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间妖孽 作者:画尘埃

    了,魍影抬手放下床帐,极干脆地转身消失。

    画尧见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恨得直捶床,孩子气的报复心理噌地窜上来:等枢冥回来了,看我不说你坏话!

    枢冥是在後半夜回来的。

    画尧强撑著不愿合眼,就为了等他。此时见枢冥面容苍白,步履虚浮,被流帘岚止一左一右扶著进来,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好在白日里已让魍影将结界移到门外,床前没了阻拦,画尧扶著肚子下了床,厉声问:“怎麽回事?”

    知道公子定是误以为皇上受伤了,岚止忙道:“没事没事,皇上只是喝醉了。”

    画尧这才敛去眼中厉芒,吩咐春华秋碧准备热水和醒酒茶。

    “无缘无故的怎会去喝酒?”画尧拿热毛巾轻柔拭擦枢冥的脸,见他神志不清,眉峰紧皱,似极为难受,不由心疼,枢冥体质异於常人,是碰不得酒的,一沾上就要难受好几天。靠得近了,酒味愈发浓重,也不知喝了多少,画尧面色沈了沈。

    岚止悄悄用手肘顶了流帘一下,流帘会意,顶著被训的风险接过话头,“皇上并非自愿。”

    还是被逼的?画尧语气更重了些,“谁那麽大本事?你们干什麽去了?”

    流帘沈默,岚止羞愧地低下头,“我们……打不过她。”

    打不过?这还真是奇了。

    春华端了醒酒茶进来,画尧接过,仔细喂枢冥喝下,又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掖好被子,这才转身望著两人,“他也打不过?”

    “皇上没出手。”

    画尧突然就怒了,“没出手?为什麽不出手?人家叫他喝酒他就喝了?那人什麽来头?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如何?”

    岚止被问晕了,流帘倒是听得明白,极淡定地一句句回答过去,“是,不知道,是,不知道,女的,长得挺好看。”

    “……”岚止无语地看著流帘:你也太认真了吧?

    “……”画尧转了好一阵才把答案一一对上,颇哀怨地瞪了流帘一眼:何必这麽较真。

    他想知道的,不过是最後两个。

    作家的话:

    啊啊啊──离完结到底还有多远啊 tat

    159 哎呦喂,真的哭了=_=

    次日醒来,头疼欲裂。枢冥起身靠在床头,皱眉揉著额角,枕边空凉,想必那人已起身多时。放下手,正欲唤人,房门恰在此时被推开,画尧走了进来,手中端著一个青瓷小碗。

    “醒了?”画尧将碗搁在桌上,走到床沿坐下,抬手去抚他眉间的皱褶,“松开松开,再皱就和我一样老了。”

    枢冥闻言,眉头舒展开来,伸手轻轻环住画尧的腰,“尧儿这般年轻,谁敢说老。”

    画尧状似漫不经心地顺著枢冥垂散在身後的乌发,“我本来就比你老,你看我连头发都是白的……”察觉到枢冥的身体猛地一僵,画尧心知失言,颇为懊恼地咬了下唇,起身端了桌上的白粥,将话题转移开,“哎,昨晚被你折腾得一宿未眠,今儿都没什麽精神,你乖乖把这粥喝了,不许再闹我,我要补眠。”

    枢冥将碗接过去,眼睫低垂,捏著调羹一下一下轻轻搅动著。

    这样的安静令画尧有些手足无措,他凑上去,小心翼翼道:“我喂你?”

    “嗯。”枢冥轻轻应了声,却没有将碗递过去的意思。

    “来,给我。”画尧伸出手。

    枢冥将调羹给他,继而仰头将热气腾腾的粥往嘴里倒,画尧呆愣住,顷刻反应过来,惊叫著去抢他手上的碗,一看,碗底干干净净。画尧忙将空碗扔到一边,拿帕子擦了擦枢冥的嘴角,心慌气急,“又没人催你,你喝那麽急做什麽?没看那粥还很烫吗?烫伤没有?嘴张开,我看看。”

    枢冥紧抿著唇,直直盯著他,眼眶里的水雾越来越重。

    他他他、他要哭了?!这是多麽惊悚的事情!画尧大脑一片空白,只僵硬地摆著手,“别哭,你别哭,我、我去找点烫伤药给你敷……”

    枢冥还是哭了,成串的泪水不声不响地往下掉。

    那一瞬,真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画尧心疼得不行,眼眶跟著发烫,舌头都有些麻木了,“很疼吗?肯定是疼极了,你……你从没哭过……对不起,我该把那粥吹冷了才给你,是我不好……”

    枢冥嘴唇动了几下,画尧没听清,眨了眨热气氤氲的眼,“你说什麽?”

    “对不起。”枢冥抱住画尧,脸埋在他肩上,“对不起,悉茨。”

    画尧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唤他悉茨……果然,还在介意那件事,画尧从未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讨厌自己多舌。肩膀上湿润一片,热度直达心尖,画尧被烫得有些疼。

    他声音有些嘶哑,该是喉咙被烫伤了吧?画尧怔怔想著,还是不大敢相信,枢冥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哭什麽呢,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呀……

    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直到魅影出现。

    “公子,请将主上给我。”

    画尧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看窗外,已是黄昏,略一低头,枢冥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肩上,应是睡著了,画尧又去看魅影,略有些疑惑,“干嘛给你?”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画尧轻轻推了枢冥一下,“冥,别睡了,该吃晚饭啦。”

    枢冥没答他,身体软软倒在床上,乌黑的发丝铺了满床,双眼紧紧闭著,未有清醒的迹象。画尧骇然僵直,冷汗瞬间爬满脊背,总觉得有什麽不对。颤抖著伸出手,要去碰他,却在半空被一道气流卷住,身体被带著翻倒在床,画尧慌忙坐起,一看,床上的人已不见踪影,飞快扭头看门口,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远去的黑影。

    “魅影!”画尧心慌意乱,起身追了出去。

    盲目跑了一段,竟还真的追上了。画尧有种强烈的直觉,对方是有意等他的。

    “魅影!”画尧上前挡在他面前,满面怒容,“你到底想做什麽?!”

    魅影抱著枢冥,脚下不停,直直穿过他的身体,“想知道就跟上来。”

    直到魅影走出数十步远,画尧才轰然跪倒在地,一手死死捂住嘴,身体以骇然的频率不断颤抖著。

    是真的,他眼睁睁看著他们穿过自己的身体,而他,毫无知觉。

    预感成真……

    可是,这要他如何接受?

    作家的话:

    哎呦喂,这是肿麽回事哟~

    来吧,让虐身虐心神马的来得更猛烈些吧,哇哈哈哈!!!

    160 地下温泉里的真相

    过了两道小门,穿过几条长廊,沿著青石小径行到一处清幽的竹林。竹叶凄凄,风过叶舞,杂念太多,因而如是幽静之所都含著凄吟。

    画尧彷如灵魂出窍般,眸光呆滞,面容苍白,麻木驱使著双脚跟在魅影後头。此时见他甩手扔出一样东西,陡然,耀眼华光冲天而起,形似拉开巨幅屏障,顷刻,华光消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凭空多出一道半月形的洞门。

    画尧猛地一震,袖中双手紧握,掌心遍布细汗。

    真相离他,仅有三步之遥。

    走过长长的大理石地面,衔接处是汉白玉铺成的阶梯,分两段蜿蜒而下。那台阶的设计极为巧妙,自下而上望去,每一级台阶都清晰可见,但自上而下望去,则只能看到每段台阶连接处的平台,一级级的台阶蓦然变成光亮的平坡。

    层层冷意自脚底侵入,经由血管脉络疯狂游走於周身,画尧不由紧了紧衣衫,抬手抚上冰冷的石壁,上头刻有精美的浮雕。这地方,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阶梯尽处,是一方池水──他曾亲手摧毁的,那人视若生命的温泉。

    画尧捂著胸口弯下身,面上尽是狂乱的痛楚。他真恨不得杀了自己,哪怕这念头只在他脑中停留了一瞬。

    四周水雾弥漫,画尧眼里亦氤氲著水汽。圆形的温泉池,正中的位置有一处刚及水面的平台,上方置一长方形的水晶棺,周围萦绕著幽紫雾气。

    魅影从水面走过,姿态步履自然得仿佛水面之上铺有坚固但无形的物体,事实上,什麽都没有。见他弯身将枢冥放到棺内,画尧一震,莫名的窒痛袭上心头。

    探了探池水的深度,好在只及半腰,顾及腹中骨肉,纵是心急,动作幅度也不敢过大,只小心翼翼扶著肚子下水,一步步朝池水中央走去。

    丝丝白气从枢冥的身体里涌出,汇聚在一起,缓慢变换著形状,片刻之後化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漂浮於半空。画尧双手紧紧抓著水晶棺的边沿,见魅影拿出一支两端皆削得尖尖的细长银管,单手扯开枢冥的衣襟,银管一端抵住胸口,画尧惊惧之下猛地去抓他的手,“你做什麽?”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

    魅影沈默著将他扯开,对准位置,握著银管的手略一用力,直直刺入枢冥胸口。鲜红的液体从银管另一端流出,被魅影拿小瓶接住,画尧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须臾,魅影收手,指尖轻拂,蓝光隐现中,指下伤口消弭於无形。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画尧一眼,紧接著抬手将瓶里的血倒入漂浮於半空的气团里。见那鲜红的血液瞬间被吸收,在不规则涌动的气团里氤氲开来,画尧提著一颗心,紧张万分地盯著。

    魅影单手结印,嘴里念出繁杂的咒语。气团随著咒语慢慢翻滚起来,模糊的人形越来越清晰……

    是枢冥。

    画尧看了看闭目静躺在棺内的人,再看看浮在半空那极不真实的躯体,瞪大的双眼里有难以置信的惊愕,更多的是混乱无措的茫然。不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画尧骤然惊醒,低眼一看,登时骇得手脚发软。

    尖叫声全堵在喉咙口,画尧扶住棺沿,身体颤抖著,面色白得骇人,视线紧紧锁住枢冥手腕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那伤口是被利刃整齐切开的,皮肉外翻,几可见骨,源源不断的鲜血争先往外涌著……

    见魅影伸手抓过枢冥另一边手腕,迅速一划,干净利落,又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画尧终於崩溃,尖叫著俯下身去,失声痛哭。

    “别哭,主上会心疼。”魅影扶起画尧,掰开他已在棺沿处抓出道道血痕的手,声音平淡,却残忍,“虽不能睁眼,但主上意识犹在。”

    他竟是清醒著的?!

    天,那该有多疼。这是画尧陷入黑暗前残留的最後一丝意识。

    作家的话:

    嗷~好久木有通宵了,原来是这种感觉=_=|||

    161 嗯,某人被吓怕了

    画尧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任谁敲门都不应。

    除了第一日有砸东西的声音传出,接连两天,里头再无一丝动静。春华和秋碧心急得不行,几次欲闯,都被流帘岚止拦下,两人望著她们,面带忧色,却只默默摇头。

    又过一日,枢冥终於出现。

    春华秋碧喜极而泣,双双跪倒,“皇上……”

    枢冥命其起身,面色稍显温和,“辛苦了,暂且下去歇息吧。”

    两人起身谢过,退了下去。

    枢冥让岚止到厨房走一趟,接著看向流帘,“多久了?”

    流帘略垂了首,谨慎道:“今天第四天。”

    枢冥皱眉,出乎意料地并未责罚於他,只摆了摆手,语气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无奈,“你先下去。”

    “是。”

    枢冥在门上轻叩一下,略扬起音调,好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楚,“尧儿,是我,开门。”

    等待片刻,未有回应。枢冥将手按到门上,打算用内力震断门闩,便在这时,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枢冥略一顿,放下手,几乎就在同时,房门打开。

    “冥?”画尧略仰著头看他,神色凄茫,似不敢相信,抓过他的手再三确认,这才红著眼扑到枢冥怀里,“真的是你,冥,我好想你。”

    “我还会是假的不成?”不过四日,怀中这人瘦了一圈不止,枢冥心疼得不行,抱起画尧走上前,小心放到床上,轻抚他消瘦的脸颊,“想我就不吃饭了?嗯?”

    明明动作和语调都是极温柔的,可画尧知道,他其实是有些动怒的。画尧低了头,轻轻扯弄他的腰带,略带讨好的语气,“你不在,我吃不下,也不是很饿,嗯,你别生气。”

    “你不饿他会饿。”枢冥一手抚上画尧的肚子,惩罚式地轻咬他的耳朵,“下次不许虐待我儿子。”

    画尧缩了下脖子,接著蹭了蹭他的肩膀,“烯儿说是妹妹,嗯,她是女儿。”

    “是儿子,朕的直觉一向很准。”

    “好吧,相信你。”

    视线不著痕迹地扫过屋内狼藉,枢冥轻抚画尧的背,“尧儿,你有什麽想问的吗?”

    画尧静静听著他的心跳,一手握著他的手腕,轻轻摩挲那层光洁的皮肤,“那时候,疼吗?”

    “疼。”

    “我刚想著,你要敢说不疼我就给你一巴掌。”画尧在他怀中寻了舒适的位置,闭上眼,“没什麽想问的了,我要睡了,不许吵。”

    枢冥一回来,画尧就不闹腾了,叫他吃他就吃,叫他睡他就睡,每天都安安分分的。若真要说与以往有什麽不同,那就是更粘枢冥了。

    按岚止的话说就是──连皇上进茅厕他都要在外头守著!

    枢冥知道画尧是被吓怕了,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亲吻他的脸,声音有些涩然,“尧儿,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会离开你,我保证永远不会,好不好?”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画尧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你不会嫌我烦吧?”

    “怎麽会,我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腹中的小家夥突然踢动几下,画尧微微绷紧身体,轻笑,“你看,连你儿子都不同意你的话。”

    作家的话:

    俺、俺又失业了 tat

    162 病美人

    三日後,枢冥下令,启程回京。

    画尧刚给儿子穿好衣服。

    小烯儿前一晚和衡雪闹得太晚,没什麽精神,睡眼惺忪地靠在画尧怀里,“爹爹,我困。”

    画尧将小畜生从他怀里拽出来放自己袖子里,捏捏小烯儿的脸,“谁让你不早点睡,顾著玩。”

    小烯儿嘟起嘴,小手隔著衣袖戳了戳衡雪,“它欺负我,死劲儿挠我痒,我被它闹得睡不著。”

    画尧拿了小靴子给他套上,笑道:“它跟我在一起那麽久都没欺负过我,是你先闹它的吧。”

    小烯儿踢踢腿,颇有些嫉妒,“爹爹有父皇守著,它哪敢闹。”似突然想到什麽,歪了歪脑袋,“爹爹,父皇是不是偶尔也会欺负你?”

    他敢!

    画尧笑著摸摸儿子的脑袋,“怎麽这麽问?”

    小烯儿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昨晚我本来是想把衡雪丢爹爹房里的,结果在门外听到爹爹在喊疼,就没敢推门,我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爹爹还叫著轻点慢点,那声音听著像在哭。”接著一摊小手,“於是,我就回来了。”

    这世上,还能有什麽事比被儿子听了叫床声还濉…

    画尧整张脸烧得都快炸起来了,转念一想,儿子才那麽点大,哪会知道那些成人运动方式,不由稍稍放下心来,故意板起脸,“既然知道你父皇欺负我,为什麽还偷偷跑了?”

    小烯儿理直气壮道:“我打不过他。”

    这下,画尧彻底安心了,将儿子抱下床,牵著往外走去,“回宫後爹爹找人教你武功,总有一天定能打败你父皇。”

    刚出房门,迎面碰上枢冥,想到方才小烯儿的话,画尧面颊微微发烫,掩唇轻咳一声。

    “父皇。”小烯儿挣脱画尧的手,张著双臂跌跌撞撞跑上前。

    枢冥弯腰抱起儿子,在白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乖。”接著走到画尧身侧,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走吧。”

    画尧轻轻点头,与他并肩往外走去。

    “诶?”刚在马车前站定,见苏子衔抱著司徒皎月出来,画尧略觉讶异,上前几步,“脚伤还没好吗?”

    “早好了。”

    “那他这是……”

    “发烧了。”苏子衔低头看了眼怀中双目紧闭的人,微微苦笑。

    画尧看著司徒皎月,见他唇无血色,双颊泛著病态的潮红,不由担忧地皱起眉,朝苏子衔道:“他都这样了,要不你们先留下,等他病好了再上路。”

    “才不要。”病美人出声抗议,画尧不知他是醒著的,被小小吓了一跳,司徒皎月睁开眼来,声音哑哑的,显得有气无力,“我要和你们一起回京,我要进宫,我要面圣。”

    画尧瞅了瞅不远处背对著他正和几名官员不知说著什麽的人,心想这人该不会烧坏脑子了吧,还面什麽圣啊,这不早就面过了吗?难道他并不知枢冥的身份?想到这里,不由看了苏子衔一眼。

    苏子衔看透画尧的疑惑,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师兄,他这话里的重点不是面圣,是进宫。”

    “哦。”画尧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著司徒皎月,“你进宫干什麽?”

    病美人一手扶额,作虚弱状,“皇後娘娘,草民一定要回答您的问题吗?”

    画尧大窘,“不用,我、我就随便问问。”

    病美人继续问:“那请问皇後娘娘,草民头疼,可以先上马车避避风吗?”

    画尧後退两步,“可以可以。”

    “多谢皇後娘娘。”司徒皎月拍拍苏子衔的肩,一指马车,“梳子,上!”

    作家的话:

    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码出来的……~

    回京,生娃,结局。

    看,离结局不远了吧=_=

    163 本月最後一更

    这日,因画尧起得晚,故而枢冥下令,行程推迟一天。

    春华来到苏子衔门前,正欲敲门的手因里头突然传出的声响而僵在半空。春华面部表情有些诡异,似为了确认什麽一般,轻轻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屏息倾听──

    “啊……不行了,我没力气了……啊嗯……梳子,慢一些……”

    “没力气?刚才是谁说再来一次的,嗯?”

    “啊啊……你轻点,要捅坏了……”

    “……到底是轻点还是慢点?”

    “既要轻也要慢,嗯……我腰疼,换个姿势吧。”

    “好,这样呢?”

    “嗯,好些了,你先……啊……别,呃啊……”

    “这姿势进得更深,我喜欢。”

    “啊啊……”

    叫成这样,到底是疼还是爽?

    春华不知道叫的人爽不爽,她只知道自己不爽,特别不爽!於是她用力敲门。

    咚咚咚!

    说“敲”是比较含蓄的,事实上,她是用砸的。

    果然,那销魂的呻吟声被砸停了,紧接著的并非是意料之内的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而是一道慵懒性感的在情欲浪潮里浸泡得发软的嗓音,“谁在外面?”

    这声音听著陌生。

    春华咬咬牙,不出声,打定主意非得瞧瞧对方是个什麽样的人物。

    “你别动,我去瞧瞧,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搅了本庄主的性致。”一阵细微的响动,须臾,房门打开,见是春华,那人姿态闲散地往门框上一靠,懒懒挑眉,“你最好说件能让我高兴的事。”

    饶是见惯了皇上和公子以及右相那等美人,春华还是被眼前这惊天动地的美色震住了,好不容易嘴唇能动了,吐出的却是不著边际的话语,“你、你哪来的?”

    那人伸出舌头舔了舔水润性感的唇,“我从天上来。”

    “麻烦你回到天上去,凡间天冷,小心受凉。”已穿戴整齐的苏子衔拿了厚厚的裘衣裹住衣衫不整的人,脚下上前两步,将人挡在身後,望著春华微微一笑,“劳烦姑娘了,可是师兄有话传达?”

    对方明明是笑著的,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可只要认真看,便会发现那笑只是虚虚浮在脸上,未达眼底,漆黑的双眼仿若看不到底的深渊,让人莫名觉得胆寒。春华不由自主後退半步,立马又因过於被动的情势而微显恼怒,“公子让我来传个话,今儿不走了,明日继续上路。”朝苏子衔身後一瞪,“有的是时间,你们就继续刚才未完的事吧!”话落,转身离去。

    司徒皎月笑得直打颤,整个人软绵绵挂在苏子衔身上,“梳子,你发现没有,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很有趣哟,指不定人家是在吃醋呐。”

    苏子衔将门合上,侧身将人抱起,直走几步扔床上,身子覆盖上去,“我倒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更有趣,听到没有?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说著,一把扯开身下那人的内杉,握住腿间的器物,略显粗暴地搓弄起来,咬著後槽牙道:“下次见人之前记得把面具戴上!”

    “兔崽子!轻点!”命根子差点没被搓掉一层皮,司徒皎月疼得直叫,无奈腿被压著动弹不得,只能拿手捶他,“那什麽破玩意儿,我脸都长疹子了,再也不戴了!”

    苏子衔依言放松力道,轻轻拢著,极具技巧地套弄起来。

    司徒皎月难耐地眯起眼,下意识挺了挺腰,绷紧的下肢因流窜的快意而微微颤抖,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从下颚至锁骨折出的线条优美柔畅,泛著莹润的柔光,让人情不自禁想咬上一口。

    这样想著,苏子衔埋头下去,轻咬那截锁骨,同时加快手上套弄的速度。司徒皎月紧紧勾著他的脖子,身子颤得越来越厉害,没过一会便惊叫著喷射出来。

    这厢满足了,那厢可还高举著呢!苏子衔不由分说,架起身下那人修长匀称的双腿,热血沸腾地就要举枪入阵,岂料司徒皎月突然白了脸,一手扶到腰上,“疼……”

    这阵势可够逼真的,苏子衔不疑有他,满身欲火愣是被惊吓压了下去,慌忙放下臂弯里架著的腿,小心按上司徒皎月的腰,“怎麽了?”

    司徒皎月在他看不到的位置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登时疼得眼泪哗啦直掉,嗓子都有些发哑,“扭到了,疼。”

    刚还好好的,怎麽舒爽了一回腰就扭了呢?对方那腰本就细得令人心惊,他一只手都能掐断了,难不成是方才架腿的动作幅度过大,拉伤了? 想到这层,苏子衔面色顿时有些发青,悔青的!

    “很疼吗?你别动,我揉揉。”苏子衔扯过被子盖住两人,被下的手在他腰侧不轻不重地按揉著,“是这里?这样按著会疼吗?”

    司徒庄主从不知道心虚俩字怎麽写,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腰部按摩,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叫上两声,“……疼,轻点,往下移一些,嗯……就那儿,可以再用力点……”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苏子衔问:“好些了没?”

    “嗯。”司徒皎月舒服地伸展了下四肢,笑著勾起苏子衔的下颚,往唇上轻轻吹了口气,“来,叫声义父来听听,你叫了我就好全了。”

    苏子衔脸又青了,气青的!

    这主儿就喜欢拿恶趣味当肉麻!换做别人,不是宝贝就是心肝,再不行也有亲爱的,谁会在床上让压著自己的爱人叫自己义父的?且先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单单这字面上就理不清了,义父义父,再怎麽“义”它也是“父”!任你怎麽整,这乱伦的帽子还是得扣上!

    他是无所谓的,可他见不得别人拿司徒皎月说事。一次让他碰见庄里几个不懂规矩的侍女躲在廊下嚼耳根子,说什麽“老不死的妖孽”还有“连义子都拐上床的畜生”之类的……

    当时他是真真切切动了杀念的,却在拔剑的当口脑中闪过那人紧皱的眉头,那人不喜欢他杀人,得知真相後必定是要生气的。最後,也不过是赏了那几名多嘴的侍女二十板子,然後撵出庄去。

    “梳子?”见苏子衔定定看著他,眼神有些阴郁,司徒皎月摸不透他在想什麽,试探著唤了一声。

    “嗯。”苏子衔淡淡应了,指尖轻轻拨弄司徒皎月那浓密纤长的睫毛,须臾,低头在他唇上一吻,万般柔情地唤,“皎月。”

    司徒皎月打了个颤,寒毛集体起立。刚明明让他叫义父来著,怎麽这会成皎月了?皎月就皎月了吧,这渗人的语调是怎麽回事?

    “兔崽子!说过不许叫这名字的,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这名字叫著忒像娘们了,他不喜欢,义父多霸气!

    苏子衔显然把这话也当耳边风了,“再睡会吧,晚些时候可以看热闹。”

    司徒皎月也不追究了,八爪鱼一般贴他身上,“还看热闹呢,对方可是冲著你那宝贝师兄来的,你不担心?”

    “有他在,我确实不担心。”

    “枢冥吗?唔,算起来我这是第二次见他了。”

    “哦?”苏子衔勾勾他的鼻子,“那第一次是什麽时候?”

    “六年前,我入宫见他老子,进了御书房正巧见他甩手扔掉我的画像,满脸不屑的样子,打那时起我就讨厌他。”

    需知当时,司徒皎月的画像可是千金难求,却有人如对待垃圾般将它弃之於地,任谁见了都要肉疼,更别说司徒皎月本人,可以想象得到当时他是如何面带微笑地在心里将对方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个遍。那情景,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也讨厌他。”苏子衔不知从哪拿出一颗褐色丹药放嘴里,低头吻住司徒皎月,“因为他把师兄勾走了。”

    司徒皎月将对方用舌头推到自己嘴里的丹丸咽下,顿了顿,问:“这是什麽?”

    “易容丹。”苏子衔摸摸他的脸,“这样就不怕长疹子了。”

    司徒皎月看著他,眼珠子转了两圈,突然翻身趴到他身上,一手探到帐外,“引风,把上次从枢徇那搜刮来的宝贝给我。”

    一外形精巧的墨绿色瓷瓶从天而降,稳稳落入司徒皎月手里。

    早在“引风”两字刚出口的时候,苏子衔已迅速翻扯被子将司徒皎月未著寸褛的身子牢牢裹住,那姿势著实有趣,像裹著一条白生生的肉虫。现时,见著司徒皎月手里的小瓷瓶,苏子衔皱眉,“什麽东西?”

    肉虫破壳而出,白溜溜的手臂缠上苏子衔的脖子,颇为神秘地凑到他耳边,“润滑膏呀,枢徇说这东西好,用了就知道。”说著,将东西塞到苏子衔手里,万般妩媚地挑了挑眉,“来试试。”

    那勾人的眼神儿只差没化成实质性的话语──来呀,大战他个三百回合!

    该死的阴魂不散的引风!司徒皎月竟然找他拿这种东西!在这种时候!

    苏子衔气得脸都绿了,比手中的小瓷瓶还绿!

    作家的话:

    噗~别看义父这样,人家厉害著呢!

    俺喜欢变态美人

    164 画子复活啦!

    这日傍晚,鸿雁客栈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前头那人约莫十六七岁,一袭绯色单衣,外罩红色斗篷,姿容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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