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 作者:布衣娃娃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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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死士

    作者:布衣娃娃

    但尽人事,各凭天命

    想一下还是补个文案:

    本文讲诉的是一个落野市长在自驾飞行时神奇的穿越到一个语言不怎么通,文字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于是变成了结巴加文盲,然后利用自己的纵横知识在新世界闯荡的故事。

    ps:请自动忽略主角栏配角栏神马的,都是浮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羽翎,苏怡,刘芷凉,楚芊芊 ┃ 配角:瑜舒,鬼奎 ┃ 其它:

    ☆、(一)

    夏日炎炎,即便是房屋大开也没有一丝风透入门窗,羽姑娘屏退左右只招来家宰,似乎有要事要议,然而桌上茶水渐凉却不见家宰入内,羽姑娘那双躲在轻纱斗笠后的双眼时不时的会瞟向门外,显然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盏茶时分,王家宰才气喘吁吁的跑进大门双手辑一礼拜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禀姑娘,各国细作已探明,吴侯、柳公、赵公、宋侯等弱小之国都有意前往蓬山赴会。”说完趁机喘了一口气,又观察了一下羽姑娘的表情,无奈她的整张脸都躲在轻纱后面,看不真切,于是他又接着说道:“夏、卫、韩、齐这四个大国目前动向不明,细作还未回报。”

    王家宰说完后就静静的等着姑娘的吩咐,即便是姑娘不说,他也隐隐能感觉出蓬山之会必有一场大战。

    当年刘氏一统天下,血缘宗亲封公爵,开国元老封侯爵,各赐封地领土无数。

    如今天下共有十二诸侯国,北齐南卫东夏西韩,中姚秦,这大胤刘家的天下已被各路诸侯占去四角,天元之地还被姚秦所占,其他的小国也只能夹缝求生,而正主刘天子却早已名不副实,此番姚秦的秦侯让各路诸侯齐聚蓬山,名义是各路诸侯朝见天子,实则却……这口气羽姑娘如何咽得下?

    想到这里王家宰又偷看了羽姑娘一眼,只见羽姑娘正襟危坐似是沉思,也似神游,良久才听她道:“此番蓬山之会实质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若真是朝见我刘家天子,为何不让各路诸侯前往朝歌朝圣,而要去姚秦的蓬山一会?这明明是秦侯姚震打着天子名号要各路诸侯去朝拜他,可见其野心之大,我已力谏天子不可前去赴会,然而……”

    羽姑娘顿了顿,略略压住怒火又道:“吴、柳、赵、宋、越、燕、楚是小国,万万不敢开罪姚秦,定会赴会,而夏魏韩齐四国在十年前国力倒可与姚秦一拼,可如今……夏魏韩不必说了,这三国最终都会去,只是这齐公就不好说了。”

    家宰沉吟一会顺势说道:“齐国首君刘耀和我天家本是一家,三百年前其平乱有功,天子将蓬山至淇水一带分给刘耀,封刘耀为齐公,然而六十年前姚秦伐齐占去蓬山,如今会址设在蓬山,秦侯姚震这也是在存心辱齐,新任齐公一向桀骜且励精图治十年,齐人善冶铁,两年前已冶出铁器,如今齐国国力已大不同往日,齐公断不会去蓬山自取其辱。”

    “姚震早就对齐国虎视眈眈,窥觊其南阳关与阴晋关这一天堑,若是占去南阳阴晋,北可取齐,南可逼卫,最后取天子而代之……”家宰越说声音越小,羽姑娘只是略一点拨,他便已知形势之险,既然刘天子执意要去赴蓬山之会,羽姑娘断不会袖手旁观,却不知姑娘将要如何行动?

    于是王家宰又是一辑道:“请姑娘明示。”

    羽姑娘沉默半晌,似乎也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最后才缓缓道:“至刘高祖开国以来,频封诸侯将相,天家国土已四分五裂,近三百年来,各国都在勾心斗角兵戎相见,强吞弱国以增强自己国力,而天家国土已封赏殆尽,国力物力皆不能与夏齐韩卫相抗,更别说与姚秦相敌。如今羽儿所能做的,只能尽力保存天家面子。”

    羽姑娘轻叹一口道:“王家宰听令!”

    王家宰双手一辑,“属下听令。”

    “速领一百死士赴蓬山,伺机而出——”羽姑娘语气微顿,眼里透出寒光,从齿间逼出几字:“诛杀秦候姚震!”

    “一百……”王家宰倒抽一口冷气——这几乎是倾巢出动啊!难道羽姑娘要和姚秦拼个玉石俱焚?

    “姑娘,秦侯姚震下步将欲如何我们尚不清楚,作此决定似乎为时过早,况且天家……”

    还不待家宰说完羽姑娘就打断他分析道:“就算刘家气数已尽,我也要力保天家刘氏颜面,这次行动不容商议。若是刺杀成功姚秦失君必伤元气;若是不成,惹怒姚震,他也必将矛头指向齐公;正好让这两头豺狼先拼个你死我活,待这两家大伤元气天下大势又会重新依实力划分,希望趁这空档,天子可以振作起来百废待兴。”

    王家宰听完不禁神色一怔,再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刚满十八的少女,不想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眼光,心中不由得又敬佩几分,此女若为男子,那天家……还不待他的思绪神游,羽姑娘又说道:“王家宰,速领一百死士随我赴蓬山。”

    “随您?”王家宰闻言一个激灵,立即跪下道:“羽姑娘,万万不可,刘天子还需要您,大胤还需要您,您万万不能有事。”

    “王家宰,蓬山之行是姚秦摆下的鸿门宴,也是我审时夺度之时,”羽姑娘话锋一转,语气冷肃,“我倒要看看,天下十二路诸侯,还有几家是真心尊我大胤天子的。”

    王家宰听后还是皱眉,可是不等他开口劝说,羽姑娘就打断他道:“这一百死士……对我们来说几乎是倾巢出动,我既赌下重本,必不能本利倾覆,传令下去,就说不论何方,不论生死,羽翎必与他们同在!”

    “羽姑娘!”家宰已被羽翎这番壮志林云的话感染,激动得不能言语,深吸一口气后才说道:“姑娘既已决定,那就请带上瑜舒和鬼奎,有他二人相助胜算更大。”

    “王家宰,此番行动何人都可带,就是不能带这二人。”羽姑娘毫不留情的驳回王家宰的提议。

    “这是为何?”

    “原因有二:你我都知这二人虽是人单,却可敌千军万马,正是‘惊蛰&039;主力,这次刺杀若是不成,还可保留一部分主力,以后他二人还能将‘惊蛰&039;壮大,此行若是有何不测,王家宰,‘惊蛰&039;以后就靠你了!今后局势你我都说不准,羽儿不求能救大胤,但一定要保住刘氏!”

    “羽姑娘!”王家宰自知羽翎注意已定,是任何千言万语都说她不动的,而且此番托付遗令更是对他的一番敬重,但他在感激之余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羽翎去涉险,也只能恭敬一辑劝道:“还请羽姑娘从长计议。”

    羽翎注意到老家宰在授命辑躬时正用袖子偷偷擦泪,也心知自己此行凶多吉少,说不定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一百兄弟姐妹也会……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也一酸,强制忍住泪花,“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而后羽翎沉默半晌,若无其事的说道:“听说王家宰最近收了一个奇士?”

    听见羽翎问话,王家宰立刻回道:“禀姑娘,此人确实是一奇士,可是不是近日受的,此人来到惊蛰已快一年。”

    “哦?”

    羽翎素知王家宰不轻易赞人,既然王家宰如此力荐此人,看来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此人是否巧舌如簧,能言善道?”

    “回姑娘,此人非但不能言善道,而且还患有口吃之症。”

    羽翎略略一惊,压住疑问又问道:“此人是否聪慧过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非也,此人几乎是目不识丁。”

    羽翎当真不解了,玩笑道:“既非能言善道,又目不识丁,家宰却说此人是奇人,难道此人长有三头六臂?”

    “回姑娘,此人只有一颗脑袋两双手,和我们一模一样并没有多生一张嘴巴一只眼。”

    羽翎微微一笑道:“那羽儿是真迷糊了,请问家宰,此人究竟奇在何处?”

    老家宰见羽翎服输,也不再卖关子,轻轻一捋胡须道:“此人奇在生有一双巧手。”

    “巧手?”

    “是,属下相信,只有羽姑娘想不出的东西,没有她造不出的东西。”

    羽翎相信王家宰此言有些言过其实,然而也并不点破,只是轻声问道:“请问家宰,此人造出过哪些让你称奇的东西?”

    王家宰早就猜到羽翎会有此一问,将双手往后一背,在房里轻轻踱着脚步,缓缓道:“此人刚来之时,就设计出许多奇兵异器,相信不用属下多说,羽姑娘多少也了解一些。”

    羽翎沉吟一下,想起前段日子死士们的兵器都焕然一新,而且全是自己没有听闻没有见过的,最近仗着这些奇兵异器,刺杀行动也事半功倍,派出的死士也多是凯旋而归。

    “前些日子,此人又造出会自己行走的木牛,这用来搬运粮草真是省时有省力,属下认为此物若是用于行军打仗,一定是物有所用。”

    “会走的木牛?”羽翎不再说话,她已经不再关心此人还造出过什么东西,因为仅凭这些,就已经让她心服口服,虽然她心已服,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

    王家宰见羽翎并没有要见这人的意思,又急急说道:“姑娘,她还有更神的地方。”说完便摇着头,侃侃而谈:“此人这大半年来画了很多图纸,终日泡在冶金室里,常常一待就是一整日,属下问她欲造何物,她说飞机。”

    “飞机?”羽翎微微皱眉,“此为何物?”

    “回姑娘,据此人说法,属下猜测是一种在天上飞的机械大鸟。”

    羽翎听后沉默半响,似在思考,而后又冷冷道:“荒唐,此人若不真是神人,那就是疯子。”

    “姑娘,属下认为疯子之所以会是疯子,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只因凡人不可理解而已。”

    羽姑娘不再说话,而是陷入短暂的沉默与深思,继而又问道:“敢问家宰,此物是否已造出?”

    “唉……说来惭愧,此人在冶金室待上了大半年,可是却不见成果。”

    羽翎听后恍然大悟,笑道:“王家宰真是用心良苦,看来举荐是假,助人才是真吧?家宰是害怕此人日夜待于冶金室,唯恐终有一日逼疯自己,所以想要羽儿带此人去篷山,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既然如此羽儿就见上此人一面。”

    “回姑娘,此人你早已见过。”

    “见过?”羽翎双眉微微一蹙,似在凝神思考自己是在何处结识此人,如此神人该有自己显着特征,自己当过目不忘才是,怎会一点印象也没?

    王家宰见羽翎苦思无解,又提示道:“此人还说,是羽姑娘让她拿着惊蛰令来绮猡春寻姑娘的。”

    惊蛰令?羽翎心中一颤,莫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二)

    羽翎突然忆起一年半前,自己在大胤帝都朝歌遇到的一个落魄之人,落魄且怪异。

    那日她正在街上暗察民情,却看到一个举止与衣着都甚为奇怪的人。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这人明明是女子,却只留着齐肩短发,身上的衣饰也甚为怪异,任凭羽翎游历甚广,也看不出是哪国服饰;而且别人身上背的都是青铜剑,此人身上背的却是一个颇似头盔的怪异之物;还有那人脚上的一双鞋,似靴又不是靴,羽翎着实认不出是何物。

    因为她是头次遇到装扮如此奇怪之人,所以好奇心使然,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这人,没想到这人居然到了觅贤室。

    觅贤室是朝歌的国学学府,达官贵人和各地贤人的成材之地,然而随着大胤国力日渐衰弱,觅贤室已不复往日风采

    羽翎正自感伤,却听见一阵哄闹,一阵嬉笑,抬眼望去,只见一群纨绔子弟将那怪女子团团围住,几人嬉笑着将这人推过来撞过去。

    怪女子被这群纨绔子弟簇拥在其中,当蹴鞠一样推来撞去,跌跌撞撞得丑相百出,这怪女子好似再也忍不住,伸腿一栏,手臂一劈离她最近的三人已经应声倒地。

    羽翎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这人身手还挺利落,只是得罪了这群纨绔子弟待会儿只怕更难过了。

    只见这怪女子凝视着那群顽劣恶徒,目光如剑,咬牙道:“士可——可杀,不——不可辱!”

    那话语音有些僵硬生涩,更像小孩牙牙学语之音,羽翎正欲深思,那群纨绔子弟的冷嘲声又打断了她。

    “哈哈哈!听,这怪女人是口痴!话都说不好,还敢和本少爷动手,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快看,她背上背的是什么?”

    “龟壳,这人竟然背了个龟壳在身上,扒下来!”

    ……

    羽翎冷冷的看着这群人,心里越来越凉,大胤今后若是交给这群人,不被诸侯吞灭,亡国才怪。

    羽翎上前一步冷冷道:“住手!学府重地,岂由你们这群泼皮胡来?”

    众人闻言一愣,扭头一看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愈加放肆起来,其中几个更是目露邪光,邪笑着向羽翎走来,羽翎冷冷一笑道:“诸位是流氓还是学士?没学过纲理伦常吗?”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天下诸侯纷争,大胤国危在旦夕,诸位祖上都是刘氏忠相重臣,难道要让先祖美名将要败在你们手中吗?他日百年归老,你们有何面目去见祖先?”

    羽翎说完便冷冷的注视着他们,他们感觉好似有寒光射来,身子就如冻住一般再也无法向前跃出一步。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却散发着如此犀利慑人的气息,这少女往前一步,大家便纷纷退避三舍,给羽翎让出了一条道。

    羽翎走在那怪人身前停下,怪人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并没有作辑行礼,然而那目光中已经流露出感激之情。

    羽翎问道:“你来这里可是想他日学有所成?”

    怪人点点头,并不答话。

    “学什么?”

    怪人喉头顿了一下,良久才说:“冶金。”

    羽翎不再说话,只是上下将她打量一番,把一块令牌塞在她手中道:“拿这个去找王先生。”

    说完她扭头正欲离开,又好似想起什么,加了一句:“若是有事,可来绮猡春找羽姑娘。”

    羽翎虽然离开但却还未走远,怕这群人又会去寻那姑娘事端,所以只是躲在暗处远远看着。

    只见众人围着怪人转了一圈,眼尖的人立即认出那人手上的令牌好似皇家令牌,但立即有人驳回,而后众人都被她嘴中的绮猡春所吸引,因为在朝歌城中绮猡春是闻名京城,甚至是闻名全国的风月之地。

    绮猡春的闻名之处不在于它旗下女子色相出众,或是才艺鹤立鸡群,而是在与绮猡春的老鸨不是女子,而是一个年过古稀的男人。

    大家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更多是朝着这花甲老人而来,因为世人都好奇,这花甲老人是怎样管住一群正值风华的女人的。

    刚才她提到绮猡春,倒让这群人起了误会,以为她是绮猡春里的名妓。

    “哼,看她好似纯洁,原来最肮脏不够,风月之地能出来什么好货色,不过是个小妓。”

    有人啐了一声,“妓”字一出口,众人这才从惊愕中醒转过来,刚才对羽翎的敬畏不在,语言开始轻佻起来。

    “原来只是一个妓女,看大爷今晚去会会她,不把他折腾得……”

    羽翎在暗处气得握紧拳头,却也没有再出面的打算。

    只见怪人没有理会大家的轻佻言语,只是紧紧的握住手中令牌,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凭口型可以看出那人在反复呢喃几个词语:“王先生,绮猡春,羽姑娘。”

    ……

    羽翎将思绪抽出回忆,朝王家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那位怪姑娘,当日便察觉出她似乎有过人之处,能穿过后院的考验并受家宰你赏识的人必然不凡,羽儿猜她之才定然远在一双巧手之上。”

    “王家宰,麻烦你传她进来,羽儿想会会她。”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大步入内,这女子劲装修身,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显得颇有魅力,长长的头发不是梳成发髻,只是简单的用发带束成马尾,装束虽然奇怪,但却精神万分,连羽翎见了也顿觉精神清爽了不少。尤其惹眼的是这女子背上背得一串五芒星状的暗器,不似青铜那般暗淡,在阳光下竟闪烁着光芒。

    羽翎正在思索那是何暗器,是由何物制成,却听王家宰的声音响起:“苏怡,王叔是怎么说的?见到姑娘还不行礼。”

    王家宰见苏怡只是静静的站在下面,并没有行礼打算,害怕苏怡不懂规矩,于是压低嗓子提醒道。

    苏怡闻言抱拳一辑,道:“见过,羽姑娘。”

    “苏怡,你此番是头次觐见姑娘,要行跪拜礼。”王家宰又急急提醒道。

    然而苏怡嘴唇动了动,望了望羽翎又道:“苏怡,只跪,父母,天地。”

    王家宰脸一沉,又道:“苏怡,别这么不懂规矩。”

    羽翎见形势紧张,只得笑笑缓和气氛道:“王家宰,你忘了吗?羽儿和苏姑娘已不是第一次见面,苏姑娘有如此风骨,羽儿佩服。”说完羽翎又抿嘴一笑,玩笑道:“苏姑娘口吃之症似乎已好?”

    “不是,只说,词语,短句。”苏怡说完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羽翎一愣,才反应过来苏怡张嘴确实只吐两字,又不禁笑道:“苏姑娘真是有趣,不知苏姑娘此番拿着惊蛰令前来是需要羽儿帮何事?”

    苏怡见羽翎笑自己,脸色微微一红,敛敛心神道:“不是。”

    “不是?”羽翎一愣,又问道:“那是为何事而来?”

    苏怡抬头看着轻纱后的那人,眉心微拧而后一舒而展,嘴中飞快的吐出两字,清晰而有力:“报恩。”

    “报恩?”

    似乎听出羽翎言中带有迷茫之意,苏怡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一年之,之前的知遇——之恩。”

    苏怡已经在心中将这句话组织过千次,然而此次说出却又是结结巴巴的,心中懊恼不已,抬眼又瞟了瞟羽翎。

    羽翎听完又再次愣住,似乎没想到当日的随意的举手之劳,竟会让这人记挂至今,尤其让她感叹的是女子有恩必报的性子。

    羽翎看着苏怡,二人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良久,羽翎才转向王家宰问道:“请问王家宰是怎样识得苏姑娘的?”

    “回姑娘,那日苏姑娘找到属下,拿出惊蛰令说要见羽姑娘,我见苏姑娘身上背着许多奇怪的武器,又听她有口吃之症,心中顿生几分轻视,就让人领着苏姑娘进入内院,而我自己却好奇她背上的一堆奇怪武器,于是就悄悄跟在其后。此时两个小童的风筝被风吹挂树梢,苏姑娘远远看见,手中寒光一闪,背上就少了一柄武器,属下再看时那树枝头的风筝已飘落下来,而神奇的是,苏姑娘出手的武器又像是识得回家之路一般,再次回到苏姑娘手中。”

    “属下一时惊叹,对苏姑娘身上的其他兵器更加好奇,于是就安排了两人将丝绢压在一块巨石之下,苏姑娘看见并没有动用身上的武器,而是不慌不慢的折下一根树枝,坐在旁边开始削起树干起来。在此期间,不管何人来哄抬巨石,苏姑娘的头也不抬一下,甚至不看一眼,不一会儿,苏姑娘已将树干削得像一秤杆,将其一边至于石下,一边握在手里往下一压,巨石移动,丝绢已从石下移出。属下看到惊讶不已,正想着待会要设个什么难题考考苏姑娘,没想到苏姑娘已经走到属下面前道,老丈,不知凭苏怡本事,能见羽姑娘否?属下当时暗暗一惊,不想苏姑娘已将属下的障眼法识破,当下便不再推脱,可姑娘那日恰好不在,所以才脱至今日。”

    羽翎听后微微一笑,道:“王家宰,你这点小心思莫要班门弄斧惹人笑话,试问好端端的一方丝绢怎会无缘无故的压在千斤巨石之下,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苏姑娘见状必然清楚有人在考她功夫,再凭苏姑娘眼里必能察出为首者是谁。”

    王家宰闻言一辑,“羽姑娘聪慧,属下叹服。”

    羽翎不再理会老家宰的恭维之言,而是将目光转向苏怡,说出自己心中疑问。

    “听姑娘口音不似大胤人,请问家乡何处?”见苏怡沉默不语,羽翎又提示道:“吴?柳?赵?宋?越?燕?楚?”

    作者有话要说:

    ☆、(三)

    苏怡刚一抬头,就遇见了羽翎关切的目光,随即垂下眼帘,避开其目光轻轻摇头,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羽翎又接着问道:“姚秦?夏?卫?韩?齐?”

    苏怡再度缓缓摇头。

    羽翎见苏怡将这十二国都一一否定,眉心微蹙,这下她是当真不解了,“难道苏姑娘的家乡是在大胤?”

    又是摇头。

    “那姑娘家乡究竟何处?”

    苏怡嘴唇翕张,却又忍住,沉默一会后才说:“不知。”

    “不知?”羽翎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压住惊讶,又说道:“当日初见姑娘时,听姑娘言语就像小儿最初牙牙学语一般,所以羽儿猜姑娘必不是大胤人。”

    “天下各诸侯国语调虽有差异,但都殊途同归,交流并无不便,姑娘既不会本地语言,那姑娘必然不是大胤国民。”

    羽翎说完此话,不作声色的扫了苏怡一眼,见苏怡即不摇头也不点头,既无言语就是默认,相信大胤国民中也寻不出第二个如此怪异之人。

    于是语气一缓,淡淡道:“天下之大,又岂止是我等眼中的这方圆之地,羽儿相信,大胤天下之外,江河对岸,高峰之侧更有广地,姑娘可是自那些地方来的?”

    苏怡闻言一怔,终于抬眼帘重新审视着这年轻的女子,即使隔着轻纱,苏怡也能感到羽翎那双沉静的眸子中闪着智慧的光芒,柔和的目光笼罩在自己身上,只是……

    在苏怡重新看待羽翎时,羽翎也在打量苏怡,她注意到方才自己话语刚落时,这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包涵着兴奋,惊异,还有希冀,但亮光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深深的凄哀。

    竟然如此凄哀,此人必有故事……羽翎心中轻轻一叹,不作声色的将话锋一转,直入正题。

    “敢问苏姑娘欲如何报恩?”

    苏怡闻言立马收回自己飘忽不定的思绪,抱拳一辑,掷地有声:“愿为姑娘鞍前马后。”

    羽翎又是一惊,呆呆的看着苏怡,显然她没想到苏怡给的是这个答案,更让她惊讶的是苏怡竟然没有结巴。

    谁料话音刚落,苏怡脸色微窘,居然结巴道:“肝——肝脑,涂、涂地。”顿了顿,又加了句:“在我——我,走之前。”

    羽翎表情本是严肃,但苏怡认真的表情再配上结巴的语言,显得十分滑稽,任她耐性再好也眼中也有些藏不住的笑意,王家宰更在一旁笑出了声。

    她轻咳一声道:“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此时正值仲夏,屋中闷热,书上的蝉鸣声绵绵不断,似乎夏蝉饶人心烦,羽翎慢慢起身,拿起几案上一直架着的青铜利剑,一面把玩一面悠悠道:“不瞒苏姑娘,惊蛰将于下月初赴蓬山,诛杀贼子姚震。”

    王家宰听羽翎将此事说得淡然,可见羽翎已势在必行,但他劝谏之心还是不死,正欲说话,谁知羽翎手中剑锋一转,“咻”的移到他胸前,惊得他一个哆嗦,羽翎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又接着道:“此行不必有所建树,只需惹起混乱即可。”

    顿了顿,羽翎又加道:“当然,能诛杀姚震视为大成。”说完她收回剑锋,对苏怡道:“不知苏姑娘有何良策以确保计划成功?”

    “姑娘,”见剑锋一走,王家宰轻轻舒了一口气,清清嗓子劝道:“既便诛秦成功,姚秦也伤不了多大元气,对大局来说只是车水杯薪,并无多大影响;但倘若失败,那惊蛰……几乎是倾巢覆灭啊,而且姑娘你……”说道这王家宰突然跪下叩首,哽咽道:“还望姑娘三思,保重玉体!”

    羽翎握着这一方宝剑,并不答话,只是悠悠说道:“这承影剑当年跟随我大胤先祖开天辟地,打下了这万里河山,然而如今却不复当年风采,一直深藏于此。”羽翎将剑架上,转头望向苏怡,“苏姑娘,你来大胤多时,相信天下局势你已有所耳闻,对于诛杀秦侯一事敢问姑娘如何看法?”

    苏怡喉头一动,嘴唇微微颤了一下,点点头说:“我——我认为,可行!”

    王家宰一听急忙摆手道:“苏怡,你初来咋到不许妄言!”

    羽翎抬抬手,令道:“让她说下去。”

    苏怡脸色微红,低下眼帘将目光从羽翎身上移开结巴道:“下任——秦侯,是虎是——是狼还,还未知晓,可秦侯——姚、姚震必然是——是豺狼虎豹。”

    苏怡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羽翎,见羽翎将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凝神静听,她微一紧张,更加结巴了。

    “我认为,可、可以赌——上一把,且——且羽姑娘——刺秦,不但可、可挑起齐公——和秦侯间、间隙,还可保、保住天家——颜面,让各路诸侯——诸侯都知道,还有诸、诸侯——在暗中助刘!”

    苏怡一口气说完后面几个字,似乎有点吃力,悄悄的看了羽翎一眼就咬着嘴唇不再说话,然而脸却更红了。

    羽翎微微一笑,嘴上虽没说什么,但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她将目光移向王家宰道:“此番前去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羽儿更好奇这十二诸侯——”她微微一顿,手上一用力,承影见“嗖”的一下架上剑架,桌上的酒水被震得晃了几晃,羽翎目光微敛,冷冷道:“我倒要看看究竟还有几人心朝大胤。”

    王家宰只觉羽翎最后话语的重量加重了几分,自己肩上那看不见的担子似乎也沉重了几分,然而却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即便遥远,却似乎可以触之,他深深叩首,一字一句道:“属下谨遵羽姑娘吩咐。”

    “此行只能出一击。”羽翎下令道:“此行只出一击,不管得手与否,均不可恋战,立马撤退。请家宰为我准备十套齐人夜行衣,白纱九十张,我只领十人翘楚随我弑杀秦侯,剩余九十待赴蓬山之后再听指令。”

    说完羽翎又看着苏怡问道:“不知苏姑娘有新式兵刃,可让此次行动马到功成?”

    苏怡闻言并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二人,此时王家宰看着她,羽翎也静静的看着她,三人相望,一时间寂静无声,树上的蝉鸣声更甚。

    突然,苏怡右手一抬,一道寒光急射出去,“咄咄”两声钉入树梢,树上的蝉鸣声戛然而止,放眼望去,只见几只夏蝉被这五芒星状的暗器死死的钉入枝杆内;苏怡又一抬腕,寒光一闪,“哐啷”一声,剑架上的承影剑应声折为两截。

    王家宰双眼一瞪,惊鄂,惊讶,还带有点点惊心——这是大胤先祖之物,岂可这样任人毁坏?他斜眼偷偷看了羽翎一眼,只见羽翎表情淡然,轻轻拿起已折断的剑刃,细看断刃处半晌,像弃废物一般仍掉断刃道:“会折断的宝剑已不是宝剑,留着也无用。”

    “羽……羽姑娘,这是先祖之物!”王家宰张大嘴巴,万万没想到羽翎会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羽翎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径直拿起桌上跌落的那枚五芒星状的暗器,仔细端详一番,双唇渐渐抿成一条流线继而叹道:“居然是铁器!”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齐人善制铁,卫人重农,夏人经商,韩尊圣贤,姚秦是农商并重,而大胤……看来,天下面貌即将一新,是该到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羽姑娘……”

    王家宰正欲出言安慰,羽翎又抬手打断他,淡淡道:“天下大势已去,羽儿不会强邀天意,大胤刘氏,保得一时是一时吧。”

    说完羽翎拾起短剑,递给王家宰道:“将此断剑供于祠堂,以此警示刘家子孙,务必后起而勃发,力图上进!”

    作者有话要说:

    ☆、(四)

    夕阳西下,黄昏之下一红衫少女和一白衣男子正在围桌对弈。

    红衫女子持黑,白衣男子持白,眼见白子已将黑子堵死,黑子大势已去,少女二指夹子,眉头紧皱,最后娇嗔一声,长袖往棋盘上一扫,嗔道:“不玩了,不玩了,师兄你是要逼死我才开心。”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开始整理棋子,眼角余光扫过,看见师妹正以手托颚,似在凝神沉思什么。他虽默不作声,但眼底却透着浓浓柔光。

    过了一会少女换了只手托腮,轻轻叹息,“师兄,你说羽姑娘为何不同意我们一同赴蓬山?”

    “羽姑娘这样安排是对的。”他收起棋盘,望着太阳西去后余下的点点余晖,一语双关道:“如今大势已去,惊蛰总要后继有力。”

    这红杉女子正是羽姑娘说的瑜舒,而这白衣男子自然就是鬼奎了。

    少女闻言一撅嘴,斜睨了白衣男子一眼,显然她对男子的这一回答甚为不满,然而也深知师兄之言字字在理,只能闷头郁结。

    “咦?”正在郁闷间,瑜舒突然站起,好似发现什么新奇之物似的,拉住鬼奎道:“师兄你看,是苏姐姐。”

    似乎是听见了瑜舒的声音,苏怡朝他们挥了挥手就径直走了过来。

    “苏姐姐!”

    少女推开木椅往前一跃,几乎撞得苏怡一个踉跄,鬼奎见势伸手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轻声斥道:“这么大人了,行事还这么不稳重,将来怎么服众?”

    瑜舒闻言却不放在心上,反而冲他做个鬼脸道:“我本来就没那么大的本事,你们也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只要听你们的吩咐打造出最厉害的武器就好。”说完立马又将头转向苏怡,拉着她的手不怀好意的打趣道:“苏姐姐,你习大胤语言多久了?”

    “将近两年。”

    “嘻嘻,将近两年,说得一点也不结巴。” 瑜舒一乐,似乎嫌她师兄太沉默,转头又扯扯他的师兄,“师兄,为何苏姐姐同我们说话时甚少结巴,可和羽姑娘说话时就没几句话是完整的呢?”

    苏怡闻言也淡淡一笑,心知定是王叔将她在羽翎面前的洋相全告诉了他们,而依瑜舒的性子,定会又将她调侃一番了。

    她不作声色的叹息一声,思绪微微飘忽:两年前她因为意外而误入这个奇怪的世界,可是任她搜寻过脑海中所知朝代,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何方,这里的文字形似篆书,莫说写了,就是认她也完全不会;好在这里的语言倒和苏州某地方言有几分相像,她虽不会说但却能听懂,然后才慢慢的开始学习此地语言。

    因为对这语言不熟,说起绕口便有些结巴,常常因此而惹人取笑,对此她早已习惯。

    “苏姐姐,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王叔说的是真的?”瑜舒见她脸色微窘,又开始大笑起来,道:“苏姐姐,你不是说只要一次只说两个字,就不会结巴吗?哈哈哈,想必你定是看见羽姑娘紧张,两个字也没有说完整的。”

    “啧啧,这还多亏了羽姑娘,换做别人一定不能理解你在说什么。”说完瑜舒又扯扯白衣男子,“师兄你说是不是?”

    鬼奎神色严肃,淡淡扫了苏怡一眼正色道:“瑜舒,不得胡言,羽姑娘气势不凡,平常人见了自会有几分紧张。”

    “可是苏姐姐又不是平常人,我觉得她比羽姐姐还重要,她那么聪明,也会紧张?”

    “苏姑娘虽进过大学学府,但却没学过天下治人治世之道,游历也甚少,自然还有许多不足,紧张几分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

    这两人一直当着苏怡的面谈论她,让她感到尴尬无比,立马出言打断道:“不错,需要学习,更多。”

    瑜舒正欲辩驳,不料苏怡自己却同意了鬼奎的意见,只能撅着小嘴横师兄一眼,不知为何,只要她提起苏怡,她师兄总是会同她唱起反调。于是她冷眼看着白衣男子,满不在乎的说:“是啦,大家都知道这世上若是只有一人能配上羽姑娘,那必是鬼奎师兄你了!”

    鬼奎闻言并不动怒,淡淡的瞥了一眼气得脸色微白的瑜舒,不动声色道:“我说的是事实。”

    “你……”瑜舒气结,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扭头不再说话。

    苏怡见二人因自己而弄得不愉快,不免有些发窘,虽然她知道这二人经常因些琐事而拌嘴,但眼下也有些难堪,于是强笑着转开话题。

    “下月,蓬山,我会去。”

    听苏怡又说着脱节的语言,瑜舒不由得又笑起来,一字一句的教道:“下月我会去蓬山。”

    “嗯,”苏怡点头,有些生涩的说道:“下月我会和羽姑娘去蓬山。”

    “啊?”瑜舒一惊,她没想到苏怡居然能说出这么完整的句子,更没想到的是羽姑娘居然会让苏怡跟着她一路同行,她又羡慕又嫉妒,眼红得牙痒痒。

    “羽姑娘居然让你去也不要我去!”她跺脚赌气道:“亏我和她还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姐妹,太不够意思,不行,我一定要去。”

    “不行!”

    瑜舒话音刚落,鬼奎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

    “为什么?”瑜舒瞪着鬼奎,嗓门提高了一个八度,毫不示弱。

    鬼奎却无视瑜舒的不满,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此行事关重大,不是闹着玩的。”

    瑜舒又睖了鬼奎一眼,冷冷道:“我当然知道不是闹着玩的,此番连羽翎都亲自去了,一定是刺杀秦侯的,十二诸国中最不把刘天子放眼里的就是这个自负自大的贼子姚震了。”

    瑜舒说完便微微抬起下颚,一脸挑衅的看着鬼奎,而鬼奎只是轻可不闻的叹息一声道:“此行不止是诛杀秦侯这么简单的。”随后上前一步,伸手搭住瑜舒的肩,语气柔和:“瑜舒,羽姑娘让我们留下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去做。”

    然而瑜舒却皱眉后退一步,一把打掉鬼奎搭在她肩头的手冷嘲道:“胆小鬼!总之此行事关重大,羽翎更是临危受命,可知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是如此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赴死而不去帮她。”

    鬼奎见师妹如此倔强,脸一沉,语气强硬几分道:“瑜舒,不可任性。”

    “哼!”瑜舒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冷冷道:“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鬼奎剑眉微蹙,长袖一拂,自径坐于桌前摊开棋盘开始摆弄棋局,而不再理会瑜舒,瑜舒见状却不依不饶,“啪”的一下将玉手按于棋盘上,问道:“到底去不去?”

    鬼奎轻叹一声,清晰而有力的吐出两字:“不去。”

    “你,你——你……”瑜舒显然是被气得够呛,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恨恨道:“胆小鬼!不去我自己去!”

    “苏姐姐!”瑜舒大步移至苏怡面前,步步逼近,“苏姐姐,我和羽姑娘是生死之交,此番她既要与姚震拼个玉石俱焚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既然她已开口要我留下……”说道这里瑜舒语气微缓,眼中已盈盈闪动泪花,“她必不会再答应让我去,你可有办法?”

    苏怡微微一愣,认识瑜舒这么久,还从未见她示弱过,见她求得如此可怜,自己也心下不忍,只得点头答应,但又顾忌着鬼奎,只得有些心虚的小声道:“可秘密,行动,领十精英,接应,以备——不、不时之需。”

    “好,就依计行事。”瑜舒点头,甚为满意。

    “哼,说得轻巧。”鬼奎落下一子,头也不抬就泼了瑜舒一头冷水,“你可知道当在哪接应吗?”

    瑜舒握紧拳头,转向鬼奎,振振有词道:“自然是在蓬山回朝歌的路上。”

    鬼奎嘴角轻轻一扬,不再说话,而瑜舒偷瞥了苏怡一眼,见她也在轻轻摇头,自知回答不对,有些心虚的反问道:“那你说在哪?”

    鬼奎一面摆子,一面提示道:“你可知羽姑娘让王叔备了何物?”

    瑜舒不假思索的说:“齐人夜行服十套,白纱九十。”说完便一副醍醐灌顶之色,正色道:“应在齐国到蓬山的路上接应!”

    鬼奎看了看棋盘,这是刚才他和瑜舒的对弈之局,瑜舒在中盘就落子认输,而他现在持着瑜舒的黑子,却发现夹缝当中尚存生路,眼前不由得亮了亮,缓缓接过瑜舒的话语。

    “羽姑娘既然要挑起秦侯和齐公之间的间隙,自然会做戏做全套,相信你们到时候肯定是着齐服绕道,从齐国至蓬山。”

    他凝视着棋盘淡淡道:“二虎相争必有一败,天下局势不好说了,羽姑娘这棋子落得妙啊。”

    苏怡也点点头,又转头对瑜舒叮嘱道:“记住,你是,计划外的,不可,让羽姑、姑娘知道,以免节、节——”

    “节外生枝!”

    瑜舒一笑,接过苏怡话头,附和道:“苏姐姐你放心好了,不到万不得已时我定然不会现身,此行旨在以防万一,不会给羽姑娘和苏姐姐你添麻烦的。”说完她似乎又来了兴致,凝神思道:“齐服是用来嫁祸的,那白纱呢?白纱用来干嘛?”

    鬼奎看着师妹,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师兄,看你表情你一定知道,告诉我,白纱是何用法?”

    然而鬼奎只是轻轻摇头道:“自己猜去。”

    瑜舒又一撅嘴,不满道:“我若猜得出还问你作何?”但是不满也只是转瞬即逝,她扭头望向苏怡,拉着她的手半娇半嗔:“苏姐姐,你知道吗?”

    苏怡点点头,“或许,知道。”

    “那你告诉我好不好?”

    苏怡张了张口,却觉得舌头打结,只好抬头看了一眼鬼奎,见鬼奎正微笑着望着瑜舒,知道他定是不会给自己解围,将瑜舒这小麻烦精带走,于是也只能将食指竖在唇边,微笑着摇头,然后不动神色的抽出手,转身向暮色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五)

    齐国王宫。

    齐公刘逸正坐在大殿之上,微微闭目沉思着众臣的进谏。有顷,才睁开眼睛轻轻发问:“各位爱卿,几日前吾收到秦侯请柬,同邀十二诸侯赴蓬山朝见天子,你们说说,吾去还是不去?”

    话语一出,众人立即议论纷纷,上卿上前说道:“臣认为一定要去,姚秦现在国力强盛,且一直在图谋我南阳关至阴晋关这一天堑,倘若不去秦侯必会寻借口前来挑衅。”

    刘逸闻言只是点头,并不发话。

    众臣见状都齐齐叩首道:“请君上三思。”

    刘逸睁眼,却看见众臣中唯有相国一人站立在旁,一语不发,刘逸目光移去问道:“不知相国何意?”

    相国一辑道:“回君上,老臣认为可去可不去。”

    刘逸闻言剑眉微扬,似乎来了兴致,“愿闻详情。”

    “回君上,既然姚秦窥我天堑一带,是迟早都会寻借口来的,就算到了蓬山也是如坐针垫;且蓬山是六十年前姚秦强占而去,如今会址选于此分明就是有意羞辱。老臣认为不去会成为姚秦发兵的借口,去了也会被秦侯刁难寻到借口,所以老臣认为可去可不去。”

    刘逸点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但吾认为蓬山之会必定去不得。”

    “其上相国已说出两点理由,吾再补一点。如今刘氏衰微,但其名仍在,齐国开山君主刘耀是刘氏至亲,齐国一脉也是刘氏至亲,如今姚秦这外族存心辱刘,吾身为宗亲,又岂可去为贼子助势?他日百年归老,要吾如何面对老祖宗?”

    刘逸说完起身,目光炯炯扫过台下,除了相国,众臣都被他那凌厉的目光扫得心虚悄悄低下了头。

    “再说六十年前,姚秦强占我蓬山,这奇耻大辱叫吾怎能咽下?六十年啊,六十年是什么?一个甲子,一个轮回!是我齐人金戈雪耻的时候了!”

    刘逸双拳一握,掷地有声:“至吾即位来,自问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凡事都为百姓着想,都为社稷着想,如今国库满盈,物产丰盛,要拼国力,齐国未必逊于姚秦;要拼兵力,任他秦人再勇猛,也斗不过我齐国的锋利铁器。”

    刘逸说得振振有词,也说得众人心潮澎湃,雄心大振,叩首跪下:“臣愿为君上马首是瞻。”

    见众人都已同意自己,刘逸嘴角轻扬,目光中闪烁几分寒意,他望着众人缓缓道:“蓬山之会,齐公必不会去,但是刘逸会去。”

    刘逸大步流星行出大殿,衣袂带风,气势宏宏,“这千载难逢的鸿门宴,正是重新审视天下的一个契机,刘逸断不会错过——众卿散朝!”

    才刚下朝,刘逸不去蓬山之会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祈阳公主芷凉着急的在刘逸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刘逸刚才进门,祁阳公主就已冲上去。

    “大哥,你不去蓬山就不怕开罪姚震吗?”

    刘逸淡淡一笑,道:“小妹消息真是灵通。”

    祁阳公主拉住刘逸,焦急道:“不是芷凉消息灵通,而是朝野上下都知道,估计明天秦侯也知道了。”

    刘逸冷冷一哼,“知道那又如何?”

    祁阳公主脚跟一跺,“那大哥为何又说齐公必会不去,但刘逸必去,这是何意?你不是在公然挑衅吗?”

    刘逸剑眉一扬,下巴微抬,神情桀骜,大有傲视天下的气势。

    “吾正要天下知道,齐公不去是忠于大胤刘氏,齐公只去朝歌见天子,秦侯没资格插手,故齐公不赴蓬山之会,但天下势必会有人曲解为齐公狂妄自大,欲与天下为敌或是仍忌惮姚震,故刘逸会去,只是他们在明我在暗,正好利于刘逸观天下之势。”

    祁阳公主看着他,似乎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良久才反应过来又急急说道:“可是,虽然以我们现在的国力尚可和姚秦一拼,但是却会大伤国力,除了姚秦还有韩夏卫三国也在窥觊我们,芷凉害怕才赶走猛豹又来了豺狼,到时齐国国力大损后该当如何应对?”

    刘逸心头一怔,芷凉的话语就像他的心尖刺,扎得他一阵烦乱,因为这一点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不过他已在着手应对之策,最终结果还得从蓬山回来才有定夺。

    只听祁阳公主轻轻一叹,他闻声看去,只见芷凉凝神望着他,那目光凄凄却仿佛洞穿了他心中一切。

    “大哥,芷凉知道,你想要的不仅是蓬山,你想要的是更多,你有野心也有胆量,此次你不去蓬山,其实是咽不下六十年前的那口恶气,但芷凉只想告诫一句,切莫为了一己私利而弄得天下生灵涂炭,失道必是寡助的。”

    祁阳公主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刘逸望着她的背影不动神色的暗叹一声说道:“那小妹可知天下大势已去,战乱必起,想要天下太平只能以战止战。”

    闻言,祁阳公主脚下一顿却又快步踏开。

    蓬山。

    秦侯姚震为保一月之后的排场不失面子,亲自离开国都曲封赴蓬山视察。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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