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间妖孽 作者:画尘埃

    ”谭容弦接过酒盏,轻抿一口。

    妖娆为自己斟了杯酒,道:“自然不会是皇上。”

    “那就是皇後了?”

    执著白玉酒盏的手略一顿,妖娆昂首饮尽,放下空盏,嗤笑,“我竟忘了当年手刃太子之人已然是今日的皇後,好在左相及时提醒,不然後果不堪设想啊。”

    谭容弦垂眸,淡道:“你还恨他?”

    妖娆甩袖起身,走向床榻,“我倦了,想睡一会,你走吧。”

    “素素……”

    “我不想再提他!”

    咚!

    酒盏落地的声响。

    闻声回转,却见那人单手撑著桌面,眉头微皱,脸色被w红的衣衫衬得异常雪白。妖娆面色一凛,疾步过去将人扶住,“怎麽了?”

    谭容弦轻轻喘气,“你在酒里放了什麽?”

    “酒?”妖娆略一皱眉,笃定道:“酒没问题。”

    谭容弦未再言语,推开他,脚步虚浮地朝门口走去。妖娆见状,面色立时一沈,“谭容弦,你这是什麽意思?”

    谭容弦扶住门框,身体微微发著颤,“无事,待我回去休息一下便好。”说完,抬脚欲要跨出门槛,却在这时,身形突地一歪。

    “小心!”

    妖娆疾冲过去托住那人软倒的身体,返身置於床榻之上。

    掌下肌肤滚烫慑人,脉象亦是出奇凌乱,像极了毒发的征兆。

    妖娆收回手,愕然,竟是欢情散。

    何人胆敢用这本是用在小馆身上的催情之物来对付他?莫不是打了什麽歪主意?

    这欢情散本是催情物,算不得毒,但有一前提,三个时辰之内不得饮酒。一旦沾酒,这便不只是催情了,不小心还会要人性命。

    想到此处,妖娆眸色一沈,“你今日去过风月楼?”

    谭容弦偏了头去,气息凌乱,“未曾……”方说两字,眉峰骤然蹙起,苍白的脸上遍布痛楚之色。

    在风月楼,这欢情散是出得大价钱的客人们的常用之物。且极多数客人会命其在药後饮酒,行乐时亦是极其粗暴,意在令其受伤出血,如若真是未被开发过的雏儿,那血,便是解药,反之成毒。

    没时间管他是否去过风月楼,眼前最紧迫的是能否解毒。

    不知怎的,妖娆突然有点想笑。

    虽无数次幻想过能将那人压在身下,却从未想过要伤他,而今却是不得不为之,还要他问出那种话,这、这都什麽事啊!

    无数念头在心间萦绕回转,面上却无多大起伏。妖娆伸手解去谭容弦的外衫,俯身凑至他耳旁,“可有人碰过你後面?”

    墨玉般的瞳孔警惕一缩,“你做什麽?”

    明明是冷冽如冰的眸光,在妖娆看来却只觉可爱,不由邪邪一笑,“你若乖乖从了我,我便不做什麽。”

    “你敢!你……”话未完,眉头便又蹙起,似在忍痛。

    妖娆心疼了,低头亲吻他汗湿的额头,“可是疼得狠了?”

    谭容弦闭了眼,不愿回他。

    妖娆暗自叹了口气,抬手扯开对方内衫的带子,谭容弦并未抵抗,只睁了眼看他,眸色冰冷,“别碰我。”

    正解著下裳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用力扯下,妖娆冷笑,“你还在怀疑是我在酒里动了手脚?”

    对方沈默,眉头蹙得更紧。

    得抓紧时间了,以现时的境况而言,多说只是浪费时间。

    妖娆褪下自己的衣衫,拉开身下那人的双腿,挤身置於其间。因胸口堵了团怨气,动作间不见温柔。

    “素妖娆!”知他意图,谭容弦不由挣动起来,奈何全身无力,这一举反而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

    妖娆不欲多说,只想著解毒了事,那人既不信他,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等下只会更痛,你且忍著些。”说罢,用力将身下那人的双手按在两侧,腰部猛地一沈,硬生生顶入对方体内。

    作家的话:唔~左护法他、他受了=_=|||

    (6鲜币)126 闷骚的昏君

    与此同时,御书房。

    “手放松,上移一些,别抖,就这样……”皇帝将画尧拢在怀中,正手把手教他作画。

    胸背相贴,手掌相叠,这样的姿势,已维持了大半个时辰。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终於,画尧用力甩开手中狼毫,继而愤愤将皇帝一推,“不学了!”

    不规则的墨迹在纸上渲染开来,迅速毁去将要完成的梅花图,皇帝望了眼,也未见恼,只含笑轻点画尧鼻尖,语带宠溺,“没耐心。”

    “好麻烦!”画尧揉揉发酸的手臂,面带委屈,“不学了可以吗?”

    这教他作画的事也不知是谁提的,皇帝无奈,“不学就不学了吧。”

    “你还是这麽好。”画尧抱住皇帝的腰,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对方顺势将他揽住,低头含住他的唇瓣吮吻几下,旋即撬开齿关,舌头深入与之交缠。

    唇舌交缠,气息相绕,似在宣誓彼此拥有一般,不断加重,加深。

    “唔──”最终还是画尧败下阵来,轻推对方胸膛,示意他结束这一吻。

    皇帝这才放过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湿润的唇瓣,嗓音略显低哑,“真想吃了你。”

    画尧轻轻喘气,视线扫过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旋即伸出舌头,极具挑逗意味地在皇帝颈侧轻轻一舔,“皇上,国事为重啊。”

    皇帝收紧双臂,将怀中人拥得更紧,唇角牵出略带邪气的笑,“在朕眼里,满足皇後比处理国事更为重要。”

    “昏君。”画尧也不脸红,意图明显地伸手去解皇帝的外袍。

    皇帝挑眉,颇觉意外,“尧儿何时变得这般热情了?”

    画尧动作不停,嘴上道:“我是假热情,你是真闷骚。”

    “哦?怎讲?”中衣已被扯下,上身仅剩一件雪白内衫,皇帝微微扬唇,拢著怀中的人往前几步,俯身将他压在软榻上。

    画尧扭了扭身子,眸光柔柔与上方那人纠缠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些把我当透明人的日子里都干了些什麽,後宫里未有其他嫔妃,我还在想你怎麽可能禁欲那麽久,除非是真恨上了我,不愿再碰我,害我私底下还狠狠伤了回心呢,却不想你竟是伪冷漠假正经,每回碰我之前必会做些手脚,令我浑然不觉。”话完,下定论:“你这闷骚的禽兽!”

    皇帝面不改色听他说完,俯身,缓慢且温柔地褪下他的衣衫,“尧儿可是在怨我?”

    “喂!”画尧抓住正解他裤头的手,瞪著皇帝,“这种事情被拆穿,你好歹也脸红一下吧。”

    “朕为何要脸红?”

    朕你妹!

    画尧气极,不要脸的家夥!

    “不玩了!”全身上下仅剩一条亵裤,画尧抓紧了,扭头恨恨道:“除非你道歉!”

    “这威胁人的本事倒是学得不赖。”皇帝低头亲吻画尧的锁骨,一手隔著亵裤极具色情意味地抚摸他的臀部,在收获对方的惊喘後暧昧低笑,“可惜,这身子过於敏感了些,没有说服力。”

    “你……啊──混蛋……”抬手捂脸,咬住唇,以免发出更丢脸的声音。

    “尧儿,莫要忍著,朕便是喜爱你动情的模样。”说完,将那碍事的亵裤一把扯下。

    微冷的空气触到大腿内侧的肌肤,激起细微的战栗,画尧伸手抓了些头发盖住赤裸的下身,毒舌道:“我还以为你更爱奸尸呢。”

    皇帝不置可否,指尖轻轻拨弄画尧的乳尖,继而视线下滑,望著掩去那人下体春光雪白丝缎一般的发,沈吟半晌,道:“这头发该剪了。”作家的话:民那桑~国庆快乐唷

    (5鲜币)127 暗香浮动(h)

    “凭什麽要剪,偏不!”嘴上这样说,双腿却如蔓藤一般缠上皇帝的腰,邀请之意甚明。

    皇帝大为受用,拍拍他的臀,“学乖了。”

    画尧扭扭臀,瞪眼看他,“你做不做,废话那麽多!”

    皇帝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嗓音低哑暧昧,“皇後竟急成这样,嗯?”

    如玉般的双颊悄然染上一丝薄红,画尧暗暗咬唇,“你才急了,你滚!”

    “朕若走了,谁来疼爱皇後,莫怕,朕这便满足你。”

    “你倒是快点呀!”

    “……”

    这态度也转变得忒快了些。

    长久以来,皇帝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口头上落了下风。

    即便做足了前戏,初初进入时仍觉疼痛。

    画尧紧紧蹙起眉,指甲掐入皇帝手臂,“你慢些。”

    “方才不是叫我快些麽?”皇帝低笑,缓下推进的速度。

    “嗯……”画尧低声呻吟。

    待欲望尽数推入,皇帝隐忍地喘了口气,埋首在画尧颈边,滚烫的气息几要灼伤那片嫩白的肌肤,“可是疼得厉害?”

    忍了一小会,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画尧轻吐一口气,旋即一眨眼,那处猛地缩紧,“还好。”

    欲望深埋於对方体内,那无法形容的湿润紧窒几欲令他发狂,偏生那人还不知安分,突如其来的紧缚差点让他乱了阵脚,皇帝微一皱眉,轻咬画尧耳垂,おe“莫要淘气。”

    知他有意为之,却不忍真的伤他,只将他双臀托住,摆动腰杆浅浅抽动起来。

    画尧抓住皇帝双臂,面色润红,气息略有些急促,轻咬了唇,只在抽动加重时方才溢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皇帝实是舒爽得不行,面上却未流露过多,真真坐实了闷骚之名,只额上那薄薄的细汗是掩不住的,他轻喘了口气,一手抚上身下那人敏感的後腰,同时身下重重一顶,“莫要将唇咬破了。”

    “啊──”

    双重刺激之下,无法自制的高亢呻吟流溢而出,脚尖都绷直了。

    画尧抬眸望他,眼角因情动而微微泛红,似含泪一般,那眼神像是责备又像是鼓励,在目光相接的瞬间又似染了一丝害羞。

    无意间已将那诱惑的姿态做足了十分。

    皇帝看得喉咙发紧,身下欲望瞬时胀大了一圈,被嫩滑的肠壁紧裹著嵌在紧窄高热的甬道里,快感透过相连的部位席卷而上,於血液中流淌,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汹涌翻腾的快意,实难抗拒。

    在这人面前,他的自制力是极其有限的。

    “尧儿……”

    皇帝摊开手掌,与画尧十指相缠。随即,腰部大力摆动起来,上下左右深入探索。

    “嗯──哈啊──”

    画尧只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那深入尽头的撞击刺穿了,情不自禁仰起头,嘴里发出含混黏腻的呻吟。

    听得这声音,皇帝更是性欲高涨,沈默著扣紧身下那人的腰,律动的速度愈发疯狂起来。

    暗香浮动。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余榻上两人的喘息呻吟及肉体撞击的淫靡声响。

    一室旖旎,温暖浓如春意。

    (7鲜币)128 早朝

    是夜,熙宁宫,东暖阁。

    屋内,烛火幽燃,暖香萦绕。

    皇帝端坐於宽椅之上,神色严谨,手执朱笔在奏折上轻轻勾画,右侧书案上还摆放著尺来高未批阅的奏折。

    白日宣淫的代价便是通宵阅折。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皇帝放下朱笔,将阅好的折子合上,放到一边,轻吐一口气,旋即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双眼轻阖,面露倦意。

    这时,轻缓的脚步声从右後方传来,由远及近,紧接著,一双手悄然按上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按揉起来。

    皇帝未睁眼,只微微弯起唇角,“还没睡?”

    “睡不著。”画尧改而去揉他的额角,语带心疼,“很累?先歇了吧,剩下的明日再阅也不迟。”

    皇帝拉下画尧的手,放至唇边轻轻一吻,旋即拉了他坐到腿上,双臂将人拥紧,“皇後可听过一句话?”

    画尧认真将他望著,“什麽话?”

    皇帝埋首在他颈边,含笑而语:“今日事今日毕。”

    画尧闻言,登时将细长的脖子狠狠一扭,“你就今日毕吧,活该累死你!”

    “觉得如何?”皇帝突然问。

    画尧莫名,“什麽?”

    皇帝状似漫不经心地抚著他的背,“做完之後,感觉如何?”

    画尧醒悟过来,面上瞬时通红一片,这人、这人竟将这种话问得这般理所当然!

    “你……昏君!”

    昏君不语,捉了他的手,两指搭在腕上,好一阵才移开,面露微笑,“很好。”

    画尧收回手,从皇帝腿上跳下,留了个背影给他, “谁管你好不好,我要睡觉!”

    待人离去,皇帝淡笑著收回目光,垂眸翻开奏折,继续批阅。

    翌日,早朝。

    金銮殿上,气氛颇有几分沈闷。

    原因有三。

    其一,皇帝脸色不好,其二,左相脸色也不好,其三,右相脸色更不好!

    三人像约好了似的,这都是怎麽了?

    基本不上早朝的右相突然出现在这金銮殿上,还摆出这样的脸色,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众官员心下各自揣测,虽有疑问,却都默契地静立著,眼观鼻,鼻观心。

    实则未出什麽大事。

    皇帝脸色不好是因精神不济,左相脸色差是因病热侵体,至於右相嘛,就复杂了些。

    其实,右相大人的脸色一开始是不错的,毕竟埋藏心底许久的渴望终在昨夜得以一尝夙愿,虽是以令人万分头疼的方式,却也抹杀不掉那人已然彻彻底底属於他的事实。

    这不错的脸色在望见皇帝时便略略有些不好了,待视线不经意一扫便在人群中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面色刷地黑下来。

    若离得近些,又看得仔细些,便可看见他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及袖中紧握到微微发颤的手。

    昨夜不告而别,知他不愿见他,遂遣了小厮带话至他府中,要他今日莫要上朝,好好在家养伤。谁料那人竟不当一回事,甚至无视朝堂之上的品阶顺序,舍了列首隐到後位,特意与他拉开距离。

    竟拿自己的身体赌气,这可不符合那人的一贯作风。

    就非要与他唱反调不成?真真是气煞他也!

    谭容弦笔直站立著,神色默然,看上去与平时一般无二,无奈那过於苍白的脸色仍是出卖了他。

    身上一会冷一会热,腰部以下几乎失了知觉,眼前阵阵发黑,不过是凭著一股不屈的毅力勉强支撑而已。

    至於为了什麽,却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

    “言道,天下财赋半在江南,天下之水半归吴会浙西及苏淞诸郡,便是我国这粮仓重地……江浙一带,屡犯水灾……”

    “……应於沿堤一带设立减水诸坝,令每岁增堤土三尺……”

    “回禀皇上,臣以为治河上策,惟以深浚河身为要……”

    “尚书令所言甚是。”

    “皇上……”

    断断续续的声音萦绕在四周,搅得人头疼欲裂。

    抬手一抚额头,掌心遍布虚汗,谭容弦皱了皱眉,只觉呼吸似乎都变得艰难起来,面容在汗水的浸泡下更是显出几分骇人的青白。

    身形略略颤动,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作家的话:想了解一下个人志~

    (6鲜币)129 够义气!

    “皇後娘娘,您这是……”

    “叫公子就成,咳!这个啊,这是染发用的,春华,你过来,秋碧,你去帮我找套衣服,唔,侍卫服。”

    “侍卫服?娘娘,难道您是想……”

    “没错,我要出宫,你赶紧去,快下朝了。”

    “可是皇上……”

    “放心,他亲口答应我的,不再限制我的自由,让我爱去哪就去哪,我只是怕被撞见了他也要跟去,他一去,这趟宫外之行不就没意义了嘛。所以,别磨蹭了,快去。”

    “春华,你也快点。”

    “是。”

    约莫花了半个时辰,终将一切打理妥当。

    一身黑底红边的宫廷侍卫服,已被染成黑色的头发简单束在身後,剔透的和田玉佩垂挂腰间。画尧站在足有一人高的波斯镜前,摸著下巴打量自己,形状姣好的眉微微皱著,“明明穿著侍卫服,可怎麽看都不像个侍卫,这是怎麽回事呢?”

    春华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略垂了首,莹白的面颊微微染上一层粉色,“是因娘娘面容生得过好了。”

    “都说了叫公子就成。”画尧哭笑不得,“春华,我可不可以把你这话当做夸奖?”

    “奴婢说的是实话。”

    我也没说你说的是假话呀,画尧摸摸鼻子,偏了头去,“那个,秋碧,听说你会易容术?”

    御花园一角的桃林小径上,三道身影快步而行。一名侍卫带头,两名宫女随後,行的是出宫的方向,脚步匆匆,应是有急事在身。

    走得好好的,前头那名侍卫却突然停下,紧随其後的两名宫女猝不及防,一同撞了上去。

    “啊!”异口同声。

    画尧转过身来,望著两人,“出宫须持令牌,可有带?”

    他是突然想起,春华和秋碧却是早有准备。

    “带了。”两人点头。

    画尧松了口气,“那就好。”若忘了带,便要折返,这一来又要浪费许多时间,指不定还会被刚下朝的某人逮住呢,想到此处,画尧急急回身,脚方跨出,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人。

    “啊!”画尧低呼一声,脚下後退,看清来人,脱口唤道:“左护法!”

    春华秋碧亦朝来人行礼,お/e“见过左相大人。”

    左护法?若在四年前,这样称他的人倒是有很多。而今,在这皇宫里,却只有一人会如此唤他。

    谭容弦微眯了眼打量跟前的侍卫,半晌,迟疑道:“画尧?”

    知道这点小伎俩绝无可能瞒过眼前这人,画尧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讪笑,“嘿,是我。”

    殊不知,谭容弦的迟疑虽难得,却是真的。

    见他身著朝服,知已下朝,画尧心下暗暗著急,忙捡了话问:“你要回府?”

    他确是要回府的,方才往这走来不过是为躲避那人,好在妖娆刚追出几步便被流帘叫走,想是皇上有事召见。谭容弦望著眼前略显模糊的身影,闭了闭眼,勉力站直身子,“你要出宫?”

    “是,你不会通风报信吧?”画尧望著他,眼露委屈,“入宫这麽久,他一直把我关在熙宁宫里,连到别处走动都不行,更别提出宫了,你就成全我吧,就这一次,好不好?”

    通风报信,这信是要报给皇上的,一见皇上必然也会见到那人,算了吧。

    谭容弦揉了揉额角,与他道:“出宫可以,不过只能跟著我。”

    没办法,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即便如此,画尧还是高兴的,总比没得出宫来得好,且左护法好赌,指不定还能与他到赌场过过瘾呢。

    想到这点,画尧心下更是雀跃,遂豪爽一拍谭容弦的肩,“好!够义气!”

    (6鲜币)130 来自西黎的少年

    回左相府的马车上,画尧小心翼翼望著对面那人,“你脸色很差,可是生病了?”回想方才,他不过是那样轻轻一拍,那人却差点倒下,可把他吓得不轻。

    谭容弦倚著车厢,眉峰微微叠起,面色白得骇人,语气却是平静的,“没事。”

    这可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啊,画尧微敛了眉,倾身,欲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哪想帘子掀起,一眼望见的却是车夫软软倒下的身影,画尧一惊,与此同时,眼前一道亮光闪过,连著马车的缰绳应声而断,前方马儿似受了惊吓,嘶鸣一声,扬蹄狂奔而去。

    马车骤停,画尧来不及作出反应,身体随著惯性往前栽去。

    “公子!”春华闪身上前,堪堪将人接住。

    “来者何人?”

    “保护左相大人!”

    随行四名相府侍卫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袖中短剑滑落在手,秋碧行至最前头,盯著丈远处的少年,面色冷肃,“你是何人?”

    少年身披红缎斗篷,未罩风帽,面容秀美,腰间别一精巧通透的白玉鹅衔莲花坠,那玉通体圆雕,所刻玉鹅起首回眸,喙衔缠枝并蒂莲花,一望便知价值连城。

    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散发的气势却是不容忽视。

    “你是西黎人。”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闻声偏头,见谭容弦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侧,画尧轻咳一声,压低嗓音,“你如何知晓?”

    谭容弦紧盯著少年,未答。

    少年亦回望著他,忽而一笑,嗓音温润柔软,如水一般流过心田,“又见面了。”

    画尧一怔,望著谭容弦,“你们认识?”

    谭容弦微蹙了眉,垂眸,似在回想。

    “风月楼,想起来了吗?”少年含笑而语,“不错,下药之人是我。”

    下药?什麽药?对谁下的?画尧听得稀里糊涂,只觉随著少年话落,周身气压骤然下降。

    谭容弦抬眼望向少年,眸光陡然变得凌厉,おe“我与你素不相识,却是为何?”

    少年与他对视,双颊微微泛起粉色,“虽仅有一面之缘,我却已然心系於你,所以……”後面的话自是不必再说,对方也定然不会想听。

    “好一个一见倾心。”谭容弦冷笑,“谭某甚感荣幸。”

    似是不喜他这话的语气,少年v秀的眉微微皱起,“我并不知你也在这马车里,我想找的人是他。”手指向画尧。

    “我?”画尧茫然一眨眼,“我不认识你呀。”

    “我也不认识你。”少年一步一步朝画尧走近,方才与谭容弦说话时挂在唇边的笑容荡然无存,“可我认得你的身体。”

    “休得无礼!”秋碧亮出短剑,怒喝。

    画尧悚然一惊,脸色刷地变白,声调都变了,“你……你是谁?”

    知他因误解少年的话而想起不好的事,谭容弦心下一凛。

    他已大概猜出少年的身份,亦知他为何而来,未下马车前他已放出传信蝶,方才与少年对话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当年妖娆为救枢冥舍尽一身修为,却仍在最後关头出了差错,万不得已之下,他将自身全部内力渡与妖娆……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行动相对较为灵活的普通人而已,加上现时的身体状况,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断不能与之硬碰。

    为今之计,只有等。

    7鲜币)131 太子犹宣

    卯时,天方破晓。

    但见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疾驰而出,离弦般的速度让守城的卫兵不觉吊起了心,这般紧急,莫非战事又起?

    马蹄翻飞,烟尘滚滚,劲风卷起领头那人长长的披风,露出底下明黄色的衣袍。

    众守卫目瞪口呆,直至马蹄声远去,眼前只余烟尘浮动,众人方回神,默契互望。

    怎麽可能是皇上呢,果然是眼花了。

    咚!人体倒地的声响。

    “秋碧!”

    一个,两个,紧接著又是连续几声。春华秋碧,还有那四名侍卫,六人接连倒地。

    太快了!他甚至看不清那少年是如何出手的,看来是遇到强敌了。偏偏在这种时候,谭容弦望了眼身侧脸色煞白的人,微皱了下眉,往前两步将画尧挡在身後。

    “在这之前,能否先说说你的身份和目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会有此一问,是在拖延时间吧?”少年望著他,柔柔笑开,“无事,这点时间我给得起,既是喜欢了你,便不会和你计较。”

    谭容弦被那“喜欢了你”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下厌恶,面上却未表现出一丝一毫,只冷冷望著少年,等他说下去。

    “我乃西黎太子犹宣,此番前来仅为寻回失物。”说著,视线落到画尧身上,“而那样东西,现时在你体内。”

    画尧总算松了口气,镇定下来,问:“什麽东西?”

    “七色雪莲。”

    “诶?那是什麽?”

    少年突然就怒了,“就是熬成汤被你喝下的那些东西!”

    “啊?哦。”画尧小心翼翼躲在谭容弦身後,只露出乌溜溜的一双大眼,那声音听著别提有多心虚了,“那个,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好难喝……反正我是喝了,你再怎麽也拿不回去了呀,何必呢。”

    少年盯著他,冷笑道:“你怎知我拿不回去?”

    画尧紧紧捏住谭容弦的衣角,那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这不是被我喝下去了嘛。”

    “拿不回去我为何大老远跑来找你?哼!告诉你,只要你没死,我就拿得回去!”

    “你、你怎麽拿回去?”这下,画尧整个人缩在谭容弦背後,连眼睛也不露了。

    这人,有时狠戾得骇人,有时又单纯得可以,真真让人无奈。谭容弦轻咳一声,若非情境不允,他其实是想笑的,“谭某也想知道,这七色雪莲犹宣殿下要如何取回?”

    “还不简单。お+e”少年一扬下巴,朝画尧招手,“丑八怪,你过来!”

    “不过去!”画尧扒著谭容弦的脊背,冒出头,“你才是丑八怪!”

    “喂!你这不要脸的丑八怪!是你偷吃了我的东西,凭什麽要我过去!”

    “你这变态小孩!凭什麽说我偷吃你的东西,你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证据?”少年显然有点被气到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要证据是吗?好,我给你!”说完,不知从哪摸出一柄弯月小刀,在自己的左臂上用力一划。

    “啊!”

    画尧捂住左臂的伤口,眼里盛满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这是怎麽回事?”

    “怎麽?还不明白?那这次可要看清楚了。”少年冷冷挑了下唇,再次往手臂上划了一刀,这次力道更狠了些,仿佛对待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啊!”

    “住手!”谭容弦怒视少年。

    “怎麽,心疼了?”手臂上的伤口颇深,血流不止,少年也不理会,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擦著刀上的血,“我不过是给他看看证据,你紧张什麽。”

    谭容弦从衣上撕下布条,仔细包扎画尧的伤口,对少年的话不予理会。

    少年来了气,眉毛一拧,正要过去分开两人,却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从左侧传来,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哼!还真让你等来了救兵。”少年大致瞥了眼,随即将视线挪回谭容弦身上,“喂!我给了你时间让你等来了救兵,你是不是也该让点时间出来帮我包一下伤口?”

    (7鲜币)132 回宫=_=

    最後,这次的宫外之行还是没能成功。就连到街市上走一遭的机会都没有,半路便又折返回宫。

    不过是换了辆马车而已。

    自然了,车里的人亦不再是左护法。

    画尧抱著伤臂,小心翼翼缩在一旁,时不时将车内另外一人瞅上一瞅。

    他是早就发现了的,这人的脾气与当初相比,实在差了太多。那时在修罗宫,无论他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那人都是一笑置之,就算在明知他伴在身旁是别有目的的情况下亦不曾给过他脸色,仍是百般呵护,宠溺至极。他是不知道那人内心真正的想法,能告诉自己的无非就是,他不忍让他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可现在……

    难道这便是江湖与朝堂,宫主与皇帝之间的差别?

    “过来!”

    “啊?”画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皇帝拍拍身侧的位置,重复那两字,“过来!”

    画尧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人自坐进马车开始便摆出张仿若从冰棺里倒出来的脸,一句话不说,甚至都未看他一眼,这会儿却突然出声唤他,用的还是这样一副风雨欲来的姿态,这、这也忒考验人的承受能力了吧。

    “过去干嘛?”画尧如临大敌般紧紧盯著他。

    皇帝本是强压著怒气,见他如此,面色骤然一冷,不由分说,伸手将人拽了过来。

    “啊!”画尧撞入他怀里,捂著受伤的手臂,疼得脸色发白。

    皇帝忙扶他坐好,见伤处隐有血迹渗出,不由懊恼皱眉,虽是心疼,语气却不见回暖,“你还知道疼!”

    本就是受不得疼的人,被他这样一拉一吼,脾气也上来了,愤愤将人一推,“我知道疼我愿意疼,关你什麽事!你滚!”

    “画尧!”皇帝猛地拔高音调。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画尧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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