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辄落玖天 作者:罄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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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扯起的弧度丝丝拉拉地划进楚赭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我知道啊,这句话,我也想还给你,傻瓜吗你。’

    “大人,”韩思凛双手置于前方恭恭敬敬地给双手背着从刚才开始就从未给过他们一个眼神的秦广王行了个礼,紧接着他慢慢地屈膝跪了下来,眼底的色彩被风搅得看不出颜色,用着不算大却又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身为白无常与人生情,千百年来从不知悔改,以后也不会,此等顽劣之徒按法应当判以灰飞烟灭之刑,现向秦广王请罪,望成全。”说着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那一声响反复地在楚赭耳边回荡,他仿佛听到那人说了,傻瓜。

    眼前这个全身充满着高冷和那股不容践踏的傲骨,千年来只为了他向别人低着头恳求过,是不是,是不是原来自己在你心里已经那么重要,重要到超过了你的一切。

    长长的睫毛有些颤抖,他忍着脚底的疼痛,坑坑拌拌地走到那人的身边自上而下地环抱住了那个此时显得有些卑微的身影,他轻声地附在那人的耳边说:“傻瓜吗你。”心中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啃咬般疼得彻骨,他紧紧地攥着那人的衣角,一如从前般的亲近着依赖着。

    请你不要轻易地说离开,如果那样,请你一定要等我,这样起码当我们纷飞的灰尘掺杂在一起时还不算是那么孤独。

    秦广王此时心里简直像是那啥了一百匹马似的一言难尽,他的眼角瞥见了还跪在地上的白无常心里只有骂人的份,黑白无常和地府同生,灰飞烟灭?那地府是不是也干脆灰飞烟灭算了?!之前的黑无常自舍两魄沉入临沭湖就已经很令他头疼了,结果现在还来个白无常,他真的是,这个位子谁要当谁当去吧!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果判楚赭灰飞烟灭的话你也跟着走了呗,是这意思不!”秦广王扶着额,为什么这年头一件一件令他心碎的逼事这么多。

    韩思凛直起身来,微微勾起的嘴角意义不明而喻,其实这趟来他也没有把握秦广王一定会妥协于他,毕竟只是死了一个无常的话地府并不会消失,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那他也只好和楚赭一起了,毕竟自己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话可不能反悔啊。

    秦广王深深地呼了口气看着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楚赭心里竟有些舒服,刚刚韩思凛还没出现时他的心里揪得慌,看着楚赭灰飞烟灭有多难受他自己知道,而现在的情况他如果顺着答应的话不仅心里舒服了还能落得个顾念情分看得到大局不让地府归于混沌的美名,岂不乐哉?

    他手做拳头状放在嘴前轻咳了一声说:“犯下檀溪虽为循环之因但确实是为此一系列事件的受害者,法理不外乎人情,念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着其剔除一身法堕入洗化池入轮回永世为人。”既然这个因是身为妖花的檀溪而起,只要他永世为人不再是檀溪那么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了解了因吧。

    “白无常韩思凛多年来为地府做出大大小小的贡献无计其数,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本阎王一句话也没有听到,望你以后尽忠职守,谢谢再见!”话音刚落一拂袖间原地已无人影,剩下的后面的鬼差会继续做的,他这个阎王还是退居幕后得了。

    楚赭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醒来,就被几个鬼差一左一右架着朝相反的路走去,他挣扎着回头寻找着记忆中的那抹白色身影,那人站在原地并没有跟来,他只见那人唇齿间蠕动了几下,他说了什么?很快他便看不见韩思凛了,但直觉告诉他他漏掉了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一句话。

    卸去一身法力在洗化池中泡上十二个时辰,至此他便再与妖花檀溪无关了,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人类魂魄而已,直到他过了奈何端起了那碗孟婆汤也没见到那人的身影,听旁人说这孟婆是新来的熬得汤有些不对味,他在眼前人期待的眼神中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遂即回头不再留念。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中空无一人的秦广王殿的案台上放着一顶一尘不染的乌纱帽,那人最后再注视着门口的牌匾一眼,一殿阎王殿,果然这个位子不是很好坐啊。这次的事情没想到竟是传到了天庭那里,他自知判的轻了不等天庭的罪责下来先一步脱下官服,对律法产生怀疑的自己也是时候退居二线了。地府灰蒙蒙的天空中竟是飘下了几滴绵绵的细雨,丝丝凉凉的落了一地的悲秋。

    又是秋天,满地的枯叶随着风卷啊卷,零零洒洒地,枯黄的颜色遮住了眼前的光亮,一步一步地踩着像个还未褪去稚气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风,只是他是那么享受被丝丝的微风包裹的感觉,像是轻柔的恋人,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又带走一地的忧伤。

    恍惚中那个被风带来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好像似曾相识又如此陌生,他静静地走着直到差点与那人擦肩而过,轻拂的风透过他的发丝让他留意到了那人眼中隐忍的思念,他停下了脚步,对着那双眼睛,就好像曾几何时他就是这样。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真的好想你,

    我曾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找你,

    无数次地在你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你,

    然而就算我亲自站在你的面前,

    你也是早已记不得我了吧。

    地府的一角,日日上演着同样的戏码,这里站着的那个人就像是这湖面般一成不变,毫无波动地甚至让人以为他是不是早就没了呼吸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躯壳罢了,只有秦异自己知道,现在唯一可以让他做出反应的就是沉睡在湖底下的人能够醒来,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是七百年?还是一千年?亦或是一万年。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不计算天数了呢,已经久到不记得了,只是日复一日地等在这里。

    有时候等得无聊了他就会有些讽刺地想,自己的一生是不是为等待而生的,从前等了檀溪一千年,现在又在这里等着韩思迁这望不到尽头的年月,只是因为喜欢,就可以这么义无反顾地等着,秦异,你可真是够廉价的,说不定,说不定他醒来以后根本不会记得你。

    他依稀可以透过被冰封住的湖面看到下面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庞,双眼注视着,一秒也舍不得移开,从前总是你从身后看着我,现在我已经看了你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睁眼看看我?不,其实他明白的,湖面下的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温热的泪滴溅落到冰面上,滴滴答答的仿佛化作了一首奇妙的曲子传到那人的耳朵里,这曲子如此悲伤又让他如此心疼,为什么呢,是什么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呢,他好想睁开眼,看看他是谁。

    他无声地为眼前的人算了一卦,奇怪的眼神停留在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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