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 作者:爱看天

    第31节

    蒋东升看着他笑了下,道:“给我也拿一个,我懒得下手了,你帮我挑一块塞嘴里吧。”

    夏阳没多想,他也做惯了这样的事,便挑了一个略微红些的放进蒋东升嘴里,手指被他舌尖舔了一下,忙退了出来。蒋东升眼睛笑的眯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夏阳,“甜的。”

    这话简直像调戏人,夏阳抬头瞪他,那人却依旧笑眯眯的,完全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夏院长留了他们吃午饭,蒋东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买了不少熟食回来,帮着夏老太太在厨房张罗出几盘卤肉菜肴出来。这年头吃口肉算是挺奢侈的事儿,吃个蜜饯、糖饼也是招待客人的,粮食和副食都要票,虽说一些东西也可以用钱买了,但是也都是稀缺货。

    夏院长见都切好端出来了,也只能领了他这份好意,只说临走的时候送蒋东升几幅画让他留着当个纪念。

    蒋东升笑道:“那我这可真是值了,夏爷爷,您的画可是最难求的,我听说外交部那边都已经开始排队了,今年年底去j国的那个团都在等着您的画当礼品呢!”他看了夏阳,询问道,“上回严宇来说,送去的那副是叫什么来着?”

    夏阳答道:“‘百驴图’,丈六的大幅画儿。”

    夏院长点头称是,老头脸上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道:“你们放心,拿出去的都是我近期画的大件,这是在外国人面前长面子的事儿,咱不能跌份儿不是?”

    夏老太太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成天除了带学生往外面跑着画写生,就是闷头在房间里画你那些毛驴,一点都不注意身体。要我说你这儿都快成了‘礼品制造公司’了,这样义务帮忙的事情,你也不要做那么多,毕竟身体要紧呀!”

    蒋东升愣了下,他看了夏院长微微有些疑惑,怎么他记得严宇说的是送了不少外汇券才换到的墨宝?

    夏院长咳了一声,给蒋东升夹了一块肉,小心的打了眼色道:“对啊,就是那什么,义务劳动,为人民服务来着,劳动光荣嘛……”

    蒋东升立刻就明白了,他之前就听说夏院长惧内,这大概是老头自己要了外汇券拿去买古董了,怕老太太知道生气一个字儿没敢在家提。蒋东升忙跟着一起点头,连声说是,帮着打了圆场。

    羊羊捧着小碗在一边规规矩矩的吃饭,瞧着饭桌上聊天聊的热闹,也兴致勃勃的想插一句,可是听了半天也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只好眨巴着眼睛使劲儿听他们说话。

    夏阳给她夹了点炒胡萝卜,道:“好好吃饭,吃完带你出去公园写生。”

    小姑娘哎了一声,捧着小碗吃的香甜,夏老太太在一边也时不时的给她夹点菜和肉,小丫头基本给什么吃什么,也是一贯的好养活。夏阳看着她就想起自己在家里的弟弟夏志飞,夏志飞也是个闷头吃饭的主儿,个子蹿的也快,这会儿怕是又要长高不少。

    夏阳身体刚好吃不下太多东西,夏老太太又疼他,给多盛了大半碗饭,米饭压的结实,他吃了小半就再咽不下去。蒋东升见他为难,伸手就接过他的碗,把那剩下的大半碗饭扣在了自己的饭碗里,一声不吭的吃了。

    夏老太太被他这个举动弄的愣了下,忙道:“厨房还有不少米饭,我去给你再盛一碗吧……”

    蒋东升笑笑道:“不用,我吃夏阳剩下的就成。”

    夏院长刚才被蒋东升打了掩护,这会儿也有了几分革命战友情谊,也在一边道:“是啊,是啊,东升和夏阳感情好着呢,跟亲哥俩一样,不分彼此!”

    夏阳坐在那也没反驳,只低头照顾羊羊,他拿手帕给小姑娘擦了嘴,问她一会还要不要买点别的东西带去公园。

    羊羊坐在那仰头让夏阳给她擦着,笑呵呵地摇了头,道:“我有小夏哥哥和夏爷爷陪着就够啦!小夏哥哥你和爷爷都姓夏,你们是亲戚吗?”

    夏院长乐了,哄她道:“是啊,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小姑娘愣了下,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五百年前是个什么年代,算了完了自己那十根手指头已经绕晕了,抬头看着夏院长羡慕道:“原来爷爷和小夏哥哥那么早就认识了呀,真好。”

    周围的人都被她逗乐了,一时客厅里满是笑语。

    蒋东升今天没什么事,跟着夏阳他们一起也去了公园,只是他帮夏阳带着那厚重的画板到了公园,就转身要去买东西。他在夏阳脑袋上揉了一把,笑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瞧见你在那愣神,一准儿又是想起你弟弟他们了吧?你今年没回家过年,我去买些东西再给家里邮寄回去吧。不过这回不能再邮寄大白兔奶糖了,你家里那个小堂弟可是一直以为你被卖了换糖呢!”

    夏阳也笑了,想了想道,“那买些参考书吧,我堂姐快要中考了,买些回去让她复习用。不过我也不知道她要考中专还是考高中,你每样都买些,让她自己选吧。”见蒋东升答应了,又叮嘱他道:“路上小心点,我和老师他们在这等你。”

    蒋东升应了一声,骑上车子走了。

    夏阳和夏院长选了公园里一处略微避风的亭子当地点,夏院长今天画的是素描,他跟花园里其他的老先生还不一样,他没出国留学过,大部分都是自己摸索着画的,也带着几分随性,想怎么画便怎么画,不多考虑其他问题。如今这个西式的素描和中式的水墨画儿结合的笔法,便是他自己摸索着走出来的一条路子。

    夏阳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大画板,把画板放在腿上,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选了角度画。他用的是一支碳粉棒,在雪白的画纸上勾勒几下,带着残冰的水面及岸边的枯树垂柳在黑白两色之间,顿时有了浓墨重彩的感觉。

    夏院长来这边画了多次,这次依旧是画一幅未完的画儿,瞧着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磨笔,画的惬意,满眼的享受。他休息的时候来看了夏阳一眼,忍不住暗暗赞叹不愧是曾师兄亲手教导出来的,的确是个聪明学生。他又想到当年在西南联大的岁月,不禁叹道:“当初你外公画的仕女最好,要不是他痴迷那些碑帖,怕是在笔墨丹青上比我要出色的多啊。”

    夏阳停下画笔,有些好奇道:“外公当年画的很好吗?我还从没见过他画人物,平时顶多画点枯荷梅花,他都画些什么人?”

    “你外公其实也只画了一个人,他画你外婆,画的惟妙惟肖,最是漂亮。”夏院长顿了下,又笑道:“不过你外婆走了之后,曾师兄就不再画了,也难怪你没见过他画的人物。”

    夏阳抬头看着夏院长,大约是老人的语气太过温和,让他眉宇忍不住流露出一点难过,缓声道:“我从没有见过我外婆。”

    夏院长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你和你妈妈长得都像你外婆,她特别会持家,做的奶糕最好吃,哦,对了,还会蒸枣饽饽!冬天的时候会在外面酿酸奶,又香又甜,我一个人都能吃一大碗,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了,多少年都忘不了。”

    夏阳对这样的事情毫无印象,他只隐约听母亲提过外婆家里开过绣庄,也经营过绸缎铺子,其他的并不太清楚。在听到夏院长说这些的时候,觉得这样的描述倒是更偏向北方一些,便好奇道:“我外婆是哪里人?我只吃过枣糕,没吃过枣饽饽。”

    夏院长愣了下,道:“怎么你外公没说吗?你们是正蓝旗……”他这句话还未说完便立刻刹住了口,咳了一声道,“那个,枣糕其实和枣饽饽差不多,都挺好吃。那个夏阳啊,你跟我学了这么久,画的也不错了,等过段时间办画展,你也画几张交上来,多跟你其他的几个师兄交流一下,取长补短嘛。”

    夏院长翻来覆去的摆弄夏阳的那副还没画完的画儿,一副心虚的样子,对刚才说漏了嘴的事儿只字不提。夏院长演技太差,一便翻画,还一边紧张的偷瞄夏阳,小心观察他的反应,这一瞧就是瞒着事不敢说的样子。

    羊羊在一边抱着自己的画本撇嘴,她觉得夏爷爷演的太差了,连她大表哥都骗不住,更别说小夏哥哥了。

    夏院长隐瞒,夏阳便也跟着装糊涂,他心里最敬爱曾姥爷,姥爷不愿意告诉他的事儿,他也不强求现在就知道,他们的时间还长,等到以后时机成熟再知道也无妨。夏阳见夏院长有意转移话题,紧张的手都捏着画纸打哆嗦了,便找了话来问老先生道:“老师,学画是不是时间相对自由一些?平时上课也可以不用呆在同一个地方吧?”

    夏院长见他没揪着之前的事儿追问,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是啊,艺术生录取的分数要低一些,所以平时除了文化课,还得跟着去外地写生。怎么,你想学画,想考美院么?”

    夏阳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

    夏院长是最盼着他能来京城画院的了,听到夏阳这么说,喜的画笔都搁下,忙拉着他详细谈了一回,“你能来画院这当然好了,只是,夏阳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你姥爷劝你的?”

    夏阳摇了摇头,道:“姥爷没说,是我自己想念。”他上一世已经如愿读了京师大学,也知道曾姥爷让他读京师大学是因为那里有位老先生曾在西南联大任教时帮了他许多,是曾老的恩师。上一世的时候,蒋东升便用他的名义捐赠了一座图书馆,这一世他想用自己的能力捐赠一些。再者他还想尝试一些没做过的事,曾姥爷爱好碑帖,等他读了京城画院,他们爷孙两个一起研究这个也不错。

    而且国内目前正是满地机遇的时候,他要去经商积累些资本,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蒋东升。

    夏院长听见夏阳要学画,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他目前一幅画卖的最好也不过二、三十元,夏阳功课又好,听说上次中考还是在京城里得了第一,这样优秀的成绩他怕耽误了孩子的前程。但反过来说,夏阳基本功好,人又通透,略微提点一下便能领悟个差不多,夏院长心里是十分愿意夏阳来当他的学生,好传一份衣钵的。

    老头正在为难,就听见夏阳又开口道:“老师,我想在明年高考之前多出去走走。学校里要求严格,不过对美术生可能会宽松些,我听说学画之后时间会比较自由,有很多外出写生的机会……”他认了夏院长当老师,也不瞒着他,把心里想的都跟他说了。

    夏院长点头赞同道:“这个想法很好,见的多了,才能画出更好的东西嘛!”

    夏阳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想去南方经商,不过我不会落下功课,专业课和文化课都不会落下。”

    夏院长眼睛亮了下,继而又凑过去压低声音偷偷道:“夏阳,我跟你说,老师也想去经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南方。我画院里那几个学生太笨了,几句话就能让你师母听出不对来,我正愁到时候带谁一起打掩护呢!正好,咱们爷俩偷偷去,啊。”

    夏阳眨了眨眼睛,看着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厚棉袄的夏院长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往日在人前一派大家风范的老爷子,如今正缩着脑袋来回打望,生怕这话再被人听见传到老伴儿耳朵里。

    他们旁边没有其他人,就坐着一个小羊羊,小姑娘拿画笔戳在纸上,撅嘴道:“夏爷爷你声音太大了,我都听到了。”小姑娘似乎有点委屈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夏院长道,“不过我不会告诉奶奶的,羊羊帮你保密。”

    夏院长顿时被这个小丫头哄的内疚起来,翻了身上的兜想掏块糖给她,连声道:“是爷爷不对啊,爷爷真不是故意的,那什么,你奶奶在家的时候我这么缩着脖子说话习惯了……”

    小姑娘吃了夏院长递过来的糖,勉强原谅了他,不过为了表示自己也是合伙人,她坐在了夏院长和夏阳中间,仰着头认真听他们说话。

    “老师,你为什么去南方经商?”夏阳还是有些困惑,“是急需用钱吗?我这里还有一些,您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拿过来。”

    夏院长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愁苦,“这你可帮不了,我缺的可是一笔大数目,没个百八十万的都够呛能办成。”

    夏阳这两年赚了不少,但是这个数字也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一下睁大了眼睛,皱眉道:“这么多?”

    夏院长叹了口气道:“就这些也不一定够呢!夏阳,我也不瞒着你,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建一座咱们自己的展览馆。咱们多少的好东西都扔在外边了,这多可惜啊,可都是宝贝呢!我想建个咱们炎黄子孙自己的展览馆,把这些都存起来,让后人瞧瞧老祖宗是有多了不起!这是咱们的根呢,决不能从这儿断了。”老头说起这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像是已经瞧见了自己建好的展览馆,一脸的欣慰。“虽然现在还缺很多钱,我也没攒下多少古董墨宝什么的,不过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存够。”

    夏阳从小被曾老教导,对夏院长的这个提议,自然也是极为动心的,他原本是想独自存一些细心爱护,如今听了夏院长的话不禁有些愧疚起来,道:“老师,我跟您一起,我也想和您一起建展览馆。我等回去就给姥爷拍电报,他老人家听了肯定也愿意出力。”

    夏院长高兴的连连点头,笑呵呵道:“我也想喊曾师兄一起,就是前段时间忙着给外交部画画儿,没来得及找他呢!曾师兄鉴宝是一绝,有他帮忙,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曾铭德老先生自幼饱读诗书,爱好碑帖,最擅长的却是鉴宝。这跟他幼年生活的环境也有关系,不少东西别人要翻书查看,他却是一打眼便瞧出个七八,手指头略微捏着转一圈儿,便能分辨真假。有的时候鉴到的不少前清王府里的宝贝,还有不少是他当年把玩过的。

    夏阳在公园里一边同夏院长聊展览馆的事儿,一边听着老先生的指点作画,当真是受益匪浅。羊羊在一边紧挨着夏阳,有样学样的跟着抱着自己的画本也在努力,只是她的本子太软,放在膝盖上立不起来,她手又小,扶着一边就倒了另一边,顿时沮丧起来。

    夏阳见她一直看着自己,还以为她像用自己手里的笔,便把碳粉棒递给她用。小姑娘高兴了一会,但是很快又眼泪汪汪的看向夏阳,瞧着快哭出来了,“小夏哥哥,我把你的笔弄断了,呜!”

    夏阳用的碳粉棒轻且脆,稍微用力多了便碎了,羊羊平时用的都是蜡笔,按着以前的力道一按下去就把碳粉棒按成了两截,吓得小孩立刻抓着断开的碳粉棒向夏阳道歉。羊羊红着眼睛说对不起,夏阳越是安慰她,小姑娘就越是愧疚起来,终于忍不住哭了。她揉了一把眼睛,道:“小夏哥哥我妈妈说,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要赔给人家,我去买一支笔给你。”

    夏阳忙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把手上的碳粉揉进眼睛里,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小姑娘脸上已经黑了几道,看着可怜又好笑。

    夏院长笑呵呵的掏出两角钱递过来,道:“夏阳,门口那边有个卖画材的小店,那边也有热水,你带羊羊去洗把脸,顺便给她买盒新蜡笔吧。”

    “爷爷,我也有钱,我攒了好多压岁钱!”羊羊不肯要夏院长的钱,攥着夏阳的手往后缩了缩,干脆拉着夏阳跑走了,小口袋里还能听到钢镚叮当的响声。

    夏阳带着羊羊去画材店,小姑娘知道自己能赔偿夏阳那支碳粉棒,一路上又高兴起来。等到了店里,夏阳问老板要了一点热水,打湿了手帕给羊羊擦干净脸。

    他还没等嘱咐几句,小姑娘就攥着一把钢镚儿跑到前面,垫着脚放到柜台上,稚声稚气的道:“阿姨你好,我要小夏哥哥用的笔!”她连比划带解释的终于让画材店的老板弄清楚了,也把老板逗得不行。

    买完了笔,小姑娘还是不肯走,咬着指头非要一个跟夏阳一模一样的大画板。那是一块军绿色的画板,后面缝了两个肩带,平时可以背在身后。画板是人造三合板材质的,比较结实,也沉,夏阳这样的少年人背着还行,羊羊这小身板背上几乎就像是背了一大块乌龟壳,只露出一点点软乎乎的手脚在外面。

    小姑娘为此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零用钱,她把兜里的钢镚儿全都放在柜台上,看着那一大捧硬币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但是仔细数下来,这么一大把还不够两块钱。

    画材店的老板也为难了,道:“小姑娘,这个不是我不卖给你,你这钱不够啊,还差很多呢……”

    “我来吧。”夏阳从兜里掏钱给羊羊买了一个画板,另外又给她买了一盒蜡笔放在小姑娘手里。“还要什么吗?”

    羊羊拖着自己的画板使劲儿摇头,眼睛鼻子都泛红了,“小夏哥哥你对我真好。”她试着往前拖着画板走,刚走两步差点被压在下边。

    夏阳过去帮她背起画板,只让她抱着那盒蜡笔,揉了她脑袋一下笑道:“走吧,我们回去,你还能用画板再多画一张。”

    羊羊抱着蜡笔点头哎了一声,小脸上红扑扑的。她一只手跟夏阳的握在一起,一边往公园走一边仰头问道:“小夏哥哥你小时候用什么画画呀~?”

    夏阳帮她背着那块画板,一手牵着她,道:“石灰粉。”

    “石灰粉是什么呀?比蜡笔还好用吗?”

    “唔,不好用,用了之后手上会被烧得脱皮……”

    夏阳一边跟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往后面看了一下,他刚才就有种感觉,好像那边有几个人从画材店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们。

    夏阳没走近路,带着羊羊在大路上走,行人很少,但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经过也让后面的那些小混混略微警惕了些,没敢直接围过来。

    夏阳这样的事没少经历,被人围住算是轻的,光是绑架他也经历了几次。只是这次他身边还带着羊羊,跑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来的时候走的是公园的偏门,偏门那的路狭窄,进去之后便是几棵古树,正是堵着打人的好地方。

    夏阳停下脚步,门口已经很危险了,他不知道里面还会不会再有埋伏,不敢贸然进去。他把背上的画板解下来,让小姑娘背着它,道:“羊羊,一会你就跑到墙角那,把画板顶在头上,躲在后面别出来,知道吗?”

    羊羊抱着画板看了夏阳,点头说好。

    跟在夏阳后面的那些小混混显然已经是不准备再等了,他们加快脚步向夏阳身边围过来,有几个还从怀里掏出一截铁制的车链子,缠绕在胳膊上,显然是准备用这个教训一下夏阳。

    夏阳把小姑娘护在身后,道:“快跑!”

    小姑娘动作敏捷,拖着画板就冲到了墙根底下,到了之后按照夏阳说说立刻蹲在画板和墙壁支撑起的那个三角空间里,她躲在画板后面,跟个小乌龟背上了坚硬的壳,一边害怕的发抖,一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奋力试着掏出一个小东西。

    夏阳护着羊羊让她躲起来,正准备从地上找个木棍或者砖头之类的抵挡一会,可还没等那些人走近,就听见身后一阵刺耳的哨子声。

    “哔哔!!哔哔哔——!!!”

    夏阳愣了,扭头去看那个抱着膝盖躲在画板后面的小姑娘,小姑娘正两手抓着个铁哨子,鼓着腮帮子使劲儿吹,那叫一个响亮!五条街以外都听见了!

    小剧场:

    “我有大表哥”篇:

    羊羊:小夏哥哥你别害怕!我喊大表哥来帮忙!

    夏阳:……谢谢羊羊,不过你抓的这个好像是蒋东升orz

    羊羊:咩?没事啦,反正他们两个长得差不多哈哈哈!

    蒋东升≈霍明(互指):呸!!!谁跟他长得一样啊?!

    137、一个教训

    几个胡同里忽然传来几声口号声,声音中气十足,步伐也整齐利落,“快!第三街封锁!”

    哨声还未停歇,一水儿军绿色军人已迅速赶到,这腰上可是带着枪的,瞧见那些小流氓,立刻毫不犹豫的封锁包围。

    那些手上缠着铁链子的人也傻眼了,他们这还没等动手,就被人持枪包围了。

    离着不远的公园内门暗处两个人也顿住了脚步,严宇扶了下眼镜,依旧斯文的问道:“霍少,我们还出去吗?”

    霍明站在那片阴影里没出声,瞧着事态稳定了,才压低声音道:“不用了,再等一会,肯定还有人跟在后面。这几个都是杂鱼,后面的大鱼才是咱们要抓的。”

    霍明耳朵忽然动了下,听到他们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回头去看,果然瞧见了拿着棍子过来的王家兄弟。王家兄弟显然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霍明,他们原本是跟那些城南的小混混约好了要一起包抄,好好教训一下夏阳,没想到自己反而被人包了饺子!

    王家兄弟平日里没少被霍明他们教训,如今一看事情败露了,立刻就扔了棍子,撒腿就跑!

    霍明立刻盯住了他们,喊了几个人过来,道:“那边还有!把那两个也抓住,别让他们跑了!”

    霍明和严宇带头转身追王家兄弟去了,这两个人回头瞥见霍明带人来追,吓得撒丫子跑的更快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打完人之后要走的路线,自行车还放在公园一个矮墙外面的墙根底下,翻墙出去就能逃走了。

    霍明也瞧出他们的主意,追的更紧了,他这次可是和蒋东升一起连着监视了好些天,就等着收网了,不多抓几个哪儿能甘心啊!

    那边的王家兄弟已经跑到了矮墙下面,一个给另一个垫着,眼瞅着翻墙就要出去,忽然听见一声重物划破空气的响声——垫在下面的那个抬头看了一眼,没等看清楚,就被迎面砸过来的玩意儿狠狠撞在鼻梁上,啊哟一声翻了个跟头!他这么一翻跟头,他背上那个正翻墙的也没踩稳,两人滚地葫芦似的摔成了一团。

    砸中他们的那个玩意儿弹在地上还滚了两下,慢慢滚到一边去了,原来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足球。来人踩住那只足球,拿脚尖点着足球动了两下,声音也是王家兄弟熟悉的:“我还以为得等两天才能把你们等来,你们俩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外头还带了不少人吧?这阵仗可够大的。我说,这段时间没收拾你们皮痒了是不是啊?”

    王家兄弟脸上发白,他们看了站在跟前的蒋东升,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他们原本是想来打蒋东升的跟班夏阳一顿,看一场好戏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成了被围起来抓的那个。

    蒋东升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他刚去买东西回来,正好和夏阳错开几步,没想到正好抓了王家兄弟两个。蒋东升拿脚踩着给夏志飞买的足球,眼神里阴沉沉的,瞧着还想踢王家两兄弟几脚的模样。

    霍明带人赶过来,拿手铐把这两个倒霉蛋给锁了,见王家兄弟还不太安分,照着他们屁股就踹了一脚,骂道:“还不老实!找挨抽呢吗?你们俩可是主犯,一会儿带回去好好处理!”

    蒋东升看了他们一眼,瞧着他们手腕上的手铐,也懒得再亲手收拾了,抬头问霍明道:“夏阳呢?他没事儿吧。”

    霍明摸了鼻子一下,觉得蒋老二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但还是闷声答了他道:“放心吧,你家夏阳一点事儿也没有。不是说好了吗,我就在后面跟着,羊羊身上还有我给的哨子,哨子一响我带人分分钟就到他俩跟前了,能有什么事儿啊!”

    蒋东升还想说什么,可没等开口,夏院长就从亭子那边匆匆跑过来。老头身上还沾了点墨水印子,眼镜差点滑下鼻梁,慌慌张张道:“东升啊,你们快去看看,那边还有几个人,刚从侧门跑了!”

    蒋东升立刻过去了,他赶到的时候,果真瞧见前面有一个小混混已经骑上自行车,开始狂奔了。瞧着背影腰里还别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撑在厚衣服里不自然的鼓起一块。

    蒋东升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了两下,抬手就冲那人扔了过去!那么远,愣是砸中了前头逃跑那家伙的肩膀。但是那人晃悠了一下,硬是强忍着痛脚下蹬车子蹬的更快了,可没等骑两步,就被蒋东升下一颗石子儿砸中了车轱辘,连钢圈都愣是砸扁了一大块!那人失去平衡,连车带人摔翻在地上,疼的在那边直哎哟。

    蒋东升过去把他按住了揍了几拳头,他手劲儿大,几拳头下去那人就彻底老实了,躺在地上只有哼唧的份儿。他藏在厚衣服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是拿厚报纸裹着的什么,蒋东升打开看了下,里头竟然是一把长柄的菜刀。

    蒋东升把刀收起来,起身又黑着脸踢了那人几脚,踹地那小流氓捂着肚子蜷缩在那直求饶。

    夏教授也过来了,他刚才差点被那几个小混混撞着,手里的墨汁都被打翻了,弄得有点狼狈。他过去帮着蒋东升确认了一下,连声道:“就是这人,刚才还有两个小年轻也想过来,瞧见那边有当兵的就吓跑了。”

    霍明也赶过来了,他手里抱着小羊羊,听见夏院长说立刻皱了眉,道:“您是说还有人跑了?合着我们抓了半天,没全抓到啊。这可怎么办,这证据跑了一部分,也没能瞧见是什么样的人,怕是留着以后也是麻烦……”

    蒋东升瞧见跟着过来的夏阳,招手让他过来,仔细打量了一回确认是毫发无损才放心了。他也有些担心那几个跑了的,“那几个人今天敢出来带刀堵人,往后肯定也敢胡来,必须得找出来解决了。”

    夏院长在那边听着他们说要那几个逃跑了的小流氓,老头乐了,指着自己鼻子道:“你们要抓那几个人对吧?这个简单啊,我专业就是画人像啊!”

    夏院长画的一手好素描,人物肖像那可是惟妙惟肖,看了一眼便把人的特征记住了八九分,这一画出来按照图去抓人,没有抓不到的。再加上那几个人也是京城根底下有名的顽主,平时没少惹是生非,当天下午就被追了回来,

    最近已经开始严打了,王家兄弟带着小流氓来堵人,这可真是自己往枪口上撞。霍明带来的人又是打着巡视督查的名号,这一抓进去,不脱层皮也难出来。原本在公园里制服了不少惹事的小流氓,连带着根据夏院长几张人物画抓起来的,再加上王家兄弟在内,十三个人一个不漏的给关了进去。

    夏院长为此还感慨了一番,叹道:“最近治安抓的真严,不过这样也好,最近的年轻人是太浮躁太闹腾了,不像话……”

    羊羊这会儿正在那抱着霍明的脖子求安慰,声音又软又娇气,“大表哥,刚才真是太吓人啦,羊羊害怕。”

    霍明心疼的不行,抱着她安慰了几句,又转着眼珠连哄带骗道:“你看,我都跟你说了外面很危险吧,你非要出来玩儿,你跟我在家下跳棋就没这么回事了。你自己说,下回还出来玩儿吗?”

    羊羊抱着霍明的脖子,认真点头:“我不出来了。”

    霍明捏了捏羊羊的小脸刚欣慰了一点,就听见小姑娘又欢快的拍了手,提出了新要求道:“大表哥你让小夏哥哥去咱们家玩儿好不好?羊羊不想跟你下跳棋,想跟小夏哥哥下跳棋呀!”

    霍明捏着她小脸蛋的手都僵硬了,硬生生挑了个笑,道:“为什么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和大表哥玩儿跳棋吗?”

    羊羊被霍明捏着腮帮子,说话都软嘟嘟的,“因为大表哥总是会输,真没劲儿,小夏哥哥可厉害了,他和东升哥哥玩儿跳棋,从来都不会输呢!羊羊要和厉害的人玩呀……”

    霍明照着小丫头的脸蛋就捏了一下,哼哼道:“上回输了就哭的人是谁啊?你放心,打从下回起,我也不输给你了,你老老实实的在家跟我玩吧,啊!”

    羊羊怕大表哥真不让自己出来玩儿,趴在霍明怀里又开始说害怕,还用手捂着眼睛表示刚才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暗地里却偷偷从指头缝里看霍明,只等着大表哥心软了就提出要求,让他把夏阳带到他们家去和她做伴。

    霍明知道这位角儿是又上演戏的瘾了,陪着她也哼哼唧唧的演了一回,就是不答应小丫头提出的要求。

    蒋东升在那边笑了下,他觉得这小姑娘刚才可没害怕,那哨子吹的可够响亮的,他在公园里面隔着老远都听见了。他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夏阳一眼,不动声色的伸手握住夏阳放在沙发上的手,悄悄握紧了。他觉得也该给夏阳弄一个哨子挂脖子上,这玩意儿危险的时候吹响了求救还是挺有用的。

    夏阳用手指在蒋东升掌心抠了两下,像是安慰似的,动作轻柔而亲昵。

    蒋家小楼。

    蒋易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算是从小和王家兄弟一起长大,对这两个表兄犯下的事儿虽然心里厌烦,但还是一定要帮他们一把的。他身边没什么人可用,王家兄弟平日虽然莽撞,但是对他一片忠心,办事也比旁人更让他放心。

    蒋易安去找了蒋宏,但是却迎头就被蒋宏骂了一顿。蒋宏如今自己也不太好过,听见和王秀琴有关的亲戚犯事了,心里更加上火。他见蒋易安站在那不肯走,便劈头骂道:“真是胡闹!你们都多大了,啊,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现在严打,满京城里正抓典型呢,你让我去给王家那两个孩子求情?这不是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吗!”

    蒋易安被父亲骂的抬不起头,站在那咬着唇道:“爸,他们是我表哥,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也得帮帮他们啊,而且您也认识他们,不能不管他们了啊……”

    “我凭什么要管他们?他们犯了错,就应该被教训一下!”蒋宏冷笑着道:“他们犯的错还少吗,王家的人哪次出了事儿不是来找我?但是现在……他们拿什么脸来向我求救!简直可笑!”

    蒋易安听见蒋宏这么说,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退了下去,他母亲的事儿是梗在他们父子之间一道无法去掉的硬刺,这次,怕是蒋宏铁了心要和王家划清界限了。

    蒋宏不肯帮忙,蒋易安也不敢去求蒋老,他想遍了能用的方法,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权势。从他母亲犯下重罪被终身监禁之后,从他被母亲做下的事被连累而失去从军从政的政审条件之后,他就成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废物。

    而如今,他还天真的去求他的父亲蒋宏来帮他,简直是太愚蠢了。蒋易安甚至在脑海里想象出了蒋宏对自己的轻蔑,想象出了那些以往对自己和蔼的人,露出不屑的嘴脸——就像往日蒋东升所承受的那样,他终于也成了一枚没有任何价值的弃子。

    蒋易安眼睛里泛起血丝,咬着的唇上都透出了铁锈的味道,是了,他如今的情况可不是正好跟蒋东升对调了么?他的母亲蒋夫人,如今也成了众人嘴里的“精神病”。蒋东升如今不再是“疯子”的孩子,他才是。

    蒋易安一夜未眠,第二天还是去找了朱建康。

    蒋宏和朱家的关系,早在朱建康那一个热茶壶砸下来的时候就开始疏远了,再加上他自从经历了王秀琴被判决的事之后,就开始认真跟朱家划清界限,甚至认真开始按照蒋老以往的教诲向改革派靠拢。蒋易安这次去找朱建康,也是悄悄儿去的,两人私下里偷着见了一面。

    蒋易安这段时间对朱建康的巴结还算是有成效,朱家小少爷听见蒋易安求他把王家兄弟弄出来,当场也拍着胸脯答应了,道:“没问题,我也跟着王哥他们几个玩了那么久,大家都是熟人,不过是打架给弄进去关了几天嘛,你等着,我过几天就给你弄出来。”

    蒋易安千恩万谢的从朱建康那走了,他从这件事上,才彻底明白了凡是需要自己动手段拉关系,仅仅依靠一个墙头草一样的自私自利的蒋宏,那完全是没有用处的。

    朱建康在家里虽然得宠,但是也不敢贸然跟家里长辈求这些,他绕了一圈,便想起自己那个有大能耐的哥哥朱华。朱建康打电话去了军工院,央求朱华帮忙。

    朱华像是刚结束了一场训练,听着声音还有些疲惫,见弟弟打电话来就为了这种地,忍不住笑骂道:“你个臭小子,这些天又胡闹了吧?跟谁打架了把人都进去了,跟我说说。”

    朱建康哪儿敢直说啊,一来他也不知道蒋易安惹的是霍明那一帮人,再来他又在蒋易安面前夸下海口,这会儿自然是要一个面子的。他知道朱华这个当哥哥的平时最宠他,也就一个劲儿的在电话里央求,道:“哥,你帮我一回,都是我同学,真的,我们就在公园里跟人差点打起来,还没动手呢就被抓了……”

    朱华道:“在公园里?你受伤了没,要不我回去看看你?”

    朱建康在家里过的正舒坦,朱华回来虽然也会宠着他,但是平日里也多少要管教一些的,他当即道:“不用不用,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好好的呢!哥,爸他们还不知道,我怕挨训,反正你得帮我啊!你就帮我把他们两个弄出来吧!”

    朱华是个疼弟弟的,听见他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道:“好,你在家等几天,我帮你。”他停顿一下,又叮嘱道,“你这段时间也别玩的太过了,最近上面严打,听说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到处抓典型。你老实在家呆着,不行就去津市,妈在那边,有个什么事儿也好照应你一下。”

    朱建康听见朱华答应帮他捞人,也高兴起来,忙应了一声,道:“哎!哥我知道了,我现在放假都去津市那呢,你放心吧!”

    王家兄弟很快就从里面被人保出来了,但是显然也被教训的不轻,人都瘦了一大圈儿,眼窝也凹陷下去。他们虽然被捞出来,但是也收到了学校发来的信函,这次不是记大过能行的了,学校严厉提出要求让他们两个退学。

    王家兄弟没了地方读书,他们父亲也被退回去了武城那个小地方,没有了一丝权势,像是两头丧家之犬跟在蒋易安身后。他们每天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这个表弟也会不再用他们帮忙,让他们离开。

    蒋易安因为去找了朱建康求情,被蒋宏叫去又训斥了一顿,蒋宏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跟朱建康混在一起,那你京城里的学校也不用读了!”

    蒋易安抬头看了蒋宏一眼,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蒋宏却是连看他都觉得厌烦,蒋易安虽然身高模样比较像他,但是五官多少带着些王秀琴的影子,他每次看到都会心头一阵窝火。要不是在医院里验血之后确定蒋易安跟自己有关,他简直连看都不想再看到这个让他感到屈辱的儿子。蒋宏见蒋易安直视着自己不说话,呵斥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滚出去!”

    蒋易安从蒋宏那里出来,只是这次,连他都被发落地离开了京城,去了津市。

    蒋易安被蒋宏责罚去了津市上大学,学校虽然也是名校,但是比起他之前在京城里的那所来差得远了。蒋宏言语里透露出的烦躁,让蒋易安心里又恨又怕,他恨父亲心狠,也怕蒋宏不管他,只得低声稀奇的忍耐着去了津市。他走的时候,带走了王家兄弟。

    霍明得到消息赶去告诉蒋东升的时候,蒋东升正在四合院收拾行李,他马上也要起身去部队了,那边已经来了消息,怕是明后天就得动身。

    霍明大大咧咧的坐在蒋东升卧室的小厅里,一边翘着腿喝茶,一边看夏阳帮着蒋东升装行李。笑道:“这回怎么样?这出戏演的还像那么回事吧,要是蒋易安知道我们原本就打算只关王家兄弟几天,恐怕气得要从津市赶回来了吧?哈哈!”

    蒋东升嗯了一声,也没抬头跟他说话,只是蹲在那帮夏阳压着箱子,让他再多塞进去条厚毯子,“这边还有点没弄好,角压着了。”

    夏阳探过身去给往里塞了下,“成了,你别动,我再去拿件替换的衣服。”

    霍明被他们两个腻歪的不行,坐在那忍不住道:“我说蒋老二你们差不多可以了啊,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部队不是都给么,甘越走的时候可就只带了个牙刷啊!”霍明托着下巴又道,“咱们这回废了王家兄弟,也算是拔了蒋易安嘴边的两颗牙。只是现在蒋易安也去了津市,要不要再加把劲儿处置了他?”

    蒋东升见夏阳去了里屋,抬起头看了霍明一眼,道:“不,继续纵容他,蒋易安过去眼高于顶,再给他一段时间,肯定撑不住,要弄出些事情来。等那个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霍明也点头道,“是,那就先放他归山,等到秋后养肥了再杀。只是你也快去部队了,把夏阳搁在外面你放心?我瞧着他们这次好像是盯上你了,其他人动不了,夏阳是你身边的人,恐怕得受一阵子委屈了……”

    蒋东升顿了下,缓声道:“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别管。”

    霍明看了他一眼,觉得蒋东升这孙子太不是东西了,当初让他帮着弄王家兄弟进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用完了他一句“你别管”就想打发他走,真他妈没良心。

    霍少带着些愤愤不平坐在人家卧室里不肯走,拉着蒋东升非要跟他聊天,“那接下来怎么办,现在上头查的挺严的,不止是打架闹事儿,好像针对的是……”霍明伸手手,比了一个往上的手势,压低声音道,“针对的都是拉帮结派的那几家。”

    蒋东升想了想,道:“那就再演一出戏,我一早也想过,咱们两家明面上走的太近,也不见得是好事。”

    霍明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还是按照之前约好的来?”

    蒋东升也笑了下,神色跟霍明有几分相似,挑眉道:“没问题。不过,我说今儿可是有点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小剧场:

    “滚粗京城”篇:

    问:听说蒋易安从京城里混不下去,到津市那去了?

    不同人的回答如下——

    顾辛:对啊!嘿,我跟你说,那孙子之前还想bb结果bb……

    严宇(社交微笑):各高校之间原本就有调剂,用混不下去这个词并不十分准确,这是后面几章里要用到的词呢。

    霍明:对,没长眼欺负我表妹的都是这个下场,嗯哼!不过王家兄弟滚的姿势比云虎之前滚的规范多了……

    云虎:妈了个巴子的霍小明!你是不是想打架=皿=!!我跟你拼了!!

    138、小别

    霍明坐了一会,便被蒋东升赶着出去了,霍明冲他比了个手势,道:“蒋老二你等着,你存在我那投资涉外酒店的钱,我一分也不退给你了啊!”

    蒋东升把霍明往外推了一把,依在门口道:“没事,放在你那比放银行还省心,你先替我攒着,等攒多了一块给我。”

    霍明看着蒋东升嘴角勾起笑眯眯的模样,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觉得自己有种给蒋东升攒老婆本的错觉。

    夏阳拿了几件贴身替换的衣服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蒋东升一个人站在那了。夏阳有点奇怪,一边把那几件衣服放在箱子里,一边问道:“霍明这么早就走了?我还以为你明天就去部队,他会留下多陪你聊一会。”

    蒋东升走过去把夏阳抱在怀里,挨着他蹭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道:“你陪我就够了。”

    夏阳按住他的手,把箱子扣好,略微回过头去看他,“明天几点走?”

    “下午两点吧。”蒋东升在后面低声道:“不过这次是要参加工业部的任务,我要是被选上了,可能得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面了。”

    夏阳没吭声,只是回过身去反手抱住了蒋东升,挨着他蹭了下,心里多了几分不舍。蒋东升没说回来的时间,估计一年半载的见不到了,他又决定跟骆启明去鹏城开制衣厂,南北分离,离着他更远了。

    蒋东升摩挲了一下夏阳环过来的手,在他耳边道:“你明天没什么事儿吧?”见怀里的人摇了摇头,又笑了下,抬手把夏阳给抱起来向床边走去,跟他咬耳朵道:“那你今天多陪我一会。”

    夏阳卧室里的床是木头做的,又宽又厚实,他抱着夏阳上去的时候,床幔都震了下。夏阳这次没松手,他瞧着蒋东升,手指顺着他的胸前一路滑到下面,按到蒋东升小腹上。

    夏阳躺在下面,手掌按在他小腹上摩挲几下,看着他道:“蒋东升,你下回别这么冲动了。”

    蒋少身体比大脑反应要诚实,在夏阳手掌按在小腹上的时候,就开始慢慢起了反应。这会儿看着自己身下躺着的夏阳,眼神都发暗了,哑声道:“什么?”

    夏阳在那儿轻戳了两下,眼睛里的神色也柔和起来,轻声道:“我说你下次不要那么冲动,在公园里的时候,你踢了那人几下,听说肋骨都断了……你最近要小心些,打架小心别被人抓住了。”

    蒋东升笑了下,俯下身亲了他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别让我出去打架呢。”

    夏阳微微侧开脸,让蒋东升亲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可是一开始就没敢这么想,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落在脸颊上的吻慢慢加重,一路顺着耳垂亲吻而下,弄得夏阳身体忍不住颤了下。

    蒋东升在他脖颈上吮了一口,含糊道:“你最希望的是什么?”

    夏阳手扶在蒋东升肩上,感受着压俯下来的热度和力量,微微垂下眼睛,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蒋东升不要触及法律底线。当年蒋东升和蒋易安母子斗的时候,好多次都吃亏吃在这里,蒋东升下手太狠,人也确实没有约束了一些……夏阳想起一些自己见过的零零散散的血腥画面,他见的,怕还是最少的。

    蒋东升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夏阳道:“在想什么?夏阳你告诉我,你最希望的是什么?”他撑起身体,看着自己身下难得乖顺的少年,一时眼神里也温和了许多,“夏阳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蒋少的语调认真,怕是这会儿夏阳开口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掏出来,挖心挖肺的对他好。

    夏阳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些地方如今还没有留下伤疤。他看着蒋东升,眼睛里的神色也是一片认真,缓缓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蒋东升,我想要你别再受伤了。”

    蒋东升压着夏阳,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一团幽暗,像是感情浓郁到了极点。他看了夏阳一会,闷不吭声的忽然低头亲吻下去,这次亲吻的凶狠,唇舌像是一场厮斗,亲的夏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夏阳手扶在蒋东升肩上,略微想推开他一点,但是却被那家伙反手握住了手腕,一把按在了头顶,更放肆的亲吻下来。

    模糊间,夏阳似乎听到他回答了一句“我答应你”,但是亲吻和爱抚过来的手指太过火辣,让他身体也跟着无法控制的热情起来,只能软软的回应,尽可能的放松身体让身上那人放肆的抚弄。他们就要分开一年多了啊……

    衣服很快就被扔到床下,凌乱的散了一地,夏阳被他抱着翻身趴伏在枕头上,后面的人亲昵的在他背上亲了几下,像是要留下自己的气味儿似的还用舌尖舔了两口。夏阳抓着枕头抖了下,他今天泡了冯乙给改过中药包,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比之前更敏感了,京东上略微挑逗几下,他便受不住的想发出声音。

    蒋东升也发现了,他覆在夏阳身上,在他脖颈间吐了热气,道:“夏阳,你最近去冯医生那儿改了方子?我听他跟我说来着……”

    夏阳身体略微僵了下,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声音闷闷的听出一丝羞恼,“这是我自己的事。”

    蒋东升愣了下,继而看着趴在枕头上的夏阳,心里又软了下。他亲了亲夏阳的耳朵,叹道:“我不知道你会去找冯乙……不过夏阳,虽然对你身体好,但是真的不用刻意这样……你还小,我等你长大。”

    夏阳被他不停顶蹭过来的东西弄得浑身发软,后穴口那里被蒋东升那硬邦邦的东西触碰划过的时候,更是一阵发痒。他手指攥着枕头,涨红了脸趴在那不肯抬头,只是忍不住缩了下臀,但是正好让趴过来的人爽了一下,闷哼了一声。

    蒋东升用手握着自己的东西,顶弄在那里,只是来回蹭着,眼神里又暗了几分。他被冯乙单独叫去过聊过一次,也就是那次他才知道夏阳竟然跑去改了药方,他心疼夏阳,又多了几分高兴,用冯乙的话说,那就是他家夏阳准备跟他好好过一辈子呢。

    蒋东升记得冯乙说过的话,并不急于一时,他喜欢夏阳,更喜欢夏阳这样为他考虑和付出。他伸了手下去,用手指在那处略微揉了两下,伸进去一点,便被吞了指腹,下面微微缩了几下,竟像是饿了似的含住他慢慢吮了下。蒋东升吞了下口水,只用手指小心揉着下面,一面观察夏阳的反应,果然不出几分钟,夏阳就被揉地发出几声呜咽,身体抖动的也越发厉害了,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开始求饶。

    蒋东升指尖揉弄下面,另一只手也探到前面去摸了一下,夏阳前面也真如冯乙说的那样,微微翘起来一些,正怯生生的在那儿“哭”出了几滴透明的粘液。

    蒋东升给他撸了几把,再也忍不住了,翻过夏阳的身体,让他跟自己面对面,便挤进他双腿之间。夏阳脸上还有些红,被蒋东升分开双腿时也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了力道,自己微微张开了一些,瞧着竟是一副任由他吃的样子。

    蒋东升笑了下,低头亲了他一下,含糊道:“我今儿不碰你,等我回来咱们再……”

    夏阳被他舌头搅动的有些情动,两人小腹小抵,凑在一起磨蹭了几下当即就让他眼睛也朦胧起来,只微微睁着眼睛去看蒋东升。蒋东升被他这样迷的不行,喉结滚动几下,一边低头加深了那个吻,一边按着夏阳的腰狠狠地模拟着顶弄了几下,让身下的人小声惊呼了几声才罢手。

    “等我回来,一定让你下不了床。”蒋少趴伏在夏阳身上,拿着人家的手按在自己下面,彻底释放出来之后恨恨道。“夏阳,你得快点长大,至少再高一点才成。”

    夏阳在他身上小声应了一声,难得的顺从。蒋东升被他这样的声音弄得又兴起,抵在夏阳腿间还未退出的东西又有了精神,大大咧咧的硬在那。夏阳有些尴尬,他身上还沾着蒋东升刚射出来的东西,连带着自己的,混在一处让蒋东升在腿间蹭的都起了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脸上发烫。

    他刚想退开一点,就被蒋东升拦腰搂住了,连手都被握住了一起往下挪了挪,彻底碰触到那个部位。

    “用手好么?夏阳,你用手再帮我弄一下……”蒋东升咬着他耳朵,声音都有些沙哑。

    夏阳试着抽回手,却因为蒋东升按得紧,这么一动,更让半躺在那的人闷哼了一声,似乎被刺激的更来劲儿了。

    “你先让我……擦一擦……”

    沙哑的语气,显然更加让蒋少精神了,按着夏阳的手往下包着那硬起来的物件动了零下,热气都喷在对方的脖颈上,灼热的像是要烫伤人。

    “别擦,我喜欢你这样。等我回来以后,我还要……”蒋东升趴伏在夏阳耳边,对他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这次连手指也往后面探去,碰到那处害羞的粉色入口便跟之前一样按着揉了揉,连带着指尖的苦腥味的白色液体也揉进去了一点儿。

    夏阳听的一清二楚,握着他的肩膀埋头进去,好半天没抬起来。

    蒋东升体贴他,并没有闹的太过,只是第二天夏阳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连下巴都遮住一部分,去四合院门口送了他。

    蒋东升见他包裹的严实,显然也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留下的那些印子,一时也有些得意起来。他站在那跟夏阳又叮嘱了几句,道:“你今天别出去,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有人来接你。”

    夏阳愣了下,道:“谁过来?”

    蒋东升给他整理了下围巾,略微提高了一点,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跟骆启明去经商吗,我想好了,你跟在他身边也安全。我已经拍了电报过去,最迟今天晚上,他就过来接你过去。”

    夏阳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把兜里装着的一个薄手套拿出来,递给蒋东升道:“妈给你织的那个手套太厚了,我怕不方便,又给你弄了个薄的,你带着走吧。现在天气还冷,你又要去北边,打靶的时候手指会冻伤。”

    蒋东升把手套接过来,塞进口袋里,照着他额头抵了下,笑道:“嗯,我走了啊。”

    夏阳在门口瞧着蒋东升提行李离开,汽车走的很快,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里了。他没动,站在那看了好一会,才提高了点围巾边角,回四合院里去了。

    骆启明很快就来了四合院,他几乎是和蒋东升赶了个前后脚,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是衣装考究,还是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的模样。他摘下帽子,见四合院里只有夏阳一人,微微有些懊恼,叹道:“还是来晚了,我以为可以还可以见东升一面,能给他送别。”

    夏阳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又沏了热茶端过去,道:“没事的,以后总还有机会。”

    骆启明唇角微微扬起,显然不知道联想去了什么地方,对夏阳这句话很是赞同,道:“对,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骆启明这次来帮着夏阳办了转学,让他去了美院附中读书,夏阳目前跟着夏院长学习,可以说是夏院长的学生,只等以后考入京城画院再专心跟着习画。四九城画家里有名的就那么几个,没过多久便都知道夏院长收了个入门小弟子的事儿,倒是有几位画坛前辈还送来了几张画儿应景,鼓励夏阳好好学习。

    其中有一张画的十分讨巧,画的是荔枝、桂圆和核桃,三种圆滚滚的水果又各取三枚,因“圆”与“元”谐音,取的名目便叫“连中三元”。

    夏院长对这画儿也喜欢,亲自给提了几句鼓励的话,送来了夏阳这里挂上,笑呵呵道:“我听曾师兄说你之前考初中那会儿便是第一,之前考高中也得了京城里的第一,这‘连中三元’里可就还差最后一个状元了!”

    夏阳笑了笑,也没做声。他上一世考了省状元,不过这次要在京城考试,又耽误了许多时间,恐怕这个“状元”之位有点悬了。

    夏院长把画摆正了,喜滋滋的看了半晌,只盼着夏阳这个小徒弟能早早的连中三元,考入他门下学习。

    夏阳之前和夏院长都准备去南方做生意,只是夏阳这边几个牌子的服装还有些未完工,尤其是津市那边的衬衫厂如今规模越来越大,“经济领”虽然没以前卖的好,但是自从棉布不用票就能大量拿货之后,正规的白衬衫倒是成了出厂的硬货。

    夏阳这边还要将京城里的诸多事宜安排交代清楚,便同夏院长约好了4月份再动身,要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整顿。

    这一个月的时间很短,却也足够发生一些震动京城的事儿。

    一来是霍家的小子同蒋东升“闹翻了”。

    蒋东升去陆军指挥学院读书之后,霍明便召集了以前他们玩儿的好的那些人,谈起了之前准备投资办涉外酒店的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霍少显然没有那个耐心带着这一众小兄弟们玩儿了,当即把他们私下积累起来的些钱物分了。

    那原本是他们这几年一些小打小闹的钱,只是霍少照顾他们,带着多赚了些罢了。这次分钱,依旧是在老莫,霍少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拿餐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手,席间唯独没有提到蒋东升一个字。显然已经把蒋东升的那份儿拆分的差不多了,也当成人情送了出去。

    这些人面面相觑,他们原先说好要一起凑钱弄涉外酒店,但是钱怎么说也有蒋少的一份儿,怎么就不分了呢?蒋少不在,那也应该像甘越他们那样,给送家里去啊。蒋少不在外头还有一处宅子么?接份儿钱还是可以的啊。

    霍明抬头瞧了他们一眼,笑道:“觉得我不公平?”

    没一个人敢说话,只是都抬着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霍明拿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顿了一会,又道:“我不是吞了蒋少的那一份儿,只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蒋少的钱我不给他了,那个涉外酒店的指标已经批下来,既然咱们不弄,我就做个人情,给蒋少的舅舅骆启明了。就当是蒋少之前入伙的那份钱,换了这个指标吧。”

    霍明几句话说的清淡,但是在场的诸位可是都听出来了,霍少和蒋少这两个从小玩儿的最铁的兄弟怕是已经不如以前那样亲密了。就如同霍少所说,亲兄弟明算账,他们之间也开始分辨的清晰起来。

    涉外酒店的指标骆启明自然是需要的,听说是除了蒋东升入伙的那份钱,还不足够拿动那个指标,骆启明这个港商可是砸了不少钞票进去。再加上这个涉外酒店定在鹏城,光是启动资金便是上千万,骆启明可谓是大手笔了。

    京城里一时都听到了骆启明这个名字,上面对这个肯花钱投资建设的港商,也多了几分看中。一时在京城里也被引荐去见了不少大人物,投资十分顺利。

    四九城圈子里的少爷们却更关注的是霍家的态度,具体说,那便是霍明对蒋少开始转变的态度。霍明这次明面上可是没再多帮衬一把,瞧着像是和蒋少当真不那么亲密了。平日里和蒋东升玩儿的好的那些人也慢慢被霍明疏远,基本上走动的都少了。

    蒋霍小团体里的那几位核心人士,也开始分辨着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严宇和顾辛跟着霍明,而远在哈市军工院的甘越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做声,也没有回应霍少,瞧着像是铁了心跟着蒋东升的。至于云家的小少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义无反顾的跟蒋东升交好起来,他给同样在军营里训练的蒋少联系多了些,光是信就写去了好几封,大骂霍明那孙子不仗义。

    云虎并不知情实情,倒是也真情流露了一回,只是对霍明的厌烦劲儿更上了一层,简直要水火不容了。

    外面的这些纷乱夏阳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他手里还有z锦蝶这个京城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女装品牌,基本上顾白蕊出去送一圈儿订单和衣服,什么情况都能打探到一些。

    夏阳记得上一世霍明和蒋东升便联手玩儿了这么一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可没少背地里阴人。夏阳对外面传的那些也没太放在心上,霍明为人虽然傲气,但是对蒋东升还是肯帮的。夏阳目前更担心的还是手里几个服装牌子要如何分配。

    京城里的z锦蝶是不能动的,而他去鹏城之前也留下了足够一年分量的服装购买图册,剩下销售的问题,也可以交给顾白蕊,顾姑娘如今已经被历练出了几分女强人的架势,对这种事儿熟能生巧,处理的周全。夏阳最担心的,还是服装加工制作的事情,他要去鹏城,势必也要带走一部分熟练的女工,而京城这里,只有一个孙姨显然是不足够的。

    顾白蕊这几天也一直往夏阳这里跑,知道他为这事儿犯愁,便出主意道:“夏阳,要不你去津市的衬衣厂里带几个人走吧?那边有好几个老师傅,手艺好着呢!”

    夏阳看了她道,“那边是国营厂,情况和咱们不一样,那些师傅未必会跟咱们走。”

    顾白蕊有些不服气,哼道:“国营厂怎么了?他们赚的还不是咱们‘金蝶’和‘金虎’两个牌子的钱?挂了他们自己的牌子,换了他们自己设计的款式,早就关门了!就算说上待遇,国营厂的待遇也没咱们这儿的好呀,今年他们提了工资也才30块钱出头,咱们这手艺好又勤快的师傅,一个月都有赚一百的呢!”

    夏阳听着她连珠炮似的一串话,忍不住笑了,道:“白蕊姐你口才越来越好了,这两年真是没白锻炼。不过咱们还是要等一等,我给家里拍了电报,等几天就有人来帮我们了。”

    夏阳这次叫来帮忙的人是远在建林镇的夏妈妈,夏妈妈和徐润一起赶过来,同时来带来了一个小拖油瓶儿。

    夏志飞被夏妈妈牵着手走到四合院门口,一路仰着头看向门那边威风的石狮子,正看的出神,忽然小耳朵动了下,立刻转了头看向门口,眼睛也亮起来,“哥哥!”

    他脆生生的喊完,夏阳才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他也很是惊喜,伸手让他过来道:“你怎么也来了?”

    夏志飞拔腿就冲向夏阳,一头撞进自己哥哥怀里,乐得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嘿嘿笑道:“我跟妈妈一起来的,爸爸和堂哥他们还在后面,说是要来看看怎么办加工厂,爷爷说要带着杨树湾的叔叔婶婶他们一起办加工厂呢!”

    小剧场:

    “小别胜新婚”篇:

    蒋东升:夏阳你等我回来啊。

    夏阳:嗯,你过来一下。

    蒋东升:什么?

    夏阳(凑近):啾!

    139、卓局长来访

    徐润也从杨树湾赶过来,他这次是来跟着夏阳一起去鹏城的,这是蒋东升亲自选的人,夏阳也认可徐润的为人和能力,便下定决心要好好带他去鹏城历练一把,将来才能更好的做事。

    骆启明对夏阳照顾的细心妥帖,对徐润也观察了一回,对他的能力还是十分认可的。只是看到夏阳京城还在接订单的时候,略微有些惊讶,问道:“你这里还准备继续经营下去吗?从鹏城发货过来现在还不太方便,可能一来一回,会耽误不少。”

    夏阳笑笑道:“京城这里有我妈和白蕊姐在,没事的,而且我爸他们也来学着办厂,可能要在这边多住些日子,可以照应一下。”

    骆启明想起之前苏荷穿着的那些漂亮旗袍,便跟着点了头,笑道:“是,你母亲十分出色,有她在一定没事。”

    老夏家这次可谓全家出动,他们自从跟徐润学着卖扣子,便慢慢思想灵活起来,有了些新想法。

    夏石三在自家积攒了不少本钱之后,更是带头拿出大半来让几个儿子去京城里买机器。因为石三爷的小儿子是杨树湾的生产队长,他们家这一举动,整个大队的人不明所以只当是跟前几年一样大队里集资,纷纷也跟着掏钱,你一块我五块的都参与进来。

    夏家的爷们北上之后,便由夏国强带着去了津市那家五金厂去参观学习,他上次被蒋东升招待着来了一次,认的也清楚。

    男人们去做事,夏妈妈便带着夏志飞来了京城见夏阳,她的到来,可算是帮了夏阳的大忙,她手艺出众,之前又带出了一批本事不错的学生,京城这里有她坐镇可谓万无一失。她这次来还带了夏志飞,顺便也做出了几件小孩衣服,顾白蕊手脚利落,给多剪裁了几件,送去给几个大客户当礼品,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小羊羊的一份儿。

    羊羊拿到顾白蕊送来的衣服,当即便换上了,喜欢的不得了。卓局长回到家之后瞧见女儿羊羊身上又换了好看的衣裳,不等小丫头开口便笑道:“又是你小夏哥哥送来的对吧?”

    羊羊在家里时不时的会提起夏阳,一口一个的小夏哥哥喊的十分亲昵,连霍珍和卓局长都听了个耳熟。只是这次羊羊摇了摇头,笑嘻嘻道:“爸爸猜错了,这是小夏哥哥的妈妈送给我的!”小丫头转了个圈儿,又拽着卓局长的手道,“爸爸,好看吗?”

    卓局长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的,自然是一叠声儿的夸好看,瞧着那款式质量又叹了一句,“这手艺真好!”

    羊羊挺着小胸脯,得意道:“爸爸,不止呢!这是小夏哥哥画的,小夏哥哥画出好看的衣服,夏阿姨才能做来哦,所以这都是小夏哥哥的功劳!”

    霍珍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羊羊这句话,便走过来蹲下身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尖,笑道:“是是是,你小夏哥哥最厉害了,好不好?”霍珍伸手摸了一下羊羊身上的衣服,布料和做工都是极好的,但是最妙的还要数设计。“哎,羊羊说的也没错,明明都是一样的布料,偏就小夏那边做的衣服最好看!我这个月也忍不住从他那儿买了一件呢。”

    卓局长把公文包放下,笑着看着对她们母女道:“喜欢就买吧。”

    “羊羊身上的衣服都是小夏送来的,我改天得去好好谢谢他才行。”霍珍想了想,又回头去问卓局长道:“我听说你们不是在开会研究,说要立个什么典型吗?我看小夏这个就挺好!这孩子也踏实肯干,是个好典型。”

    卓局长笑道:“那是选国营企业的厂长,最近报纸上登了一篇文章,讲了个乔厂长重新整顿工厂的事儿,动静也不小呢。现如今大家都知道要改进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怎么改进,总要立个典型示范一下。”

    霍珍道:“那就找小夏那家厂子嘛,‘经济领’这两年做的多好呀,我看就是个好典型。我记得小夏那个衬衣厂好像是在津市,改天你们就派人去看看,没准就成了呢。”

    卓局长也记起金虎牌经济领了,他忙糊涂了,倒是忘了这么好个典型,一时也觉得不错,不过想了下又道:“好是好,我还是去问问小夏的意见。”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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