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银锁金铃记 作者:黄连苦寒

    第90节

    她的算盘打得倒是很响,只可惜陆亢龙不欲多生枝节,道:“别去了,日后寻个契机弥补就是。建业的情报明日传回,很快就有你忙活的了。”

    银锁计划落空,也只能撇撇嘴,面上不能表露出一丝不满来。

    金铃回到乌堡,在乌堡最高处见了向碎玉。

    他膝头趴着那只懒散的黑猫,看见金铃走进来,打了个呵欠。

    向碎玉让前来汇报的弟子下去,屋中又只剩他二人。

    “师父,”金铃解下背囊,“二师叔给你的。”

    向碎玉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竹片,语焉不详,只写着此物“遇水发热,置于患处”。

    他哼了一声,道:“他叫你带什么话回来了吗?”

    金铃略略一顿,道:“二师叔说,刺杀之事,尽可求助于他,他会给师父打折。”

    向碎玉斥道:“混帐!他魔教净干些杀人越货的买卖……”

    他说了一半,颇觉立场不坚定,压低了声音,道:“我和他北上做生意的事情,江南武林中人并不知晓,如若知晓,必然颇有微词,而十多年前那一战里死了兄弟姐妹的人,少不得要上门理论……唉……”

    “可若不是师父向二师叔借钱,我乌山没钱没粮,还如何立足?”

    向碎玉哼道:“没钱的不是他们,有钱有闲的人,议论起别人的是非来总是容易得很。你继续说。”

    金铃躬身道:“二师叔说你定会说不不与魔教妖人为伍……”

    向碎玉一拍轮椅扶手:“胡说,我什么时候说他是妖人了?”

    金铃微微拱手。

    “二师叔说,义士为之,则为义举。奸人为之,则为邪道。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

    “没了?”

    “没了。”

    向碎玉扣着轮椅扶手,似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问道:“金铃,他这等示好的行为,又是何意,你怎么想?”

    金铃道:“必是希望我方牵制别人。不单二师叔,小师妹也喜欢做这等坐山观虎斗的事,待到两败俱伤,再出来分一杯羹。”

    向碎玉道:“你莫要受他蛊惑,这家伙……唉,不舍大义,小节有亏,也没什么打紧。可是他现下立场暧昧,是以明教不得不提防。”

    金铃道:“弟子自有分寸,不会做逾矩之事。”

    “还有一事……”他停顿了许久,才道:“黛子来了。”

    金铃心中奇怪,方才反应过来“黛子”说的是三师叔喻黛子,立刻问道:“阿七也来了?”

    向碎玉点点头,道:“怎么问到阿七了?”

    金铃摇摇头,道:“同龄少年中,还是与师门的人亲切些。便是银锁总惹人生气,也比向五郎好得多。”

    向碎玉忆起向五郎所作所为,叹了口气,道:“多亲近些也好,操琴带他们去周围走走。”

    他顿了一顿,道:“金铃……你若遭遇向五郎,不需给我留面子,当杀则杀。”

    金铃微微拱手,算是应下。

    临近中午,她终于见到了喻黛子和阿七,只是向碎玉在场,她也不便和阿七单独说什么话。喻黛子却神色有异,看看向碎玉又看看她,问道:“大师兄,你告诉她了吗?”

    金铃不明就里,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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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6章 风不止五

    向碎玉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三师叔去了江陵一趟,带回来一条消息,南平王妃身陷建业城中,生死不明。”

    金铃陡然间睁大了眼睛,问道:“生死不明?!怎么会生死不明?侯景进攻建业只怕已有月余,月余间生死不明,还有命在么?”

    喻黛子道:“南平王被人派出京城,还未等归家,侯景已乱。他如今也已身在勤王军队之中,若是王妃还活着,恐有人捷足先登,威胁王妃性命,是以并未大张旗鼓地去找。”

    金铃摇摇头,“建业之乱,我们身在乌山也有耳闻,为何不……为何不马上告诉我?”

    向碎玉道:“关心则乱,金铃,你还记得我对你的训诫吗?”

    金铃咬牙道:“是。”

    “你也不需着急,我本来就打算立刻派你前去探查。建业很乱,你有心着急,不如好生整备,再想想怎么找人。”

    “……是。”

    师父说得不错,建业那么大,而王妃生死未卜,那便是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没了,也要把衣冠带回来。

    金铃正在房中收拾行装,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将阿七就在乌山的消息告诉宇文攸,不料外间有人,还踌躇地在门口徘徊。

    金铃久候人不至,只得叫道:“莲儿,去看看外面是谁。”

    莲儿应了,走去开门,不一会儿领着人走进来。来人见了她,期期艾艾唤了一声“金铃师姐”。

    “阿七,久违了。”

    “是、是,金铃师姐……”

    “正好我有事找你。”

    “找、找我?师姐有什么事找我?”

    金铃道:“你靠过来些。”

    许七小时候就很怕这冷冰冰的小恩公,长大了自然接着怕,他膝行过去,恭敬地跪在金铃旁边,道:“金铃师姐有何教诲?”

    金铃压低了嗓子,细如蚊蚋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道:“我说什么,你都不许惊讶,嗯?”

    “好、好……”

    “宇文目下在乌山,他在找你。”她说完便见阿七睁大了眼睛,立刻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她的冰心凝神已然大成,又练了焚心诀,这一掌之力非同小可,阿七立刻被她打得气息一滞,这一声就没有叫出来。

    “你找我何事?”

    阿七缓了一缓,喘了口气,道:“噢、噢,师父派我来,将王妃的事都说与你听。”

    “洗耳恭听。”

    “不敢当、不敢当……”阿七摆摆手,续道,“王妃在城中被围,遣散了家丁仆婢,有人来给南平王报信,言王妃尚在城内,已离开家里,由骆成竹保护。但城里乱成一团,两人不知所踪……”

    金铃松了口气,道:“既然有骆成竹在,那多半还活着……我已收拾完了,我带你去。”

    阿七一愣,道:“去哪?”

    金铃扭过头来,以口型示意:宇文。

    阿七一听,慌忙跟在她身后。

    “快手阿七”是个小飞毛腿,这事她早在上庸就听银锁讲过,又随三师叔学了那么久的艺,轻功理应不差。宇文要和阿七说的事情,多多少少和银锁有关,她不欲人知晓,因此走得也偏僻,与守门弟子问过宇文在何处之后,她带着许期找到了宇文,两人许久未见,见对方都已长变了样子,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扰得隔壁来人敲门抗议。

    金铃冷眼旁观,可也将人冻得够呛,两人稍稍平静,便立刻想起有人在侧,阿七讪笑道:“这个,金铃师姐,你明早就要出发,现在天色晚了,你也该歇下了……”

    金铃霍地站起来,两人以为她要走,孰料她说:“我和宇文说过,在乌堡之中,不得提起……我带你们出堡去。”

    宇文想起是有这么一说,便点头道:“不错,我们跟……跟少主出堡去。”

    他跟着大家喊银锁少主喊惯了,此时想了一想,还觉得有些怪异。

    金铃领着二人到乌堡外旧战场,她当年与银锁打架的地方,道:“此处甚少有人来,你们说吧。”

    她离开少许,往回乌堡的方向走了,只听那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她于是拐出一步,绕回附近的树林中,暗中躲在附近。虽则偷听墙脚这档子事不大光彩,但这两人是银锁旧识,说不定会说出些有关龙若的事情。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小龙王,否则叫师父听去,不免不妙。

    只听宇文正色道:“阿七,不瞒你说,有人问起了小龙王的事情……”

    金铃心想:那多半是我了。

    阿七却问道:“是谁?为何问起小龙王?是金铃师姐吗?”

    金铃探出半个头来,只想看宇文点个头,不料宇文居然摇头,她心中一凛,暗道:难道是师父?!可师父如何知道宇文认得银锁的?

    “是……明教的人。”

    金铃更加奇怪,明教的人为何会来问宇文有关银锁的事情?啊,是了,她下山“渡劫”,旁人并不知晓,辉日曾经来过上庸,还与我打过照面,却多半也没摸到银锁的蛛丝马迹。难道时隔多年,他终于找到了点线索?

    “明教的人?!”阿七头一个反应便是跳起来,道:“明教的少主,可是想要金铃师姐性命的人。按那等排场……”

    宇文当时便也在场,他本欲提醒阿七这件事,但一想自己现下还是间谍身份,只得忍住了。

    “什么排场?”

    阿七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吧?当时明教影月右使设了好大一个局,为的就是骗金铃师姐入瓠,好让她死得彻底,但是被我和师父阻止了,金铃师姐这才保住性命。”

    “什么?竟有这等事?”宇文随口一说,恍然有隔世之感,他久在建业与银锁的心腹等人混在一起,常常见到金铃来找银锁,搅得守门弟子乱作一团,几乎都忘了两人还是敌人。而许期在建业却几乎只见到了金铃一人,并未多见“二师姐”银锁,是以并不知两人关系已经进展到了何种地步。

    许期神神秘秘地点头,道:“是以……若是明教的人问到这件事,多半是想用小龙王要挟金铃师姐……”

    宇文攸哼道:“哼,说不定你那金铃师姐巴不得她早早现身,好亲手杀了。唔,那明教教主是你师叔,对吧?”

    许期点点头。

    宇文道:“若是他问起你来,你可莫忘了鲁老大当年的嘱托!”

    “鲁老大?嘱托我们什么了?”

    宇文压低了声音,咬着牙根挤出一句话:“莫叫任何人知道小龙王是女儿身,否则后患无穷。”

    “现在还不能说?她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宇文道:“你那金铃师姐现下还认得我,是我求她若是见到你,定要马上告诉我。她跟我说,小龙王还没死。”

    许期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道:“没死?!她竟然没死?!”

    宇文见他如此没有警惕,咬了牙道:“对,活着,不知是真是假。”

    许期道:“是了,明教中人向你打听小龙王,多半是要以小龙王来威逼金铃师姐就范。嗯,嗯,我更不能说了。咱们两个就一口咬定她本是个小子,早早与我们失散,不知死在何处了。”

    宇文点点头,道:“嗯,就这么办,还有,在乌堡里不得提起……”

    “为什么?”

    宇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这还要问为什么吗?小龙王对少主情根深种,你我有目共睹,那行主多半也知道啊。他知道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自然要把苗头掐掉,他舍不得打自己的徒弟,当然只能来杀小龙王。若是给他知道你我认识小龙王,少不得严刑拷打……”

    许期缩了缩脖子,点头道:“嗯,我不说。”

    宇文又道:“那明教的人跟我套近乎,骗我给他讲了我们当初乞丐窝的事情,我将你名字说出来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找到你头上。你千万管住嘴巴。”

    金铃皱起眉头,恨不得拉过宇文问问到底是明教的谁私下问他小龙王的事情。她自问明教教主、左右使者、几个旗主她都已认得七七八八,委实想不出除了辉日,还有谁会来问这等事情。

    只是她马上要出发去建业……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已打定了主意,只待明日一早起来上路。

    不料她回了房间,却见向碎玉和王操琴已在屋中候着,她微微拱手,道:“师父。”

    向碎玉点点头,道:“嗯,你怎么这个时辰出去?”

    金铃道:“三师弟来找我,我就与他出去走走,说了说建业的事。”

    “嗯。”向碎玉微微点头,以示嘉许,“建业那么大,就你一人未免不方便,让你挑个人带着,你看带谁好。”

    金铃想了想,道:“不如带三师弟。”

    向碎玉讶然道:“嗯?不带寒儿莲儿照顾你吗?”

    “她二人轻功太差,我恐在前线或有危险,我自己也护不住她们,枉送性命当如何是好?”

    寒儿莲儿就随侍在旁,听金铃这么说,脸色都有些难看,但又知她二人武功与金铃相较,实有云泥之别,战场附近瞬息万变,人间地狱一般,她二人经历过的最大阵仗,亦不过是那天屠尽两千人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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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7章 风不止六

    “嗯,不错。”

    “阿七……三师弟他从小混迹市井之中,又会偷东西,又有在战乱中活下来的经验,只怕比寒儿莲儿有用许多。不知师父能否出面向三师叔借用阿七。”

    向碎玉点点头,道:“不错,我去和黛子说。你的行李收拾完了?”

    金铃点头道:“是,收拾完了。”

    她将包裹打开,向碎玉见里面火刀火石、匕首盐巴、通关文书等物,还有一套早就看得熟了的教徒装扮。

    “怎么修好了?”

    金铃摇头道:“我去向银锁又求了一套。”

    向碎玉不置可否,道:“嗯,还是保命重要。那,省着些花。”

    王操琴随即递给她一个钱袋,她掂了掂,入手沉重,想来是黄金一类的东西。便道:“弟子定不辱使命。”

    向碎玉叹了口气,道:“与公与私,你都要找到南平王妃。她若落在别人手中,只怕局势要更加复杂,天下要更乱。”

    “是,个中利害关系,徒儿心中清楚。王妃是我义母,除开师父……还从未有人这般爱护过我,我必全力以赴,以报其恩。”

    向碎玉点头,由王操琴推着轮椅走了出去。金铃怅然叹气,翻开钱包数了数,心道不知这钱够不够。

    她白日醒来,先去见了向碎玉,见阿七与喻黛子亦已在旁等待,便以眼询问向碎玉。向碎玉开口道:“黛子已同意了。要阿七随你去见见世面,磨砺一下。你对师弟,也须得有耐心。马在外面备好了,你出发吧。”

    金铃点点头,示意阿七跟出来。王操琴陪在一旁,向碎玉由黛子推着跟出堡外,为两人送行。阿七骑上马,还不太熟练,跟在金铃身后问道:“金铃师姐,我们……不是该去建业吗?何以向西走?”

    金铃道:“去求人帮忙。你跟着便是。”

    阿七缩了缩脖子,见金铃也并不是很愿意搭理自己,便乖乖跟在后面做一个跟班,倘若讨得师姐开心,说不定会将小龙王的下落告诉他们。他已找到了宇文,若是又找到小龙王,他寻找失落的兄弟们的进程,就又向前推了一步。

    行过大半日,下午二人到了义阳,她徘徊在义阳分坛之外,不一会儿阿曼走出来,单手触肩行礼,道:“不死金身,有何贵干?”

    “我找银锁。”

    这回轮到阿七吓了一跳,他方知此处是明教分坛,金铃师姐竟然刚出乌山就一头扎进敌营……明教教徒轻功人人不输他,打不过又跑不掉可怎么办?

    只听阿曼道:“少主……少主她出门去了。”

    “去何处了?”

    “这……我……我不能说啊。”

    金铃道:“你只管告诉我便是,我有紧急的事情找她。”

    阿曼面有难色,金铃便道:“我有事托她替我做,钱也已准备好了。”

    阿曼倒抽一口凉气,道:“此乃圣教机密,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你们教主呢?”

    “教主今早也启程了。”

    金铃道:“二师叔曾跟我说,若有事情不好自己动手,就带钱来找他,他怎地自己先跑了?”

    阿曼道:“此事属下委实做不了主……”

    金铃捏紧了拳头,看上去杀气腾腾。时间经不起耽搁,她这么一来一去,已经耽误了一天了。

    “不死金身若执意要找少主……”阿曼看出了金铃的不满,她压低了声音,凑在金铃旁边,“可上我建业分坛看看。”

    说完又直起身来,仿佛刚才只是低了个头。

    金铃一愣,浑身杀气散了,点头道:“多谢。告辞。”

    她拉着许期重新上路,两人从乌山往建业走。这一路上远没有两年前顺利,沿途到处设卡盘查,金铃一路颇多不便,只得让阿七牵着马闯关,她自己仗着绝顶轻功,绕行山崖,躲开哨卡。如是磕磕盼盼,花了许多冤枉钱,才走到建业附近。

    石头城附近已进行了好几场大战,水道不通,渡口还算兴盛,但也已不通建业,而是在建业上游不远处的夹江附近。两人弃马步行,到达建业附近时,都隐隐能闻到尸臭。

    烽烟弥漫,满目疮痍。她带着许期爬上渡口边的小山包,见前方旌旗飘扬,却不见有别的动静。

    阿七手搭凉棚,眺望远方,喃喃道:“我们可怎么进去啊……”

    金铃道:“自然是天黑了再进去。如今城中大半屋宇毁坏,地形变动很大。晚上还要进去找路。”

    “那我们找个高处,探查一下呀?”

    金铃道:“城中最高是钟山,且离我们很远,当真要过去?”

    阿七叹了口气,道:“大凡高地,战时都不会准平民百姓上去的。城楼上如何?”

    金铃道:“顺着河边走,晚上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阿七自然是唯金铃马首是瞻,入夜时分,两人从这里出发,自打得几乎荒废的石头城绕进秦淮河边驻防的栅栏,穿过一片狼藉的城市,偷偷往东行进。

    阿七一路上忍不住要评说一番:“金铃师姐,你瞧,四座浮桥上都有人盘查,也不知是谁的手下。”

    金铃道:“看不出。”

    “司州刺史根本不会打仗,在秦淮河南成什么名堂?要我看,就应该冲过浮桥,列兵台城之下,打起巷道战,堆人数也该堆死他们了!”

    “合该让你领兵的。”

    “那是自然,打仗我不会,打架我还不会吗?”

    金铃点点头。侯景从寿春打过长江之时,不过只有区区八千人,趁着石头城换防空虚,才攻占了石头城,可现如今,十万大军居然打不了兵马疲敝的八千人,实是匪夷所思。

    阿七叹了口气,道:“实则也不是这样。”

    “哦?”

    “师父说,诸萧互相牵制,才是现在这等形式的根由。湘东王在江陵手握重兵,居然只派了一万人前来……”

    “他自然是想等城破之后,为父报仇,大军顺流直下,碾压侯景,到时他就是国之功臣,皇帝自然是他的。”

    阿七奇道:“咦?金铃师姐也不是不问世事嘛。”

    “世事自然是要问的,只是知道了和没知道,不也差不多?无能为力,徒增烦恼罢了。”

    “金铃师姐,我们要去何处?”

    金铃道:“不远了,低头。”

    朱雀大街驰道宽广,其上总有兵丁举着火把巡逻,两人低头等待一列甲士路过,再从废墟之中借着夜色掩护穿了过去。

    金铃道:“前面有一条南北向的河道,直通护城河,你知道吗?”

    许期点点头,道:“我知道,生意清闲的时候,师父有时带我去河边练轻功。”

    金铃奇道:“河边怎么练轻功?”

    阿七道:“他让我跳到河对岸去,什么方法都可以。”

    “你用什么法子了?”

    阿七道:“我轻功不好,往河里扔过木头桌子,踩着过去,但是木桌会被冲到下游不能每天都用,我只好用绳子拴着,有一天连绳子带桌子都被人偷走了……”

    “那你怎么办?”

    “自然是想别的方法,我用师父给我的飞爪借力,也是一种方法,不过有一天师父提前到对岸去,不让我落勾爪……”

    “你就掉下去了?”

    阿七嗯了一声。

    “三师叔这法子诚然不错。但我瞧你过一条河不成问题。”

    “那自然是练得多了……就过去了。”

    “那就好。”

    房屋大半倒塌,屋脊已变得十分不好走了。她又想起银锁说的屋脊上一马平川,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由得微笑起来,心道这小胡儿若是到了此地,说不定会因为屋顶也不好走了而大发脾气,只是不知是谁跟在她身边承受怒气。

    借着夜色又走了一阵,从废墟的间隙之中,金铃看到了河水的反光。

    水中浮着许多杂物,其中有些鼓囊囊的,不知是不是飘在水里的尸体。金铃道:“跳吧,别掉下去了,洗不干净的。”

    阿七一阵激灵,道:“师姐,你别吓我……”

    金铃横了他一眼,自己率先跑了两步,蓦地腾空而起,稳当当落在了对面。

    阿七一见不对,赶紧跟了上去,他这么一着急不打紧,眼看就离对面的屋顶只差一点点,却是再难寸进,他满眼求助地看着金铃,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忽地手腕上多了一条铁链,悠悠地缠了好几道,接着勒紧,把他拎了上去。

    金铃道:“你莫要太紧张,你轻功自然不如我,也不如银锁,我们谁也不会笑话你。”

    阿七脸上一红,道:“我们可是来此地找二师姐的吗?”

    金铃不置可否,跳下房顶,走进了小巷子里。此处深在坊内,前面便是德宝云的大宅,只是死气沉沉,连老鼠好像都不往这边来了。她顺着小巷子,走到那个荒芜的小院子外面。阿七忽然道:“哎呀,这里我好像来过。”

    金铃点头道:“不错,你们当日离开建业时,就是在巷子尽头那个院子里等车的。”

    “哦,果真不是我记错了。”

    金铃飞身而起,越过一道院墙,落入那小院子里,这里因为院门也被人堵死了,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她见外面烽烟连天,这里却还是一年前的样子,她走进内室,拨开银锁给她的匕首,掀开箱子,拨开散乱的衣服,果真发现底下有些不一样,像是被人凿去了一个圆形的东西,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

    不会是因为我曾经摸到这里,故而将此处机关给废弃了吧?

    她走出屋,交代道:“阿七,你在此处等我一下,我到隔壁找找。”

    金铃跳出院墙,来到了她当初打听银锁踪迹的仓库附近。这处院墙高筑,大门紧锁,金铃攀援而上,站在房顶上,俯视下面。

    此处已然搬空了,想来是德宝云撤退之时,将财产都带了出去。

    忽地,她心中砰砰直跳,睁大了眼睛向着四周扫视,只听些微的风声拂过,有人在她脚下说到:“大师姐,别找了,我带你进去。”

    “银锁……!”金铃咬着下嘴唇,看着那张在夜色中格外明艳的脸庞。

    银锁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引着她从房顶跳下来躲进一个小小空房间的凹口里。银锁刮她的鼻子,问道:“怎么,大师姐不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呢。”

    “怎么可能不想呢?”金铃忍不住就要抬起手圈她的腰,却被银锁不露声色地按了下来。

    “你干什么来这?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金铃微微抬头,半眯着眼睛,专注地看着银锁。银锁给她看得脸一红,便伸手来捂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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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8章 风不止七

    金铃稍稍推拒,道:“阿七在附近,莫要给他撞见了。”

    银锁听罢便放开她,笑道:“我教弟子还看着这边呢。你带阿七来做什么?你就是深怕他瞧不出我是……嘻嘻,我是小龙王对不对?”

    金铃道:“师父说我娘还在城中,生死不明,让我前来寻找。我心想,凭我的能耐恐怕无法完成,只得求助我那天上地下第一有本事的小师妹……”

    银锁嘻嘻笑道:“你算找对人了,这事只有我明教能办成。”

    金铃道:“当然了,你是我的小师妹么……是以师父问我要带什么人的时候,我就带了阿七……因为他……好蒙。”

    银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你就欺负小孩。”

    金铃道:“不单是阿七在找你,宇文也在找你。”

    银锁心中微微一震,奇道:“你认得宇文?你何时见过宇文?”

    宇文在乌山做间谍,化名文七,此番被金铃知道了,只怕任务会变得艰难许多。

    “他投靠了师父,这回立了大功,被师父提拔了。他从小到大又没有长变样,就只是你变化最大,当年小小的一只,笑起来甜丝丝的,动不动就脸红。也不知何时变成这般爱调戏人的模样……”

    “幸好你没把宇文带来。”

    “带来又如何?”

    带来自然是坏了康叔叔的计划,他走了谁在乌山做间谍?

    银锁笑道:“没什么,人太多养不起罢了,依我看最好带三师叔来。”

    “带三师叔来,我和你暗通款曲的事情岂非早早被他瞧出来?”

    银锁说不过她,只得投降,道:“好了好了,这一片不太平,我们快下去,你去叫阿七,我在院中等你们。”

    金铃点点头,重新爬上房顶,招呼阿七跟过来。她领着阿七回到院中,感觉得到银锁,却看不见她躲到哪里去了。

    她摇摇头,叹气道:“银锁,别吓唬阿七,若是他叫起来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什么、什么……我是那么好吓的吗?”

    银锁蓦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张嘴就要大叫。金铃好像早已知道会这样,遂伸手点了他的哑穴,才让他一口气没提上来。

    “知道厉害了?”

    阿七哭丧着脸点点头。银锁笑嘻嘻地站直,走到金铃跟前,拉着她往屋里走去。她在前一路开了机关,越走越下。金铃啧啧称奇,料不到这下面居然有如此宽广的地下空间。

    向下的暗道处似有多个出口,不知通向哪里,闸口众多,机关众多。银锁走在前面,时不时碰碰她的指间。

    “你方才说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

    银锁笑了笑,道:“太晚了,明天再告诉你。”

    金铃被银锁领着,穿过盘旋而下的阶梯,走到了一个宽广的大厅里,这大厅虽然不如统万城那般宏伟,但一眼望过去,头顶交叉横列的砖拱整齐排列,也让人颇感震撼。而每个拱顶,都吊着一颗眼睛大小的夜明珠,这些珠子半阖着“眼睛”,让大厅内晦暗不明。大厅里阴凉而干爽,让人几乎想不到是如何在河边建起来的。

    几名白衣弟子列队左右,见银锁一行人下来,都躬身触肩行礼,金铃稍稍欠身还礼,银锁则直接走了过去,阿七被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看看金铃又看看银锁,颇觉自己多余跟来。

    银锁带着她右拐,对手下人道:“淳于,最后那个冒失的小子叫许期,是我三师叔的徒弟,你给他讲讲我们的规矩。”

    “尊少主令。”淳于征点点头,将阿七扯进了前面的通道。

    金铃还待跟着他们前进,却被银锁拉进一条岔路,隐入黑暗之中。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被银锁一推,推进了屋里。

    门在身后关起,她随即觉得肩头被人按住,两片温软的唇瓣贴了上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低低的鼻音泄露了银锁的心事,她甚至像是看见了这小胡儿隐隐翕动的鼻翼。

    温软润滑的小舌深入她口中,划过嘴唇和牙齿,与她的舌头相互纠缠,待到被她缠住,却又狡猾地撤了出去。金铃按住那胡儿的后脑,强迫她与自己正面交锋。她张口咬住银锁的嘴角,待到她忍不住呼痛,才慢慢用舌尖扫了过去,以示安慰。这鬼灵精的小胡儿还想耍花招,但在金铃密集的攻势下迅速溃败,无力地推着她。

    金铃松开她的唇瓣,攻势稍稍止歇,才听她喘息着求饶:“大师姐、大师姐……喘不过气了……”

    金铃摇摇头,叹息道:“以卵击石。”

    银锁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怀中,金铃亦环住她的脖子,埋首在她肩颈之间,听她喋喋不休地抱怨:“大师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有事我自会替你解决,你这样乱跑我哪里放心得了?早知就把你扣在义阳做我的禁脔,关在我房间里用链子拴在床头……这里可危险了呢,人死得一多,仁义道德好像也跟着一起死了,周围还活着的人心里都已成了豺狼虎豹,不可信任,你这么呆,定然是要吃亏的,既然来了,就跟紧我,一步也不许离开……”

    金铃微微一笑,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你再抱紧一些。”

    银锁将她搂得更紧。金铃好似是真的被她勒得舒坦了,才道:“南平王妃有危险,就算你什么都替我思量好,会替我解决所有的麻烦,我也得先将消息通知你。我去义阳找你,你却不在,二师叔也不在,我好说歹说,才求得阿曼偷偷告诉我,让我来建业分坛找你。我自然马不停蹄地就来了。”

    “那你怎么带了阿七?怎么带了个外人?大师伯竟然准吗?”

    金铃笑道:“阿七是我问三师叔借的,我总不能带寒儿莲儿来拖后腿。”

    银锁摘了手套,轻触着金铃的脸,道:“大师姐,虽然你远道而来,我该给你接风洗尘,但你也看见啦,目下万事须得隐蔽,身在地下,用水用火又有诸多不便,只得请你先睡啦。你睡这吧,我去隔壁睡……”

    金铃拉住她,奇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假正经了?”

    银锁恨恨道:“我不就是客气客气,看你这呆木头是不是自觉挽留我吗?”

    金铃笑着捏她的脸,“我养的猫儿总是这么别扭,幸而我总听得见她心里怎么求我的。”

    “胡说,你从前就不知道。”

    “是是是,从前是我鲁钝,现下我知道错啦。少主,快伺候少夫人更衣,好吗?”

    银锁拥着她转了个身,坐在床旁矮榻上解开了她的腰带,脱掉外衣外裤,金铃纵身一跳,跳上了床。

    她拉下头上束发的带子,如云秀发散落一床,她拍拍床垫笑道:“快来陪我。”

    “少夫人别急。”银锁钻上床,伸出一条胳膊,金铃自觉地蹭过来枕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钻进她怀中,银锁在她耳边笑道:“大师姐觉得偷偷摸摸好好玩么?”

    金铃缓缓道道:“跟你在一起,总是挺好玩的……对了,我和你说过寒儿的事情吗?”

    银锁奇道:“寒儿有什么事?是说她因为暗中喜欢向尧臣,所以受他蛊惑要对你不利吗?你说过了。”

    金铃摇摇头,道:“是你第一次输给我之后心中不服,来乌山杀我的时候,被寒儿瞧见的事。”

    银锁笑道:“瞧见便瞧见,人人都爱瞧我,有什么奇怪了?她不是被我吓破了胆吗?从此见到我,神色便不大对头。”

    “嗯,没什么奇怪的,寒儿被你瞧了一眼,吓得腿都软了,回去就和师父告状,说你便是那小龙王。你说奇怪不奇怪?乌山上谁都觉得那个小小的小龙王长不成你这等美人,只有寒儿深信你就是当初的小胡儿。”

    “她当真这么说?大师伯竟然没信?”

    金铃道:“师父只说精气神差得太多,叫她不得胡言乱语。寒儿从此不提,但显然没有服气。我也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

    银锁想了想,道:“可能我对她一直很凶吧……小时候凶,长大也凶。你当真不觉得她真心爱的人是你吗?”

    “是我?”金铃狠狠噎了一下,“怎么是我?”

    银锁笑道:“你莫问为什么,水沉香同我说,女人对情敌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她在祠堂里为了你哭天抢地,我一把剑搁在她脖子上,她高兴得像是看见你回来救她一样,哼。”

    金铃低笑道:“别担心了。我若是会喜欢她,就不会遇上你之后才知晓自己会喜欢女子。”

    “……快睡觉!”

    金铃应了一声,忽然转身问道:“你刚才在外面,说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银锁把她按进自己怀里,道:“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好东西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大师姐急什么?还有什么事重要过陪我睡觉吗?”

    此人理直气壮得气人,金铃拗不过她,这几天又整日舟车劳顿,耗心耗力,心中一根弦时时紧绷着,而此时地底万籁俱静,身旁只有这个颇让人安心的小胡儿,她不由得放下心来,心里的一根弦也松了,顿时困得昏天黑地,就着这个埋在银锁胸前的姿势睡得浑然忘我。

    银锁打了个呵欠,含混道:“你的礼物我自然会给你,就是你没这个本事运出去……还得回头劳烦郡马给你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键盘已付款

    在微博上说买买买的小伙伴你们好

    买了黑色茶轴,蹲等……

    我现在在用红轴码字,有一种一泻千里的爽快……

    所以要买机械键盘打字的小伙伴们在红轴和茶轴里挑吧

    顺说樱桃虽好,他们原厂键帽好像不是pbt的,是abs的(就是工程塑料),abs的键帽容易打油(但我的键盘好像至今没有打油所以我只传播不负责),而且没有平常键盘上的f和j上面的定位小点点。

    ☆、第349章 风不止八

    次日清晨醒来,金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摇醒银锁,还没开口,便听她道:“大师姐要做什么?可是着急去找你娘亲?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差别委实不大,你青溪王府早已被人烧成一堆废墟,家里东西都抢光啦……”

    金铃摇摇头,道:“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一直想和你说什么,却总是被人打断……”

    银锁醒过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金铃道:“你们明教里有探子跑到我们乌山去,问了宇文一些关于你的事。”

    “你怎么知道?他怎么会当着你的面说?”她心中咂舌,暗道宇文也太胆大了,若是大师姐多个心眼,自然会觉得你和明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日后你还怎么做间谍?

    金铃道:“我偷听他和阿七讲话。他二人对你甚是够义气,宇文碰见明教里有人在打听‘小龙王’,竟然矢口否认你是女孩子,告诉人家你是个小男娃。不但如此,他碰见阿七,还火急火燎地将此事说给了他。说是鲁老大以前这么交代他们。鲁不平为何交代不许泄露你是男是女?”

    银锁低声道:“城中有一恶霸叫大头陈,好色残忍,糟蹋了许多小姑娘。你知道我很能打的,鲁老大为了保护我这等镇派高手免于许多麻烦,所以下了这道禁令,想不到大头陈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还记着这件事。”

    “幸好死了……怎么死的?”金铃隐隐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问道,“同你不知所踪之前杀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银锁羞涩地笑了一下,道:“我现下告诉你了,你以后就不问了好不好?这件事我不大想再提起来了……”

    金铃掩住她的嘴,轻声道:“你不喜欢说,就不说了,我来猜一猜,猜准了你点点头,好不好?”

    银锁点头,金铃伸手搂紧了她,轻声问道:“就是他害你差点受辱于强盗?”

    “对,他被师父一刀斩下了头……”银锁摇摇头,“不说死人了。宇文他们干什么这么着急?”

    金铃摸摸她的头,静静抱了她一会儿,才笑道:“宇文上来就找我拼命,我为使祸事消于无形,只得告诉他小龙王还没死。你这两个好兄弟,怕你明教中人知晓小龙王的下落,害她被捉去拿来要挟我,是以嘴严得很……你当真不与他们相见?”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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