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之伪装成羊 作者:明冉

    第7节

    赵遥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自然不会,你…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或许…愿意一试。怎么,有什么事,爹妈出事?”

    “没有。”影毅摇摇头。

    赵遥摇摇晃晃地又去找酒壶:“没事的话,问这个干嘛,这逆天改命的方法多,不过我早就说过,要有代价。”

    “就比如,你想要改变自己不小心残疾的双腿,可是你改了之后,可能以后就会失明,或者残了双臂,或者减寿,事情的发展,都是有天意的,不要试图改变它是最好。”

    “那为什么有些人不改自己的要改别人的?”影毅感觉一切离自己那么近,可是却找不到出口。

    赵遥嗤笑几声:“傻呗,代价要自己付,却改变别人的命运,那被改之人留有记忆,难道还能把自己越混越差?”

    他被谁改变了,真言曾问自己世上可有重来,也曾问自己信不信鬼神。

    “傻?”影毅有些愣神,握着剑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劝人莫做情痴也,死生相许由人说……”赵遥说了这么一句,摇头晃脑地哼起小调来。

    影毅眯起眼睛,也坐在石椅上拿起酒壶,拿起一个杯子,倒酒喝起来,他这样,重来一次,能改变什么呢,他只希望他和主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真的能够到那个叫做南江的地方。

    季回无法让主子中毒,徐晓萱不再走进主子的心,主子平平安安,就连真言,也可以一直有些傻,不用做出那些杀人于无形的毒药,然后过着平凡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偏要把这样的机会给自己呢,若是是主子,一定可以让一切更简单吧。

    影毅喝了一杯酒,他不能杀掉徐晓萱,主子会生气,他不能妄想,主子会勉强,他不能让主子和他一起离开,主子心里还有恨,他不能说出自己重活一世,因为很多不确定,他不能软弱,不能沉沦,不能问太多,说太多,什么都不能……

    他明明不够聪明,却也知道,世上禁锢与束缚很多,要是一步走错,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影毅想起一个不能,就喝一杯酒,一壶酒很快喝完,他又拿起放在桌子下面的酒坛,想要往嘴里灌,赵遥也喝得烂醉,在那里坐着傻乐,给影毅喝彩:“好,好!再来一坛,小二!”

    影毅抬起眼,也有些醉了,素来冷峻的神情依旧严肃,可是眸子却很迷蒙湿润,他缓缓扯起嘴角,好像不太擅长这种表情,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错觉:“嗯,再来一坛,小二。”

    影毅把那坛酒喝完,有些发撑,四边看了看,向赵遥道:“你怎么…还不去拿酒,小二?”

    赵遥点点头:“客官,我这就去!”

    然后赵遥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要去拿酒:“地动了,客官…,还是…先跑吧!”

    影毅皱起眉毛,严肃道:“这是天谴,因为他们都太坏了!”

    “啊?”赵遥傻不愣登地应了一声。

    “客官,你别晃,我都嗝”赵遥摸摸头。

    影毅站起来,也有些不稳:“地动了小二我先走了!”

    “啊,什么?你带我一起走啊行吗?”赵遥说。

    影毅摇摇头:“不行的,我要去找我家主子,他的腿不好,我只能带一个,太多了,灰不起来”

    赵遥坐在地上开始哭,影毅转身就摇摇晃晃地去开门,还打了个酒嗝,发觉这地动越发厉害起来,主子不会害怕吧。

    季末站在门外,哭笑不得地推开门,他只不过是看完徐晓萱跳舞,回来想问问赵遥一些事,没想到影毅还在,还喝成了醉鬼,他平常可不会这么放纵啊,有什么苦恼的事吗。

    影毅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季末,整个人摇摇晃晃,沉声道:“主子地动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季末透过影毅的肩膀以上,看见了赵遥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两个人白痴的对话季末听了个大概,他扶住影毅,然后说道:“你们看,地动是不是好了?”

    赵遥抬头,抹了抹眼泪,他是坐在地上,自己不摇晃,影毅被扶住,也不晃了,呆呆地点头。

    影毅抬起一只手,揉揉脸,想笑,笑成什么样子不多说:“我家主子很厉害,他让地不动了。”

    赵遥呆呆点头,吸了吸鼻涕,娃娃脸上让他哭得一塌糊涂。

    最后,季末坚决杜止了他们要再干掉一坛的想法,让一个人过来照顾好赵遥,自己半搂半抱着影毅,想把他送回院子。

    路上又遇到徐晓萱,徐晓萱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影侍卫怎么醉成这样了?”

    “一个当值侍卫,醉成这样,成何体统?”徐晓萱似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然后看了看季末的神色,笑道:“瞧我,季公子和影侍卫关系好,但季公子,您是主子,这样叫别的仆人看见,您以后会不方便,我叫别人来扶吧!”

    季末似乎什么都没听出来,徐晓萱隐藏在话语中的对影毅的谴责,还有提醒季末太过宽容,以后府里的其他人会不好管制。

    季末摇摇头:“不用了,影毅就住在我的旁边院落,可以顺路。”

    ☆、第四十二章

    徐晓萱皱眉:“可是,他毕竟只是……”

    季末轻声打断徐晓萱的话,音色依旧清润:“晓萱,影毅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下人,他是我的亲人,府里人都明白,你多虑了。”

    徐晓萱立马抱歉地咬唇:“太抱歉了,我不知道影侍卫对于你来说,这么重要!”

    徐晓萱可以用很多方法来给季末上眼药,但影毅不可以被以任何形式污蔑指责一点,他是他唯一的净土,季末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淡,甚至带些安慰的语气,垂下来的眼里却一片冰凉。

    影毅本来乖乖地把头搭在季末的肩上,闭上眼睛,显得倦怠,听见了徐晓萱的声音,直接就开始摸剑,声音里的戾气让人打颤:“这个该死的女人!”

    影毅想要挣开季末,徐晓萱没听清影毅说的什么,想要帮季末把影毅一起搬回去,季末谢绝了她的提议,手臂快速下移,按住影毅要拔剑的手,安抚道:“影毅,乖……”

    “你先回去吧。”季末抓紧了影毅,对徐晓萱快速说道。

    徐晓萱点点头,只好离开。

    影毅皱起眉,睁开眼睛,下意识想挣开按住他拔剑的手,心里的怒火蹭蹭直冒,主子在自己身边的气息,也压制不了他的杀意,他抬起头,想直起身,腰却被狠狠箍着,完全挣脱不开,影毅睁开通红的眼睛,手臂使劲,痛苦又不安,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杀了那个女人,主子就不会看她,不会死,杀了那个女人,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徐晓萱下意识回头,看见影毅目光凶狠地回头看她,眼睛通红,额角的青筋突起,好像终于脱去了最后一层淡定的伪装,露出凶狠而锋利的獠牙,带着不死不休的——绝望。

    要把她的血肉撕碎,把她的骨头踩烂,要让她的灵魂,一寸寸地尝遍死亡的痛苦。

    徐晓萱心里一颤,脸色都苍白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恶鬼缠上,僵了一会儿,浑身发麻,像是失去知觉。

    “快走,别回头!”季末提醒了一声,音色没有慌乱,让徐晓萱从窒息的错觉中回神,下意识转身就跑。

    影毅想要嘶吼,挣扎得更为激烈,却感觉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将要喊出来的嘶吼,他愣了愣,又狠狠地挣扎了几下,季末明明虽然残疾多年,但是内力却很深厚,他的力气影毅死活挣脱不开。

    季末的吻轻柔而不容拒绝,他的舌头扫过影毅嘴里的每一寸领地,舔过他的牙关,影毅眼睛里疯狂渐渐平静下来,放软了身躯,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被安抚下来的凶兽。

    季末的手随着影毅的放松,也放开了,从他握剑的手上移到他的后背,安抚地轻轻拍打,影毅轻颤了一下,季末却舍不得就此停下,他捧住影毅的脸,细细地吻他,温柔而缠绵,他想让自己暂且压制住这种渴望,却在一打破那种自制之后,再也收不回去。

    影毅身躯还有些软,他抓住了季末的衣襟,似乎清醒又迷糊,然后使劲站直身躯,仰头回应了回去,他想念着这种气息,唇齿相缠,他渴望这种接触。

    季末似乎低低笑了几声,搂住影毅的腰,将他的腰拉近自己,还好附近没人,季末这般亲近的行为,才没被别人看见,两人又吻了一会儿。

    影毅有些傻,分不清前世今生,不知道主子的腿到底是好还是残。

    季末离开影毅的唇,用指腹蹭掉影毅嘴角的银丝,你这样回应我,叫我怎么不去一厢情愿。

    季末架着他往小院走,轻轻问他:“影毅,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影毅下意识摇头,却不说话,有些委屈地皱着眉头。

    季末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那就那么讨厌徐晓萱?”

    那么讨厌,像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么讨厌,要是吃醋就好了,那么讨厌,让他甚至开始犹豫,不必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让季回和皇后还有皇帝痛苦,如果真那么讨厌,他就停止,停止这样的方式。

    停止一切,让影毅痛苦的事情,只要他可以做到。

    影毅毫不犹豫地点头,季末正好推开院门,关上门,感觉到影毅很是强烈的点头,无奈,看来真的是非常讨厌,可是为什么呢,他早就查过,以前他们从没有交集,影毅那么强烈的杀意,在还没遇到徐晓萱的时候,就已经表露出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杀意。

    究竟是什么时候相遇过……

    季末扶稳了影毅,摸摸他的脸,影毅睁开眼睛,季末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呢,影毅,为什么恨她?”

    影毅有些平静的眼睛里,又出现无法压抑的浪潮,影毅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影毅伸出手想要摸摸主子的脸,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梦境,究竟是哪里,但是还没触碰到,确定是否真实,就像是忍受不了心脏传来的疼痛,微微弓起腰,抓住胸口的衣服,然后费力地扬起头,直直看向季末,眼神虚幻而黯淡,像是费劲所有的心力哑着嗓子道:“她杀了你主子求你别喜欢上她!”

    好难受,当再见到徐晓萱,看她还活那么好之后,凭什么,那些该下地狱的人,全都活得自由自在,只有主子,死无全尸!

    想起主子的死,他的心沉重到无法呼吸,好想将所有害过主子的人送入十八层地狱,偏偏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偏偏力不能抵千军万马,偏偏只能陪他一起赴死,却不够从容!

    影毅抬手抓住季末的衣襟,哀求道:“别喜欢她别喜欢她!”

    季末的表情凝滞下来,眼睛看向影毅,静了一会儿,他的心跳还是如此沉静,慢慢应了一声:“好。”

    影毅紧抓着季末的衣襟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季末轻轻道:“原来是这样。”

    季末轻轻勾起唇角,让影毅站起身看着他,神情依旧温润,清润的声音里满是抚慰,然后缓缓道:“我不会喜欢上她的,你别怕,死亡不是结束……”

    季末抚上影毅的发:“是另外的开始。”

    你看,你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很了解我自己,这个世上可以让我动心的东西很少,你是唯一。

    那个我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定然是料错了什么,但是我不会输。

    辛苦你了,如此不安而痛苦。

    季末抱住影毅,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臂膀,像是要把他完全拢在怀里。

    影毅的脸上划过泪水,完全无法止住,然后缓缓回抱住季末。

    主子,我不是软弱的人,可是我止不住泪水。

    如果现在你的放弃不是我的梦,我宁愿放弃一切。

    “我会停止。”季末搂紧了影毅,感觉到了肩膀的湿润。

    我会停止所有让你痛苦和不安的事情,你不要哭,影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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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毅宿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他晃了晃脑袋,抿起唇,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放纵,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失职,该死!

    却不太记得,醉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影毅坐起身,洗漱一下,推开院门,外面的侍卫立刻道:“大人,您醒了?”

    影毅点点头:“主子呢?”

    “主子让您先吃饭。”侍卫中的一个立马就跑开,想去拿吃的。

    影毅想拦住他,另一个侍卫立马道:“主子让您好好休息,他说晚上会找您。”

    影毅点点头,嗓子干涩,又坐回院子。

    侍卫不一会儿就把饭菜送到他的面前,他没吃东西,却不感觉饿,但为了体力,还是往嘴里塞。

    他要和主子摊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管主子相不相信,徐晓萱,主子必须警戒,最坏的打算,就是杀死徐晓萱,哪怕季回另外派来的人不好掌控,也比徐晓萱迷惑主子心智好。

    徐晓萱如果真的不是季回派来的,那就不用担心,从此主子身边,任何有一丝嫌疑的人,都不容靠近。

    影毅抿唇放下筷子,等季末的到来。

    黄昏将至的时候,季末果然如约而至。

    看影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季末推开院门,笑了笑,唤了一声:“影毅。”

    影毅应声回神,自己发愣到这个地步,警戒心都低了下来,主子的脚步竟然没有感觉到。

    影毅站起身,想要认错,昨天自己实在是太放肆了,当值期间,喝醉得一塌糊涂。

    季末做了个手势,示意影毅坐下,影毅乖乖坐下。

    季末做到影毅的对面,笑着道:“我把徐姑娘送走了。”

    影毅愣了愣。

    季末接着道:“她早就该休养好了,该回家了。”

    影毅微微垂头,习惯性地抿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心里是开心的,总算走了,走了最好不是吗。

    ☆、第四十三章

    影毅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坍塌,他瘫着一张脸,沉默了一会儿。

    “影毅……”季末的目光多了影毅看不懂的东西,季末动动唇,最终只是说:“我将徐姑娘送走之后,父皇召我进宫,想要给我和徐姑娘赐婚。”

    “我婉拒了,父皇大怒。”季末知道,皇帝想要用他牵引各方势力,棋子的一切他都想要掌控在手中,他不能太强,亦不能太弱,皇后那一面的势力蠢蠢欲动,镇国将军看似中立,皇帝需要将军来保卫国土,但是还有几位将军早已经被皇后一派收买,他们的积威已久,手里也握有实权,皇帝想要削弱他们的军权,却不能没有由头,镇国将军不久成婚,成婚后,镇国将军一定不会呆在京城,边塞的匈奴平定,还要有其他的战争,无论是怎样的征战,只要他胜利,皇帝会给他荣华富贵,那些缺乏鲜血洗礼的将军,在战场上,活不长了,军权的最后得到者,只有镇国将军。

    当季回的羽翼被皇帝斩掉时,季回不可能会坐以待毙,镇国将军深得龙心,多次表明自己效忠皇帝,愿意在征战之时,将自己的妻子还有那些远方的亲人让皇帝派人好好照顾。

    皇帝自然开心,他可以没有顾忌地把权力给镇国将军了,让他替自己铲除那些妄想的人。

    影毅听见‘父皇大怒’这四个字,皱了下眉毛,缓缓道:“徐姑娘配不上主子,但是李家……”

    “影毅!”季末打断影毅的话,季末掩藏住自己眼中的不悦和无奈,然后说道:“带着真言还有赵先生先离开吧,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安全暂且交给你,等一切都完了,我会去寻你,地方我也准备好了。”

    影毅的脸色沉了下来,主子的意思是要自己单独一人留在这要乱了的京都,让他们先行离开,影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季末没有给影毅拒绝的权利,只是垂首,淡淡道:“这是命令。”

    影毅哽了哽:“属下不放心。”

    “你们留下也没用,我反而担心,这里一乱,你们万一有个好歹,他们有你保护,我也放心。”

    季末淡淡勾唇:“是收网的时候了。”

    “影毅,无法忘怀的过去将会成为现在前行的阻碍,别犯傻。”季末抬手,轻轻摸了摸影毅的脸庞,声音清润。

    影毅愣了愣,抿唇看向主子,几乎要以为主子知道了什么,脸上温暖的手,让他说不出话,对主子或许在一开始没有必要选择隐瞒,但是最开始没有说,到现在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上一世,这时候圣旨已经来了,然后徐晓萱嫁了过来,自己没有离开,真言和赵先生也没有,直到徐晓萱嫁进来几个月后,季末将真言和赵先生送走,他也想让自己离开,自己誓死不肯。

    然后和主子走到那一步,季回算好主子毒发的时候了,保护的人也被他们引开,不然影毅和季末应该是可以逃出包围,只是一切都是如果了。

    现在影毅也想说,属下死也不离开主子,却被附在脸上的手,和那句‘别犯傻’,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周后就离开。”

    “属下不想离开,可以派别人保护真言和赵先生,属下想留在主子身边。”影毅哑着嗓子开口。

    季末让影毅离开,就是不想让他趟这个浑水,虽然胜券在握,但是防不胜防,干脆送离战场,才最安全。

    上一世,自己应该让他陷入险境了吧,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行。

    季末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不容置疑。

    真言接到季末让他离开京都的消息,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真言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季末总是这样,从来不会想着依靠别人,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想要一个人扛。

    连影毅他都要送走,看来是下定决心了,真言走进里屋,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挑挑拣拣地,一会儿又听见门被拍响,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季夜又来了。

    他要走这件事,是会找个由头的,影毅和赵老头无足轻重,不会有人注意,他却不是。

    那告诉季夜也没关系喽,真言拉开门,季夜笑眯眯地闪进来,抬手:“看,我特意去买的,你说的那家烤鸡!”

    真言一把捞过烧鸡,扒开油纸,撕下一只鸡腿,就想往自己嘴里塞,到嘴边顿了顿,又递给季夜:“喏,你也吃。”

    季夜笑意更深:“今天是吃错药了,我这虎口夺食,你不会给我下药吧?”

    真言炸毛:“不吃,还回来。”

    季夜一躲,立马咬了一口:“为什么不吃,自然要吃!”

    真言坐回去,接着吃起来,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说实话,你这人虽然不要脸,而且总给人感觉很聪明,我从小到大就笨,我师父不喜欢我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我看事情很直接,他总怕我吃亏,但是我好意坏意还是分得清,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季夜凑到真言眼前,妖孽的脸上殷红的唇一勾,眼睛却沉沉的:“怎么了,今儿个玩展开心扉?”

    真言咽下肉,瞪了季夜一眼,把解毒丹塞给季夜一瓶:“离别礼物,不用客气,关键时刻救你一命还是可以的。”

    季夜坐回去,看向真言:“你要走了?”

    真言点头:“嗯,几天后。”

    “去哪里?”

    “像我师傅一样,四海为家。”

    季夜敲敲桌子,偏偏脑袋,嘴角邪邪勾起:“季末开始动了?”

    真言愣了愣,心里却十分平静,就知道季夜聪明,自己果然漏马脚了,但是季末从来没让自己注意季夜,自己在面对季夜的时候,完全没有用上十分的警惕之心。

    真言又吃了口肉:“你现在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季回没了,季末不跟你争,你什么都不用愁。”

    季夜沉默下来,静静地看向真言,这个真言,真是傻,自己每天来找他,他就真把自己当朋友,季末不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他怎么知道可信不可信,如果是假的,自己看着季回被弄死,自己最后说不定也要败在季末手上,他不可能傻兮兮地去信自己真的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靠近真言,无非看他傻得冒泡,可以透过他看季末的动作,但是真言的保密工作明显做得一塌糊涂,季末也不来提醒真言警惕他,反而看起来乐见其成,是料准自己不会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把自己的想法倒是摸透了,今天听说这个傻孩子要离开了,只觉得生活中又要少几分乐子了。

    “以后还回来吗?”

    “可能吧。嘿,你该不会舍不得我吧,小爷就是这么有魅力!”

    季夜抬手懒洋洋地拍拍真言的脑袋:“是有那么几分。”

    真言没想到,季夜直接就承认了,想了想,呐呐道:“你要是想我,我会回来看你的,季末很好的,他不喜欢权势,我就是实话实说,你们那些勾心斗角我不懂,但是大家要是都活得自在点就好了。”

    季夜笑了几声,像是很开心,站起身,拉开门就要离开:“那一路慢走,我就不去送给你了。”

    另外,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他知道,季末身不由己要去恨,自己何尝不是身不由己要去夺,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注定不能自在,被束缚久了,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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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端着茶点,垂首穿过院落,走到季回的书房,在外面缓声说道:“爷,奴来送些点心。”

    季回将书信收好:“进来吧。”

    青衣目光看着地面,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季回拉过青衣的手,把他手里的托盘随手放在桌子上,把人拉进怀里,压在桌子上就是一个深吻,青衣垂下眼帘,却抱住季回的脑袋主动回应起来,在季回想要深入时,轻声道:“爷,这是书房,您吃些东西吧?”

    季回依言放手,青衣的气质有些冷,身材挺拔修长,目光看向季回时,透露出几分温和还有专注,眼睛深处却没有丝毫情绪。

    季末只给了自己半年的时间,他成功进到了府里,但季末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书房,他花了半年时间也没能成功,本以为要等死了。

    却没想到,那个夜晚自己的桌上就出现一枚丹药,时间又被延长了半年,如今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半年的时间他取得季回的信任,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倌,胸无点墨,然后再用近半年的时间,他才被允许进入这间书房,给季回送吃的。

    季回也很谨慎,每次吃的都要验毒,隐藏在暗处的影卫也都是武功高强,青衣想直接毒死机会都不可能,那些重要文件有些阅读后直接烧掉,还有一些被藏在这个书房里的角落。

    只有季回在的时候,他才能进入这间书房,现在,是时候了。

    青衣站到季回的身后,揉捏他的肩膀:“爷,辛苦了,今夜早些歇息。”

    季回舒服地眯起眼睛,这个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唯一留在身边的小倌了,他查过他的背景,没上过学,第一次接客就是自己,长相气质都是自己的菜,即使自己喜欢性~虐,也不舍得把他弄死,关键的是对自己死心塌地。

    那次自己被刺杀,是他帮自己挡下致命一击,当然如果他知道那次刺杀是被安排的,让青衣取得信任的计谋,怕是会被气疯。

    揉捏自己肩膀的手,慢慢往其他地方游移,季回淫邪地笑笑:“憋坏了?”

    青衣压住心里的恶心,动作却更加轻柔:“爷,今夜……”

    “今晚什么,就现在!”季回粗暴地把青衣压在桌子上,就想要去解他的衣服。

    青衣红了红脸:“爷,还有别人呢!”

    季回摆摆手:“你们先退下,屋子里别留人!”

    青衣不再挣扎,手指摸上季回的脸,在他的嘴唇的地方游移,季回笑着把指尖含住,一把扯掉青衣的裤子。

    季回却感觉渐渐地头有些晕,青衣的脸模糊起来,青衣把栽倒在自己身旁的季回丢掉一边。

    开始在书房里到处敲敲打打,翻找起来,他了解季回的性格,最后在书桌下面发现了暗格,里面有信件,但是是两封,里面的内容截然相反,看来有一份是用来混淆偷窃者的视线,是季回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出了书房之后,他们是会搜身的。

    青衣在书房里计算着时间,嘴里间或发出□□,把那两封信用油纸包好,塞进身体里。

    将衣服收拾好,头发弄得散乱一些,小心地推开书房的门,装作浑身疼痛的样子。

    等他们搜完身后,向自己的院子缓缓走去。

    推开院门,进入屋子,他迅速拿出将信件拿出来,唤来自己身边服侍的人,让他出去帮自己买药,然后向他怀里塞了一把银票,让他把信给那卖药的老板。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老板,这信你帮我给他。上次那种药膏,虽然好用,但是…还有问问有没有其他的药膏…”青衣没有接着说。

    那奴才也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皇子每次下手都重,每次主子都是一身伤,但是府里不让外人进入,所以有什么问题,都是请医生,或去外面买药问问。

    青衣看他离开,轻轻说道:“小吴,你家里的情况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小吴感动地点点头。

    后来小吴进了那间药铺,再也没有回来,药铺一会儿就关门了,老板也悄悄失踪了。

    季回醒来时,暴怒,冲到青衣的院子,想要把这贱人千刀万刮。

    青衣早就吞下□□死去,面容含笑,显得安详。

    “快点,赶快传信,让私兵转移!”季回阴翳脸上满是杀气。

    “果然不可信,竟然栽在一个□□手里!”

    “还好,镇国将军已经搭上,皇帝老了,以为老婆孩子对一个男人,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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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镇国将军果然离京,皇帝开始大刀阔斧地剪除季回的羽翼,不少官员入狱,那些老将被派离送离京城,有的是去平定暴动,有的是平定倭寇,还有的是去平定流匪,季回本应该狗急跳墙,却按兵不动。

    季夜那一派开始上奏折,请立太子,季夜的母亲是宫中的妃子,很受宠,皇帝推脱许久,大臣的折子却像流水一样往上递,季夜暗中的势力强大,明面上却是军权没有,背景也不强盛,但是他的母亲受宠,家中的势力被皇帝提拔,因为不想让季回一家独大,季夜也不喜欢在朝堂上争权夺势,所以皇帝对季夜的容忍度倒是挺高。

    ☆、第四十四章

    季末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那两张纸,看了一眼,提笔写了一张信,给跪在地上的人影:“送到五皇子手里。”

    人影点点头,立马离开。

    季末将青衣拿过的两张纸又看了一遍,将纸慢慢烧掉,轻声道:“不要着急,我说到做到。”

    灰烬散落在火盆里,季末的神色平静,眼底甚至晕出一抹温柔,白衣依旧,杀戮却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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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已过,天气转凉,落叶纷纷,萧瑟的秋风吹起车帘。

    影毅赶着马,越来越驶离京城,他的心仿佛都空了,悬在那里,没有着力点,主子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他们。影毅每天赶着马车,从来不主动说话,就像是根自带冰冻效果的木头。

    赵先生时不时掀起车帘,吟一首诗,神神叨叨。

    真言趴在车里呼呼大睡,有时会嘟嘟囔囔一些让人听不清的梦话,他们驶离这里,影毅却还执着着想要亲手杀死季回,但是真言偶尔睡醒,就会坐在影毅的身边,看他驾车,跟他聊天。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赵先生又开始吟诗,感慨人生。

    真言对这个神棍,只有‘他好吵’的观感,只要赵先生开始吟诗,他必然坐在影毅身侧,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然后主动挑起话题,谈起他以前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

    真言咳咳嗓子,又开始接着昨天的讲。

    真言想看看影毅是不是有在认真听他说话,就问道:“影毅,我昨天说到哪里了?”

    影毅微微偏头,淡淡道:“你师傅本来带着你四处游历,你们捉过鬼,杀过妖,有一天,神出鬼没的师傅突然收到一个信号,你师傅快马加鞭,赶到一个村庄,收到了他曾经暗恋最终却错过的女子托人传来的一封信。”

    真言点点头,嗯,基本上一字不差。

    “对对,我就是说到这里,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师傅好像很伤心,不对,应该是特别伤心,我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季末的母亲。”

    “主子的母亲?”本来一直都是做个倾听者的影毅,突然应声。

    真言更有说下去的了,打算把当年那些狗血使劲洒一洒,俊俏的脸上却滑过几丝伤心,然而声音里丝毫显不出。

    “季末的母亲生得很美,我师傅说那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我看过师傅画过的画像,他画得好丑,但是我后来看见季末,就觉得这是真的了。”

    影毅赞同地点点头:“嗯。”

    真言笑了笑,马车正好驶出一棵树下,真言伸直手臂,摘下了一片叶子,这片叶子只是有些微微泛黄,显出沧桑的感觉,真言前面说的经历,真真假假,还掺杂着他看过的杂史,但是现在他打算全部说真话,说说那时还是个孩子的自己,看到的所有。

    真言深吸一口气:“师傅看过那封信后和我日夜赶路,却还是一个月后才到达了京都。”

    真言的声音渐渐地低落下来:“我们去到的时候,季末的母亲已经死了,季末被关进了大牢。”

    “所有人都在说季末的母亲通奸,生下野种,混淆皇室血脉,当诛九族,季末理所当然地当死。”

    “师傅是当时世人皆知的神医,我们寻了个由头进入皇宫,他们巴不得可以和我师傅拉上关系,皇宫当时乱极了,他们的脸上都是一个表情,笑得那么灿烂,却让人生厌,季末关进大牢之前,在朝野之中获得不少赞誉,他很小,却几乎博古通今,你知道吗,他过目不忘,在府中看不见的十年里,他把自己脑子里记下的那些书,又拿出来一本本读。”

    真言的手指碾碎了叶子,却不自知,笑意也渐渐冷了起来:“季末的声誉和光芒,根本不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孩子所应该拥有的,然后那些人,当然容不下他,他的母亲本来已经受了冷落,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没有珍贵的药,根本活不下去,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只要受冷落了,最低贱的人也要上来踩你一脚,季末就打了一个赌,然后他们重获荣宠,季末一夜之间光芒万丈,然后只是一瞬间,又以最惨烈的方式陨落了。”

    “我没看见他母亲的尸体,师傅一个人去了,但是从没哭过的师傅,头一次哭了,他回来后,不愿多提,我后来却知道了,我无法体会,季末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在那个屋子里被凌辱,最后被破烂的草席包裹着出来,扔到乱葬岗的心情,我们一刻都不敢耽误,向皇帝说明可以鉴定血脉的真伪,皇帝暂缓死刑,到大牢的时候却没是来得及,皇后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他们已经把有毒的饭菜给季末吃了!”

    真言压下躁动的心情:“那个牢里的人基本都是死定了,里面的空气都是绝望的味道,他们的呼吸都像是苟延残喘,连喊自己是冤枉的,都是有气无力,潮湿而阴冷,见不得光,我走进去的时候,里面腐臭的味道,还有脚边跑过的老鼠,他们都是吃人肉长大的吧,我当时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住师父的手,牢里的看守说季末快死掉了,只有一丝气息,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师傅坚持要过去,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我后来看见季末了,他瘦的只剩下骨架,眼睛大睁着,空洞,却又好像燃起了火焰,他确实吃下了饭菜,那个饭菜的毒性太强,但是他吃掉了我师傅曾留给他母亲的一粒丹药。那个药的滋味生不如死,更别提他还吃下一种剧毒,痛苦的程度应该无法想象。”

    影毅的额角轻轻抖了下,真言停顿了下:“他爬到我们面前,我才明白,他的双腿也残废了,他的眼睛空洞的原因,是因为他瞎了,他那么小,我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定然是难受至极,却无法感同身受,但他让人无法去安慰,我感觉他就像身处地狱,却不想爬出来,只想把别人也拉进去。”

    影毅有些压抑而无声地喘了口气,想缓解一下自己窒息的感觉。

    真言似乎回想起来也很难过得很,缓了一会儿:“他不肯治好腿和眼睛,他想韬光养晦,不被识破又最为保险的方法,就是假戏真做。”

    真言扔掉手里的碎渣:“你没看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感觉,我问他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痛苦,他却可以勾出最为灿烂明亮的笑容,说实话,那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甚至觉得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了,你知道,他明明还是个孩子,甚至现在,他也才行冠礼,却沧桑的不像话。”

    影毅轻轻颔首,又摇了摇头,以前他并不知道主子的过去,他把主子放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他觉得主子是不能握住的朗月清风,他把主子的靠近也当作了一时的情谊,因为自己陪伴他的时间那么长,主子还年轻,才会有那些错误的感情错觉,他甚至觉得主子经历的黑暗,只有那段在府中残疾被人欺辱的时光,他不会主动去问起,主子也未尝肯告诉他,他以为主子是世上最为干净纯粹的人,那些誓不罢休要置一些人于死地,虽有缘由,却不曾想原因是掩藏在更深处的那些充满苦楚的过往。

    语言是那么苍白有无力,他听着这些苍白无力的东西,就已经如此难受,那时还是个孩子的主子,有多难过,他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影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周围的空气稀薄地让他窒息而难过,胸腔像是被挤压,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他面无表情地赶马,握着马鞭的指节泛白。

    影毅的另一只手还握着缰绳,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想要不管不顾冲回去的冲动,他甚至觉得自己愚蠢而怯弱,因为他害怕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害怕表露感情后被伤害,他怀疑,也不肯相信,怕主子勉强,却忘了主子肯往前进一步,未必不是花费了极大的勇气,他的一退再退,才是最令人伤心的。

    而他,明明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让主子伤心。

    真言没注意影毅,缓缓勾起笑,呼出胸中郁气:“还好遇见了你,我能感觉到,他变了,不再孤注一掷,有时候谈及你笑起来,就像是一个从未历经任何阴霾的人,温暖又充满朝气,他有目标有希望,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影毅。”

    影毅的手轻轻颤抖起来,他哑声道:“真言,我很想回去。”

    真眼瞪大了眼睛,他们都行驶了一天多了:“为什么?”

    他不想犹豫,他怕时间让他又开始畏首畏尾,他想看着主子,他很心疼。

    影毅压住眼里的酸涩,他确实很想回去,但是不可以,等真言还有赵先生被安置好,他就立刻赶回来。

    ☆、第四十五章

    季夜喝了一口茶,斜倚在榻上,黑发铺尘:“季回派人去了那个地方?”

    “是,两天之前。”

    “哦,季末还告诉父皇他不想成亲?”

    “是的,皇上并没有生气。”

    季夜趴下,示意婢女帮自己揉揉腰,然后露出享受的表情,静了一会儿:“父皇中意徐家,去查查他家的动作。”

    “遵命。”

    “爷,那个凌华仔细看了您给他的丹药。”

    季夜没睁开眼睛:“怎么样,有毒没毒,给人试吃了吗?”

    “很珍贵,可解剧毒七分药性,若是没中毒,可以益身,濒死之人可以吊一口气。”

    “是吗?”

    “凌华说可能是那次暗阁任务中一位雇主的酬劳——解毒丹。”

    “没抢得过来,原来是他拿到了,那也难怪,季末运气不错。”

    “查到了吗,那个人是谁?”

    “属下无能。”

    “下去吧。”季夜拿出一只瓷瓶,置于掌心,看了一会儿,说道:“把信毁掉,按他说的办。”

    暗处的人悄悄退下,季夜将瓷瓶收好,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艳丽的脸庞神色黯淡几分,喃喃了句:“好无聊,勾心斗角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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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父皇究竟在想什么,他那么大岁数,竟然还不想退下来!”季回简直气疯,那个死老头子,竟然有立季末为太子的意图。

    “皇儿莫急,我们筹划这么多年,不能在这个地方掉链子。”皇后拍拍季回的肩膀。

    “可行吗,这样做?”季回坐下来:“镇国将军的家属在宫里怎么样?”

    “他们心很大,吃喝玩乐很开心,总在说他们一家对那镇国将军的大恩大德。”

    季回嘲讽的笑了一下:“我没想到,季末竟然不要那个姓徐的女人”

    “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他对那个女人不是挺有好感。”皇后扯了扯手帕,勾唇笑了一下:“那么好的一颗棋子,我们为什么不用。”

    “他们身边插不进去人,那个女人能行?”

    “英雄难过美人关,阿回,皇帝也免不了,不过可惜了那个孩子,被他发现,然后死掉了,看来下毒对皇帝没用了。”皇后揉揉额角:“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吗?”

    “是,母后。”季回慢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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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夜的回应在季末的意料之中,猜测皇后和机会的动作,季末敛起眉目,朝中支持季回为太子,一直重申的一点原因,无非是他已有子嗣,正妃所出,而季夜虽有子嗣,却不过是妾生,而他季末,后院干干净净。

    皇上偏偏最中意他,真是甜蜜的痛苦,季末想。

    但是,季末最喜欢后院干干净净,只要有影毅一人就足够。

    皇上开始热衷于给季末找媳妇了,找了媳妇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努努力,说不定一年就开花结果,那接下来的事也就名正言顺了。

    季末近期必然两三天被皇上叫过去一次,关心一下他的个人状况,季末终于在有一天,将自己身有隐疾的事情告诉皇帝,皇帝面色沉痛,却毫不犹豫给季末赐了婚,将徐晓萱嫁给他作为侧妃。

    季末佯装欣然领旨,婚礼一个月后就要举行,当真是急匆匆。

    皇后和季回也为这场婚事真心开心。

    京城那天,锣鼓喧天,徐晓萱坐在轿子里,一身红衣喜庆,却高兴不起来,她是注定的寡妇,是个女人都高兴不起来,并且那样的季末,她是真的很喜欢,共度一生,都能算三生有幸,只是可惜,生在了帝王家,而她也要为家族考虑。

    她喜欢荣华富贵,人之常情,害怕死亡,无可厚非,她注定会背叛,注定要帮别人置季末于死地,因为季末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

    轿门被踢,徐晓萱可以看见那只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优雅而富有力量,她的心怦怦跳起来,那天她匆匆离府,季末出来送她,她心中极为不舍,现在再次进府,就换了个身份,那个该死的侍卫不知道还在不在,本来她只不过是想要凑近这个深得龙宠的男人,但是现在,她才发现,皇帝最不在乎的可能就是他了。

    徐晓萱下轿,轻轻搭上那双手。

    季末一身红衣,华贵而清隽,面容俊美温润,气质高华,他面容含笑,黑眸在阳光下不曾流转,却也熠熠生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觥筹交错,季末喝酒来者不拒,面容始终含笑,接受所有的祝福和奉承。

    他早就吞下一粒解酒丹,如今喝再多,竟然也十分清醒,他突然想起影毅醉酒的模样,平常黑衣黑发,眸色沉沉,气质冷峻,像一匹孤狼,醉了之后,却孩子气,喜欢哭,眼尾晕红,乖巧而安静,呆得可爱。

    季末想起影毅有些开心,不,十分开心,他总是很想他,他不想和别人拜堂,但是,这一步却还是要走。

    他知道影毅永远不会生他的气,可是,所有最珍贵的东西,他也想捧到影毅面前,就像影毅所祈祷的那样,所有的眷顾都给我。

    季末以前总是不愿想太多,如何厮守,因为他坚信,未来的时间那么长,可以慢慢想,可是今天,他多想可以和影毅成亲,不用宾客,不用婚衣,不要高堂,他不需要任何人来见证,只要天地为鉴,白头偕老,如此便好。

    夜色深了,季夜和季回也笑眯眯敬他酒,让他不要辜负苦短,季末佯装醉了,房内的烛火亮着,熏香的味道腻人,季末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那只喜秤,挑起徐晓萱的盖头,盖头下徐晓萱盈盈含笑,眼波横出春色撩人,季末没有感觉。

    走近她,挥手让人退下,又一扬手,内里带出的风让蜡烛熄灭。

    “季末,有些黑。”

    季末没应她,徐晓萱有些紧张,想要去勾季末,却没摸到。不一会儿,她感觉有身躯靠近了,一双炙热的手解开了她的衣襟,那炙热的身躯也靠上了她,徐晓萱安下心来,夜色太黑,似乎窗户也都被关上,她的身体也开始燥热,两具身躯开始纠缠起来,床上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声响,季末站在门外,走进了偏房,塞给了那公公一些银子。

    “四皇子客气了,皇上交代的事,洒家不敢怠慢。”那公公压低嗓子幽幽道。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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