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人臣 作者:千代的爸爸

    第61节

    这是魏池小时候书院学到的一些旁门左道,此刻还算是用上了。

    经过处理后的信变得有些沧桑,魏池小心的把他折了起来,放进了一个空信封。他决定由胡杨林来为他送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急躁而慌张。

    “别问。”魏池把信交到胡杨林手里,“请今明两天之内一定亲自交到蒋大手上,就说魏池求见,即便是沈大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无妨。”

    ☆、164第一百六十五章

    165【建康十年】

    出门前,魏池特意静坐了半个时辰,她需要一段时间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再准备一次。看书神器yankuai

    这并非她首次经历的紧张,但她知道陆盛铎说得很对,自己缺乏这方面的天赋。而这次的对手是足以让陆盛铎感到难缠的,自己的小伎俩会不会瞬间就被戳穿呢?魏池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缝袖口的竹管,迈出了门。

    路过书房的时候,魏池往里面望了望,里面很宁静,戚媛应该是午觉。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魏池默默的道了一个别。

    魏池选了一个清静的茶楼,提前进了订好的雅间。这不是个吃饭的时候,魏池叫了些点心和茶水。按照约定,半个时辰之后,蒋颂贞有可能赴约。

    越是一次一次暗暗的演练,时间便过得越快。

    当小二进来通报的时候,魏池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愣。

    蒋颂贞,当他缓步走进房间的时候,魏池努力恢复平静。这位大和陆大的形象差异太大,他个子很高,身材匀称,笑容可亲。

    “蒋大……”魏池和他行礼。

    蒋颂贞习惯将手背身后:“魏大请坐。”

    两落座后,一时无言。

    魏池只好打破僵局,先给蒋颂贞倒了一杯热茶:“想来蒋大一定是瞧不起魏某……”

    “武不制文,虽然都是五品,魏大这样说可就不尽礼数了。”蒋颂贞没有暗常理回答。

    “……”

    又是片刻僵局。

    蒋颂贞突然起身,魏池以为他要走,大惊,忍不住捏紧了那封造假的信。蒋颂贞却很轻松的向窗前走去,窗下是集市,来来往往的群制造出了热闹的气氛。

    “魏大,知道光耀门楣么?”

    “嗯?”

    蒋颂贞似乎是自顾自的说话:“官居高位,流芳百世,的确很好。但是许多却未必懂怎样才算的上是这样。当然,魏大也不懂。如果魏大懂得,便不会幼年就来科考,也不会年少时期就锋芒毕露……”

    魏池此刻没有顾得上听他说话,她紧紧的盯着桌上的茶壶,偷偷松开了捏信的手,捏紧了袖口的竹管。

    茶壶就手边……

    “……许多和魏大是一样的,不是么?”蒋颂贞回头对魏池笑了笑。

    魏池赶紧看着他:“那么,蒋大是怎样的呢?”

    蒋颂贞的笑变得狡黠:“?……天色不早了,魏大请回吧。”

    “?”

    蒋颂贞缓缓的走过来,拍了拍魏池的肩膀:“请回吧。”

    魏池只好尴尬的站起来,尽量平静的往门口走去。

    等门关上后,几个小二打扮的打开门走了进来,蒋颂贞指了指桌上的餐点:“去验一验。”

    其中一个似乎不是寻常:“那个魏池会不会真的知道些事情?或者咱们应该借由他引出背后的。”

    “此刻朝廷风云变幻,不动方能应万变。”

    魏池只知道蒋颂贞是沈扬的得力助手,但却不知道得力助手并不只想做助手。蒋颂贞虽然猜不到魏池的虚实,但是如果他想,他一定能够抓住魏池的把柄,说不定能揪出那个暗中的敌,然后立一个大功。

    如果是沈扬,他一定会这样做,因为他和皇上的交情非凡,借由着这种荫庇,他的官途一直顺利通畅,但是蒋颂贞不一样,他比沈扬年长十岁,他是一步一步艰辛至此的。他知道此刻立功也比不上沈扬将要漠南立的“功劳”。届时,自己仍旧只是一个助手罢了。如果那时候,自己连燕王这样的牌都已经用掉了,自己还有资本和沈扬博弈?

    “这件事情不要外传,沈大知道了就知道了,会去给他作解释,咱们不要一回京就给自家兄弟找事做。”蒋颂贞亲切的嘱咐了几句。

    被逼到绝路的陆盛铎其实仍有理智能够推断魏池的成败。

    但这场刺杀并未如魏池所料的取消,而依旧真实的上演了。

    刺杀失败的时候,魏池依旧衙门当差,服过解药的她已经遗忘了那毒药的猛烈,另一种毒药却准确的穿过刺客的喉咙,效力迅猛而绝命。

    魏池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距离北伐出征也仅有几天了。魏池不知道这位刺客是不是陆盛铎本,也再抓不住任何的痕迹。魏池努力回忆蒋颂贞那天对他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

    “像们这样仕途顺利的年轻,是不会懂的……等待的没有敌,只有战争。”

    陆盛铎突然出现,魏池带着惊讶和喜悦接过他的毒药,而今却不知道他的生死去向,陆盛铎曾经留给魏池的那无往不胜的美好印象也变成了幻影。蒋颂贞没有死,魏池不得不为那天并不严谨的刺杀做些准备。

    几进几出北镇抚司……魏池无奈的笑了……别最后还是栽这衙门上啊……

    陆盛铎交给魏池的那包毒药成了个负担,扔出去肯定是不妥的,魏池将这些竹管捆一起,用黑布包好后埋到了院子里。当盖上最后一捧泥土的时候,魏池突然心酸的忍不住想要流泪。但仍旧是忍住了,她仍旧愿意相信陆大还活着,虽然正是因为陆盛铎对自己的信任导致他现生死不明。

    也许冒险投毒还有一线希望……

    的确……等待的没有敌,只有战争。

    蒋颂贞当然不会这样放过魏池,但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次回京可不只是为了和沈大叙叙旧,他也北伐的名单中。魏池这个的牵扯和背景太过暧昧,此刻并不是彻查他的时候。

    最终,建康十一年秋,陈鍄排除万难,分化了政敌,调配了军需,任命邵丘为统帅,冯幼任为副统帅,整合大军二十万,再次准备北伐。

    第一次北伐选初春,这一次却选初秋,有过经历的魏池猜到这次不会再按照原行军路线进军。不过漠南的道路都十分艰险,陈鍄这次又准备怎样出奇制胜?其实令好奇的远不于此,直到发兵即,陈鍄才表明了本次出征的最高统帅。

    最高统帅就是他本。

    是的,和先皇一样,陈鍄选择了御驾亲征。

    得到这个消息的魏池大吃一惊,但显然这是经过周密部署的事情,内阁也好,言官也好,全都安静得稀奇。

    建康十一年,九月初七,御驾的队伍离开京城,与漠南依旧保持互市的情况下突然出动。这当然只是表面的情况,其实早初春,大量队伍就已经秘密集结边境,这半年里已经逐步潜入漠南境内,这些小队伍潜伏水草稀少的草场,静候着集结的命令。

    相较第一次北伐的战术,第二次更加的诡秘,当年,魏池这些还因为行军和水土不服而备受折磨的时候,这次的北伐队伍却早已习惯了草原的生活。

    京城留守的重臣是周阁老,兵部的王协山终于告老了,堂倌暂缺,只是调了余冕做兵部侍郎。黄贵因为沈扬从中挑拨,并没能如愿随行,皇上对此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依旧安排他掌管东厂。

    “整日整日的叹气是怎么了?”当魏池第十二次叹气的时候,戚媛忍不住问。

    “……这,真不知从何说起。”魏池抱歉的冲她笑了笑,她不想对她谈公事。

    “能多少对说些,才不那样担心呢。”

    原本这次北伐和魏池没有任何干系,既然不用去了,那简直就是遂了她最大的愿望,但是因为出了蒋颂贞的那件事,魏池不免心情复杂了许多。不想说公事,就是怕对家有所牵连,但看到戚媛担心的样子,也觉得完全不说似乎也害她没缘由的担惊受怕。

    “是怕这次北伐艰险,虽然据猜测,此次准备比上次更精……只是,总觉得这次的统帅比不上王将军。”

    “说句被笑的话……可不要笑。”戚媛顿了顿。

    “这样开头了,那忍不住可真的会笑哟。”魏池被戚媛这自矛盾的开场逗乐了。

    “咳……”戚媛露出偏要说的表情:“胜败于好像不相干了吧?皇上得胜了,赏不了,如没有……也罚不到大理寺的头上啊。”

    也是……自己似乎该多多的把担心放到蒋颂贞本那里,至于北伐输赢,真还不相干啊。

    “哎……祁祁格的互市又毁了哟。”魏池还是忍不住哀怨:“早些年,北伐与不相干,只是经历了一场,认识了太多的,失去了太多的,输赢对来说似乎变成纠葛了。”

    “又是祁祁格,”戚媛笑她:“看写那样多的信,也没有收到一封回的,天天可怜巴巴的样子。如若有一天,咱们不当官了,倒可以陪亲自去拜访一番。”

    “怎可能……”太多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这不是市井中的情谊,想来也该相忘于江湖才是了。

    戚媛见魏池终于缓和了苦闷的表情,这才把新绣的一件肚兜拿了出来:“试试。”

    魏池赶紧跳起来,一把抓手里,又扑到窗前去把窗户锁上了:“哎呀………………”

    “院门早都关了,这会儿突然羞的哪样?”戚媛嘲笑魏池大惊小怪的表情。

    “……”

    “快试试!”看到魏池忸怩的样子,戚媛只好催她上床,拉上了帘子。

    白天的时候,魏池都穿着裹胸,戚媛仿造着燕王殿下的创意做了很多件。虽然戚媛对这位王爷的好意表示了理解,但是却拒绝同意魏池晚上接着穿这种衣服了。以往魏池总是把裹胸的带子一松就钻到被子里了,现却被教导着穿着肚兜睡觉。

    肚兜的料子是粉粉的月色,上面绣着两朵海棠花,因为魏池不好意思穿太艳丽的颜色,海棠花是白色的,底面的暗花是同色的海棠的叶子。虽然是件小小的作品,但这些绣工够花许多的时间来做了。

    这是一种久违的溺爱,魏池抚摸着繁复的绣花,偷偷开心。

    “试试看?”

    魏池背过去,脱了罗衫,系上了肚兜。

    “很合适……”魏池正要回头,突然被一双胳臂从背后绕住,然后绵长的鼻息贴着后背传来,随着手指的韵律,魏池渐渐乱了呼吸。捉住了捣乱的手,魏池转身占据了主动。戚媛眯起眼睛懒洋洋的笑,魏池迟疑的片刻,被抓紧的手腕滑脱了出去,绕上了她的脖子。戚媛轻轻的笑着攀上了魏池的唇,而当起伏的曲线如浪般贴上来的时候,魏池想要解开她的小衣,却被戚媛的挣扎打断。

    “……”戚媛点着魏池的鼻尖拉开距离,心满意足的回味着她上唇的味道。

    戚媛的注视下,魏池的皮肤微微泛出粉红。

    魏池略有一些消瘦,所以她的脖子和肩膀格外的好看,戚媛的唇印这个弧线流连下滑。

    “别动……”

    那是两朵枝蔓相缠的海棠花,戚媛咬向花蕊,隔着软糯的绸缎吮吸。巧妙的触感令她流连忘返,魏池的变化渐渐由她的唇齿掌控。

    魏池感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肌肤间的酥软却熠熠明显,当她忍不住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的时候,不知是要准备阻止还是准备邀请。又一番新的浪潮之后,戚媛将下探的手抽了出来。

    “嘻嘻……”戚媛有些顽皮的晃了晃指间的露珠,用它们魏池的肚脐上画了个圆圈。

    当唇吻上这个圆圈的时候,魏池彻底放弃了反抗,配合的躺平榻上。时缓时急的吮吸令魏池的呼吸急促,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戚媛突然放弃了对这个圆圈的宠爱,唇舌直达终点。

    “啊!”

    魏池要伸手推开她时,戚媛的舌盖住了她的kuai,制造了一个缠绵的呼吸。

    这一次探索为魏池带来的些许不适,但引诱而至的空虚却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邀请,随着激荡的情怀上涨,快乐的感觉溢慢的心怀。

    “别……”感到手指准备离开,魏池按住了她的手。

    戚媛有些迟疑,但魏池却似乎突然恢复了理智,固执的说:“别!”

    “别……”魏池可怜巴巴的说。

    戚媛贴上了她脸颊,心中仍是犹豫。

    魏池的手却强迫她进入。

    “……是真心的……愿意……”

    当戚媛望向魏池的眼睛的时候,甚至看到了点委屈的意味。

    “有那么多田产……养得活的……不怕……”

    见她还能空出心情打趣儿,戚媛忍不住笑起来。

    “笑!”

    “……不笑了……”戚媛再次探下去:“有点疼……”

    感到戚媛的手指体内律动,魏池忍不住想猜测这是怎样的疼,可惜这份猜测被反复的动作打断多次,自己好像是一根被拨弄的琴弦,每每被撩拨一次都震荡得难以静止。

    “哎!”攀登巅峰之前,似乎像是一尾挣扎的鱼儿挣脱了一片鳞片,带着清晰的撕裂的感觉卷入了清泉的漩涡。

    当一切回归宁静后,戚媛安顿好魏池,径自披衣下床,打开了窗户。

    窗外是明亮的月光,颜色就像那绣着白色海棠的新衣,被新衣裹着的魏池沉醉于自己的小甜蜜。当戚媛回到暖和的被子里,被自己搂着的时候,月光笼罩着一切,好像也拥抱着她们一样。

    轻抚着魏池胸前的几点红色,戚媛感到了阵阵的倦意:“……哎……真是个累的活儿呢。”

    “那以后,累的活儿都来干?”

    “想得美!”

    ☆、165第一百六十六章

    166【建康十一年】

    大军兴师北上的举动很快震动了漠南全国,虽然百姓震惊,但漠南皇室却其实早有准备。看书神器yankuai新任的漠南王沃拖雷是个实干的,这些年他一心操练他的军队,就像他当年做藩王的时候一样。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他自己训练的探子探到的情报,这次却是他的妹妹。作为手握实权的长公主,索尔哈罕掌控着全国的税赋和商户,除了寻常的商,她还认识家名叫德意庄的大户,这家铺子的总号就开新都城,他家的掌柜,就是那位为她带来“荷花图”的。

    燕王被贬黜后,德意庄便失去了中原的庇护,以前贩的瓷器,茶叶,药材,都能顺利送抵漠南,如今可就不好做了。

    喜掌柜懂得政治上的互利,他未得到陆盛铎或戴师爷任何授意的逆境中,大胆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大掌柜姓喜,这个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索尔哈罕对此并不意。

    陈鍄料不到,自己行军的秘案会被一个商窃取,因为他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特别的商。可惜沈扬更料不到,那个藏燕王背后,隐匿漠南的“伢爷”,与自己缠斗了多年,竟然就是自己曾见过面的喜掌柜。

    喜掌柜带来的消息虽然重要,但是却相当模糊,连大齐兴兵的时间都没有办法提供,而漠南东部近来一直被贡多部族的入袭,漠南王很难确定到底要集结多少应付大齐。

    不过幸运的是,两者短兵相接的时间还遥远着,双方的将领都还有的是时间。

    齐军有条不紊的向前线进发,蒋颂贞抛却了往常焦虑的样子,优哉游哉的跟着。他心里想着燕王的事,觉得这次立功有极大的把握。追踪燕王的这些年,他走遍了大齐境内,找到的也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信息,他也怀疑过燕王已经远遁塞外,但也未听说哪个邻国的王室接纳了他。毕竟他是个中原,贸然出塞很容易因为口音相貌而被怀疑,若是不投奔他国皇室,要隐藏民间也是很不容易的。这次那个魏池虽然来得蹊跷,却正印证了这个想法……若不是形式所迫,蒋大是很想留那个刺客一命的。进京的时候,沈扬对他也是有些防备的,除了一个他多年的亲信,其他的都没有接到调令。

    这位亲信排行老五,大家都叫他五爷。

    “大,那个刺客的来历,咱们并没能查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保护燕王的,只是看体量、面貌很像……但整件事情,小觉得确实是颇有蹊跷的。”

    “蹊跷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情,没看到沈大连七爷都没带来么?要知道当年去江南,七爷可是才进锦衣卫就被带过去了呢。”

    “大知道的,这次胡杨林算是栽那个魏大手上了,也不知道他哪里迷了心,竟然私自回京,沈大再信任他也不得不顾忌他。”

    魏池,胡杨林,燕王……这些逐渐蒋颂贞脑海中连成了一张网,而这次漠南之行,说不定呢找到这一切的答案,至于魏池,看他行事的手段的确不是个聪明,留着一起收拾也未尝不可。

    魏池不知道陆盛铎这次失败的策划将为她带来的是灭顶之灾,她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旁观着北伐的军队通过当年她走过的那道城门,渐渐消失丰收前的大地。脑海中出现的是逐渐清晰的濆江水,以及过往的种种。

    老百姓们对皇帝出征只是一时的好奇,等北伐的仪仗出了城门,大家又议论一阵子就寻别的乐子去了。老百姓倒是轻松,黄公公却难以咽了这口气,想起自己也是皇上跟前的红,被几个女耍得倒是团团转,一股恶恨埋心头。

    黄公公虽然坐了冷板凳,但跟前献媚的却是不见少。热热闹闹的一群喝酒,黄公公心情不佳,原本喜欢热闹的心就淡了很多,借着醉意出来到露台上透气。曲江池的水很静,柳树落了的叶子顺着湖岸漂了好几尺宽,看着嫌脏,黄公公就更心烦了。

    “黄公公!”

    正烦着,有个小船荡了过来,上面的竟然是覃游知。

    覃游知笑容满面的和黄公公打招呼,黄公公虽然位高,但对这位沈大的亲信还是敬重几分的,赶紧也笑着抱拳:“覃兄弟!竟然没有去漠南?”

    “说来话长……”覃游知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岸边的奴婢们瞧这两位大正聊着,赶紧引他上来。

    说起覃游知,也不得不说说他的来历,他算是个武丁里的能,虽然是以武举选入的北镇抚司,但却比个秀才不话下,当年沈扬就是看重他这点才提拔他,而这却不只是读书认字,为极度的机敏,点子也多,外加心狠手辣,很快就成了沈扬的得力心腹。

    “覃兄弟竟然贪便宜留了京城?也不知道们沈大怎样放过的。”黄贵还真没留心这位竟然也京,好奇心顿时起了。

    “黄公公笑话了,一没本事的,就留京养老就是了。”

    “!”黄贵用手指了指覃游知:“没说老实话!看,这就老实,没去成就明摆着甩脸色,就明摆着说是被女害了!当着皇上他老家的面也实话实说。”

    黄贵老实?他若老实那就没有不老实的了。自他这次被摆了一道之后,他就明白,贵妃也好,公主也罢,都是主子,自己冤死了也没处喊去。但憋着就真输了,他瞧着皇上的态度,虽然对胡家亲睐有加,但也有所保留。他知道皇上绝不会倒王家之后再给自己找第二个不痛快。他此刻就是逢就说,逢就嚷胡贵妃的不是,胡润之的不是,现虽然没理,等到时候就有用处了。

    覃游知当然明白,他也知道黄贵这样的老油子肯定不会相信今天是“巧遇”,于是他也充满诚意的开了口:“不像黄公公,黄公公有皇上庇护,却只得小心过活,有些话,可不敢说啊。”

    “都是宫内的兄弟,说!”黄贵貌似放荡不羁的样子。

    “要说蒋大,比确实早来几年,但这些年抓余党连个蚊子都没抓到,竟然都去北征了,可见更加是个没本事的了。”覃游知喝了一口酒:“要说来,虽然没立过大功,但小成也是有的,如今竟然混到和胡杨林这种赖北镇抚司凑数了,真是心寒啊。”

    沈扬北征了,但是北镇抚司还得正常运作,他留覃游知的时候其实并未多想,只是考虑到他年限足,辈分高,镇得住场。胡杨林这……这次留京自然是惩罚,但他贵老实,给覃游知当个帮衬也还不错。沈扬这样想是想的好,却不知道覃游知心中大大的不快。他原本坚信沈蒋二的间隙是谁都看得懂的,自己跟了沈扬多年,功绩显赫,这样好的机会竟然不给自己!想来蒋大说得也对,沈大仰仗的是皇上,可从来不是手下的兄弟。

    “要说这不如意的事情,覃兄弟还真不如咱家,如今咱家也就有个东厂了!指不定哪天有些撺掇两句,东厂也不要咱家管了呢!”黄贵大概猜到了覃游知的来意,心中忍不住盘算。

    “说句得罪话,这宫里也就只有黄公公管得了东厂,若是其他来,就是顶他到这个位置也做不了!”

    黄贵哈哈大笑,连说了几句有意思,命搬了好几坛子上好的酒来,说是要和覃大好好喝。

    自那天之后,覃游知出现北镇抚司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到后来竟然只是点卯露个脸就回去了。此事苦恼了胡杨林,北镇抚司可是个衙门,北伐是北伐,但除了北伐,全国那样多的锦衣卫都凭北镇抚司、南镇抚司调派,这当家的走了,自己许多事情可不敢妄自做主。

    如此这般,只需十来天的功夫,北镇抚司就乱成了一团。

    魏池来找胡杨林吃饭,看他长吁短叹的样子就问他缘由,胡杨林正愁没办法,赶紧都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覃大怎么了,竟然如此不上心,以往可都不是这样的啊。”

    魏池沉思了许久,又看了看四周,确没有可疑的,这才小心的说:“这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虽说们北镇抚司和东厂都是宫里的,比起大臣们来是要亲热些,但彼此仍旧是有顾忌的,覃游知这样做可见是有了决心。”

    “决心?”

    “从常来看,沈大安排他留京是信任他能力出众能安顿后方,但细想……覃游知今年年岁不小了,且又是们岁查的年份,当时们大顾忌着那个,只准他带了一个亲信,就是不想加官进爵的时候算上旁的。们大除了和他,其余的亲信都带走了,不多想也罢,他怎能不多想?”

    “是说??”

    魏池点点头:“不过不用担心,留京的里如今只有和他勉强一个级别,他如今已经做绝,其他不可能不防着他。毕竟说句实话,们那里并不是每个都有真本事,值得那位公公看得上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会来故意碍着,只要老实本分就安稳了。”

    “这……”沈扬对于胡杨林毕竟是知遇之恩,胡杨林担心覃游知对沈扬不利:“是不是要让大知晓这事?”

    “不可,”魏池顿了顿:“覃游知如今不和挑明,就是因为他觉得是个只干实事的老实,且他相信和们大多少有些不快,不至于要和他对立。但若摆明了立场,他是不会放过的。如今的京城里,他有为他撑腰,可有?”

    “……”

    “千万不要作此想法,毕竟最终和覃游知对抗的只可能是们大,而不是,如今们大远塞外,即便知道了也不能有所作为,而若因此得祸,后续便对他更加不利。唯有隐忍敷衍,先日常事务上多费些心,不要理会这些才好。”

    “呵……”胡杨林笑道:“听的,如今也就只有们俩京内彼此照应,比聪明,都听的。”

    酒肆并未因为打仗而失去喧嚣的氛围,京城的们仍旧过着富足安逸的日子,而寒气却悄然的潜入暖秋,带来了预料之外的寒气。

    魏池对大理寺的事情逐渐熟练了起来,也就不那样的累的,闲来除了会会胡杨林,帮他操心操心覃游知,其余时间都呆家里充贤惠。魏大家小门小户的,又没有多少田产,自然不会再分账本给她看,魏池找不到活干,就只有伺候看账本的戚媛。

    中秋的时候,戚媛算了一回租,现已经秋末,理应没有事情好做了,魏池想邀她来吃新鲜的果子,却看到她还屋里发呆。

    “怎么了?看什么呐。”魏池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别觉得秋天热,最近晚上可冷了。”

    戚媛接过披风的时候,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

    魏池好奇的拿过她手上的纸,却不是账单:“原来是姐姐、姐夫的信呐,也别只是想他们了,等今年过年,陪回江南探望他们去!”

    “看这副急着认亲的样子!”戚媛系好披风:“想他们是自然的,不过今年咱们可能暂时别回去,江南的日子最近可是不好过呢。”

    富庶如江南会不好过?魏池觉得这简直不可能。

    “姐姐来信说,今年江南商户们可都是不好过呢。姐姐家开的是绸缎行,今年工钱贵得很,所做的都是平买平卖,不赚钱还算经营得好的,亏的是大多数。”

    “可京城的绸缎还是老价钱啊。”

    “这今年秋冬穿的,是去年采桑就织出来的,今年冬天的货要到明年才知道贵贱呢。”

    “今年的工钱为何会贵得很?北伐抽走的军丁都是田间劳作的农户,且还都是有军籍的,不管织绸工的事情啊。”

    “这就有所不知了,浙闽之地这些年虽然安稳,早些年却有海祸,那时候为了平息海匪筹集了不少,后来那些卸甲归田,又不要朝廷养着,平日里自然不觉得多。其实,浙闽的军籍反比其他地方的多。”

    “自开朝,西边的蛮子就一直集结闹事,北面又是北伐……所以,这次多调了江浙的民兵……怪不得。”

    “这些民兵虽然不管织绸养蚕,但他们走了,家里的田可是得有种的,许多织造坊的便都回去种田了,以为打仗这事情就简单了?一打仗,不知多少要破产呢。”

    “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就是去的那一年,江南也是这样?”魏池隐约觉得诧异。

    “那时候?”戚媛仔细想了想:“说起来那时候还真没有,那时候海祸平了不算太久,每年产的丝绸足够卖了,丝绸行可不比现业大。而且那时候赚了多少才能投多少,也知道的,后来织造局江南带头放款放钞贷给当地商户,不过几年,大绸行多了好几倍,大的绸行有上千织绸,少的也有数百。所以上一次抽兵,不见丝绸涨价,这次却不止是要涨价了。”

    丝绸、瓷器、茶叶带来的收益是彩头,毕竟国家赋税还是要靠农业收入。大齐的地方官员每年都有定额的税收任务,他们可不敢任由良田空那里没有种,这样算来,各家绸行可能就算开高价,也有可能招不到。

    “这个好说,没有绸子穿总比饿死了好。大不了今年这经营就不做了,不做了总不至于亏,哪能就破产呢?”

    “们这些当官的想得到简单,这些都绸子都是今年年初就订了的单子,价钱和量都是定了的,织不出来就得赔钱,哪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

    魏池这才有点紧张了:“那姐姐怎样做?其不是要亏了?”

    “幸好姐夫是个精明,他不止做这一样经营,来年当只有绸子涨价?粮食也得涨的,今年可能得靠他多收些粮食倒卖,填补这边的亏空。呀,肯本就不是这块料,赶紧念的书,瞧的案子好了。”

    被嘲笑了的魏大老老实实的把石榴端过来,扮演伺候的角色,可惜笨手笨脚的弄了一手的汁水才掰出一小盘石榴子,而且卖相极差。看到戚媛对她的手艺表示不屑,魏大愤怒的将捏碎了的石榴子贴戚媛脸上。戚媛也不服输,两来往的又胡闹了一番。

    最终,戚媛体力不支,想要逃跑,魏大只好假装示弱,让戚媛获得最终的胜利。

    看到魏大狼狈的样子,戚媛满足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叫小看,今天就让好好尝尝的厉害。”

    魏大赶紧谄媚的表示认同,赞扬她“孔武有力”。

    闹够了,戚媛心满意足的靠魏池肩上:“本来挺烦心的,和一讲这些事,心里好多了。”

    魏池宠溺的她脸蛋上嘬了一口:“别这里瞌睡,到床上好好睡。”

    好容易把戚媛哄起来,收拾了躺床上。魏池本想如往常一般入睡,但却睡不着,近来杂乱的事情似乎都不是大事,却隐隐觉得彼此牵连,想却又想不明白缘由,就像这侵入秋日的寒霜,令心魂不宁……

    ☆、166第一百六十七章

    167【建康十一年】

    随着冬季的到来,天气日渐寒冷。更新最快去眼快京城的门户上都贴着数九图,这种图上有一朵八十一瓣的素色桃花,从数九开始,一天便涂一瓣,等过去九九八十一天,白桃花自然也就涂红了,涂红了桃花,恰好就是立春。

    魏池家的正宅倒没有贴这样民俗的东西,不过刘妈为了好记,还是嘱咐益清带了一张给她,贴厨房的大门上,今天魏池从厨房门口过的时候,这朵又大又规整的梅花图已经贴好了。魏池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画儿,一时好奇,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

    “魏大,您还耽搁这里呢!”戚媛前厅久等魏池,不见她出来,进来找才看到她竟呆厨房门口:“就不怕迟到!”

    魏池满不乎:“都快过年了,衙门的事情少了许多。大理寺虽然不是清闲的地方,但过年谁还官司上较劲啊,总算是到了个清闲的季节。今年皇上又不京城过年,大理寺的正主都提前告了假,回老家去了,就去点个卯,乐得自。”

    “只点卯也得卯时到,再赏会儿画,太阳都出来了。”戚媛把官服塞到魏池手上:“没见过数九图?好奇成这样!”

    “可别笑俗气”魏池想了想:“不是有诗云‘试数窗间九九图,余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徧无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算多久是杏株呢。”

    “可惜这不是窗间,是门上!”戚媛忍不住笑起来。

    “说起来,给画一幅怎样?”魏池狡猾的眨眨眼。

    “画哪里啊?赶紧去衙门!要不画脸上!”戚媛说着,拿手她脸上比划了比划。

    “窗间九九图,自然是要画床间啊。”魏池说完,拔腿就跑,等戚媛想明白,这已经跑出几丈开外了。

    “!”戚媛脸红了,正想要怎样收拾这个小丫头,厨房的们突然打开了,刘妈探出了头:“老爷,夫?”

    魏池赶紧换上严肃的‘老爷样子’:“啊……那先去衙门了,嗯,先去衙门了,益清!益清!!”

    “老爷,他外面等您呢,您厨房门口叫他,他听不到的。”刘妈露出同情的表情。

    “啊!”魏池尴尬片刻,这才狼狈的边往外跑,边胡乱的套着官服。

    戚媛也赶紧跟过去,等快到前厅的时候,终于是帮她将衣衫整理好了。

    “哎!”

    魏池正要走,戚媛捉住了她的领子,将她耳边一丝滑落的头发理了理,贴到她耳边。

    “早点回来!”

    魏池感到耳边暖暖的。

    “好!”

    益清早已等门口,魏池跑过去接过缰绳:“快回去吧!点了卯就回来!”

    益清往手里哈了一口气:“大您慢些!路上全是冰!”

    说是这样说,魏池依旧加鞭冲出了巷子。

    “大还是急性子啊。”一旁扫雪的陈虎感慨。

    一个院子里过了好几年了,益清还是喜欢欺负的脾气:“说,个慢性子,大都成婚了,怎就不见动静啊?”

    陈虎埋头扫雪。

    “瞧瞧,瞧瞧,说还不爱听了!这是好心帮留意着呢,看看周围还有哪个这岁数还不成家的?”

    陈虎老实的想了想:“胡大不也没成家么?”

    “能和他比?胡大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还是锦衣卫的,何时想要成亲都行,当然不着急。瞧瞧这样子,不着急行啊?”

    “……着急啊。”

    “喂!”益清凑过来:“着急就好,这儿有个姑娘要不要听听来历?”

    “啊?”陈虎半信半疑。

    “个笨!忘了咱们家还有个胖丫头啦?”

    话还没落地,益清背后就挨了一拳,胖丫头怒气冲冲的挥舞着老拳:“益清个混蛋!”

    益清先被吓了一跳,瞧见正是事儿主,便哈哈大笑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个媒怎了?不谢反倒打,是何道理?”

    梅月羞得满脸通红:“这里编排!告诉珠儿姐姐去!”

    珠儿可没空管这些闲事,她还要准备帮着刘妈制备年货呢。

    随着魏府上数变多,刘妈准备大干一场。往年的火腿都是买的,今年擅长厨艺的刘妈准备亲自做几条,既然要露本事,那就得买上好的肉。她专程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东西就往集市几个熟悉的铺子过去。

    肉铺的老板认识她,老远就招呼了起来:“哟,您老家来啦!里面瞧,您说要的腿子可都记得,别还没选过呢,您先选。”

    刘妈走进铺子,瞧了瞧,心里十分满意,面上却说:“今年的膘还没去年的厚,瞧瞧!”

    老板知道刘妈是逗她:“您老家真会说笑,谁不知道今年是丰年,哪家的猪都比去年膘厚,更何况家的。”

    两还讨价还价,珠儿却被熏得退了出来,瞧着脏兮兮的肉铺子,心中很不畅快。

    铺子里面,刘妈还激愤的和老板讨价还价。因为起得早,珠儿忍不住拿手绢捂着脸打了个哈欠,隐隐约约听到老板说些丰年、塞外、打仗、听说不好打的话。

    和一早就起来备年货的女们不一样,衙门真是清闲到了极点。魏池到大理寺的时候刚好到点,左右一数就三个,那些没有告假回老家的告病的告病,有事的有事,全都溜得干净。

    来的三个,一个是管点卯的,另一不大认识,可能是个评事。

    评事见到魏池挺高兴的,他觉得自己的勤勉可能给魏大留了个好印象,于是主动过来打招呼:“大家里可都安排好了?”

    魏池也不好板着脸,于是拿出闲聊的姿态:“还好,还好。”

    评事赶紧没话找话:“听说塞外战事一切顺利呢,论算起来,大那年可不就快回来了?不知道今年出征的将士是不是能恰巧回来过年。”

    兵部的战报没听见新鲜的动静,魏池知道自己应该避嫌,也没敢特别打听,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其他知道的些事情。虽然评事此话一说,魏池还真起了些闲聊的兴致,但说来说去就那几句吹捧皇上的话,片刻后又没话可说了。

    看到魏池准备走,评事赶紧又想起个话题:“魏大今晚上何时去参加黄公公的寿宴啊?”

    魏池这才记得,今天可是黄贵的寿辰,这位东厂大太监每年祝寿都要大宴宾客,各路等也都识趣,瞅着这个点儿去孝敬他。按理来说,魏池的官位是确实应该去的,不过自从燕王被贬之后,黄贵唯恐魏池为此事打听,有见皇上对魏池不冷不淡,便也不和他来往了。

    魏池本就瞧不上这位公公,彼此的心愿凑了个巧,早就两不搭理了。评事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想着找魏池感兴趣的事情来聊。魏池正心烦不知如何结束这场乏味的交谈,益清突然到衙门里来了。魏池正好偷了个空,缩回了房间。

    “大!”益清兴高采烈的说:“夫说今早些回去,晚上吃了馄饨出去看戏买花灯。”

    听了这话,魏池越发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捱过午饭,溜了出来。

    “先回去帮忙,告诉夫,去找胡将军了,一个时辰左右回去。”

    魏池想到冬至毕竟是亚岁,胡杨林一个过也太冷清了,想请他一同回去吃晚饭。胡杨林这几年也有了些积蓄,城东买了一处清静的宅院,虽然不比魏池这边的房子好,但也能够住的舒舒服服了。

    就是有点远,骑马抄近路也要一刻钟的功夫。因为胡杨林不常住,于是只请了个看门的,魏池到了他家门口便自己牵马去拴。

    “哟!”一瞧马圈,魏池就乐了:“汤合!汤合!”

    屋子里果然传出汤合回应:“这不是魏池??哈哈哈!”

    “倒比还来得早!”魏池一边打招呼一边躲着汤合拍过来的大巴掌。

    汤合这一年被派到西边去了,被晒得一塌糊涂。

    “家那几口子亏们照顾了!”汤合哈哈大笑:“晚上到家去吃饭!夫特地给说要来请!那大小子不好好念书,借着吃饭好好说说他!”

    “咳!”胡杨林笑了:“今年可请不动他了!他晚上得回去吃团圆饭呢。”

    “呵!这大喜事竟然不给带个信!”汤合吹胡子。

    魏池看到他的黑胡子黑乎乎的脸上微微翘起,心里觉得暖融融的:“因为是纳妾,所以没有告诉嫂夫,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不容易啊!咱们就别去掺和了。”胡杨林拿魏池开玩笑。

    “说,自己才该快些呢!要不年年都吃嫂夫家的饭,别可要烦的。”

    “可不是!”汤合突然想起胡杨林竟然还光溜溜一个:“他都纳妾了!可真是不像话!”

    不像话的胡杨林装作没听到:“走走走,进去说话。”

    许久不见,一开口就忘了时间,倒是胡杨林催着魏池,魏池才想起来。汤合要今年能京城过年,想来再聚也不迟,魏池这才向大家道歉,先走了。

    两送魏池出门时,天空正飘着雪,看着魏池离去的背影,院子顿时显得有些萧索。

    “说,是不是有心上了?有的话给夫说,她去帮张罗。”

    胡杨林明年就三十一了,对成家的事情就是不上心,汤合又唠叨了一句。胡杨林看着魏池消失街道的转角,没有接汤合的话。汤合以往年年都追着魏池和胡杨林问,追问的时候,魏池偶尔脸红一次,胡杨林却永远淡淡的看着远方就像不管他的事一样。汤合真是越发看不懂了。

    随着天色转暗,雪越发大了,京城里的百姓各自家团圆,当官的却难免这天受累。按照以往的管理,黄公公的府上真是灯火通明,京城里的大小官员挤进挤出,各种稀奇贵重的礼物难以列数。往年,黄公公会坐正厅里与几位进得了厅的要员攀谈,今年却没见到寿星的影子。问起旁的都说是黄公公最近微恙,要迟一会儿才能出来。别等得起,周阁老脸色越发难看了。毕竟内阁几个年龄都不小了,当年向芳见了他们都要礼让三分,这个姓黄的阉还真当自己是个物?

    可惜如今内阁早就不是当年的格局,坏脾气的吴光宇、王象早就被赶走了,杨审筠虽然还,但却不屑来买黄公公的面子,陪旁边的只有松垂平这个老好。老好劝着周阁老,周阁老也不好发作。

    戌时将近,逛集市的百姓都散了回去,黄公公还未露面,许多明知自己见不着黄公公的官员便识趣的回去了。其余的属于官不大不小的,走也不好,留也不是,都暗暗看着周阁老的动静。幸好黄公公的宅子从来不吝啬银子,上好的炭火倒也令大家暖和。这也有趣,一屋子的瞧着,瞧着,面上好像打趣交谈,心里却都打鼓敲算盘。

    外院的不知所谓,内院可是另一番情景。除了东厂的,锦衣卫的也来了不少,这些都由各自的长官带着,围坐桌前,长官都是一言不发的样子,桌上酒菜已毕,却不散。

    直到亥时的钟敲了,才看见黄贵套着戎装从屋内出来:“各位兄弟久等了!今天请诸位来,实不相瞒,咱家这里已经得到密保,军三日前塞外大败,皇上也被蛮杀害。秦王不止不思救援,更是意图造反,大军已经由北而来!咱们都是宫里的兄弟,自然是一心为皇上尽忠!禁军头领与秦王勾结,已经被咱家拿下!”

    说着,一旁的覃游知把手上的包袱皮一抖,里面竟然是一颗头!

    “今次立大功者,事后重重有赏!若是要当逆贼的,这就是下场!”

    场子里的军官们看来是早有所知,齐刷刷的跪院子里,听命调遣。军官们一跪,所带的亲信自然是唯命是从。可怜不过是隔了一堵院墙,前院的大臣们还被蒙鼓里!

    东厂来了近八百,覃游知带来的锦衣卫有两百余,由各自心腹带了,准备趁着宫内子时换防突袭而入,控制太子。

    听到后院嘈杂,似有兵器相撞的响音,几个靠门的大臣向出去看看,一开门却看到刚才面目和蔼的奴婢都拿着明晃晃的军刀。周阁老大惊,正要站起来,却被一旁的松垂平紧紧按住。果不其然,为首的大臣正要质问,就被一刀砍了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糟了!黄贵要造反!”

    屋内的全都明白了,周阁老更加心惊,塞外兵败的事情只有内阁和黄贵知道,如今时局危已!

    但黄贵的势力不过是东厂,若是能调动京城内的巡防也能抗衡一二,但谁去报信呢?这件屋子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世都料得到事情,黄贵自然是知道。其实他知晓塞外的战事远比周阁老知道的多,告诉他这些信息的不是别,正是覃游知。沈扬是离皇上最近的,最真实的战况自然是锦衣卫的最明白。可惜他没有料到,他一向器重的覃游知早他离京的时候就心猿意马,随着战况的传来,他只是进一步坚定了决心而已。黄贵得知大败的消息仅比周阁老早了一天,但就是这一天,他有充足的时间拟定了这个完美的计划,借由自己的寿宴,上演了一出完美的鸿门宴。

    朝中要员被禁足,禁军首领被杀害。一夜之间,帝国的命运风雨飘摇,而京城里的所有还安然熟睡。

    蒋寿屏的计策是完美的,再配上覃游知的阴狠毒辣,黄贵太监的美梦已经变得无可动摇。然而帝国的大命运却被一个小物所牵动。

    他的名字叫——涂虎子。

    五年前,他只是封义的一个百姓,但是因为那一场惨烈的战争,他入军参战。又因为秦王一句话进了锦衣卫,锦衣卫过了这么多年,他快要忘记曾经那些腥风血雨的画面的时候,又是偶然赋予了他微妙的角色。

    此刻他是一个小教官,所以参加寿宴前并不知道会有叛变。当黄贵意气风发的台上呼喊的时候,涂虎子的膝盖虽然跪下了,但是心却悬了起来。他知道,如果此刻不从,必定会当场丧命,但保了命又如何出去报信?

    如果贸然逃走,必然会被长官发现,然而时间已经不多……念想之间,院子里的已经开始整队,准备出发。

    “……”涂虎子暗暗退到自己的小队伍最后,等长官点过了名字,所有的开始往外跑。一开始还是很整齐的,但出院门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小小的混乱,涂虎子趁势一挤,插入了一旁的队伍。看来这些低级军士都不知情,看到涂虎子挤了过来也没有反应。等跑出了大门,涂虎子才装作反应过来的样子,对前后的嘀咕着:“哎呀,跑错了,是李爷那边的。”边说着便拐了出去。

    “那是谁!”长官看到有脱队,紧张的吆喝起来。

    “他是李爷那边的。”有主动回话。

    涂虎子也老实的站定,行了个礼,报了名字。因为都认识,那长官也就挥挥手:“快去!”

    涂虎子这才拐过街角,飞奔而去。

    逃了出来,涂虎子却不敢松气,偌大的京城里,他认识的都是普通的军士,且不知哪些是被收买了的,不敢妄然告诉他。朝中的大臣,他也一个都不认识,这大半夜里的去敲门都不知道该敲谁的!报信又能报给谁呢?

    魏大!

    这个名字让涂虎子眼前一亮,虽然进京之后便只见过几面,但他相信这个一定值得信任并且有所作为!自己的长官发现自己脱队是迟早的事情,虽然逃了出来,但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事不宜迟!涂虎子加快步伐往城西跑去。

    魏宅的睡着已经有一会儿了,涂虎子狠狠的拍了很久的门才有应。

    “帮通报魏大,就说是封义的涂虎子又要事求见!”

    门房的李大爷睡眼朦胧,慢吞吞的去回话了。过了许久出来的却不是魏池,而是个书办。

    益清看他是锦衣卫的装扮,但却是个低级军士,心中不以为然:“家大已经睡了,家大是谁,有事去转达。”

    涂虎子一时被益清懒洋洋的样子气晕了头,一巴掌打他脸上:“臭小子充大爷呢!叫们大来见!”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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