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结+续篇 作者:十世

    第4节

    “你不是喜欢被我这样吗?”说着又捅进去第二根手指。

    言非离反射性地夹紧那里,咬紧牙关,难受不已。

    北堂傲见了他的模样,得意地笑道:“你也不用硬撑着,你不就是被我这样才生下那个孩子的吗?”“离儿……”提起孩子,言非离脸色一白,更加奋力的挣扎起来。

    他双手已被束缚住,下身又被压得死紧,只得不断地扭动着身体。

    两人下身紧紧挨在一起,北堂傲是个男人,还是个喝多了酒的男人。

    言非离这么一扭动,北堂傲立刻感觉一团火从下腹部渐渐烧了起来,全身燥热难当。

    言非离也感觉到了,僵住了身体。

    北堂傲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半晌,酒劲涌上头顶,脑子早不清楚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泄了心上身上的怒火和欲火。

    抽出手指,解开衣物,下身一顶,已闯了进去。

    “啊!”言非离惨叫一声。

    “离儿?是你给他起的名字吗?和你的名字有些像呢!唔……非离,你生过孩子怎么还这么紧啊?”北堂彻底进去,感觉言非离那里紧致得不行,登时被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支配住,来了劲,开始律动起来。

    北堂傲越来越舒爽,又感觉言非离不再挣扎,低下头来,见言非离紧闭着双眼,心情大好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嘻嘻笑了两声,俯下头贴在言非离的耳边,气息吹拂过去,“非离,我告诉你,那些女人的滋味可都不如你呢!”言非离已绝望地放弃了反抗,隐忍着门主的侵占,此时听了这话,浑身一颤,想到一事,“你现在这样做,就不怕我再怀上孩子吗?”北堂傲感觉言非离的顺从分外销魂,根本没听见他说话,只是一味的狠狠撞击。

    突然面色迷离地喃喃道:“非离,你怎么不是个女人?你要是个女人我就娶了你!真是可惜!”言非离眼里闪过一丝悲凉,身上却渐渐上来了感觉,喘息也浓重起来。

    初时还能咬着牙忍着,后来终于压抑不住,呻吟了出来。

    两人一番纠缠,不知彼此索求了多少回。

    言非离到后来,更索性迎了上去,这番滋味可比上一次不知销魂了多少倍!两人都做得酣畅淋漓,痛快异常,言非离的分身在后面的刺激下,竟自己达到了高潮。

    云雨过后,言非离瘫在地上,睁着酸涩的双眼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

    北堂傲仍停留在他体内,人却已酣然入睡。

    言非离将绑着双手的皮鞭用嘴慢慢解开,还好北堂只是粗鲁地一系,皮鞭又较粗,不适合束缚,很快就开了。

    慢慢移动身体,言非离想要抽出来,谁知自己那里却将他的东西吸得死紧。

    原来自己竟真是个贱货!言非离遮住眼,感觉有苦涩的液体从眸中落下,却哽咽不能出声。

    他早知道在北堂身下自己会有反应,今夜更是浪得彻底。

    原来自己竟真的这么贱,这么没有廉耻!咬咬牙,扶着北堂那里,放松了身体,终于抽了出来。

    后穴一阵空虚,但言非离的心里更空虚。

    茫茫然地整理好衣物,看看外面天色,竟已是半夜。

    猛然想起凌青和喜梅,他们二人没一个进来过,心底一惊!随即又自嘲地苦笑一下,自己在男人身下承欢,连孩子都生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僵硬地爬起来,回头看着仍躺在地上的北堂,昏暗的内室中,朦胧地映出他肌如白雪的脸庞。

    言非离愣愣地盯了半晌。

    沉睡中的北堂失了平素的冷漠和凌厉,面容柔和起来,还带着一丝稚气,好像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一般。

    言非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叹息一声。

    回身到床上取过一床丝被,轻轻给他盖上,然后一步步蹒跚地离开。

    身后的北堂傲,缓缓睁开双眼。

    18

    在言非离给他盖上丝被时,他已醒了过来。

    傍晚的时候,东方曦揣着言非离的请战书,抱了一坛上好的龙涎,晃晃悠悠地转到梅院,明明见他正忙碌着大婚之事,却非要凑上热闹,拉着他喝酒。

    北堂一向不好饮酒,但对大哥的邀请是推不掉的,只好陪着。

    酒过三巡,东方问道:“言非离请缨简境战场的事你许了吗?”“什么!?”北堂傲一愣,放下了酒杯。

    “原来你不知道?看起来是言将军先斩后奏了。”

    东方曦掏出那个折子递给他,“你自己看。”

    北堂傲翻了一下,不禁沉下脸色。

    简国灭亡后,暂时在四天门的统管下,没有立新国,隶属南门和四门的事务,以简境称呼。

    年前西南的滇国见简国这块肥肉这么多年来没人吞了去,他们又是个不理中原事务的野蛮民族,便想将简境抢去,立在他们国土下。

    这等挑衅到四天门头上的事情,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南方越国水患,南天门的大批人手都调了去,滇国又是个国力强盛的大国,一时应付起来还真颇为吃力。

    所以今日言非离主动请缨,无疑是及时雨一般。

    照北堂的脾气,从来只顾自己就好,这又不是整个四天门的事,该当南宫和西门操心,何必拿自己的人去管。

    现下言非离自作主张,还把他这个门主放在心上么!北堂攥着折子,皱起眉头,心下不悦。

    “言将军怎么会这么做?”北堂淡淡瞥了东方一眼,没有回答。

    “你北门的事我不管,”东方曦不以为意,好心情似的说,“只是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天门门主和自己的随身武将一定要搞好关系,融洽相处,便如夫妻一般,不能有隔夜仇,不然哪天这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那滋味可是谁也受不了。”

    北堂傲听他话里有话,想起前几年西门的事,倒真生出一份警戒。

    想了想,摇摇头道:“非离不会背叛我。”

    “我没说他背叛你。

    言将军性情稳重,对你忠心不二,现在却这么做,定是事出有因了。”

    东方曦笑了笑。

    他这人最是风流,一贯在风月场所作乐,什么事没见过。

    早几年前便看出言非离对北堂的感情,只是知道北堂不动情色,言非离也没有表示的意思,便一直在旁当看热闹了。

    只是近来觉得两人不对,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浮游居里,看起来大家各司其职,各管其事,其实都是息息相关,处处知晓。

    年后言非离在沈梅院里久跪不起,又大病一场,在梅院住了多天,东方曦还以为他们那层窗户纸终于挑破了呢。

    谁知这个北堂,竟然还毫不知情,让东方不禁感叹他的迟钝。

    本来这件事也轮不到他管,可是想起今天早上花香艳和言非离站在一起,二人不知何时变得相熟,花香艳居然介意他在言非离面前唤他“小花花”。

    以前在众人面前唤了他这么久,他都没说什么,今日竟然介意起来,东方曦心下不爽,便想来北堂这里多管闲事一把。

    “我说,北堂,这么多年来你就没察觉什么吗?”东方曦的眼神一闪一闪地盯着北堂,等着他的反应。

    北堂心下一凛,“察觉什么?”“唉!你怎么会这么失策……”东方故意拉长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对他这么无情,他才伤心的想远远避开你。”

    北堂傲嗤笑一声,“伤心的避开我?说得好像……”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他本是个聪明剔透的人,一点就通。

    许多事情只要明白了第一层,顺理成章地一层层剥落下去,就会见到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北堂傲将八年来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个透。

    虽然言非离隐瞒得小心翼翼,可是心中有个人,无论如何谨慎都会泄露出蛛丝马迹。

    以前北堂傲从不放在心上的小事,现在追忆起来,都能看出言非离的心意。

    尤其是孩子的事。

    他一个大男人被自己强暴,竟然还有了孩子,他若是不想要,总有办法把事情解决掉。

    可是他非但没有,还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自己真是蠢,在知道孩子的事时,就应该怀疑言非离的心意了。

    北堂思了又思,越想越是惊疑,手中的酒杯不停地倒满又清空,不知不觉竟然喝完了整坛的龙涎。

    转眼看见桌子上言非离的请战折子,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堵着,终于按耐不住,“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拿起那个折子转身就走,竟然没有理会一旁的东方。

    北堂傲揉了揉还有些宿醉的额头,看着满屋的狼藉,到处还充斥着刚才情欲过的气息。

    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瞥了一眼那个还扔在地上的请战折,走出了房间。

    春天的初月,象一弯银刀,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院子里的树下,言非离披了一件淡青色的风衣,裹着刚刚简单清洗过的身体,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弯月。

    他的身材高而不壮,肌理分明,体态匀称,确是学武的好体材,只是北堂在刚刚和他的纠缠中,已经感觉到他身体受损,功力不如从前。

    北堂的脚步无声,却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

    言非离震动了一下,没有回头。

    “非离,那日我曾问过你,今日我再问你一遍,你恨我吗?”“不恨。”

    言非离摇了摇头,“我只恨我自己,管不住这颗心,断不了这孽情!”北堂长睫颤动了一下,“今天的事,我欠你一个交待。”

    言非离微微偏过头,树阴下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

    “门主不欠我什么,是我自己犯贱。”

    “非离,那是我喝醉了,说的胡话。”

    北堂皱了皱眉。

    “虽是胡话,也是实话。”

    言非离苦笑一下,转过身来,“门主,既然什么事你都已经知道了,还不放我走吗?”北堂傲也有点搞不懂自己。

    他刚才虽是酒后乱性,却是七分的酒醉,三分的清醒,对发生过的事还是记得的。

    现在醒过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一向对情欲看的不重,又大婚在即,马上就要娶得佳人美眷,怎么会再次对他做出这种事?他也不认为自己喜欢言非离,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难道真是酒后乱性不成?可是此时听他语气清淡地又说要离开,心里却又冒出火来。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言非离好像一愣,笼在月色的阴影里,神情看不真切。

    沉默了好半晌,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门主什么意思?”北堂傲说了那句话,自己也是惊了一跳,那口气好像分明是不想让他走一般。

    难道我酒醉还没醒吗?北堂心下暗恼!默然了半晌,才平下心气,“你既然一定要离开,去了外面也好。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说着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19

    言非离呆呆地看着北堂的背影离开,双腿一软,靠倒在树上。

    果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听到北堂那句话,言非离虽明知是因为请战之事先斩后奏,折了他的门主威严,让他恼羞成怒的话,却还是禁不住心里一喜,忍不住冒出些微的希望。

    可是早就知道了,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今晚发生的事,也是他酒后乱性的结果。

    若不是酒醉,他佳人在怀,马上就要成亲,组成一个和美的家庭了,怎会喜欢来抱他。

    想必现在他正懊恼的很吧!言非离抬起头。

    这天上的明月,自己是永远也够不到的。

    秋叶原最近很忙,真的很忙。

    不是因为病患突然增加了,而是多了一名让他非常头疼的病患,一个可以顶十个,还整天挑肥拣瘦,指东话西,简直让他心力憔悴。

    “砰!”重重的把药碗往桌上一放。

    “你到底喝不喝?”秋叶原原本清秀俊美的脸庞,现在变得有些狰狞,正厉声地呵斥着眼前人。

    那人不紧不慢地拿起碗来闻了闻,“这是什么药?”“最上好的风寒药,保证你喝了之后睡一觉,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哼!”那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用气死人的语气道,“最上好的风寒药?本座一个小小的风寒,你治了这么多天还没治好,也配称之为‘神医’?真是给四天门丢脸!”“你!……”秋叶原气得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涨得通红。

    这位西门大门主,八百年不回一趟总舵,回了总舵,也从未有幸到他这药石居来光临过。

    谁知上个月底为了西南调军之事回来,大概是赶路赶得及了,一向强健的他竟然感了风寒。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可是他也未免太不合作了,没有按照秋叶原的吩咐喝药不说,还到处乱跑,拖了两三天,风寒非但没好,连咳嗽都来了。

    “跟您说了要按时喝药,要好好休息。

    可是您只喝过一次药,病怎么能好?”“说起那药,本座还没跟你算帐呢!你那是什么药,本座喝了之后整整昏睡了一天也没好。

    你要真是神医,药到病除懂不懂?本座今天还用再跑到你这药石居来吗?”秋叶原看着他那狂妄不屑的神情,气得直跺脚。

    他为人一向宁静温和,从不妄动火气,何况还是跟一个病人。

    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见了西门越那趾高气扬的样儿,就是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他性子不善争论,此时咬牙切齿,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西门越看见他气恼窘迫的样子心里便说不出来的高兴,不由心情大好地看着他着急。

    言非离走进药石居,正看见两人诡异地对峙情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秋叶原一转头,已发现他了。

    “言将军!”秋叶原立刻丢下西门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便要拉言非离进诊堂。

    “不,不用了。

    我没不舒服,只是有点事……”言非离看向西门门主,见他正沉着脸看着他们,上前行了礼。

    “你有什么事?”秋叶原关心的问道。

    言非离见西门门主在这里,不知道如何开口。

    西门越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秋神医,您的药本座喝了。

    如果明天本座的病还没好,你这神医的招牌只怕就要挂不住了。”

    秋叶原沉下脸色,“西门门主放心,若是您明天风寒还没好,秋某愿意随您处置。”

    “哦?”西门一挑眉,似笑非笑的说,“这话秋神医可别忘了。”

    说着转身走了。

    诊堂里就剩言非离和秋叶原两人。

    “言将军,你到底有什么事?”言非离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想向您求点药……”“求药?什么药?”言非离撇过头,艰涩地道:“我想求不会再、再、再怀孕的药。”

    秋叶原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半晌,看言非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之极。

    难道……秋叶原心里一惊,小心地确认道:“你、你是要……”言非离艰难的点点头。

    这几日他一直非常担心,不知体内会不会再孕有一个孩子。

    经历过一次十月怀胎的辛苦,提心吊胆的遮掩,还有那恐怖不已的生产过程,他真的不想再生了。

    所以防范于未然总是好。

    何况总舵已经批准了他的请战书,马上就要动身去战场。

    秋叶原沉吟半晌,“你等等。”

    说着转身进了药堂。

    过了一会儿,手里拿了一包药出来,送到言非离手里。

    “言将军,这种断绝生育的药危险非常,不能轻易服用,况且你身子受过损害,更不能用。

    这里有些药,是可以防止受孕的,如果你需要,在、在事前事后服用都可,只是不知对你有没有效。”

    接着又把服用方法细细交待了一遍。

    言非离将药收好,抬头看着秋叶原,惭愧的不知说什么好。

    “言将军,你不必多说了。

    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秋叶原对他笑笑,温和的道。

    晚上用过晚膳,言非离谴退凌青和喜梅,自己把药小心的煎好,慢慢服下,又打开门窗,将药味散尽。

    掏出怀里的请战折,上面盖着天门最高的四龙戳,表明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

    三天后,便和西门门主一起随军去简境战场。

    这几天门主都在忙着准备婚礼的事。

    沈梅院每天都有从各地送来的贺礼,只明国国主送来的就有十六箱之多。

    只要想到再过半个月他就要和林嫣嫣成亲了,言非离心里就扭作一团。

    他以前在简国,说是义军,其实就和流匪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得来的东西都会分一些给穷苦的百姓,得了个劫富济贫的美名罢了。

    那种动荡不安颠簸流离的生活,不仅随时会发生战事,还要躲避朝廷的追剿,根本毫无安稳可言。

    可是在四天门这八年中,虽然也经常要出兵作战,或在江湖上走动,但因为心里有个人,一心一意地以他为中心,到不觉得日子难过,反而有着一种淡淡的满足和幸福感,只希望一辈子这样便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连这淡淡的幸福都保不住了。

    言非离坐在桌边想了又想,心思跑得远了。

    一人推开外屋的门走了进来,带进一阵寒风和淡淡的冷香。

    言非离抬起头,叫了一声,“门主!”

    20

    北堂秀眉微蹙,“什么味道?”言非离知道药味还没有消散,门主功力深厚,还是闻到了。

    他不会对北堂撒谎,却也不知如何回答。

    北堂走到桌前,拿起还未收拾的药碗闻了闻,向言非离瞥去一眼。

    这个药他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厌恶妓女不洁,在明国的侯府里他也养了几个干净的侍寝丫环,只是他决不会让那些身份低位的女人孕育他的子嗣,所以每次招幸时都会事先让她们服下防止受孕的密药。

    这个药虽然与明国皇室惯用的不大一样,但北堂还是知道它的功效的。

    “这药你从哪里弄来的?”放下药碗,看着他,“是秋叶原给你的?”言非离点点头,“是属下今日向他求来的。”

    北堂傲看看桌上摊开放着的请战书,想了想,不知是说给言非离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低声道:“也好。

    万一再有了,上战场也不方便。”

    言非离听了,身子微微一颤。

    北堂走到他身边,“再过三天你就要走了,这几天再好好陪陪本座。”

    言非离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半夜北堂傲走了,言非离躺在床上,身上还布满着情欲过的痕迹。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门主明明已同意让他离开,可是这几日深夜,却都会来找他。

    门主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人了?难道是泄欲的工具吗?可是门主虽不大近女色,但女人还是不缺的,大婚也不过还有一个月,怎会轮到他。

    门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言非离不敢问,也不想问。

    自从生下了离儿,他与北堂之间就已经是扯骨连筋,想断也断不了的了。

    哪怕这只是北堂傲的一时心血来潮也好,在他成亲之前,这短暂的美梦他也不想打破。

    他很想问问门主,离儿现在怎么样了?长得好吗?长得多大了?长得什么样子了?人说‘儿是娘的心头肉’!这话真是正确。

    午夜梦回,言非离无数次伸手向枕边摸去,希冀那个孩子还在自己身边酣然入睡,可是摸到的,总是一片空凉。

    他从小是个孤儿,被一个老乞丐养大,从未体会过父母亲情。

    这句话小时候常常听,在街上见到牵着儿子的小手买东西的娘俩,就羡慕得不得了。

    也曾暗自幻想过,有一天亲身爹娘会找到他,带他回家,牵着他的手去街上给他买好吃的。

    后来渐渐长大了,知道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便开始想,有一天他要娶一个好媳妇,生几个乖孩子,细心抚养他们长大,做个好父亲,让老婆孩子过着安定而满足的生活。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莫说他对北堂傲抱有斩不断的孽情,就是他这样生过孩子的身体,又如何能再去与一个女人成亲。

    而且这几夜在北堂的身下承欢,他的身体也不想再去抱女人了。

    只要一想到离儿,那个才出生一天就离他而去的儿子,言非离心上便似有人生生挖去他一块肉般的疼。

    再让这样的他去面对北堂娶妻生子,无论如何也受不了。

    所以他要去战场,他需要做一些事才能分散他的心思,他需要一些肉体上的折磨才能掩住心里的疼痛。

    三日后,言非离领着三千部队,随着西门越的西门大军出发了。

    他只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带着凌青一起走的。

    竹园就交给了喜梅负责。

    临行前,按规矩去向门主请安。

    北堂正陪林嫣嫣在留香居下棋,隔着厚厚的垂地纱帐,他们都看不清彼此。

    北堂傲坐在里面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淡淡说了句“好!”。

    倒是林嫣嫣,轻轻柔柔地对言非离说,“言将军,路途遥远,您保重身体。”

    “多谢林小姐关心!”下次再见,恐怕就要称她为夫人了。

    言非离苦涩地想。

    “非离,战争之事诡异莫辨,你去支援简境,帮西门门主分分忧是好的,但要晓得轻重。”

    “是。”

    这话北堂虽说的清冷,但言非离却心下一暖,知道他是在绕着弯子提醒自己小心,不要太拼命。

    言非离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因为他还要回来,他还在等,等有一天能再见到离儿。

    这次出发的大军,还有一个人随行,竟是秋叶原。

    言非离看见他时大吃一惊。

    秋叶原好像也颇为苦恼,因为与其说他是自愿去的,不如说是被胁迫。

    因为那个西门越,喝了他的药后,风寒是好了,可是还有一些咳嗽,便说是他的药不灵,要他遵守诺言随他处置。

    那药本来就是治风寒而不是治咳嗽的,可是秋叶原说不过他,只好听从他的要求,收拾收拾包袱来做随军军医了。

    部队在半个月后与南方简境分舵的人马汇合,言非离才了解到真实情况的严重性。

    因为南部水患,又多是几个分散的小国,大家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抵抗滇国的进攻。

    目前为止,已有两个小国并入了滇国的境内,四天门损失了六个以上分舵。

    言非离非常熟悉简境及周边地形,很快就进入了状况,大致了解了形势。

    此后一个月,除了一些小规模的进攻和挑衅外,双方都没有大的动作。

    言非离疲惫的回到大帐。

    凌青伶俐地上前帮他脱下盔甲。

    他已经换了军服,是言非离地军卫。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属下这就给您端上来。”

    “不用了。”

    言非离拦住他,“我不想吃,待会儿再说吧。”

    谴退凌青,言非离倒在床上打算小歇一会儿,谁知竟昏昏沉沈地和衣睡到半夜,醒来后吓了一跳,暗念自己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竟然如此经不起劳累。

    起来点上烛火,看见桌子上有一些简单的饭菜。

    想必是凌青将饭菜端了上来,见他睡着了,不好叫醒他,便放在这里了。

    言非离坐下来打算吃一点,可是怎样也没有胃口。

    大概是时间长了,菜已经凉了,油凝固在表面上,看着就没有什么食欲。

    军营的饭菜本就做得粗糙,没什么味道。

    言非离倒不讲究这些,毕竟再难吃的东西他也吃过的。

    在军营中,稳定的作息是非常重要的,战事随时都会发生,必须保证充足的体力。

    言非离夹了一口菜,还未放进嘴里,一股油腻之味突然让他不能忍受,猛地放下碗筷冲到帐角,呕了出来。

    21

    凌青见帐中烛火亮了,走了进来,正见到言非离在帐角干呕不止。他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将军,您怎麽了?”

    言非离缓下气来,“我没事。”

    回到桌边,看着那些菜再无半分食欲。

    “将军,您脸色不好,真的没事吗?”凌青关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菜太腻了,吃不下。你把东西撤了吧。”

    “要不我给您再去准备些热菜饭好了。”

    言非离摇摇手,示意他不用了。

    “大半夜的,不要弄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是。”凌青端着东西下去了。

    言非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想来是最近自己太疲劳的缘故。

    回到床边脱下外衣,从里面掉出一封红纸。言非离愣愣地看了半晌,才弯腰拾了起来。

    这是四天门的传喜柬,上面只大大印了几个字:北门门主新婚大喜,天门弟众同乐!

    这张喜柬是四月初二从总舵浮游居发出的,过了半个多月,今天才传到这里来。

    言非离看着那几个大字,只觉红得触目惊心。

    虽早已知道他成亲的日子,但人离得远了,看不见听不见的,便能自欺欺人地过日子。可是现在,这消息却通过这种形式传来,强迫他面对现实。

    想起北堂的大婚固然让言非离难受,但又思及他们很快便会有自己的子嗣,到时他的离儿怎麽办?门主说把孩子送走了,送到哪里去了?床第之间北堂也曾说过,离儿毕竟是他的长子,无论如何不会对他不利。可是他很快就会和林嫣嫣再有其他正出的子女,那时还会把离儿放在心上吗?

    这一夜言非离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

    此後几日,言非离一直忙着和西门门主及其他几位将军商议进攻之事。经过近一个月的观察与试探,他们已经大致掌握了对方的实力和利弊。一触即发的大战近在眼前。

    言非离整日忙碌着这些事,日子倒不觉得难过。身上有时有些不适,他也未放在心上。

    这一日,他到西门门主的帐内商讨要事,还未进去,便有一人冲了出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言非离一看,竟是秋叶原。他脸蛋涨得通红,满脸的怒气,见到言非离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有些窘迫,竟连招呼也未打,转身跑了。

    言非离有些莫名其妙。但知道他和西门门主一向不对盘,可能又是发生了什麽争执。其实他倒觉得西门门主并没有什麽恶意,他人虽然狂妄了点,但大部分时候好像都是在逗秋大夫。

    晚上言非离回到自己帐内。他们得到消息,滇国大将兀杰这两天有可能对他们实施突袭,所以决定将计就计,请君入。言非离打开地图,准备再仔细检查一次这个方案有没有问题。

    有人推开门帘进来,言非离以为是凌青,便随意地道:“晚饭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

    “言将军,打搅了。”

    言非离抬头一看,见是秋叶原。

    “秋大夫,您怎麽来了。”言非离连忙收拾好东西,将秋叶原让到桌旁坐下。

    “也没什麽事,来到军中这麽久,一直没机会和你聊聊。所以过来看看你。”

    言非离笑道,“应该我去看你才是。”

    “军中行事辛苦,不知秋大夫习不习惯。”言非离见秋叶原神色腼腆,似乎有事要说,便关切地问道。

    秋叶原摇了摇头,“哪里有什麽辛苦。和言将军你们比起来,算不了什麽。”

    两人闲聊几句。军中不得饮酒,只有简单的茶水。言非离给他斟了一杯,说说谈谈。因为他们关系非比常人,聊起来也自然地投缘。

    言非离见他几次欲言又止,便关心地道:“秋大夫,咱们关系不比常人,你要有什麽事,直说便是。只要言某力所能及,必不会推脱。”

    秋叶原犹豫半晌,“听说简越边境的水患颇为严重,许多人都换了传染急症。如果可以,我想去那边帮帮忙,也尽一份医者济世救人的职责。”

    言非离奇道:“这件事你和西门门主说便是,军里现在不缺军医,想门主不会不许。”

    提起西门,秋叶原有些愤愤然地道:“我今天已去和他说过这件事,谁知他不许不说,还、还……”

    “还怎样?”

    秋叶原脸突然涨的通红,神色闪烁,半晌才讷讷地道:“我想请言将军帮我个忙。不知言将军能不能帮我请得调令?”

    这事言非离其实有些为难。这里做主的到底还是西门越。如果他不许,言非离是没有这个权限的。而且他本来也是北门调来的,实在不好出面。可是秋叶原予他有莫大的恩惠,这点忙无论如何他也是要帮的。便道:“秋大夫,你别着急,我去帮你和西门门主说说,让他放你去。”

    “太好了。如此就多谢了。”秋叶原大喜。

    两人正说着,凌青端着晚膳进来。他早知秋神医也在,便机灵地多拿了一双碗筷进来。

    “秋大夫和我一起用吧。”

    “好。”秋叶原也不和言非离客气,便拿起碗筷一起用餐。

    他们吃的都和士兵们一样,因为战事临近,所以这几日的饭菜都有所改善,今日还做了鲜鱼。

    秋叶原觉得鱼虽做得粗糙,但味道鲜美,确实不错。谁知抬起头来,却见言非离双眉微蹙,只夹了两口便放下了。

    “你怎麽不吃了?”

    言非离笑笑,一手按住胸口,淡淡地道:“没什麽胃口,不大想吃。”

    凌青一直在旁站着,此时上来说道:“我家将军这几日一直没什麽胃口,不知什麽缘故。秋大夫不如帮将军看看啊。”

    “多嘴。退下!”言非离轻轻呵斥凌青一句。

    凌青随了他多日,早已摸透他的脾气,知道他心肠甚好,待人温和,也不惧他,只是悻悻然地退下了。

    “哦?这样啊。我帮你把把脉吧。”听到凌青这麽说,秋叶原仔细一看,烛火下果见言非离脸色不佳,似乎有些消瘦。

    言非离本不想小题大做,但见秋叶原很坚持,便伸出了左手。

    秋叶原把了会儿,眉毛随着手中的脉象越蹙越紧,问了问言非离最近有什麽不适。言非离一一答了,秋叶原脸色越见沈重。

    言非离见他神色,暗忖难道是什麽大病。

    “秋大夫,我有什麽毛病吗?”

    秋叶原张口,“言将军,你……”

    一阵高昂紧促的军鼓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秋叶原的话。 言非离猛然站起身来,抓起文案上的剑。

    凌青慌张地跑进来大叫道:“将军,滇人夜袭!”

    言非离披上盔甲,“秋大夫,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说着转身冲出了帐外。

    22

    外面人影晃动,军士们匆忙集合,脚步声乱中有序,无人喧哗,只有马的嘶叫声,和远处隐隐的杀伐之声响起。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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