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作者:西西弗斯

    第22节

    那个蜷缩的身影似乎害怕到了极点:“滚!你又骗我,我不出去”

    路浔顿时心累,要是白深在就好了,两三句话就能让人信服。

    不过听出来似乎是个女生,由声线大概能判断出可能十六七岁的样子。

    “滚,我就是死也不会跟着你”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仿佛就在崩溃的边缘。

    原来是被看上了,怪不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路浔只好起身,翻箱倒柜找了个破手电筒,再次趴在床底,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看见了吗,我不是当地人,我是国际警察,来自中国。”

    说完他又把自己的警察证掏出来照给她看。

    女生还是发着抖死死地盯住他。

    门把突然按了下去,门被拧开,不管这次是不是肖枭,路浔迅速起身,依旧掏出了腰间的枪对准门缝。

    “美人……”门外戏谑的声音钻了进来。

    不是肖枭,是个当地人,路浔把他扯进来,一把按倒在地上,顺便伸腿踢上了门。

    “你是谁?”男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路浔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心想这么小的姑娘也想玩弄一番,猥不猥琐啊。

    他用力把猥琐男翻了个面,扯下床上单薄的床单把他捆了起来,顺便撕了蚊帐的一角塞进他嘴里,最后友好地挥了两拳把他打晕。

    “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女生从床下探出一个头。

    “真的,”路浔把猥琐男踢到一边,“先别爬出来,看看我警察证是不是掉里面了。”

    女生乖乖捡起了落在床底的警察证,脏兮兮的手伸出来递给他。

    “你要不看看吧,别又该不信了,”路浔没有立即接过来,双手抱在胸前玩笑道,“公厕小广告那儿办的证。”

    女孩爬出来坐在地上,翻开证件看了一眼,再抬头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看。

    “确定了吗?”他又问。

    “确定了,”女生说,“你很帅,看起来不像中国人。”

    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路浔不服气地说:“中国人也帅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孩把警察证还给他,“我是说,你的样貌不像中国人。”

    路浔点点头,把她拉起来走到门口:“混血。”

    他打开门,确认楼道里没有人才说:“跑到尽头那间,那儿有个正宗中国人,够你欣赏了,去吧。”

    “不,”女生直往后退,再次露出那样无助哀求的表情,“我不敢……”

    路浔叹了口气,果然是被看上要做压寨夫人的姑娘,长得楚楚可怜的,偏脾气还挺刚烈。

    “听话,我们在救你出去,好吗?你知道,被绑架的不止你一个人,”他轻轻说道,“跑,我看着你。”

    路浔随即拉开门推了她一把,一边看着她,一边反复盯着楼梯口。

    姑娘迅速向前跑,转过头来看了他好几眼。

    一直到她打开门跑进那间屋子,路浔才继续去检查其它的房间。

    现在要一个个送出去可能是有难度了,迟早会被发现,只能先把人救出来,再寻找时机。

    他找到了被关在二楼的其他几个孩子,等全部送进尽头那间屋子,他才到了一楼。

    一楼非常干燥闷热,楼道里没有人。听见了什么动静,路浔立即打开一间房门。

    房里的人十分讶异地盯着他:“你没走?”

    路浔定睛一看,白深在房里,拉着两个小孩。

    “先不说这个,”路浔说,“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每间屋子都没有锁门。”

    “对,窗户也没封,竟然不怕孩子逃出去了吗?”白深说。

    路浔想了想:“可能不是真的要绑架,就是做给政府看。”

    “我看了一楼的房间,基本都是未成年小孩。”白深说。

    “楼上也是,”路浔说,“那他们确实只是做个样子,很多国家都对战场实施人道主义援助,孩子受了伤是最受谴责的。他们这样做是在威胁当地政府。”

    “先把他们带出去吧。”白深说。

    “嗯,有谁来了?”路浔问。

    “我和李恪进来了,老原带人守在外面。”白深回答。

    他们带着被找到的其他孩子去楼上和肖枭会合。

    李恪也在二楼尽头的那间屋里,四个人带着好些个小孩坐在里面。

    “你们带着孩子出去,我们掩护你俩。”李恪对路浔和白深说道,

    他俩一个会说阿拉伯语,一个有亲和力,着实更让这群孩子信服。

    “一楼有人时不时来巡察,下去比较麻烦。这里安全些,是这一排楼房的尽头,还能看见老原。”白深说。不远处,老原带着一些人等待着,活像黑社会打群架似的。

    他们守在窗边,等待着周围没什么人的时机,路浔先跳下去接应,白深则在上面让小孩下去。

    李恪走到了二楼楼梯口,肖枭到一楼检查有无危险。

    送走孩子的过程还算有惊无险,小孩们很听话,下楼后到了附近的老原那里,暂时安全。

    最后剩下白深,路浔依旧像接小孩的姿势对着窗口张开双臂,看着他笑起来。

    白深禁不住也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开。

    路浔对他比了几个手势,白深自己赶紧跳了下去。

    路浔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不过由于白深好歹是个成年人,还比自己高了两公分,虽说也看不太出来,两人重重跌在地上,

    就在此时,一楼楼道里响起枪声,打穿了玻璃从两人的头顶疾速飞过。

    路浔把白深按得紧了些,立即拔出白深腰间的枪塞到他手里,接着把自己的枪拿了出来。

    “你找机会赶紧走,”路浔的语速十分快,“我得去看看那两个老爷们儿。”

    说着,他打开窗户,趁一楼楼道的混乱撑手跳了进去。

    赶紧走是什么鬼话,白深看了看窗户里的楼道,向不远处的老原打了个手势。

    孩子们跳下楼的时候难免有动静,其实早被这个反动帮派的人发现了。肖枭和李恪尽量不惹出什么大动静,闷声不吭地打倒了好几个,没想到后来竟然有人开了枪,算是一声警告,而枪声一响,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肖枭的记忆一片混沌,他只记得混乱的楼道里,有人从大门涌进来,有人从窗外跳进来。

    然后呢?然后,有人在喊,有人倒在地上,李恪推了他一把,有枪声在响,墙上、地上,好多血…他背着李恪往外跑,连步伐都变得机械而无力。

    一直到他们上了车,老原发动了车吼了一句:“给他止血,快点儿!”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所有感官都重新鲜活起来,白深撕开绷带的声音,路浔刚跑进车还没停下的喘息,眼前紧闭着眼惨白的一张脸。

    “李恪!”肖枭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叫道。

    ……

    冰冷的病房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第33章 33

    一个当地人举起枪瞄准了肖枭,子弹飞速出膛。

    李恪推了一把肖枭,恰好挡住了后面的白深,楼道随即响起枪声,疯狂地侵袭了整个空间,在整栋楼房里回荡着。

    趴在床沿的肖枭猛然被惊醒,一抬头,满脸都是汗水。

    他看了一眼依旧躺在病床上没有意识的李恪,起身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浸透了发梢。

    他一直以为李恪喜欢白深,就是喜欢而已,不会到这种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地步。

    可能李恪是为了他才去挡子弹呢?

    怎么可能,李恪从来都不喜欢他。

    不对,他肯定是想错了,要是任何一个同伴置身险境,他自己也会奋不顾身去解救的。

    但这能一样吗?

    千头万绪在肖枭脑海里编织成了一个比中国结还难解的死结。

    他回到病床前,手伸进被单里,轻轻握住李恪的手。

    手里冰凉的指尖动了动,李恪费力地睁开眼,刺眼的光亮有些晃人。

    肖枭赶紧关了房里的灯,拉上窗帘,只开了一盏床头小灯,沉静地看着他。

    这是该有的反应吗?老子昏迷那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你不应该激动得手舞足蹈求爷爷告n_a_ai吗?!李恪心中愤愤不平地想。

    “我去叫医生。”肖枭说着就要起身。

    “坐着。”李恪拉住他。

    李恪刚醒,身上没什么劲,连说话都轻飘飘的。

    肖枭沉默地坐在一旁,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别这么坐着,守丧呢?”李恪轻声说。

    肖枭听了想打人:“你让我坐着的。”

    “我意思是让你单独在这儿陪着我。”李恪叹了口气,和糙汉相处让他身心俱疲。

    “哦,”肖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李恪眼前,“喝。”

    李恪没动,依旧躺着,以一种看智障的慈祥目光注视着他。

    见李恪没反应,肖枭只好把水放回桌上。

    这成天作死的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沉默了,不跟他吵架也就算了,竟然都不怼他一两句?

    李恪突然笑起来,觉得自己也是够变态的,非要吵着打着才舒心。

    肖枭双眼无神地盯着被单,咽了咽口水。

    “你是不是哭了?”李恪问。

    看见面前这张明显有点嘲笑意味的脸,肖枭很是不服地说:“放你娘的屁,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哭了?”

    “两只智慧的大眼睛都看见了。”李恪没忍住笑道。

    肖枭表面上确实没什么哭过的迹象,李恪只是有种感觉,可能是觉得肖枭应该担心地为自己嚎两嗓子。但更多的,他就是看出来了,肖枭脸上很平静,心里在流泪。

    肖枭有点儿无地自容,又把那杯水拿回手里,仰头喝下一大口,腮帮子都鼓得跟皮球似的。

    李恪拉了他一把,伸手兜住他的后脑勺,往下按了按,沁凉的纯净水在从两人唇齿间滑过。

    等到输送完这一大口水,肖枭没有丝毫留恋地利落地直起了腰。

    李恪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水雾。

    “还说你没哭,”李恪啧了一声,“泪珠子都掉了我一脸。”

    “真的没有,”肖枭胡乱扯了个理由,“是我嘴里的水漏出来了。”

    “恶不恶心,”李恪舔了舔自己的指尖,“咸的,您的口水真别致。”

    肖枭不想理他,转身往病房门口走:“我去叫医生。”

    李恪觉得他可能心情有些复杂,但总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深和路浔看望了李恪回大本营的路上,恰巧碰见一个记者被沙比哈欺负,可能是拍摄记录被当地人发现,惹怒了这些雇佣兵。

    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得不少了,两人软硬兼施地把记者给救了下来。

    这个记者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副欧美人的面孔,拿着相机和笔记本。

    “你还是文字记者?”白深用英语问。

    “对,二十几年前就是了,”记者回答,“那时候我还没有相机,只能记东西。”

    “二十几年前?”白深有点儿惊讶,“这么长时间。”

    “是,上帝保佑,”记者笑道,“我做战地记者那么多年,竟然还能活到今天。”

    路浔看着他笑了笑:“战地记者和翻译常常在战争中被劫作人质,您一定十分聪明,才能次次都化险为夷。”

    “可能上帝对我的新闻不感兴趣吧,”记者说道,“25年前,我遇到过一位同乡的刑警,他善良正义,可老天还是带走了他,这是我从业这么多年遇到过的最令人惋惜的事情。”

    路浔没说话,看着他轻轻浅浅地笑了笑。

    “我认识一个人,和你说的很像,”路浔说,“他为了执行任务英年早逝,也是25年前。”

    “是吗?”记者说,“美好的人们一定在天堂相聚。”

    谈到这个话题,气氛变得颇有些凝重。

    白深随便找了个新话题:“您是欧美人吗?”

    “不,我来自澳洲,墨尔本。”记者说。

    听到这话,白深还觉得有点亲切,正想说“我以前在那里念过书”,话到嘴边又突然噎住。

    他记得路浔说自己小时候家住墨尔本,而这位记者则说和那个英年早逝的刑警是同乡。

    25年前,墨尔本,国际刑警,献身任务。

    一切都那么巧妙而戏剧地重合起来。

    路浔皱了皱眉头,看向记者,想开口问什么,才发现自己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几乎一无所知,最后只好从钱夹里掏出照片:“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是不是这样?”

    记者凑近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小小的照片,才抬起头:“你也认识他?”

    路浔垂下了手,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认识,他是我父亲。”

    记者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悲悯,伸手抱了抱他:“祝你好运,孩子。”

    记者说他有一些未发表的路浔父亲的照片,找出来之后会传到他的邮箱里。

    和记者告别之后,白深和路浔漫无目的地并肩走在路上,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路浔却走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你还好吗?”白深问着,靠他近了些,悄悄握住他的手。

    “我没事,”路浔笑了笑,“只是觉得很奇妙,可能像是遇见了一个多年前的老乡。”

    “嗯,他乡遇故知。”白深说。

    “什么意思?”恕他真的没有学过这句。

    “哎,你不是在学中文了吗?”白深笑他。

    “没人像我妈那样督促我,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路浔只好坦白。

    “这个成语用得还行,”白深说,“往后我来督促你。”

    “你?”路浔看着他啧啧两声,“你行吗,我听说很多中国人中文也不见得好呢。”

    白深松开他的手往他肩头甩了一巴掌:“那是你。我的水平教你绰绰有余。”

    “哟,不得了不得了,”路浔撇撇嘴,“你看得懂原版喉咙梦吗?”

    “是《红楼梦》,不是喉咙梦,”白深无情地纠正他沾染着椒盐普通话的发音,“看得懂。”

    “那确实够了,”路浔说,“我学中文的目标就是达到能看懂《红楼梦》的水平。”

    他说这话的时候,为了确保发音正确,把“红楼”两个字故意拖长了音,甚至显得有点儿咬牙切齿。

    “嗯,年轻人,任重道远。”白深说。

    路浔看着他,显然也没有学过这个成语。

    ”你教啊,就现在。”路浔说。

    “教什么?”白深问。

    “他香芋鬼知。”路浔说。

    白深看着他一脸认真地求学的样子,觉得有趣。

    “是他乡遇故知,意思就是在异地遇到老朋友。”白深说。

    “那我和那个记者是他乡遇故知吗?”他问。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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