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何不从贼 作者:以寒yN

    第6节

    两个人再无他言,不多时呼吸声也归于长缓。半梦半醒之际,晏衡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还在对方手里攥着,不情愿地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心里骂了一声,最后还是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晏衡都觉得稀奇,自己居然防备心差到就这样跟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同床睡了一宿。

    他叫来下人赶紧给小谢收拾出一间弟子空房,让他滚蛋了。

    刚折腾完这些,流觞就来见晏衡。他回来一直就有事要汇报,结果总是挑不上好时候。

    晏衡和他去了议事堂,两人刚坐下流觞就迫不及待道:“少主!翟景那老家伙决定迁都许城了!”

    他以为自己抛下了一记重磅火//药,不成想晏衡不紧不慢啜着茶,面无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事实上他的确早一步知道了,就在妙吾叛楼那天,平湖岳与他交换的纸条上,就是这则消息。

    流觞急道:“少主,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啊。”晏衡慢悠悠道,“许城,地处优越,资源丰富,可攻可守,兵家必争之地。雒城周边战事频频,迁都许城,一来控制南边张隽,二来发展新政,逐步瓦解天子势力——东魏旧臣,翟丞相之心昭然,东魏,看来皇权不保喽。”

    “少主……”流觞挠挠头,“你说这些我都听不懂,朝廷斗来斗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局势越乱,我们越有发展空间呀。”

    流觞道:“有道理,但是……虽说朝廷会无暇打压我们,可一旦迁都,雒城这边就是危城了,咱们十二楼本就在漩涡中心,万一战事来袭,我们恐怕应付不来多方势力啊!真的能在雒城顺利继续发展起来吗?”

    “谁说要在雒城发展了?”晏衡淡淡道,“我已经想好了,十二楼,也要迁。”

    “啊?”流觞懵了。

    晏衡道:“你把非歌铜雀他们叫来吧,这件事,我正式同你们讲。”

    流觞愣头愣脑地应下,刚转身,晏衡又补充道:“把小谢也叫来。”流觞讶然,但很快照做,把五死士另外两个和那位新人叫了过来,夜隐也自觉现身,五人一起落座议事堂。

    铜雀先用眼神指着小谢道:“少主,为什么这家伙也在。”

    晏衡用指节敲打着红漆木桌,头一次面对铜雀的质问不容置喙道:“他有用。”

    铜雀内心不赞成这么早重用生人,但晏衡一心如此,她也不好多说,只是狠狠剜了小谢几眼,警告他安分。然后她又道:“我听流觞说了您也准备迁去许城,我反对。”

    小谢笑吟吟道:“我倒觉得少主楼这个决定很明智嘛,我非常同意啊。”

    铜雀瞪他,晏衡阻了她发言,对小谢道:“你的意见不算。”铜雀这才收回眼神。

    晏衡又看向流觞:“流觞,你认为呢?”

    流觞看了看铜雀,又看了看晏衡,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刚才路上我想了好多,少主,我觉得,你有道理,与其在雒城中险中求生,不如去许城先占得先机,毕竟许城才是块大肥r_ou_。”

    铜雀皱眉:“不错,但说来容易,十二楼的势力范围大多集中在雒城,许城那边目前只有非歌的狂雨楼,擅自转移重心,我怕两边最后都危险。”

    非歌突然补充道:“许城之下的南阳,清雨楼也在那里,亦是我座下。”

    晏衡点头,看向非歌:“那么非歌你呢?怎么看?”

    非歌陷入沉思,暂时没有作答。

    铜雀和流觞两人互相争论起来,夜隐则一直不言不语。至于小谢,已经开始把玩起晏衡桌上茶杯盖,倒放着戳来戳去,当成陀螺似的,也不知道玩出了什么乐趣。

    晏衡也安静的等他们几个统一意见,过了许久,非歌终于开口道:“我同意。”

    铜雀和流觞不再辩了,少数服从多数,夜隐直接算作弃权。铜雀先前虽然反对,但一旦决定下来,便也不再提前话,只问道:“那少主,准备何时走,如何走?”

    “这正是我今天要和你们说的。”

    晏衡站了起来,缓缓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朝廷、苍崖山,我们也迁许城的事任何一方知道了,定然都会有所针对,为了先顺利在许城落脚,就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离开雒城的消息。”

    几人纷纷点头,开始思考可行的办法。流觞先道:“但是少主你也说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盯着,就算能天衣无缝走出雒城,但雒城一直没动静,总会引人怀疑。”

    “所以需要有动静。”晏衡道,“我打算,让非歌、铜雀还有流觞留下来,在雒城露面掩人耳目,夜隐和小谢和我一起去许城。”

    “不行!”

    “不行!”

    铜雀和流觞同时叫道。

    铜雀拍案而起:“这样少主太危险了,我坚决反对!何况,怎么能带那个家伙去?!”她指着小谢。

    流觞也道:“对啊,只带两个人,太危险了少主,把我也带上!”

    晏衡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了片晌,道:“也行,那就夜隐流觞小谢和我一起走。”

    流觞这才点头,但铜雀还是不同意:“流觞和夜隐可行,姓谢的,我不放心。”

    小谢哼道:“有我在,你该放心死了才对。”

    非歌亦按住铜雀,道:“少安勿躁。”

    小谢的确是个异数,也是个极具杀伤力的武器。用的好了,杀敌不在话下,用不好了,兴许会害了自己。议事堂里的六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人的思量,流觞看来,小谢就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一朝被提拔重用难免心气儿高点,做事可能没有经验不知轻重,但有他和夜隐在呢,身手好就够了。

    铜雀是不信一个不了解的人的,不管他目前看来有没有害。但是除了小谢,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选。非歌和晏衡的想法差不多,这个人无论有没有异心,反正心肯定不可能忠于十二楼,若以前真就是个无业游民还好办,若是别有所图或者其他势力派来的细作,无非就图金缕曲呗,早晚会露出马脚,在此之前,能利用,便利用。

    几人各怀心思,但最终总归是达成了一致。

    出城的时间定在三日后。

    晏衡有些疲累地回到座位里,捂着胸口咳了几声,非歌用眼神示意晏衡,让他想起那天提醒他的话,晏衡却无视了,说道:“散会吧。”

    几个人逐渐散了,非歌却留下,走过来对晏衡说:“此次东魏迁都,除了表面能看出的利益,我怀疑还有其他理由。”

    晏衡半眯着眼像在思考,嘴角抿出一个坚硬了弧度,低声道:“你也觉得吗。”

    非歌点头:“翟景也暗中窥伺搜寻《金缕曲》已久,如今你身负心法的消息传了出去,他至今却没有动作,反倒要去许城,我怀疑,许城亦出现残本的动向。”

    晏衡闭了闭眼:“没错,那很快就是炙手可热之地了。所以,我们要早点动身了,越早越好。”

    第10章 秉烛密会客(1)

    晏衡抱着小暖炉回了屋,一推门就看见自己床上已经坐着个无赖,也是见怪不怪,话都懒得说,假装没看见他,径自走到云纹木架旁脱下斗篷挂上,又点了熏香。

    小谢翘着二郎腿枕着手臂哼着歌,嘴上还叼着根草叶子,把晏衡好好一间卧房躺出了大草原的感觉。

    他的铁剑随手放在桌子上,晏衡坐下后嫌弃地推开它,提过茶水给自己斟来解渴。但推了那么一下过后,晏衡不由注意到了这剑,重量比他想得要重,看上去平平无奇,可用在小谢手里的那天居然流光溢彩。

    晏衡难免对小谢勾起一丝好奇,带着些套话的兴致,问道:“这剑是你的么?”

    “是啊。”小谢看起来漫不经心地道,“比武拿了第一赢来的,怎么样,我厉害不?”

    “是小擂台吧,彩头看起来这么廉价。”晏衡又偷瞄了铁剑几眼,觉得那天可能还是看走眼了,是剑式花招太华丽把剑衬托的。

    “瞎说,这剑可是大师铸造的,当今世上独一无二呢,你小瞧它它会生气的。”小谢从手里扔了一把狗尾巴草过去,砸到了晏衡肩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把地上整的乱七八糟,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闲得无聊拔这些回来玩。

    晏衡拂了拂肩上的碎屑,道:“我屋子后面的狗尾巴草每一根也都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你拔了它们,它们也生气。”

    小谢笑眯眯道:“那怎会?他们落到晏楼主的香肩上,真是三生有幸。”

    晏衡懒得跟他继续贫,接着问道:“那你是几岁学的剑,可有派过师门,或者师从哪位江湖高手?”

    小谢好像被这话题问得来劲了,一个打挺翻坐起来,兴冲冲道:“实不相瞒,我可真是个小天才,三岁就会拿剑,六岁就能自己耍把式了,师父嘛……天下高手都是我师父,我对剑术过目不忘,融百家之长,取……”

    “行了行了行了,”晏衡摆摆手,“吹吹就得了,过了就不好了。人探丸借客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的。”

    小谢道:“怎么,你不信啊?”他跳下床窜到晏衡对面,撑着桌子扒到他眼前说,“我真是个天才,我爹我娘我们全村人都这么说呢。”

    晏衡往后仰避过他的热忱:“好好好我信我信,你赶紧过去别凑这么近。”

    小谢安稳坐到椅子上坐直身体,晏衡又补刀道:“不过你得小心啊,天才都是早逝早衰的,伤仲永啊。”

    小谢呸道:“你少咒我。”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撇撇嘴说:“别说,其实你说的还挺对。这就是天妒英才吧?”

    晏衡刚想嘲他一句,又听他忽地怅怅然说了一句:

    “早逝也不差,像昙花一样嘛,只留下绚烂的记忆在世间,谁都忘不了。至于泯然众人矣,其实也是十分好的结局了。最可怕的是云泥之别,从云端坠入地狱,活得像只蝼蚁,却比蝼蚁还可怜,还不如早早死了,或是一开始就没活过。”

    一个向来顽劣的人突然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饶是晏衡都被震到了,愣愣看着小谢,好半天,他才从那劲儿里回过神来,嗔怪道:“说得好像你很懂。”

    小谢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懒懒走到床边仰了上去。

    晏衡心想,其实这孩子应该也的确受过很多苦吧,从战乱城那边过来的,哪个人没点恐怖的经历呢,只是大多数人都放弃了自己的底线或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底线,而小谢,接触下来,好像过去的家庭背景不算差的,小时候也念过一些书的样子,所以好歹有些原则,不像那些人。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低沉下去,晏衡放弃提问,决定说正事了。

    “三天后去许城,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谢道:“哪需要我准备什么,少主楼帮我把假身份和通关文牒搞定就好咯。我来也一身轻,去也一身轻。”

    “嗯。”晏衡道,“你临时身份和户籍的事,我需要面见一次平将军,非歌铜雀他们都有事忙,所以还需要你帮我。”

    小谢稀奇道:“嗬,晏少楼主这么重用我吗?这种机密都能让我参与?真是荣幸之至啊。”

    晏衡翻他一眼:“什么机密,还不是早被你这坏东西先偷看到了吗?”

    小谢嘿嘿一笑。

    “好吧,你说,想我怎么帮?别怪我提醒你啊少楼主,这都临走了,你还搞这种动作,实在风险。你们以往都怎么联系呢?按老样子传信便好了吧,何必非得一见。哪里可都不安全,你们两个除非像那天那样众目睽睽下会面,没人想得到你们那时候会互通有无,其他时候,雒城的角落里可充满了耳聪目明的鹰犬,昼夜不停的盯着每一个秘密呢。”

    晏衡道:“传信不是不可,但这次我要离开雒城,想亲自见他一面,既有话要说,也有事要问。”

    小谢奇道:“什么事?算了你肯定不会和我说,那么,你准备怎么见他呢?”

    晏衡道:“每个月平将军都会在雒城布善施粥或是下派大夫给大家义诊,明日便是日子了,届时我扮作百姓前去,与他的人对了暗号,他们就会带我去见平将军。”

    小谢诧异道:“那需要我帮你什么?”

    晏衡顿时有些愁眉苦脸:“若是以往,我只需稍作乔装改扮,便能掩人耳目。可上次欢雨楼里,有一些人已经看见我的样貌,因此单枪匹马有被认出的风险,我需要你的掩护。”

    小谢乐道:“少楼主难道不觉得,认识我的人比认识你的人多吗?我那些丐帮兄弟们可是遍布雒城角落,施粥也好义诊也好,他们也是参与的主力军啊。”

    “丐帮兄弟,说得好听。”晏衡哼道,“就是要人认出你啊,这样才相信,我是个普通百姓。反正是没人知道你如今在十二楼的。我扮成你哥哥,你就同他们说我是你失散的亲人。”

    小谢立即摇了摇手指:“不行,不行,少楼主,这个便宜你占不得。谁能相信我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哥哥呀?”

    晏衡瞪他,他顶住那目光接着说:“你想想,他们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听说我有个失散的哥哥,这么文质彬彬人模人样的,还不凑上来看看摸摸,从头到脚打量个够。你确定你能不被认出来?”

    晏衡觉着他说的也对,憋着怒气,闷声道:“那依你之见呢。”

    小谢咧开嘴,露出一颗小虎牙,笑意满满:“你知道什么身份最安全吗?”

    晏衡有种不祥的预感。

    “女人。”小谢道,“不是姐姐妹妹嫂嫂之流,是我的夫人,最安全,最可信。”

    “呸!想得美啊?!”晏衡一脚踹向他,被小谢灵活躲开了。

    “哎呀,少楼主脾气可真大。”小谢说道,“别这样嘛,我又不是占你便宜,你用脚指头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女人,又是我的妻子,秉着男女授受不亲再加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谁敢在我面前多看你一眼,多碰你一下?”

    “呵呵。”晏衡隐怒地眯起眼睛,“你刚还说,那些人什么样我不知道吗,他们哪有你说的那些仁义道德?”

    “哎哎哎,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差劲啦,至少大庭广众下还是会有所顾虑的,再说,有我呢,我能光明正大的护短不让你露面,反正早和他们动过手,如今只是面上互不相犯,我对他们防备因此护着你,谁又会觉得奇怪了?比起哥哥弟弟的,是不是更有说服力更合理?而且上次动过手后,该了结的就了结了,他们也不愿意坏了规矩再招惹我的。”

    晏衡收回了想毒打他的动作,y沉地瞪着他。

    小谢凑上来理了理他的后背:“哎呀,好楼主,我都是为你着想,你还不领情。”

    晏衡没出声,心里面也默默计较了一番,其实这个主意确实合情合理。也许这家伙真的没有别的调戏的意思,纯粹就是出主意?果然是他不该发脾气吗?扮个女人而已,大事为重,小细节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晏衡便收起了火气,撇了撇嘴,对小谢道:“好了,知道了。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吧。”

    小谢在他转过头时,露出一个得逞的偷笑。

    晏衡本准备休息一下,绕过桌子往床边走了两步,又别扭的转回来,嗫嚅着道:“那、那个,女子服饰,你去帮我向铜雀借一套过来,不许说是我要穿。”

    小谢含笑过来,将手搭在他腰上丈量了一下,道:“铜雀那女人的衣服不适合你,我去给你买一套新的。”

    晏衡以为他说的是尺寸不合适,便道:“随便,怎样都行。总之赶快弄。”

    小谢捋了一下他耳边的头发,悦然道:“知道啦我的好夫人,在床上乖乖等着夫君我回来……试衣服!”最后那三个字是飞快地跑远了后说的,于是晏衡的一脚又踹空了,愤愤喊道:“滚滚滚!”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大佬一直是作者菌的恶趣味改不了啊怎么破_(:3」∠)_

    第11章 秉烛密会客(2)

    五月廿九,又是平府布善的日子。

    这次听说特意请了宫里的御医,在城北安善坊为百姓义诊。宫里的御医哪个不是资高年长,虚发花白,可这次这大夫居然是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远望着风度翩翩的,招得雒城妇女纷纷没病的也来排队凑个热闹,和小医官搭两句话。

    等待义诊的队排得老长,直从安善坊排到了启夏门,沿街的商贩店铺无不侧目。

    正午时如龙的长队在大业坊闹出点热闹,原因是有位千户带着护卫想cha队,被一个小乞丐拦下来了。

    队伍前后的百姓见是位有明堂的人物,还带了能打的,一连闭了嘴敢怒不敢言,居然有个不要命的乞丐从后面拎住千户大人的衣领,往后一拽,说道:“这位老爷,可请您长着点儿眼,要cha别往我眼前cha,后面的位儿啊随便您。”

    千户老爷怒了,叫手下人用武力说话,没想到一个二个没打过小乞丐,铩羽而退。千户觉得没面子,立即就要叫更多的手下来,结果那乞丐被一个地痞认出来,那群爱凑这种场合热闹的雒城之蛆很快也围了过来。

    百姓眼中这就是狗咬狗,黑吃黑,纷纷捂好自己的财产退远了去。

    到底千户先怂了,外强中干地撂了狠话甩了袖子走人。

    先前那个地痞哥俩好地搂着小乞丐的肩笑道:“小谢啊,好你小子,真会躲啊,这段时间躲哪儿去了?别说仇家没找着你,哥几个也找不着啊!”

    小乞丐正是小谢,他旁边站着个冷冰冰的白衣人,看身量打扮应是女子,女子头戴幕篱,素纱笼着全身,隐隐能看见婀娜的腰肢和小巧的面庞,五官却看不真切。她里面穿了一身淡雅的藕粉襦裙,安静立在那儿,美得像画,和周遭真是格格不入。

    那襦裙不知是不合身还是怎的,女子频频偷扯衣带,或是提捏下摆,每每往前走时,都显得万分不自在,有时还会踩到裙角,旁边的小乞丐也不知道是占便宜还是真贴心,总是第一时间上去挽住她,惹得她偶尔有些恼怒的轻踢衣摆,不知道闹什么别扭。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望他们,猜想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谢那些所谓的兄弟也好奇,眼神在他和女子间瞟来瞟去,挤眉弄眼地示意他解释。小谢不动声色揽过“女子”的腰道:“这是内人。”

    幕篱底下,晏衡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地痞混混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骂道:“臭小子,这么长时间没影,原来是娶媳妇儿去了?”

    更多人的表情是:“怎么可能??就你?”

    倒不是小谢条件差,相反,他长得其实也算人模狗样了,若不是身份使然,其实丝毫不逊于雒城那些公子哥儿,但,这个身份就足够了绝一切姻缘了,他们这些逃乱的人若成家,绝不可能是和外地人,尤其还是雒城人。

    雒城人眼高于顶,怎么看得上小谢这等身份?嫁给他岂不是自甘堕落?

    他们压根没想过女子有没有可能不是本地人,因她气质卓然,怎么看也不像他们的同类。

    但偏偏这个人是小谢,他们好像又不得不信。因为这个小谢,总是哪里都有些和他们不一样的,即使身份使得他们表面称兄道弟,这些人也知道,他们和小谢,并非同类。

    他们眼神复杂地望着小谢,没有挣扎太久就接受了这个消息,随即便十分好奇地望着晏衡。

    有人笑着问:“弟妹叫什么名儿啊?”

    这个晏衡和小谢是没商量过的,事实上他们什么细节都没商量过。因此晏衡刚准备开口胡诌一个名字,就听小谢笑答道:“芳含。”

    晏衡被他忽然叫了小字,只觉头皮发麻,一下有些怨怪地在素纱下瞪他。

    小谢面露笑意,搂着晏衡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他早想这么叫他,也能猜到此时那层层薄纱下的美人是什么脸色,因此愈发有种隐秘的得意。

    众人只道小谢的夫人姓方名含,笑嘻嘻一口一个方含弟妹,喊得亲热。

    又有人道:“弟妹何故遮掩得这般严实?长得什么模样,掀开来叫哥哥们看看啊?”

    调戏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晏衡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已经开始后悔扮这什么女装了。他毫不给脸地转过身去,一句话也不想搭理这些人。

    而小谢不动声色地移到她身前,挡住众人的目光,假笑道:“内人素来羞怯,加上这几日感了风寒,不宜见风,蛇哥别为难她了?”

    被唤作蛇哥的男人歪嘴一笑:“怎么就是为难了?这话说的,看看而已,又不会要了弟妹的命。”

    小谢的笑容和站姿没有丝毫变化:“看看也不行。”

    这些人明显开始不高兴了,但似乎畏于什么,不敢做的太过分。只有蛇哥旁边的一人,见小谢和蛇哥暗含敌意的对视,便突然出手要去掀晏衡的幕篱。

    晏衡倏然抬眼,右手双指一并,指缝里金针闪过一丝暗芒。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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