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人臣 作者:千代的爸爸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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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人臣(gl)

    作者:千代的爸爸

    简介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魏池用尽这一辈子想明白了这四句话……很值得了。

    从来都是适者生存,而非强者生存,但人生的意义绝非仅仅是生存!当一个人有所追求的时候,他往往会发现,他的目标让他在这个社会无法生存。可恼的是,要达成这个不俗的目标,生存却是必要前提,于是千回百转的又绕回了如何做一个‘适者’的问题。魏池想做的不是强者,而是适者,这是她有别于野心家的地方,也是与你我相同的地方。

    知行合一,其实是个深奥却又不深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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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池 ┃ 配角:索尔哈罕,陈昂,陈玉祥,戚媛 ┃ 其它: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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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1【建康六年】

    “皇上,兵部尚书王大人的折子递上来了。”大殿太监总理事卓兆上前打了一个诺,将手中的折子递予身边的女官“郭太傅已经过了目,总督是兵部右侍郎王允义王大人,太傅说此人沉着冷静,智深勇沉可担此大任。”

    花园之外已然是一片□,帷帐中的人沉默不语,只是细细看着手中的名册,乳白色的细纱中纺入了金丝,在春风中显得有些沉重,亦如帐中人手中的红笔,迟疑不下。一刻钟后,帐中才缓缓传出声音:“太傅既已看过,自是已经处理妥帖,就让王家的人去漠南闯一闯,朕养兵千日不用他一用,岂不是亏了?只是这魏池是怎么冒出来的?朕记得他可是建康四年的探花郎,绘得一手好莲花,他不是在翰林院做编修么,怎么跑到这名单里面去了?莫非是兵部的看花了眼?”

    “皇上圣明,此人确是建康四年的探花,也确入了翰林院,不过此人却又不是普普通通的编修。”卓兆躬身又是一偌,微微进了些身:“此人入了翰林院后,书倒是有认真编……不过,不过他与燕王殿下交往甚密,在朝中已是传得风风雨雨。”

    “什么?燕王?”帘幕后的人仿佛窥探到了什么天大的乐子直接把手上的茶碗合到了自己膝盖上:“噢噢,好烫,好烫”帷帐后面一阵乒乒乓乓,笔呀,纸呀散了一地,镇纸也掉下来险些砸了脚背。

    卓兆纹丝不动:“皇上,此人甚为特殊,送入军中有两般好处,如若此人与燕王真有其事,则为王室除一害,如若不是……那此人私结王亲,城府未免太深,不得不除,请皇上定夺。奴才告退了”说完后竟毫不理会里面的鸡飞狗跳径直退下。

    “哎呦,慧儿,把帘子拉开些,这会子又不冷,捂着么严作甚。”

    女官拉起帷幕后方才发现,齐国国主陈鍄此刻正趴在地上捡茶碗渣子,边捡边叹:“卓老头这个糟老头,讲笑话也不瞧着些状况,可惜了朕的雪迎峰……这是最后一点点了,哎呀呀。”女官忍着笑连忙过来帮忙。“别别别,”陈鍄推开慧儿“这里面有磁渣子,可别扎坏了你的手”慧儿哭笑不得,陈鍄身为一国之君却是这等孩子脾气,对下人的礼节倒不比对妃嫔们差多少,相比起太祖皇帝简直宛若两人。虽然也是文成武就得明君,但是这性子却差了太远了去了。当年太祖起兵八闽,以一人之力横扫五国,结束了三十二年的乱世,立国大齐后更是北固边疆南镇夷蛮,跺脚之力也能地动山摇,晚年又突然赐死了王弟陈禧,三王爷陈贺,逼太后王氏立陪葬碟,满朝文武无不震惊。太祖的脾气瞬息万变,令人捉摸不透,常常让早朝的各位大人吓出好几身的冷汗,谁料到呢?却有个这么样和顺的儿子。

    “慧儿,你可记得那个魏探花?”陈鍄拍了拍手上的水站起身来,虽然嘴上是问的慧儿,心里却比哪个都记得清那个儒雅不凡的魏探花,说起魏池,说是神童也不为过了吧。年仅十五岁便能参加会试已是奇迹,却还能名列前三进入殿试,亏这年纪小小的少年,大殿之上神态自若、对答如流,若不是因为实在是年纪太小也着实不忍让他屈居探花。

    “皇上,此人的来历确有一点不凡呢,听说魏大人自幼便出家入寺,不及满岁便能说会道,四里的乡邻莫不知道这个小和尚的,可惜竟是个苦命的人,满及五岁之时师父又坐化了,便跟着乡里的乡绅做了书童,这一做书童竟然不得了,倒是先于主人家当了童生,当地的县官对他也是赞不绝口,镇上的大户莫不以资助他为荣。可谁也不曾想到,这蜀地里的乡间真出了个探花郎。皇上,如若不是奴婢亲自见过这魏大人,那真是说什么也不信呢。”

    “慧儿,照你这么说,那甘罗岂不是莫须有的人物咯?”陈鍄也不看她,随手拿了个果子自己剥来吃。慧儿一看,连忙接过手来:“皇上,甘罗十二岁就官拜丞相是不假,可是这不过是君王的一句戏言,而甘罗也不过是玩弄了几个机智小把戏,不足为叹。魏大人可是在科考时脱颖而出,他可是怀有大智慧的人呀,甘罗纵使天资超长又怎么能与他比呢?”

    陈鍄笑着摇摇头,一个年轻人足智多谋并不难得,但是能拥有这样雍容的气度却是难得了。想那日在大殿之上,虎将之后耿炳文也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这个下里巴来的魏池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着实让人侧目。那一手荷花妙笔更赢了个满堂彩。说他是个弄臣,却又丝毫没有谄媚的样子,说他是个谋臣,仿佛又玷污了他的雅致。让人看不透想不明,想来想去竟然觉得此人近乎妖怪……本想放到翰林院历练几年做个文臣也不错,没想到他居然与他混到了一处。想到了里陈鍄几乎笑出了声,要说这位皇兄,他可清楚他的癖好,怎么当初就没想到要把这莲花和蛤蟆隔一隔?好生生一颗白菜被猪给拱了……

    陈鍄坐回圈椅,伸了个懒腰,接过慧儿的笔,在折子上写了个工工整整的准字。

    京城的春天来得可一点都不早,此时,燕王——这个齐国最大的混世魔王正和某人在后花园里看花。外面的树枝都还是光秃秃的,也不知道这燕王是从哪里弄来了这娇艳欲滴对头莲,养在大瓮子里面,似开未开着实喜人。

    “少湖,这可是本王差人从南方连根运过来的,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马,就为能博你一笑,你这虎着脸是为哪般啊?”燕王殿下委屈得紧。

    “燕王殿下,这天气也不暖和,下臣一想到门口还有贵客等着,内心着实不安,实在是无能为力笑给您看啊。”

    燕王陈昂欲哭无泪,前思后想几番挣扎之后,无奈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叫那个耿炳文!!!……进来。

    翰林院侍读耿炳文耿大人已经在燕王府的正厅里喝茶喝了一上午了,每半个时辰就义正言辞的着燕王府的师爷去请燕王一次,这一上午,燕王府前厅的下人们无不抓耳挠腮心急如焚。耿炳文虽然是个文人,但是毕竟是武将之后,人又正直,又威严,还长得又高又壮,今儿明显就是来踢馆找某人的,可惜燕王就是不放某人,还故意放话出来曰:春眠未起,来客休扰。眼看耿大人被气得不轻,嘴巴几乎要歪到下巴外面去了。师爷仿佛已经预见到耿大人那大巴掌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过来,王爷……您也偶尔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考虑一下呀……

    终于,在将近正午之时,王爷的近侍月如公子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了门口:“耿大人,王爷已经起身了,请大人进后院说话……”还未等他说完,耿炳文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与他擦身而过,呼啦啦一路冲了进去。不多时,门厅的奴才们看到耿大人又带着寒风呼啦啦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慢吞吞的魏池魏大人。又不多时,听到了后面传出的噼里啪啦砸杯子的声音……奴才们缩了缩肩头,明天以前,还是不要到后面去了……

    走出燕王府的大门,耿炳文忍无可忍的一把捏住了魏池的肩膀:“少湖!你怎么如此!!!”

    魏池并没有生气,只是抬头淡淡一笑:“耿兄,你误会了,小弟不过是来看看燕王的荷花。”耿炳文反倒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觉得自己的肺都能被气炸了。干脆马也不骑,直接拖着手上的魏池大步流星的走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才过了两年,那个清雅高远的魏池变成了这样?耿炳文百思不得其解,还记得两年前见他的第一面,那个在瀚阳湖边饮酒的少年,那样脱俗,那样淡定。他说他在看荷花,那时是春天,湖里并没有荷花。他对着湖面撅撅嘴说:“唯有修书寄仙子,催来红白慰痴人。”耿炳文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看到了他眉尾的那颗痣,很别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这是谁家的小公子?

    “这位前辈,在下名魏池 、字少湖,蜀中人士,特来参加今年的会试,冒昧请教前辈名讳。”

    他绝对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小孩子竟然是要和他一同参加会试的学子!耿炳文一下子愣住了,听说有些天生聪慧的人会在眉毛里面长痣,叫做“眉里藏珠”,没想到今儿还真是看见了!一时之间忘了搭话,反倒有点痴痴的去看那颗痣。这个孩子顶多十五岁吧,个子不高,身姿自有一种风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闲适,如同这湖上的轻烟……

    “前辈?”魏池觉得这人有点呆,明明是先打的招呼,这会儿却不搭理人了,这么高这么壮,要想看他的脸可真累人……

    “前辈?前辈!”魏池忍不住拿扇子拍了拍这位呆头鹅先生的手背:“这位前辈,在下是来参加今年会试的学子,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哦!”耿炳文这下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傻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失礼,失礼!我也是准备参加今年会试的学子,前辈一词可是万万不敢当的。魏……魏先生眉毛里面的那颗痣可把我给看呆了!都说眉里藏珠的人天生聪慧,先生如此年少就能到京城参加会考,由此看来,传说果然不假!”

    “先生一词在下可不敢当,前辈若是不嫌弃,称在下一声少湖便是。”魏池倒觉得这人有趣,他知道自己眉尾的痣长得有意思,但是这么坦然说出的倒没几个人:“只是……前辈可是还没告知少湖尊姓大名啊。”

    “哦!”耿炳文再次如梦初醒:“我姓耿,名炳文,字雅之。少湖直称我的名字就是。”

    耿炳文觉得一见如故不过就是如此了吧,这位从巴蜀只身来到京城的少年就仿佛是一个故友,虽然和他年龄差了许多,却能如此谈得来。他就像一株荷花,虽然用花来形容一个男人缺乏了点阳刚之气,但是却找不到比荷花更能表现他气质的事物。那天夜里他们一同去酒肆喝酒,他有点担心这位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应付不了那样的场面。但是他却又马上发现,这根本就是多虑,少湖的谈笑举止优雅从容,甚至让当时的名流林清丘也赞赏有加。

    直到在殿试时耿炳文才真正认识到他的气度,这是一位值得相交的朋友! 他身上有太多闪亮的特质,他的年龄是一个假象!

    后来大家入了翰林院,因为魏池是外乡人且在京城里面没有任何亲戚,翰林院便把东院的一间书房分给了他做充个宅邸。那时耿炳文有空就往那里跑,他去看他画的画,去和他讨论古往今来的事情,去听他吹箫,去帮他抄完他偷懒没抄的文稿。耿炳文和魏池是很铁的朋友,这一点同期的学子们都知道。直到有一天魏池被燕王招去府里画荷花一夜不归之后,生活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在书房里很少能够再见到他,虽然他的言谈举止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想找他好好谈谈,他毕竟是兵部侍郎耿祝邱的侄子,堂堂的状元郎,多多少少也能帮上些忙。但是魏池每次都很冷淡,只是反反复复的告诉他,他和燕王确无其事,请他一定要相信朋友,云云。就在耿炳然半信半疑的期间,朝中上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今年,耿炳文已经升了翰林院侍读,同期的榜眼冯琳也升了修撰,可是魏池的官位却一直没变,这其中的缘由众人皆知,只是不说明罢了。这魏池倒是一点不在乎,每天还是兢兢业业的当他的编修,也不和别人争辩也没和燕王疏远。他不急,耿炳文急了!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要是这辈子都这么下去,也就完了。燕王这个混蛋,真是什么人都敢碰,连堂堂探花也不放过,真不知他还有什么礼义廉耻!

    想到这里耿炳文的表情已经足够把街上的行人吓得半死了。魏池的肩膀被他拽得生疼,不过比起这些皮肉之苦他觉得这个走路的姿势更让他难堪。耿炳文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就这么拽着他拖着走,好几次他的脚都要离地了。更糟糕的是后面还跟了五个仆人,三匹马……他的小侍益清一脸茫然,跑得屁颠屁颠的,手上还拿着他的外套——他身上的提花素软缎圆领大袖衫是燕王送的,所以就把穿过来的外套换下来了……他是穿着官服过来的,也就是说现在满大街的人都能看出他是朝廷命官……这么大的阵仗,哎,叫他情何以堪……

    “炳文……炳文!”

    耿炳文并不理他,径直拖着他跑了好几条街,一直拖到“听潮小筑”的楼下“少湖,你还记得么我给你回的上阙么?”

    魏池想起来……他随口对炳文说了句“唯有修书寄仙子,催来红白慰痴人”他便带他来了这家酒居,指着招牌给他配了个上阕“移步小筑听风雨,却叹晴时不见荷”

    是呀,晴时不见荷……

    耿炳文拉着他径直上了二楼,坐在了两年前他第一次来坐过的位置上。魏池突然有点不敢看耿炳文的脸,他知道这个壮汉的脸准比他手上的漆器茶钟还黑。但是等他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却发现其实对方很紧张,脸有点微微的红又有点微微的青……

    “炳文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和燕王殿下确无其事……”

    耿炳文的眉头骤然紧缩了一下:“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魏池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耿炳文压低了声音“少湖,和漠南的这一仗就是今年的事,不久皇上要出兵了,我恳求了我叔叔,把你编了进去……”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魏池握紧了茶杯:“但是我没想到是你安排的……我以为是……”

    耿炳文一下握住了魏池的手:“少湖!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信你也罢,不信你也罢。有什么用?满朝文武已经……已经认为你是燕王的……燕王的……”

    听到这里魏池突然笑了,他看着耿炳文憋得通红的脸有点感动:“炳文兄,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觉得我一个文弱书生真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么?”

    “我不知道,不过总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

    “您觉得死了比活着好?”魏池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酸。

    “是!”耿炳文突然觉得有点激动:“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苦衷,你不对我说一定有你自己的思量,我也相信你确实清白,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帮你!武将有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少湖!你…………不会死的。”

    “不会死……”魏池品味着这句话,想必这个从来不求人的耿炳文一定是拉下脸去求过他叔叔照顾自己。他一直以为这是太傅郭态铭主意,闹这么一出不过是要用自己的小命试探试探燕王。自己是贫寒出身,在京城里的朋友也有限,又是个翰林院的闲差……真要派他去,虽说在编制上是有不对,但是满朝文武又有谁愿意出头为他说话?不过细细一想却也有蹊跷,自己在京城的名声也还是有的,当今又有惜才的风气在,虽然太傅把他弄进军队是没人出来说什么,但是也难免授人以柄,更何况要除掉小小的魏池犯得着弄这么大的动静么?自己连个府邸都没有,要杀也不过就是动动小指尖儿就完结了的事情…………还真是可怜炳文的一片苦心,他怕也是下了一番决心才出此下策的……只是这其中的种种端由不是他可以了解的,呵呵,这个策……还真是个下下策啊!

    “炳文兄,我会去,我也会努力活下来,少湖在这里谢谢你的一片苦心!”魏池思索片刻心里明朗了不少。

    “少湖……我”听了这话耿炳文却红了眼圈,千言万语在喉却说不出口。魏池此时倒有些笑他拿得起放不下了。

    虽然还是春天,天空却下起了蒙蒙的冰珠,天色也渐渐阴暗了下来。河畔的垂杨柳还没有发芽,枝条都是灰蒙蒙的。运河上的艄公冻得缩手缩脚,街边一个小媳妇在洗衣服,也冻得两只手通红,每淘两三下都得拿到嘴边呵呵气。

    “小媳妇,小媳妇”船上的老艄公喊:“赶紧归家吧,别看这下的不是雪,可冷着呐!”

    小媳妇不答话,只是卖力的洗着。

    不知道燕王千辛万苦弄回来的对头莲能不能开得开,魏池想,那个娇滴滴的样子总觉得活不长。南方的春天一定已经来了吧?农家都准备着插秧了吧?虽然山里面的雪没有化,但是山口的小溪一定已经又活吧?燕子呢?一定开始布巢了,小院子里的茶花也快开了吧?魏池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昏呼呼的,转眼间,天上的冰珠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把灰蒙蒙的天地连成一片……

    “下大雪了……”魏池说。

    “嗯……”耿炳文接过了小童手上的黄酒“不要想了,喝……”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等文等得发疯后的产物……

    本人没文才,大脑也比较小白,纯粹自娱自乐~~~请大家轻点拍砖~拜(╯▽╰)

    ☆、第二章

    2【建康六年】

    等骑马回了翰林院天已经近乎黑透了。益清去耳院拴马,魏池独自回屋。刚才耿炳文喝了个烂醉,对他吟了一堆什么“征途”啊“秋风”啊之类的诗,又说了一大堆“人生”啊“壮哉”的话,真不知道是黄汤把他灌醉了还是这些话说着说着自己就说醉了。反正最后把自己醉成了一滩,扶都扶不起来,临走前算是从糊涂中清醒了一点“少湖”他眼圈红红的说:“我对不住你啊……”

    对不住……魏池淡淡一笑,对他说这句话的人还真少,他轻轻的拨旺了火炉转身坐在了案前。桌子上还放着没编完的书稿,这些没编完的书稿永远都编不完。漠南,远征,我真的能够胜任么?想起以前和师父在山上捕鸟雀,眼看要抓住了,却被树枝上的蠕虫吓得惨叫。但是又觉得不可思议,被小虫吓得魂飞魄散的自己居然只身来到京城还中了探花。觉得心里很堵,是的,做个翰林院的编修其实不错,不愁吃穿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如果燕王不是洞悉了他的秘密。

    燕王的断袖之癖在入京之前便听人说起,说他过二十五却未娶妻,还在王府里面养了一大群公子,先帝就特别看他不上眼,偏偏这个混世王爷也没什么野心,乐得做个安逸主子。安逸主子?魏池冷笑一声。

    早知道燕王有这癖好魏池怎会不防?那一日去王府做客的不止他一人,外加又是跟着翰林院的苏大人去的,苏大人带上他也不过就是图他画上两朵花,在王爷面前讨讨喜。谁能料到这燕王还真是看人不看花,当着众大人的面从身后给了他个熊抱。就在被抱住的那一瞬间,魏池感到燕王的身子僵了僵,放在他胸口的手微微的用了点力——他看不见王爷的脸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满屋子的大人们一下子没了言语——这是被震住了。所有人都知道燕王无耻,但是也没料到无耻到了这个地步。魏池再不济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你来这么一下算什么?再说这魏池虽然性格谦和,却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出……

    魏池也没了言语——这是被吓的。所有人都说燕王无耻,但是他也没料到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完了,魏池脸色铁青,燕王的手还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但是明显已经僵住了。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啊……魏池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盆冰水泼在原地……

    燕王陈昂——这个罪魁祸首其实被吓的最厉害……哎呀呀,探花郎……居然……居然是探花娘………………

    “魏大人的写意画的真好……”脸皮最厚的登徒子率先缓回一口气“各位大人,咳咳……”

    啊!啊?满屋子的老大人们仿佛也一下子回了魂,有站起来说要回家批公文的,有突然想起有诗会的,有突然想起夫人娘家那边来了人的……苏大人眼含热泪:“魏,魏大人,明儿就要汇编了,咱们回去再看看?”

    “是是,”魏池如梦初醒扔下笔就要逃,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苏大人一个人先回吧,等魏大人画好了本王自会差人送大人回翰林院,”厚脸皮彻底缓回了气,说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之后,手还不忘用点力施加点威胁。

    听了这句话,苏大人差点吐血。旁边的马大人,张大人赶忙过来打圆场:“苏大人,咱们就走吧,王爷自有安排……”自有安排???苏大人觉得脑袋有点昏……罪过啊,罪过啊,魏大人呀魏大人,你这么个大男人,长两条这么长的腿……你自己不知道跑吗?……这孩子,是不是太老实了……苏大人老泪纵横。

    转眼间,一屋子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陈昂反手扳过魏池的脸:“魏姑娘,给本王一个解释吧。”

    现在回忆起来,魏池不得不痛骂自己老实,自己怎么会老实到傻乎乎的歪在他怀里解释啊……她知道,自己说的燕王不可能全信,但事实已至此,除了坦白也别无他法。那天留宿燕王府倒确实是在画荷花,一连画了一沓都不能让陈昂满意,直到要天亮了才勉强有张能见人的,丢了笔,仓皇逃出燕王府。

    过了半个月后,陈昂派人送来了请柬。

    进了燕王的书房,看到那一夜画出的所有画都已经被裱了起来,一共二十六幅。正在惊讶,却听到身边的那人幽幽的说:“既然魏大人求的是个安乐,本王不防成全你,只要你不说不该说的话,过个三五年,我自会给你个告老的机会,魏大人应允了就请吱一声,本王马上就把这书房里的古迹名笔全部换成荷花。”

    “好”为什么不说好?安乐……不就是自己所图的么?

    这两年虽然是受了些风言风语,但是也总算是平安的挨过来了。没信心永远瞒下去,不如及早脱身。但是没想到这个多事的耿炳文啊……魏池有点恼火的挠挠头。天已经黑透了,白天就很安静的翰林院此刻更是安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窗外的树枝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漠南,更远的北方,漠南人,草原上的蛮夷,没想到……自己也会和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今天原本就是在和陈昂商量如何躲避这个祸事。装病?装疯?要不装傻?陈昂笑她幼稚,要装也轮不到她魏池去装,皇上不是要试探么?明儿自然有陈某人去大闹天宫……

    可是,这居然是炳文的主意,魏池心里好像被点了一团火。

    益清拴了马后准备进院帮魏池更衣,却看见魏池坐在案前,灯也不点,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益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里也有些着急。他是真心的喜欢魏大人。和别的大人不同,魏大人总是那么平易近人,对他这个做下人的也随和。更何况他的主子还是京城有名的神童呢!在益清心里,就是大人的朋友耿大人都比不上。就是出了那桩事儿之后……翰林院的其他大人都不与自家大人来往了。这里毕竟是翰林院,各家的书童都是些□得当的人,自然没有人拿这个说笑。但是,心里还是不是滋味,益清觉得自家大人一定是被冤枉的!虽然大人长得是很清秀甚至很美丽……但是绝对不是那样的人!都是可恶的燕王!三天两头的差人送帖子来……一会子要品茗,一会子要赏花。大人也是个老好人脾气,都不知争辩一声。

    益清正坐在前厅唉声叹气却看见魏池外衣也不穿径直走了出来。

    “大人,天气冷……您这是要去哪儿?”

    “益清,把马牵出来,我现在去一趟燕王府。”

    燕王府?益清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大人这么晚了去那种地方作甚?”

    那种地方?魏池觉得这个词用得有些带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事与燕王商量,你不必多问……也不必去了,看样子过一会儿还得下雪。”

    益清一听这话赶紧捉住了魏池的手:“大人!请务必带小人一同前往!!”那样子就像是准备咬燕王两口似的。

    魏池拍了拍他的头:“去就去吧,快去牵马。”

    走出院子,魏池回头望了望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天实在是太黑了,只能够看到房子的轮廓。他只能与这个朦胧的印象告别。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希望我能活着回来!

    建康六年,春,齐边境发生战乱。武帝决定出兵漠南。

    魏池意外的进了三级,被任命为委署护军参领!

    陈昂意味深长的说:“少湖姑娘啊……本王觉得反正都要去演猴戏……不能白演,多少也要讨点什么好处回来,怎么样?连进三级!本王的本事果然是大!要知道……当时我哭得可是肝肠寸断,魏姑娘,本王的对您一片深情您可不要忘记。你此去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参领,离那些危险的事情远一点,奴家在京城里等你回来~”

    奴家……魏池感到脖颈一阵鸡皮。

    陈昂假装挤了几滴眼泪,又从屉几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拿着,这是插在靴子里用的,虽然你连个鸡都抓不住,不过有这个总比没有的强。” 转身趴在床边抽出了一束银针:“医术你倒是不错,这些银针是特殊锻造的,每一根的硬软都不同,这束是淬了毒的,针柄是方的,这束是没淬毒的,炳是圆的……拿好。”又一个鲤鱼打挺扑到床里面拿出一根金钗:“喏,暗器,来不及还手的就按这里,笨蛋!没叫你现在按!只能用一次的……哎,算了,换一个给你吧……可怜了我的床罩子。”

    陈昂飞来滚去的折腾了大半天,从寝室的旮旮旯旯刨出了一大堆邪门儿的东西。

    “王爷……今天您可让在下对您刮目相看了呀……”

    陈昂想了想又从一个笔筒的底座里取出一瓶药丸递给魏池:“这个药很有用,如果你忍不住想和某位军哥亲热……吃下这个就不会怀孕……”

    魏池突然有点同情皇上……

    “好了好了,谢谢王爷的好意”赶紧打了断这个二百五:“我只要这个就可以了”

    魏池顺手拿起那把匕首□靴子。

    “这个拿着”陈昂拿出一个银质的小哨子:“这是鸽哨,每十天就会有我的鸽子来一次,记得给我回信,这些鸽子中有一半能被皇上拦截……所以,多少写点亲热的话给我。”

    说完,陈昂轻轻的搂住魏池:“魏大人不亲亲本王么?”

    “王爷,两日之后就要点兵了……下官告辞了”

    陈昂亲自把魏池送出王府后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对着魏池的背影抛了好一阵子的媚眼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二月初四

    大军点兵

    前军由皇上的亲弟秦王陈宿任总督,昭毅将军胡润之任总兵官。后军由兵部右侍郎王允义王大人任总督,昭武将军薛义任总兵官。耿炳文的叔叔耿祝邱在后军任副统帅,而魏池则被编入后军任委署护军参领。

    前军于点兵之日出发北疆。后军例定二月底出发。

    点兵之后,便不得再回住所,要入军营居住。

    魏池深知先帝治军之严,在出门之前便嘱咐益清不可前来送行。只身入了大营后便尽快进了自己的帐篷,正准备休息却听见自己的小校在外面喊:“魏参领,耿副统帐前问话!”

    魏池赶紧整理衣冠出帐,对着耿祝邱做了一个拱。

    耿祝邱也不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他,这个魏池倒也不如传说中说的那般不堪,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既然侄儿有托于自己,还是行个方便的好。

    “魏参领不必拘谨,这军营不比那翰林院那么多礼节”耿祝邱退身一让,让出后面一位青年人:“这是胡杨林,我手下的千总,以后就听命于您了,魏参领有什么疑惑问他便是。”

    耿祝邱这人也不啰嗦,说完后微一拱手便走了。

    “胡千总不必多礼,进帐来说话吧”魏池赶紧道。

    听了这话胡杨林才抬起头来随魏池入了帐。杨胡林是个标准的北方汉,今年刚好二十二岁,之前是耿祝邱手下副将的千总,为人一向谨慎,耿祝邱就是看中了他不闯祸的性格才把他派给了魏池。

    胡杨林初看到魏池有点惊讶,早听说魏池生得好,但是没料到居然比姑娘还生得美。

    “参见魏参领”

    “不必如此拘礼,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少湖就是”魏池知道耿祝邱的好意便不愿意与这个年轻人生疏。

    “少……少湖?”胡杨林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哎!”看着他的呆样子,魏池忍不住笑着应了一声。

    胡杨林一下子红了脸吱吱呜呜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个嘴笨的人,魏池也不好意思再拿他开玩笑,于是正色说:“胡千总,我是个文官,这行兵打仗的事我实在是不熟,还有大半个月便要出征,要学点什么还要靠千总指导一二才是。”

    胡杨林知道耿副统叫他来也正是这个意思。委署护军参领,在帐外可领三千人,在帐内可行二品参谋之职。这魏参领原本是翰林院的修编,料想是留在大帐中的人。要学弓箭朴刀恐怕没什么用,但是…………胡杨林突然想起个事儿来。

    “魏参领会骑马么?”

    “骑马?当然会”当朝的官员们出门多是骑马,自己当然也会“我出门都是骑马的。”

    胡杨林就知道魏池会这么回答,在京城的石板路上遛一遛也能叫骑?……这些文官啊……

    “魏参领,会骑翰林院的马……基本算不上会骑。”

    “咦?”

    胡杨林在内心白了对方一眼,您也别咦~了,明天上了教场保准叫你哭!

    次日一大早,魏池便身着短襟来到了教场。胡杨林已经早到了,手上牵着一匹黄马,看上去瘦瘦的,还不如自己以前骑的那些威风呢。

    看到魏池不屑一顾的样子,杨胡林摇摇头:“魏参领,下官先骑给您看。”

    说罢纵身跨上马背,双腿轻轻一夹,瘦马便向前奔去。教场其实就是个黄土坝子,黄马一跑便掀起了许多黄土。转眼一圈已经跑完,胡杨林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魏池:“魏参领试试。”

    魏池接过缰绳,和以前用皮革缰绳不一样和以前乡下的麻缰绳也不一样,这种手感像似麻非麻挺刺手的。观察完了缰绳,魏池才发现——没人帮着稳马。呃,勉强把马稳住后,魏池也算颤颤巍巍的上去了。

    驾!黄马跑了起来,不过就是灰大些……跑完一圈,魏池便下来把缰绳交还胡杨林。胡杨林没有接,反手抓过了魏池的手,一下子捋起了袖子。够细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白!!自己的大黑手往上一抓还真是……怪不得京城里面都称这位探花郎是荷花仙子下凡呢。摇了摇眼前的纤纤细指,胡杨林无奈的说:“参领大人,您这个样子是上不了战场的,会骑马不是能骑上去就算,而是要稳、快,能急停急走,看这十多天咱们能不能把骑马学会吧。”

    在胡杨林的指导下,魏池开始学骑马,准确的说是学上马……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架空,所以官位的品级和中国历史上的有所差异,在此就请各位以文中设定的为准吧_

    太傅(正1品)翰林院修撰 (从6品)翰林院修编(正7品)

    兵部右侍郎 (正3品)昭毅将军(正3品)昭武将军(正3品)委署护军参领(从5品)千总(从八品)

    以上是这两章中出现的官名的品阶,以后每出现一个新官名,在下都会在下方注解的。

    如有排错了的~还请大家指正_

    ☆、第三章

    3【建康六年】

    两天后,魏池已经学的是有模有样了。胡杨林大为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书生学起这些倒也挺快。

    “魏参领,腿用劲,腿用劲。”

    “腿用劲~~腿用劲,”旁边的几个闲兵尖着声音学杨胡林:“胡千总,这魏大人可是燕王爷的人啊,您老可别喊什么腿用劲,小心燕王要你的脑袋。”

    这席话一出口,四周的人哄堂大笑。杨胡林被气得脸通红:“留点口德!这可是从五品的大人,不知道是谁要小心脑袋!”

    这几个闲兵知道胡杨林脾气好,也不怕他,反而围过来继续玩笑

    “魏参领可真是比姑娘还好看嘞。”

    “怪不得把燕王迷成这样。”

    “别说燕王了,就算换了老子也把持不住啊!”

    “喂,姓胡的,你可是好福气啊,还不快趁机多摸几把……免得以后……哎呦!”

    胡杨林忍无可忍,挥手就是一拳。

    “姓胡的,你干啥?”四周的人叫着嚷着围上来,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突然听到头上有人问话,原来是魏池骑马过来了。虽然初春天气还冷,但是为了练马魏池只穿了一件单衣,在风里显得有点单薄。练了一上午出了不少汗,有几丝碎发搭在额头反倒让他的五官更添了些妩媚。

    到底是参领,这群当兵的自然不敢造次。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散了吧”魏池也懒得惹事。

    “呦,这不是翰林院的魏大人吗?怎敢让您这样娇滴滴的人骑马?您还是学学坐轿子吧。”喊出这话的人是耿祝邱手下的参将汤合。

    魏池并不答话,转身便要驾马离开。

    “竟连一句话也不敢搭,哈哈哈!”汤合一笑,四周的人也立马跟着起哄。

    “汤……参将”魏池背对着汤合悠哉悠哉的说:“您说的不是言道的不是语……我和您搭什么搭?”

    “你!”

    “汤参将是有事要禀明?有事就说!本官也忙得很!”魏池比他官高半品,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陈昂一定要帮他求个参领,要是仍旧是个七品就真是不好混了。

    眼看魏池打马要走,汤合嘴都气歪了,一时也找不到拦他的理由,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就喊了一句:“魏大人要不要和下官打个赌”

    “赌什么?”魏池停下马。

    “赌……就赌马!上月我才得了一匹烈马,摔坏了好几个驯马的师父,要是十日之内魏大人骑得了,那就算我输,那匹良驹就算是下官送大人的见面礼……要是大人输了嘛”汤合眼珠子一转:“哈哈,我也不要大人输我什么……就请大人骑着这匹老黄马上战场吧!”

    一听这话,有好几个兵忍不住笑出了声,胡杨林心里着急得不得了,什么一个月,那匹马早在半年前就被拴在马棚了,马是好马,却不是能训的那种……多少骑师连身都近不了,更何况要这个魏池来训?杨胡林赶紧给魏池做眼色,偏偏这姓魏的瞅都不瞅他一眼。

    “好,一言为定。”魏池淡淡一笑。

    “好!一言为定!”笑个屁,跟个娘们似的……汤合心里很恶心,等着瞧,看不摔死你!

    等一帮人散尽,杨胡林赶紧拉魏池下马:“魏参领,那马你训不得!”

    “怎么训不得?”

    杨胡林急得直比划:“我也说不清!魏参领赶紧跟我去见副统,副统自会责备汤参将。”

    “杨千总,我不只提醒过你一次了,”魏池依旧笑眯眯的:“没人的时候叫我少湖。”说完甩手上马走人。

    老黄啊老黄,魏池拍拍身下的马,如果我没能骑得了那匹烈马就得仔细想想怎么把你喂肥了……

    其实这匹烈马长得挺滑稽的,魏池看到它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一只巨型大花猫么?身上什么颜色都有,深黄浅黄灰色黑色,就像是被泼了墨点的白单子。

    “哈哈哈”魏池忍不住抹眼泪:“这个马有个名字没有?”

    胡杨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取个名字就能训好它么……

    “直接叫大花猫好了……哈哈哈”魏池笑得直不起腰,烈马很平静的看着魏池……然后,在魏池伸手戳它脸上的黄斑的时候准确地咬住了魏池的手……

    “呃!”魏池愣住了……马居然会咬人。

    “哎呀!”胡杨林也没想到这么一出,赶紧上前帮忙。可是不论怎么打,怎么骂都没法让这匹花马松口。魏池疼得脸色有点发青,听到这么大动静,附近的几个马棚师父也赶来帮忙。大伙甚至动用了竹篾都没法坳开马嘴。

    魏池的额头浸出了一层冷汗,为什么他觉得这匹马在笑呢?还是特别奸诈的那种……仔细看,觉得和陈昂有点像…

    “喂,喂……”魏池打起精神尽量温柔的拍了拍马头:“还是叫你花豹好了。”

    “呸!”花马吐出了魏池的手。

    不到半个时辰,魏参领被马咬的事儿已经从大营北边传到了大营南边。汤合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喝一碗肉汤,噗的一声喷了副官一脸。副官很委屈,决定要把这笔帐记在魏池头上。

    这边帐内,胡杨林正在给魏池上药。没伤到骨头,但是皮肉伤也够重了。自作自受的魏参领正在尝试着用左手吃饭,饭粒儿,菜渣撒了一桌。

    “参领可能要休息一两天才行……”杨胡林焦头烂额。

    “不用了,皮肉伤,明天还是老时间,教场见。”魏池倒是蛮不在乎。

    胡杨林觉得这位魏参领的性格和他预先估计的好像不大一样,但是要他现在下个定论,好像又定不出个框框。

    “胡千总,”魏池抽回手自己看了看“我也略懂医术,这没伤到筋骨,您请回吧”

    胡杨林郁闷的走出大帐,觉得自己跟着丢丑的可能性将会很大很大……

    次日清晨胡杨林陪着魏池去马棚牵马。这次魏池学乖了,带了护腿护肘。等给马儿上好辔头后,马师松开了袢子。这马也不要谁牵,自个儿慢悠慢悠的走到魏池面前。

    “这马公的母的?”魏池偷偷问马师。

    马师有点奇怪:“………母…母的”

    “咳咳!”魏池清清嗓子:“美人儿跟我走吧!”

    马师姓张,是个五十多岁的大伯,为人一向稳重见识又广,但是还是没忍住笑。而胡杨林已经觉得头很晕,完全笑不出来了……

    魏池盯着花马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猛地伸手拉住了它的缰绳。马儿没料到这一手,被抓住了才惊得一下子跳起来。魏池骑了两天马,开始有点明白这些战场上马儿的脾气,她没有和花马较劲而是顺手送出了点缰绳,花马一看没把她拖倒顿时发了倔脾气,又是跳又是叫。魏池也不慌张,只是拉着缰绳不松手左蹦右跳的躲避着马蹄。

    这一下把胡杨林和张马师吓了一跳。想要帮忙却近不了身,急得团团转。

    “张师傅!去把绊子拿出来!”魏池吐出嘴里的土。

    果不其然,花马开始在地上打滚,四个蹄子乱蹬。魏池就等着这一出呢,内心不禁一喜:“胡千总,快!”魏池自己一下飞扑上去,压在马肚子上,胡杨林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过来压住马背。张师傅赶紧给四个蹄子上了绊子。才上好,花马就已经把两个人掀开自个儿站起来了,又是喷气又是叫,折腾得不得了。魏池又从棚子里取出一条麻袋,一下子蒙住马头。

    “嘶!!!”花马彻底被激怒了。连绊子都定不住它,张师傅没看见过这么驯马的,吓得脸煞白。

    魏池不慌不忙的拿过一个耙子一下一下耙起地上的杂草废屑,等把地下耙干净了又使唤胡杨林把四周的架子挪开些。

    花马依旧愤怒着,想甩掉蹄子上的袢子。魏池偏偏头,笑了笑,再次回忆了一下前两天上马的技巧,忽的一下翻上了马背。

    胡杨林大惊失色,连忙向上前帮忙。

    “让开!”魏池大喝一声。

    这个魏池就像突然变了个人,脸上充满了杀气。一匹愤怒的马,一个愤怒的人,吓得胡杨林连连后退。

    魏池并没有拿马鞭,他只是努力的握住马鞍,按照胡杨林教他的方法保持着平衡。马儿甩动着四跟踢子,反过头来想要咬人……原来,麻袋是这个用处。果然是匹好马,这么一折腾就是一个时辰,一连摔下魏池三次,每次魏池落地花马都努力伸过蹄子,想给骑手致命一击。

    “美人儿,我不打你!我要让你服气!”魏池哈哈大笑。

    到了晌午,魏池卸下麻袋,花马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一心想要咬人。魏池从后院取过一桶水哗的一声泼在马头上。马儿再次被激怒,甩着水珠喷着气,完全无法平静下来。魏池脱下护手丢给胡杨林,转身又从后院提出一桶水,兜头儿泼了上去,一连泼了六七桶,这马终于累了一样停下了动作。第八桶水,魏池小心的放到了花马面前。花马看都不看水桶,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神里面没有畏惧,有的只是阴森的愤怒。

    “我要骑你!”魏池傲慢的说:“一定要骑!”

    啪!花马一头撞翻了水桶。

    一直到太阳下山,花马还是没有屈服。夜风开始刺骨了,场子里的篝火开始燃起来了。魏池没给花马解袢子,也没拉它进棚。只是把它结结实实的拴在了院子里面的木桩上。

    “张师傅,胡千总,你们先去领晚饭吧,今儿就练到这儿了”

    张师傅被惊吓得午饭都没吃,被这话一提醒连忙拱手退下。胡杨林也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他不敢离开,生怕这人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怎么还不走?”魏池奇怪的看着他,要知道千总这样的小官可是没有下人给他端饭的,难道准备饿到明天早上?

    “嗯……”胡杨林觉得很为难。

    “这样吧,你一会儿到我帐里来吃吧”魏池跺了跺脚上的泥,径身又往后院去了。胡杨林赶紧跟着,只见这家伙又从井里提出一桶水,猛地一下往自己头上泼去。

    “参领!”胡杨林觉得这人是个疯子!

    “没什么。”魏池淡淡的说。

    夜风已经很冷了,浑身湿透的魏池有点发抖。胡杨林赶紧侧身帮他当着风口。水珠顺着魏池额前的碎发流过脸颊,在初升的月光下,显得洁白而透明。一桶水让这匹野兽变回了荷花仙子。他的睫毛真长……胡杨林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观察过一个人的五官,魏池现在的样子让他觉得安心……“啊秋!”彻底放松心情的胡杨林打了个喷嚏。

    有点发呆的魏池这下才被惊醒过来,他抱歉的对胡杨林笑笑,在棚子里找了把铁铲回到了前院,准备把地上的泥水铲一铲。胡杨林突然想起魏池手上的伤,连忙接过铁铲替他做。魏池也没推辞,自己脱下外套拧了拧又回到花马面前,这会儿花马真的是累了,脚上又有袢子,知道已经没办法反抗就别过头不看魏池。

    “美人儿,别怄气~别怄气”魏池拿外套擦着马背上的水:“怄气就不美了,哎呦,这辈子没看过这么美的马……”杨胡林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差点笑岔气。

    等回到大帐已经是戌时了,魏池笨拙的用左手夹着冷菜,胡杨林有点心惊肉跳的看着魏池的新伤。白天没仔细,到了夜里坐得近了才发现这人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愣着做什么?”魏池用筷子捅了捅胡杨林,这口菜都嚼了二十多下了,至于么。

    “没没。”胡杨林赶紧低下头扒饭。

    这样的训练一直连续了三天,花马和魏池彼此依旧执倔。只是在夜幕降临之后,魏池给花马刷洗的时候显得要融洽些。真不知道他们俩是谁在训谁。

    第四天天还没亮,魏池一个人来到了马棚,花马闭着眼睛站在院子里装睡。魏池温柔的理了理她的鬃毛,又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满嘴美人儿美人儿的叫个不停。花马终于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乖!”魏池拍拍它的头,轻轻的把缰绳解开,一边抚摸着它一边往教场走去,四周很暗也很安静,人和马都温顺的走着,走到教场的正中,魏池慢慢的停下来,学着老张的样子把手指伸进花马的嘴里按摩它的牙肉。花马舒服的张了张鼻孔。

    “虽然你不想被人骑,但是我还是得骑你”魏池轻轻的说:“我觉得你能把我从战场上带回来,所以,我想说服你载我。”说完这些话,魏池翻身上了马背。花马垂着头没有挣扎,它已经有点习惯这个轻盈的重量。“你很骄傲,你可以保留自己的习惯,但是要在回来之后……回来之后,我给你自由。”看到马的耳朵动了动,魏池内心有点惊讶,这确实是一匹很有灵性的马,就是因为有灵性才不愿意被愚蠢的骑手骑吧?

    胡杨林看见魏池骑着花马站在在火红的朝阳下,太阳就在他们身后升起,这一瞬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晨风在耳边呼啸……

    作者有话要说:参将(正6品)

    ☆、第四章

    4【建康六年】

    那天之后,魏池身上的伤没有减少反而增多。原因很简单,花马不愿意被鞭子抽。只要一看到鞭子就露出不可理喻的嘴脸,叫美人儿都没用了。胡杨林每天都战战兢兢的伺候着魏池,生怕他被这匹疯马给踩废了。教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争相来参观英俊的参领大人一次次的被甩下来又一次次英勇的骑上去。

    耿祝邱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冷冷的看了坐在下首的汤合一眼,汤合正认真的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七天,魏池几乎是被胡杨林半扶着回帐的。胡杨林看着魏池的惨样突然觉得有点心疼……却又觉得无法劝阻。

    “那是一匹母马,”魏池突然说“她只是在撒娇。”

    胡杨林一下愣住了。

    魏池笑眯眯的说:“以后胡千总娶了媳妇就知道了……姑娘一开始都这样,满嘴不要不要,对你又踢又咬。”说到这里魏池忍不住哈哈大笑:“其实我已经赢了汤参将,不过赢得不彻底,这匹马不是主人送给谁谁就骑得了的,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这匹马,我要得到她的认可。”魏池开心的扒了一大口饭。

    胡杨林听到魏池说姑娘的时候脸红了一下,至于听到后面就开始糊涂了,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这人训个马会想这么多?赢了汤参将再随便挑一匹好马不就行了嘛?犯得着把自己摔成这样?胡杨林很不高兴,但是具体哪点不高兴,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九天的时候,花马已经勉强能准魏池提着鞭子骑它了,但是只要鞭子一粘着它就马上开始暴跳如雷,连打滚都用上了。四周的士兵越来越安静,起哄声越来越小,这匹马暴雷一般的性格已经彻底的深入人心,它每掀起一阵尘土都让所有人为那个骑手揪心,围观的圈子拉的很大,看不清他的表情,每次他摔下来都要立马跳起来才行,因为愤怒的马蹄总是迅速踩上他刚才落地的位置。

    “我越来越敏捷了!”魏池自嘲。

    到了傍晚,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校场上的将士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胡杨林,雨越来越大,慢慢模糊了人与马的视线,他越来越担心那个雨幕后的人影。花马也真的疲倦了,一连九天的折腾让它体力不支,但是背上的那个人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依旧坚持着要拿鞭子指挥它。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冷,眼前的马和人就像是两片倔强的树叶,摇摆着纠缠着。胡杨林张开双臂胡乱的挥舞着,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雨水仿佛冲进了眼睛,直到他被马头一下撞翻在地。

    “哎!!”马背上的骑手也因此受惊一头摔了下来。

    “不!”胡杨林跳起来跑过去按住那个想要站起来的人,大雨让那个人的脸如此苍白……

    “我是个孤儿,从小是过苦日子长大的”魏池看着胡杨林紧紧抿起的两片嘴唇淡淡的说:“所以,我并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人。”

    “不!”胡杨林固执的按住他,天地间最后的一丝光晕照亮了魏池的前额,胡杨林觉得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个额头,上面有雨水也有汗水,还有好闻的气味。天色越来越暗,暗到只能听到他的气息,很急促很疲惫。他听说过魏池的故事,京城里的人都对此津津乐道,幼年出家,少年探花,神童……这些词汇在今天想起来却是这般的苦涩。第一次看到他难免把他和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联系到一起,他看起来弱不经风,他看起来固执有余,他甚至还有点傲慢。他在京城里有难听的传言,也有颇盛的名声。一个翰林院的编修为什么会来到军营,甚至要踏上去漠南的征途?胡杨林的确不知道,以前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雨已经近乎瓢泼,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花马从泥水中站起来,挣扎了一下,回头便看到魏池被一个黑影压在身下“嘶!!”花马一头冲过来撞向黑影,胡杨林完全没有觉察到一个庞然大物已经近身,被忽的一下撞了老远。花马也被胡杨林一绊,一头栽到了泥水里。

    雨依旧下着,胡杨林好不容易站起身来,雨的声音模糊了他的感官,他迷茫的在雨中摸索,直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找到他的手。

    “少湖?”

    “嗯!”

    那双没有温度却坚毅的手深深地留在他的记忆中,以至于他相信这双手能带他去任何地方……

    魏池再次翻身上马,他和花马都已经满是泥水。

    “驾!”魏池大喝一声,命令花马向前,马儿的身躯颤抖着,慢慢开始服从鞭子的命令……

    第二天,大雨如故,汤合看见校场上的魏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魏池朝他挥挥手,俯□对花马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花豹了。”

    中午,赢了赌局的魏池睡在自己温暖的大帐中享受着姜汤,被他折磨得病恹恹的胡杨林和神经兮兮的花豹都已经倒下,而一切的元凶汤合参将正在不远处的主帐中挨训。没有人比耿祝邱更了解这个该死的北方大汉,他年纪不轻却依旧气盛,他一喝酒就必定误事,他嗓门大,偏偏说话喜欢阴阳怪气的,他胆子大,一闯祸就没边儿。汤合低着头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耿祝邱冷笑一声……用沉默来逼迫他罚站。

    一个时辰之后,汤合才揣摩出耿祝邱的阴险用意,大呼上当。暗自转动了一下酸麻的膝盖:“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小白脸!!”声音之大,震得耿祝邱一口茶喷了半丈远。

    “去,拿壶茶去给魏参领赔不是。”

    “…………”汤合惊讶于老耿能如此全面的无视他的反应。

    “他是你的上司!!”耿祝邱气得猛拍桌。

    汤合无奈,感叹自己竟被强权压迫而折腰。端起一壶茶竟有千斤重,恨不得吐点吐沫进去解恨!进得帐来就看见那张娘娘腔的小白脸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仿佛早预料到了一般。

    “日前属下无理,奉茶一壶,请魏参领原谅则个。”汤合在内心问候魏池祖宗十八代。

    “嗯,汤参将不必多礼,请坐请坐”魏池命小校接下茶给汤合让座。

    “不必不必……”汤合放下茶壶夺门而逃,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魏池喜滋滋的考虑着以后要做双什么样的小鞋给他穿……嘿嘿嘿。

    转眼的功夫,发兵在即。魏池除了每天跑跑马,看看文书,捉弄捉弄汤合以外有点无所事事。手上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不过却留下了一个半圆形的疤,花豹以此作为魏池的记号,每每要验疤才肯让魏池上马,魏池对此烦不胜烦。胡杨林糊糊涂涂的病了几天之后恢复了健康,依旧呆呆地,少言寡语,但是慢慢和他亲近起来了,没人的时候会偷偷叫他少湖。汤参将和他的手下几乎一见他就跑,没办法,骂不过又不能动手……除了跑还能干啥?耿祝邱乐呵呵的享受着天下太平。

    在这么仅有的几天里,收到了燕王的三封信,不是信鸽送的也不是王府的侍卫送的,而是以正规的途径通过兵部递给他的。看来陈昂也希望他在军队里好过点,决定放弃对他的骚扰。三封信里有一封是燕王府的师爷戴桐琒写的,大体交代了后军的粮草部署以及军火配置,末端还附上了大齐在漠南的屯粮处。魏池拿着这张小纸片沉思,按兵法,在敌区不该会有己方的存粮区,那这附上的地址是真是假呢?信纸上印着燕王府的大印,魏池看得迷惑……后两封是之前找戴桐琒索要的几副药方,魏池默看了两遍拿到灯上烧了,转身去了统药部,准备做几个药丸子给汤合尝尝……

    二月二十八,后军正式拔营起兵。

    此次北征,前军经白云山过玉龙关进入漠南,后军过东库关渡濆江进入漠南。前面一条路经过延绵的大山,虽行军不易但却可以沿着北边的沙漠行军而不被袭击,只要严把玉龙关就可为粮草辎重的运送留下一条安全的大道。后一条路横穿草原腹地,一路上变数颇大,所以粮草辎重必须随军而行。魏池任参领,运粮的军案也要给他过目。王允义随先帝征战多年,自然是经验丰富,魏池自知自己所学不过是些书本功夫,所以除了问些不懂的问题也不多加评议。

    大军开始向北进发。过了峰谷关后景色便与之前的有所不同,平原上隆起了一个个的小丘,身边的杜莨告诉他,这就是白云山脉的末端,也就是说离边境已经很近了。又北行了两日后,在朦胧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一排灰青色的山脊,这就是雍山了!一条大江从地平线上蜿蜒而来,发出轰隆的声响。看着近其实远,又行了两日才看清这条巨龙的真身。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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