，按照他现在的相貌推断，二十几年前不知道帅成什么样呢。这么个俊美又年轻的王爷，每天带着俩孩子……而且赵普估计那时候两三岁，赵祯还襁褓之中呢……
众人仰着脸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莫名觉得，画面好喜感啊……
“哎……”八王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抱着胳膊摇头，“说起来，九弟小时候真不是一般的难带啊！皇上从小就好乖，乖乖坐着听他嫂嫂讲故事，你倒好……”说着，八王拍了拍赵普的脑门，“三岁半就十来个家丁都看不住了！整天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地挖坑，特别是不能带出门，简直就是撒手没啊！”
赵普嘴角抽了抽，心说——八哥你确定说我呢么？怎么听着像形容某种动物。
一旁，公孙和小四子捂着嘴闷闷地笑。
“最可气是有一次爬上树睡着了，我们还以为丢了，整个王府的人寻了他一天，后来欧阳老将军还调派了五千精兵将开封府都搜了一遍，最后还是少征给找见的，挂树上睡得直流哈喇子，才知道前一晚他俩斗蟋蟀斗了个通宵……”
赵普赶紧拽八王的衣袖，就差上去捂他嘴了，那意思——哥啊，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八王爷讲起赵普小时候那点儿淘气事情话匣子就关不住，“他过了四岁更难管！皇上刚会走路就叫他带坏了也跟着他一起皮……”
“咳咳。”赵普赶紧扯开话题，“你俩跟太学的同窗不是太熟，那那边那个呢？”
说着，赵普对远处的徐子彦努了努嘴。
这会儿，徐子彦刚刚解了毒，正跟几个随行的同行商量回程的事情。
“大人。”展昭低声问，“徐子彦和屈仲远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被天尊在路上巧遇，他应该这会儿也死了！”
包大人点了点头，将徐子彦叫了过来。
“子彦，来开封只是做生意？”包大人问，“经常来？”
徐子彦摇了摇头，道，“也不频繁，一年新茶上的时候来一次，每年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哦……”包大人点头。
八王爷问，“与当年太学的同窗，可还有联系？”
徐子彦愣了愣，随后笑了笑，摇摇头，道，“哎……我当年成绩也不好，总被夫子骂，最后考试名落孙山，回家做买卖去了，哪儿还有颜面去找当年的同窗啊。”
众人摸了摸下巴，徐子彦这话说的有些牵强，每年考试金榜题名的也就这么几个，名落孙山的多了去了，只要进了太学，最后参加殿试就算考砸了也不多影响仕途。他是子承父业做大商贾，瞧他衣着光鲜就知道混得还是不错的……至于说得没脸见人似的么。
“那子彦可知，谁要害你？”包大人问。
“啧。”徐子彦叹气，“我们刚才就琢磨呢，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想图财害命？！”
八王爷皱眉，“子彦，开封府城内治安向来很好，应该不会吧，你再想想。”
“嗯……”徐子彦仰着脸想，最后摇头，“真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仇家。”
包大人看了看他。
毕竟是开封府尹，包大人平日就一张严肃脸，确切地说是判官脸，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心里有鬼的就更不敢了。
徐子彦见包大人看自己，尴尬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眼神的对视。
这一个细节，让众人捕捉到了，众人都觉得——徐子彦应该是有所隐瞒。
“子彦，有没有听过阴阳殿？”包大人开口。
徐子彦听到“阴阳殿”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地身子一僵，但随后摇头，“什么？”
包拯这性子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审了那么多犯人，谁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旁八王爷就知道包大人要翻脸，不过这会儿逼问也没用，倒不如再试探试探！可能比一下子说穿了效果更好。
包大人接受到了八王爷的眼神示意，稍稍压了压怒火，问，“子彦，可去仵作房看过？”
徐子彦哭笑不得，道，“希仁莫吓我，我去仵作房看什么？你也知道，我自小胆子就小。”
包大人点了点头，“子彦还记得梁有道么？”
“呃……”徐子彦愣了愣，随即摸着下巴，“嗯……有道啊！有点印象。”
“他此时就躺在仵作房里。”包大人一指仵作房。
徐子彦一惊，脸上变颜变色的，随后摆手，“希仁莫要吓我。”
“不是吓你。”八王爷道，“子彦要不要去看看？还有王岳明……”
“王岳明？！”徐子彦张大了嘴，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了，就摇头，“哦……怎么会……”
众人都有些着急，真想给他来个二十大板叫他老实交代，这吞吞吐吐的。
正在这时，一旁看热闹的白玉堂突然开口，道，“悦来客栈的茶水都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王掌柜的时常说他的茶叶都是当年的同窗从杭州送过来的，连泡茶的水都是千里之外的虎跑泉水，开封府是独一份。”
众人都望向徐子彦——该不会，他的茶叶都是你卖给他的？
徐子彦脸刷白，“呃，这个……”
“你刚才的银子包里。”白玉堂见他还想隐瞒，淡淡一笑，“有压着悦来客栈印戳的白银元宝。”
众人再一起看徐子彦，那意思——你还想瞒着？
“哎……”徐子彦见瞒不过，只好老实说，“不瞒你们说，我昨日刚刚见过明岳，没错，他店里的茶叶都是我卖给他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说了。
“昨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徐子彦皱眉，“奇怪啊！”
但是他也只是不停地表示伤心和遗憾，却不再深入说了。
包大人也不再问了，让展昭和白玉堂去悦来客栈看看，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城西码头附近，查一查那炒鱿鱼是怎么回事，让公孙也跟着，将毒源找出来。
……
展昭和白玉堂离开开封府，去悦来客栈。同行的还有要去验尸和找毒源的公孙，帮着公孙“带孩子”的赵普，当然还有赵普怀里的小四子和紧跟小四子不放的小良子。另外，庞煜认识茶棚在那儿，也一起去，包延跟庞煜一起出出进进习惯了，于是也跟着来了。
边走，展昭还问白玉堂，“悦来客栈是在城西码头附近吧？”
白玉堂一耸肩，“大概吧。”
“你没去过？”公孙和赵普纳闷。
白玉堂摇了摇头，“城西那边的码头都是货运的，不是煤球就是鱼虾，腥气又乱糟糟的，我很少去。”
“那你怎么知道悦来客栈的茶都是龙井……”庞煜心说白玉堂真行啊，自己都不晓得。
白玉堂无所谓地道，“我没去过，懵他的。”
众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展昭想了想，道，“哦……你看到了银子上的印戳，所以讹他？”
白玉堂摇了摇头，“银子上没印戳，我就是讹他。”
众人一脸佩服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也挺无语，“又不是银楼，酒楼怎么可能往元宝上压印戳？！”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徐子彦紧闭的嘴，还是被白玉堂撬开了一点点。
“那个徐子彦吞吞吐吐，一定有文章！”赵普就皱眉，“当年那帮子学生不会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众人都点头觉得有理，决定加快脚步，只是刚路过太白居门口，小六子就冲了出来，“五爷。”
白玉堂就见小六子跑到眼前，递上来一张账单。
白玉堂接过账单看了看，挑眉看着小六子。
展昭和公孙也好奇瞄了一眼，随后吐舌头——好大的数目！
小六子尴尬地搔了搔头，指了指太白居的二楼，对白玉堂道，“那什么，天尊刚才来，说心情不太好要喝酒解闷，还说要喝太白居最好的酒。正好老板在，一听就挖出几坛子伤好的陈酿来……然后……”
众人一起仰起脸望二楼，就见二楼的栏杆边，天尊一手拿着个白玉酒壶，正对他们招手呢。那面色红润的，看着就剩下十八九岁了，笑眯眯的也不像是心情不好。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方甩银子。
展昭小声问，“你还真爽快。”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摊手，“反正不用我赚钱。”
众人一脸嫌弃地看他——败家子！
天尊见白玉堂给了银子了，就从楼上跳了下来，伸手挂着展昭的肩膀，递过去半壶酒，“小猫，尝尝！”
众人惊骇地看天尊。
白玉堂一把拽住他衣领子，“你不是喝醉了吧？”
“哪有？！”
天尊板起脸，“你师父我酒量可好了！”
白玉堂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几？”
“三！”天尊笑眯眯。
众人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玉堂一把抢过酒壶塞给展昭，问天尊，“你喝了多少？”
“就一点点。”天尊扭脸，说完，要去一旁的书画铺子里逛逛，白玉堂哪儿敢放他走，拽着袖子将他交给小四子和萧良，那意思，“看紧了！这个爷爷喝醉了！”
小四子坐在赵普胳膊上，一手抓着块桂花糕一手抓着天尊的肩膀，萧良就边蹦跶边抓着天尊的手，还好奇问，“天尊，那酒什么味儿？”
天尊指了指前边，那意思——跟展昭要啊，可好喝了。
众人一起抬头看，就见展昭“咕嘟咕嘟”正喝呢。
“哈～”展昭喝了一大口后舒畅地叹了一声，“好酒！”
白玉堂扶额。
一旁，公孙赵普他们都尝了尝那酒的滋味。
“太白居还正经有几坛子好酒啊。”赵普点头称赞，“过阵子去喝一顿。”
小四子继续啃桂花糕，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尝出酒好喝在哪里，都是辣辣苦苦的，酒酿就比较好吃。
于是，众人一身“酒气”，出现在了悦来客栈门口。
先到的衙役们都摇头，就感觉展昭过来问“王岳明怎么死的”的时候，一股酒香味扑面而来。衙役们纷纷感慨，“哎……展大人叫风流天下的白五爷给带坏了啊！”
白玉堂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管着心情极好多手多脚的天尊，总觉得自己很亏！
王岳明的尸体并不在悦来客栈里头，而是在客栈后边，他居住的宅子里的荷花池旁边。
王岳明的娘子窦氏哭得两个眼睛红红肿肿，说，老爷是今早天不亮起床的，他昨晚上翻腾了一宿没睡还做恶梦，今早说出去走走……可没想到等伙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沉在荷花池里了。
“他昨晚上做恶梦？”展昭关注的重点似乎有些偏。
窦氏点点头，“他前天还好好的，但是昨天出了趟们，说是去见几个朋友，又上了些货，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我就问他茶叶是不是买贵了还是不好，怎么心情不好……他嫌我烦，让我妇道人家少啰嗦。但是昨天晚上他后半夜就突然开始做恶梦，梦里惊醒喊什么‘不关我的事’……出了一身冷汗可吓人了！然后再到天亮我都听他唉声叹气的，但是我也不敢问。”
窦氏说完就又接着哭。
公孙检查了一下王岳明的尸体，皱眉站了起来，低声说，“的确是淹死的。”
“没理由的！”窦氏还在自言自语，“老爷水性很好的！”
众人看了看才齐腰深的荷花池，也忍不住皱眉——死得好蹊跷。
公孙让人将尸体抬回去，他一会儿仔细验尸。
白玉堂就问窦氏，“你说他昨天上货，是买茶叶么？”
“是的。”窦氏点头，“客栈的茶叶都是他杭州的同窗送来的，他们经常叙旧，那人姓虚，叫徐子彦。”
“他昨天只见了王岳明？”展昭问，“还有其他人么？”
“有吧，他们每年几个同窗都会聚一聚，应该还有李大人。”窦氏想了想，“玄宁大师估摸着也去了。”
“哪个李大人？”展昭好奇。
“漕运都管李兴李大人。”窦氏回答。
“李兴？”展昭皱眉摸出那张包大人给他的单子来看了看——果然，李兴的名字也在上边，原来他现在任职漕运都管，而且和王岳明、徐子彦都有联络。
赵普就纳闷，“怎么刚才问徐子彦说跟同窗都没联络？”
众人都觉得这徐子彦有些问题。
“玄宁大师是谁？”展昭想了想，开封府和尚不少，不过没听过玄宁大师，而且同窗叙旧还带个和尚干嘛？
“玄宁大师是苦悲寺的和尚。”
“苦悲寺？”赵普想了想，“城西码头附近那座小庙？”
“是啊！”窦氏点头。
“他们几个同窗叙旧，还带个和尚？”白玉堂有和展昭一样的疑惑。
“玄宁是法号，大师出家之前也是他们的同窗。”窦氏一句话，说得展昭等人都一愣。
“他本名叫什么？”展昭皱眉追问，边下意识地看那张单子。
“嗯，好像是姓万……”窦氏苦思冥想。
而展昭等人已经从那张名单中，找到了一个姓万的，异口同声问窦氏，“万方安？”
“嗯，对的！”窦氏点头，“貌似就是这个名字。”
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没有？”赵普又问了一句，“你相公经常跟当年同窗来往？”
“是啊！”窦氏点头，“还有城西回春堂的刘掌柜。”
“回春堂……”公孙想了想，开封好几个回春堂呢，貌似每家药铺都喜欢叫回春堂，“哪个刘掌柜？”
“刘坤刘掌柜的。”窦氏回答，“当年也是一起太学念书的……我相公总说大年跟他们一起念太学的还有八王爷和包大人……”
说着，窦氏又开始哭。
众人被她个妇道人家哭得心慌慌，展昭让人将她送去开封府，让包大人详细询问。
之后众人勘察现场，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只好留下王朝马汉他们继续搜查，他们暂时先离开，还要去城西接着查案。
……
“漕运都管是个什么官职？”出了客栈，白玉堂问展昭。
“都管是挺小个官吧？”展昭不是很闹的明白，就问赵普。
赵普点头，“大概是管码头附近进出船只和签发一些公文的。”
众人点头。
“觉不觉得很奇怪？”公孙问，“悦来客栈、苦悲寺、码头还有回春堂，都在城西！”
众人都皱眉——是某种巧合呢，还是别有原因？
赵普让展昭将那张单子给随行的影卫，让他们详细去调查一下，估计在开封府的也不多，照这趋势，剩下的几个随时有可能丢性命吧？
赵普正吩咐呢，白玉堂伸手接了那张单子，“咳咳”两声，“我去吧，你们去城西……”
“慢住！”展昭和天尊一人一边将他袖子拽住，一脸狐疑地看着白玉堂——想开溜？
白玉堂严肃脸，“分头行事快一些。”
展昭眯着眼睛，一旁，天尊就小声问展昭，“城西有什么他害怕的东西？”
展昭小声回答，“有大蒜叶炒鱿鱼。”
“说起来。”庞煜道，“我昨天的确闻到那味道了，虽然怪怪的，不过还是蛮香的！不如今天去试试？”
“好呀。”展昭点头，其他人也觉得可以尝试，徐子彦他们刚才也说虽然闻着很古怪但是非常好吃，但白玉堂的脸就白了。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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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
展昭走过去问，“怎么了公孙？”
“哦。”公孙道，“阿东胃里有奇怪的东西。”
“什么？”展昭好奇，
“大蒜叶和鱿鱼。”公孙道。
展昭眨了眨眼，“大蒜叶和鱿鱼？什么菜？大蒜叶炒鱿鱼么？”
“有这种菜？”公孙问。
“嗯……估计也有重口的吧，感觉会很腥气，那要看哪个厨子下手了。”展昭说着，凑过去闻了闻，随后揉了揉鼻子，若有所思。
“怎么了？”公孙好奇。
“说不上来，味道好熟悉，好像在那儿闻过。”展昭摸着下巴，“好歹是条线索。”
公孙接着回去验尸，展昭转了两圈，就想找白玉堂一起去查一查阿东死前去过哪儿，但是转了几个圈，就发现白玉堂不见了。
“咦？”展昭纳闷，从院子里找到院子外，撞上正哼着小曲儿洗衣服的辰星儿和月牙儿。
展昭一问，月牙儿无奈，说刚才太白居的伙计跑来说，天尊貌似闯祸了，少爷估计跑去准备赔钱了。
展昭好奇，“天尊闯什么祸了？”
月牙儿一摊手，“这个就不知道了。”见展昭有些担心，辰星儿摆了摆手，“展大人，这事儿常有，没事，少爷会解决的。”
说完，俩丫头又忙去了，展昭想来想去，还是出了门，一路往太白居的方向走。
走出几步，展昭忽然回头，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但又感受了一下，那种窥探的目光貌似消失了。展昭皱眉，继续往前走……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还是有人在盯着开封府？
……
说起来，天尊闯什么祸了？
刚才白玉堂和展昭刚回到开封府，展昭去包大人书房了，白玉堂就坐下喝口水的功夫，一个太白居十分相熟的小厮跑来找白玉堂，说是他们看到天尊在太白居附近的一家茶铺门口被好些人拦住了，那些人不像是地痞，是平头百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似乎有些纠纷。
白玉堂赶忙跑出去……若说拦着天尊的是地痞流氓还好些，大不了天尊揍他们一顿，可如果是些根本不会功夫的百姓就麻烦了，天尊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果然，白玉堂跑到太白居门口，就见围了不少人，天尊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抱着膝盖生闷气，下边好些人指指点点，有几个还在骂人。
白玉堂就是一皱眉，跳上屋顶，先警告地看了骂骂咧咧的众人一眼……大概是这眼神太过慑人，几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都闭嘴了。
开封府大多数人都认识白玉堂，当然了，天尊比较低调，而且众人也经常不在开封，所以大多数人还是不认识他。
见白玉堂来了，不少围观的人都窃窃私语——那意思，白五爷怎么来了。
白玉堂走到天尊身边，蹲下瞧他。
就见天尊抱着膝盖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白玉堂问。
天尊瞄了一眼下边。
白玉堂走到屋檐旁。
就见天尊所在的屋顶的确是一间茶铺的屋顶，下边的人应该都是些喝茶的客人，还有茶铺的伙计。而与天尊发生冲突的貌似是一伙人，像是路过的商贾答案，为首一个挺斯文的，像个儒商，但是手下比较不客气，其中有几个佩刀的凶神恶煞的。
茶铺的伙计赶紧阻止几个还在不满的商贾，陪着笑问白玉堂，“哎呀五爷，莫不是和那外族的公子是相熟的朋友？”
白玉堂愣了愣，才明白他们当天尊是外族的公子，大概是看他年纪轻轻一头白发的缘故吧。
“他是我师父。”白玉堂冷声道。
众人一愣，随后面面相觑，天下人但凡会些武功的，或者不会武功却听过江湖事的，哪个不知道白玉堂的师父就是天下第一的天尊，可老头应该一百多岁了才对啊，怎么这么年轻……
白玉堂见下边一群人张大了嘴，皱眉，“谁给我解释一下？”
“呃，是这么回事。”一个茶铺的伙计道，“刚才那……呃，您师父他路过茶铺，抢了这几个客人的东西。”
几个商贾铁青着脸，也挺不满的，但是此时已经有几个好事的跟他们解释过了，上边白衣公子大有来头，是白玉堂，感情那白头发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尊。
他们几个也疑惑——这是天下武功第一的天尊？怎么跟个受气包似的？还以为是个傻小子。
白玉堂听了个云里雾里，天尊抢别人东西？
他回头看了看天尊，就见他还坐在那里。
白玉堂有些疑惑，问几个商贾，“他抢你们什么了？”
其中一个商人看着很斯文，似乎是大掌柜的，对白玉堂拱了拱手，“白五爷，久仰大名，我们是来自杭州一带的商茶商，到开封做茶叶生意，路经此处刚坐下歇歇脚。那位……前辈本来从我们身边走过，但突然折返回来，伸手将我们放在桌上的包袱拿走了。那包袱里是我们卖茶叶赚的银子，我们问他要，他还不给，跑屋顶上去躲着了。”
那茶铺的伙计也无奈，“我们以为是抢银子的，正准备去报官呢！”
白玉堂听完，大概明白了，于是走到天尊身边坐下瞧着他，问，“师父？”
天尊从身后拿出个包袱来，交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包袱打开看了看，就见里边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银票。
白玉堂不解地看着天尊，白玉堂自然之道天尊不会无端端抢人钱，应该有理由？
天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眯起眼睛，“一样的味道！”
白玉堂不解，“什么味道？”他也知道天尊和展昭一样，鼻子特别灵。
天尊指了指银子，说，“昨晚上那个鬼面人身上就这味道。”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拿起包袱闻了闻，似乎有一股子很特殊的腥味。
他正纳闷，旁边，一个脑袋凑过来，鼻子贴近银子闻了闻，随后摸了摸鼻子抬起头，“嗯……是有些像，我昨晚还想是什么味道呢，一股子大蒜叶和鱿鱼的腥气味道。”
“嗯！”天尊点头。
白玉堂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展昭正琢磨那味道，果然……鼻子和天尊一样灵。
“庞煜小子身上也有。”天尊嘟囔了一句，“然后刚才你们抬进来那个小痞子身上也有。”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以前天尊闯了祸起码是会逃走，然后再让自己来处理，可是这次不跑就蹲在屋顶上挨骂又没法还手，估计是怕跑了那些商贾走了查不到线索。
白玉堂就有些生气，一方面心疼天尊白白挨骂，这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被几个臭小子骂一通。但又是个误会，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于是憋气瞪天尊，那意思——有气没地方撒！
天尊倒是觉得白玉堂的表情挺有趣，他本来也没怎么生气，能帮上忙也是好事情。
展昭伸手接过那一包袱银子，跳下屋顶。
几个商贾想伸手接，展昭将包袱往身背后一藏，问，“你们这银子从哪儿来的？”
几个商贾气急败坏，“我说你们开封的官差怎么这样？我们是正经生意人！”
展昭摆了摆手，问，“先不说这个，你们吃大蒜叶炒鱿鱼了没？”
几个商人愣了愣，随后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
展昭又闻了闻那包银子，问，“茶叶卖给谁了？这银子上也一股腥气味道。”
“卖了好几家，最后还剩下一点，就都卖给我们落脚的那家客栈了，那客栈前几天不知道哪儿弄了好些个鱿鱼，找了个大锅子用大蒜叶炒，我们吃了好几天，的确是有一股子味道。”
展昭笑了，问他，“那家客栈在那儿？”
“那可远了，城西的码头附近。”那商贾回手一指。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展昭看了看他们随身带着的包袱，接着问。
商贾觉得展昭怎么跟审问犯人一样，就道，“我们出南门准备回杭州府了！我说，我们才是被抢银子……”
话没说完，展昭从腰间抽出了一个竹筒来，从里边抽出极细的一根银针，对着一个商贾的人中扎了一针。
“哎呀！”那商贾疼的跳了起来，刚想嚷嚷，展昭将那枚已经变成黑色的银针竖在他眼前，微微一挑眉。
那商人摸着人中，张大了嘴，“这个……”
“还不叩谢天尊救命之恩？！”展昭双眉一挑，“你们骂他什么了？当心天打雷劈！”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难道中毒了？
“呃……”几个商人现在还不太闹的清楚状况，不过抬头看了看坐在屋顶上眯着眼睛的天尊，又看了看眼前展昭手里的银针，有个机灵的一拍手，“啊！难道说，我们吃的那个大蒜叶抄鱿鱼有毒？”
展昭望天，心说，管他谁给你们下的毒呢，要不是天尊及时阻止，你们估计都得死半道上！
说话间，张龙赵虎带着一些衙役来了，展昭让人将几个商人都带去开封府请公孙解毒，另一方面仔细盘问行踪。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问他，“你消气没？没消气我替你打他们一顿。”
天尊一扭脸，“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说完，下屋顶，甩着袖子溜达走了。
白玉堂从屋顶下来，皱眉。
“算啦，一场误会。”展昭拽着白玉堂，“一会儿等回到开封府，让那几个骂了天尊的跪地给他磕一百个响头赔罪。”
白玉堂沉默半晌，“少一个都不行！”
展昭笑了笑，天尊果然是宅心仁厚的，虽然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果然白道之首，不是光功夫好，最重要心地好。
“你去哪儿？”展昭正感慨，就见白玉堂要走，一把拽住他胳膊。
白玉堂尴尬，“咳咳……我师父貌似心情不好，我去陪陪他……”
展昭眯着眼睛瞧着他，“你是怕沾一身的大蒜味和鱿鱼腥气吧？”
白玉堂被展昭一句话说中心事，一脸的——不想去！好臭好难闻！
展昭拽着他往城西的码头拖，“一起去！”
“你自己去，我在这儿等你。”白玉堂心说你是猫，蹭一身腥气就算了，干嘛自己也要去？
两人正在街上对峙，就听有声音传来，“嚯，你俩好歹注意点啊，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两人一回头，就见庞煜和赵普刚好路过，他俩应该是刚进宫去找赵祯“交涉”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顾不上鱿鱼了，一起问，“怎么样？”
庞煜和赵普一摊手，叹气，“交涉失败。”
“真要去太学读一个月？”白玉堂问，“不去行不行？”
“总不好公然抗旨。”展昭也没辙，拽住准备回开封府的庞煜，“你这几天吃大蒜叶抄炒鱿鱼了没有？”
“哇！”庞煜一惊，“这什么菜啊，听着就重口。”
展昭凑过去闻了闻，庞煜不解，也抬手闻自己的衣袖。
“一股熏香味道。”展昭嫌弃地看着庞煜。
庞煜眨眨眼，赶忙辩解，“你们可别冤枉我，我好久没去烟花柳巷了，这味道是我刚才去看香香，在庞妃屋子里蹭来的。”
“你昨天去城西没？”白玉堂问。
“去了啊。”庞煜点头，“不是给赵兰找面具么……”
说着，庞煜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摸了摸鼻子，“说起来，我昨天经过码头的时候，买了面具在一家茶铺歇歇脚喝杯茶，是闻到了一股子腥气的味道。”
展昭盯着庞煜看了一会儿，又抽出一根银针，对着庞煜的人中扎了一下，拔出来一看……银针果然，也变成了黑色！
“哇！”小侯爷一蹦三尺高，“不是吧？！”
众人也都纳闷——怎么练庞煜也中毒了？
“要命啊！”庞煜捂着人中就直冲开封府，找公孙救命去了。
白玉堂有些好奇地问展昭，“公孙给了你多少银针？”
展昭摸出竹筒晃了晃，“一百根，见谁扎谁！”
三人决定先弄清楚这中毒的源头，再去寻找，省得打草惊蛇，于是一起回开封，而此时，院子里的景象有些诡异。
庞煜坐在石桌边，公孙正给他扎针解毒呢，而那几个商贾，都在屋檐底下磕头认错，屋顶上，天尊一脸嫌弃地撵他们，“讨厌啦！不要一直拜！”
展昭好奇地问正帮他们数数的小四子，“怎么个意思？”
小四子说，“他们中毒了，一个时辰之内不解毒就没命了喔！”
展昭惊讶，“这么严重？那还真是九死一生。”
小四子点头，“本来爹爹要给他们解毒的，不过虎虎刚才说他们在街上骂天尊，然后爹爹让他们给天尊磕一百个响头认错再给他们解毒。”
展昭哭笑不得，一旁白玉堂点头，那意思——这还差不多。
公孙给庞煜解了毒，也有些不解，“阿东胃里的大蒜叶炒鱿鱼里并没有毒，他也没中毒。”
“而庞煜根本没吃那菜。”展昭就纳闷，“那他们是在哪儿中的毒？”
最后，天尊被几个商贾拜得炸毛了，公孙也不折腾他们了，给他们解毒。
众商贾一起回忆了一下，发现和庞煜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都喝过那家客栈对门的茶铺里的凉茶，而且都是在晌午过后。
众人就怀疑是凉茶里都有毒还是选择性下毒？如果都有毒，那该有多少人中毒啊？岂不是要乱套？
正琢磨，包大和八王爷进来了，两人刚刚踏进院门，那个刚喝了解毒药，看起来最斯文的商人突然站了起来，“希仁？！”
众人都一愣。
包大人也一愣，八王爷也凑过来看了看。
“王爷也在啊！”那商贾跑了过来。
多罗伸手挡住，不让他靠近八王，但是八王和包大人却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子彦！”
众人面面相觑。
那被称之为“子彦”的商贾激动了，“要不是我中这一回子毒，还真见不着你俩啊！”
“你中毒了？”包大人和八王爷同时皱眉。
“多亏了天尊老人家救命之恩。”子彦笑呵呵道。
展昭就问包拯，“大人，这位是……”
包大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徐子彦，我当年的同窗，祖上是杭州府的茶商，他太学念完之后，就回家子承父业了…”
众人都下意识地皱眉——又是一个太学的？！还是当年包大人他们的同窗，而且差点中毒死了！
包大人也顾不得叙旧了，名人拿来纸笔，写下了二十几个名字，交给展昭。
展昭接了。
“当年本服同窗，一个书斋念书的总共二十八人，这是剩下的。”包大人道，“在开封的我都圈出来了，其他的都在外地暂时不管，先查一下，在开封府的是否安好！”
展昭点了点头，拿着纸出去了，白玉堂也跟了出去。
这么巧，外头一个衙役正冲进来，“展大人！悦来客栈的老板王岳明死了。”
展昭皱眉打开那张包大人刚刚写的单子看了看——王岳明的名字，赫然在列。
第290章 【城西】
这案发的速度快到展昭等人有些顾不过来了，一个梁有道的尸体早晨刚刚被发现，徐子彦晌午有差点送命，这会儿又死了个王岳明，包大人当年就那么几个同窗，一口气死了三个了，真是让人无法不将这几个人的死，跟当年屈仲远的失踪联系起来。
展昭先问包大人和八王爷，这王岳明，跟屈仲远熟么？
包大人有些为难，“屈兄比较喜欢交朋友，他性格很开朗，我当年比较内向，而且……”
“而且因为成绩太好人又仔细，经常被太学的夫子抓着整理卷宗或者写东西。”一旁，八王爷没等包大人说完就插了一嘴，“希仁念太学不到一年已经是开封闻名的大才子，连先皇都知道他。因为先皇喜欢他的字，所以很多大臣在上表前或者写完折子后，都让希仁抄一遍，然后呈上去给皇上看。皇上看的时候心情都会好很多，准奏的可能性也比平时要高！”
展昭等人都忍不住一挑眉——喔唷！
赵普也摸下巴，其实很多人都忽略了包大人大才子的身份，主要是因为肤色太黑，跟传统意义上那种公孙这样的白面书生差距较大！
“哎……所以本府当年对太学学生之间的关系不是特别清楚。”包大人似乎有些惭愧，“甚至有些同窗我都不认识。”
“于是……”白玉堂皱眉，指了指展昭手中那张单子，“屈仲远和哪些交情较好，大人也不清楚？”
包大人无奈一摊手。
众人又看八王爷。
八王更无奈了，“我连住都不住在学寮的，那时候九弟和皇上还小，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带孩子。”
众人有些无语地看着八王爷，想想看，八王爷念太学那会儿应该才十八九，按照他现在的相貌推断，二十几年前不知道帅成什么样呢。这么个俊美又年轻的王爷，每天带着俩孩子……而且赵普估计那时候两三岁，赵祯还襁褓之中呢……
众人仰着脸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莫名觉得，画面好喜感啊……
“哎……”八王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抱着胳膊摇头，“说起来，九弟小时候真不是一般的难带啊！皇上从小就好乖，乖乖坐着听他嫂嫂讲故事，你倒好……”说着，八王拍了拍赵普的脑门，“三岁半就十来个家丁都看不住了！整天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地挖坑，特别是不能带出门，简直就是撒手没啊！”
赵普嘴角抽了抽，心说——八哥你确定说我呢么？怎么听着像形容某种动物。
一旁，公孙和小四子捂着嘴闷闷地笑。
“最可气是有一次爬上树睡着了，我们还以为丢了，整个王府的人寻了他一天，后来欧阳老将军还调派了五千精兵将开封府都搜了一遍，最后还是少征给找见的，挂树上睡得直流哈喇子，才知道前一晚他俩斗蟋蟀斗了个通宵……”
赵普赶紧拽八王的衣袖，就差上去捂他嘴了，那意思——哥啊，你给我留点儿面子！
八王爷讲起赵普小时候那点儿淘气事情话匣子就关不住，“他过了四岁更难管！皇上刚会走路就叫他带坏了也跟着他一起皮……”
“咳咳。”赵普赶紧扯开话题，“你俩跟太学的同窗不是太熟，那那边那个呢？”
说着，赵普对远处的徐子彦努了努嘴。
这会儿，徐子彦刚刚解了毒，正跟几个随行的同行商量回程的事情。
“大人。”展昭低声问，“徐子彦和屈仲远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被天尊在路上巧遇，他应该这会儿也死了！”
包大人点了点头，将徐子彦叫了过来。
“子彦，来开封只是做生意？”包大人问，“经常来？”
徐子彦摇了摇头，道，“也不频繁，一年新茶上的时候来一次，每年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哦……”包大人点头。
八王爷问，“与当年太学的同窗，可还有联系？”
徐子彦愣了愣，随后笑了笑，摇摇头，道，“哎……我当年成绩也不好，总被夫子骂，最后考试名落孙山，回家做买卖去了，哪儿还有颜面去找当年的同窗啊。”
众人摸了摸下巴，徐子彦这话说的有些牵强，每年考试金榜题名的也就这么几个，名落孙山的多了去了，只要进了太学，最后参加殿试就算考砸了也不多影响仕途。他是子承父业做大商贾，瞧他衣着光鲜就知道混得还是不错的……至于说得没脸见人似的么。
“那子彦可知，谁要害你？”包大人问。
“啧。”徐子彦叹气，“我们刚才就琢磨呢，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想图财害命？！”
八王爷皱眉，“子彦，开封府城内治安向来很好，应该不会吧，你再想想。”
“嗯……”徐子彦仰着脸想，最后摇头，“真是想不起来有什么仇家。”
包大人看了看他。
毕竟是开封府尹，包大人平日就一张严肃脸，确切地说是判官脸，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心里有鬼的就更不敢了。
徐子彦见包大人看自己，尴尬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避开了眼神的对视。
这一个细节，让众人捕捉到了，众人都觉得——徐子彦应该是有所隐瞒。
“子彦，有没有听过阴阳殿？”包大人开口。
徐子彦听到“阴阳殿”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地身子一僵，但随后摇头，“什么？”
包拯这性子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审了那么多犯人，谁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旁八王爷就知道包大人要翻脸，不过这会儿逼问也没用，倒不如再试探试探！可能比一下子说穿了效果更好。
包大人接受到了八王爷的眼神示意，稍稍压了压怒火，问，“子彦，可去仵作房看过？”
徐子彦哭笑不得，道，“希仁莫吓我，我去仵作房看什么？你也知道，我自小胆子就小。”
包大人点了点头，“子彦还记得梁有道么？”
“呃……”徐子彦愣了愣，随即摸着下巴，“嗯……有道啊！有点印象。”
“他此时就躺在仵作房里。”包大人一指仵作房。
徐子彦一惊，脸上变颜变色的，随后摆手，“希仁莫要吓我。”
“不是吓你。”八王爷道，“子彦要不要去看看？还有王岳明……”
“王岳明？！”徐子彦张大了嘴，随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了，就摇头，“哦……怎么会……”
众人都有些着急，真想给他来个二十大板叫他老实交代，这吞吞吐吐的。
正在这时，一旁看热闹的白玉堂突然开口，道，“悦来客栈的茶水都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王掌柜的时常说他的茶叶都是当年的同窗从杭州送过来的，连泡茶的水都是千里之外的虎跑泉水，开封府是独一份。”
众人都望向徐子彦——该不会，他的茶叶都是你卖给他的？
徐子彦脸刷白，“呃，这个……”
“你刚才的银子包里。”白玉堂见他还想隐瞒，淡淡一笑，“有压着悦来客栈印戳的白银元宝。”
众人再一起看徐子彦，那意思——你还想瞒着？
“哎……”徐子彦见瞒不过，只好老实说，“不瞒你们说，我昨日刚刚见过明岳，没错，他店里的茶叶都是我卖给他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说了。
“昨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徐子彦皱眉，“奇怪啊！”
但是他也只是不停地表示伤心和遗憾，却不再深入说了。
包大人也不再问了，让展昭和白玉堂去悦来客栈看看，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城西码头附近，查一查那炒鱿鱼是怎么回事，让公孙也跟着，将毒源找出来。
……
展昭和白玉堂离开开封府，去悦来客栈。同行的还有要去验尸和找毒源的公孙，帮着公孙“带孩子”的赵普，当然还有赵普怀里的小四子和紧跟小四子不放的小良子。另外，庞煜认识茶棚在那儿，也一起去，包延跟庞煜一起出出进进习惯了，于是也跟着来了。
边走，展昭还问白玉堂，“悦来客栈是在城西码头附近吧？”
白玉堂一耸肩，“大概吧。”
“你没去过？”公孙和赵普纳闷。
白玉堂摇了摇头，“城西那边的码头都是货运的，不是煤球就是鱼虾，腥气又乱糟糟的，我很少去。”
“那你怎么知道悦来客栈的茶都是龙井……”庞煜心说白玉堂真行啊，自己都不晓得。
白玉堂无所谓地道，“我没去过，懵他的。”
众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展昭想了想，道，“哦……你看到了银子上的印戳，所以讹他？”
白玉堂摇了摇头，“银子上没印戳，我就是讹他。”
众人一脸佩服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也挺无语，“又不是银楼，酒楼怎么可能往元宝上压印戳？！”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徐子彦紧闭的嘴，还是被白玉堂撬开了一点点。
“那个徐子彦吞吞吐吐，一定有文章！”赵普就皱眉，“当年那帮子学生不会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众人都点头觉得有理，决定加快脚步，只是刚路过太白居门口，小六子就冲了出来，“五爷。”
白玉堂就见小六子跑到眼前，递上来一张账单。
白玉堂接过账单看了看，挑眉看着小六子。
展昭和公孙也好奇瞄了一眼，随后吐舌头——好大的数目！
小六子尴尬地搔了搔头，指了指太白居的二楼，对白玉堂道，“那什么，天尊刚才来，说心情不太好要喝酒解闷，还说要喝太白居最好的酒。正好老板在，一听就挖出几坛子伤好的陈酿来……然后……”
众人一起仰起脸望二楼，就见二楼的栏杆边，天尊一手拿着个白玉酒壶，正对他们招手呢。那面色红润的，看着就剩下十八九岁了，笑眯眯的也不像是心情不好。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方甩银子。
展昭小声问，“你还真爽快。”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摊手，“反正不用我赚钱。”
众人一脸嫌弃地看他——败家子！
天尊见白玉堂给了银子了，就从楼上跳了下来，伸手挂着展昭的肩膀，递过去半壶酒，“小猫，尝尝！”
众人惊骇地看天尊。
白玉堂一把拽住他衣领子，“你不是喝醉了吧？”
“哪有？！”
天尊板起脸，“你师父我酒量可好了！”
白玉堂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几？”
“三！”天尊笑眯眯。
众人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玉堂一把抢过酒壶塞给展昭，问天尊，“你喝了多少？”
“就一点点。”天尊扭脸，说完，要去一旁的书画铺子里逛逛，白玉堂哪儿敢放他走，拽着袖子将他交给小四子和萧良，那意思，“看紧了！这个爷爷喝醉了！”
小四子坐在赵普胳膊上，一手抓着块桂花糕一手抓着天尊的肩膀，萧良就边蹦跶边抓着天尊的手，还好奇问，“天尊，那酒什么味儿？”
天尊指了指前边，那意思——跟展昭要啊，可好喝了。
众人一起抬头看，就见展昭“咕嘟咕嘟”正喝呢。
“哈～”展昭喝了一大口后舒畅地叹了一声，“好酒！”
白玉堂扶额。
一旁，公孙赵普他们都尝了尝那酒的滋味。
“太白居还正经有几坛子好酒啊。”赵普点头称赞，“过阵子去喝一顿。”
小四子继续啃桂花糕，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尝出酒好喝在哪里，都是辣辣苦苦的，酒酿就比较好吃。
于是，众人一身“酒气”，出现在了悦来客栈门口。
先到的衙役们都摇头，就感觉展昭过来问“王岳明怎么死的”的时候，一股酒香味扑面而来。衙役们纷纷感慨，“哎……展大人叫风流天下的白五爷给带坏了啊！”
白玉堂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管着心情极好多手多脚的天尊，总觉得自己很亏！
王岳明的尸体并不在悦来客栈里头，而是在客栈后边，他居住的宅子里的荷花池旁边。
王岳明的娘子窦氏哭得两个眼睛红红肿肿，说，老爷是今早天不亮起床的，他昨晚上翻腾了一宿没睡还做恶梦，今早说出去走走……可没想到等伙计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沉在荷花池里了。
“他昨晚上做恶梦？”展昭关注的重点似乎有些偏。
窦氏点点头，“他前天还好好的，但是昨天出了趟们，说是去见几个朋友，又上了些货，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我就问他茶叶是不是买贵了还是不好，怎么心情不好……他嫌我烦，让我妇道人家少啰嗦。但是昨天晚上他后半夜就突然开始做恶梦，梦里惊醒喊什么‘不关我的事’……出了一身冷汗可吓人了！然后再到天亮我都听他唉声叹气的，但是我也不敢问。”
窦氏说完就又接着哭。
公孙检查了一下王岳明的尸体，皱眉站了起来，低声说，“的确是淹死的。”
“没理由的！”窦氏还在自言自语，“老爷水性很好的！”
众人看了看才齐腰深的荷花池，也忍不住皱眉——死得好蹊跷。
公孙让人将尸体抬回去，他一会儿仔细验尸。
白玉堂就问窦氏，“你说他昨天上货，是买茶叶么？”
“是的。”窦氏点头，“客栈的茶叶都是他杭州的同窗送来的，他们经常叙旧，那人姓虚，叫徐子彦。”
“他昨天只见了王岳明？”展昭问，“还有其他人么？”
“有吧，他们每年几个同窗都会聚一聚，应该还有李大人。”窦氏想了想，“玄宁大师估摸着也去了。”
“哪个李大人？”展昭好奇。
“漕运都管李兴李大人。”窦氏回答。
“李兴？”展昭皱眉摸出那张包大人给他的单子来看了看——果然，李兴的名字也在上边，原来他现在任职漕运都管，而且和王岳明、徐子彦都有联络。
赵普就纳闷，“怎么刚才问徐子彦说跟同窗都没联络？”
众人都觉得这徐子彦有些问题。
“玄宁大师是谁？”展昭想了想，开封府和尚不少，不过没听过玄宁大师，而且同窗叙旧还带个和尚干嘛？
“玄宁大师是苦悲寺的和尚。”
“苦悲寺？”赵普想了想，“城西码头附近那座小庙？”
“是啊！”窦氏点头。
“他们几个同窗叙旧，还带个和尚？”白玉堂有和展昭一样的疑惑。
“玄宁是法号，大师出家之前也是他们的同窗。”窦氏一句话，说得展昭等人都一愣。
“他本名叫什么？”展昭皱眉追问，边下意识地看那张单子。
“嗯，好像是姓万……”窦氏苦思冥想。
而展昭等人已经从那张名单中，找到了一个姓万的，异口同声问窦氏，“万方安？”
“嗯，对的！”窦氏点头，“貌似就是这个名字。”
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没有？”赵普又问了一句，“你相公经常跟当年同窗来往？”
“是啊！”窦氏点头，“还有城西回春堂的刘掌柜。”
“回春堂……”公孙想了想，开封好几个回春堂呢，貌似每家药铺都喜欢叫回春堂，“哪个刘掌柜？”
“刘坤刘掌柜的。”窦氏回答，“当年也是一起太学念书的……我相公总说大年跟他们一起念太学的还有八王爷和包大人……”
说着，窦氏又开始哭。
众人被她个妇道人家哭得心慌慌，展昭让人将她送去开封府，让包大人详细询问。
之后众人勘察现场，也没找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只好留下王朝马汉他们继续搜查，他们暂时先离开，还要去城西接着查案。
……
“漕运都管是个什么官职？”出了客栈，白玉堂问展昭。
“都管是挺小个官吧？”展昭不是很闹的明白，就问赵普。
赵普点头，“大概是管码头附近进出船只和签发一些公文的。”
众人点头。
“觉不觉得很奇怪？”公孙问，“悦来客栈、苦悲寺、码头还有回春堂，都在城西！”
众人都皱眉——是某种巧合呢，还是别有原因？
赵普让展昭将那张单子给随行的影卫，让他们详细去调查一下，估计在开封府的也不多，照这趋势，剩下的几个随时有可能丢性命吧？
赵普正吩咐呢，白玉堂伸手接了那张单子，“咳咳”两声，“我去吧，你们去城西……”
“慢住！”展昭和天尊一人一边将他袖子拽住，一脸狐疑地看着白玉堂——想开溜？
白玉堂严肃脸，“分头行事快一些。”
展昭眯着眼睛，一旁，天尊就小声问展昭，“城西有什么他害怕的东西？”
展昭小声回答，“有大蒜叶炒鱿鱼。”
“说起来。”庞煜道，“我昨天的确闻到那味道了，虽然怪怪的，不过还是蛮香的！不如今天去试试？”
“好呀。”展昭点头，其他人也觉得可以尝试，徐子彦他们刚才也说虽然闻着很古怪但是非常好吃，但白玉堂的脸就白了。
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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