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 作者:谢亦

    说那些人行事甚有章法,不像是一两年练出来的,倒像是老水师兵头,而且那些海寇中几乎都是中年人,青年者也少见。与以往的水师完全不同。而黄煜公子离京前,还曾同过管家三伯爷向朱响递信,禁军统领董明和怀疑,这些海寇和交州的暴民一样,都是甄飞河的余党。”

    水生在朱定北身边浸淫多年,虽本身不是多敏锐的人,但重在办事可靠又实事求是从不虚言也不妄加猜测,现在朱定北身边的消息渠道全都由他负责。

    宁衡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传信给钱悔,我会让宁家主宅的人协助他。”

    “是。”

    水生在屋里伺候足了时间,才面容忧郁又疲惫地退下。

    而备受人瞩目的长信侯爷和镇北侯爷,也不可避免地被有心人提起。

    匈奴,王宫。

    “大靖皇帝这算什么意思?把一个半死不活的镇北侯送到边境来等死,这到底是给朱家面子还是给他们下马威?”

    对于朱定北濒死的消息,吉尔令吃惊之下又想不到贞元皇帝这一手的用意。

    见没人接他的话,吉尔令有说道:“那长信侯又是怎么回事?天天守在镇北侯身边,莫非长信侯府和朱家私下已经结盟?大靖皇帝怎么放心让他们两家混在一起?”

    面容苍老的老者此时才出声道:“镇北侯府和长信侯府早就分不清你我了,那朱家倒也舍得下本钱,把一个儿子嫁给长信侯,如此两家可不是绑在一起了吗?大靖皇帝倒是想拦,可惜,对上这两家,他也未必有哪个能耐阻拦。”

    “……舅父的意思是,那镇北侯与长信侯有私情?”

    吉尔令也是知道大靖允许嫁娶男妻的事情,但这个规矩放到了宁衡和朱定北身上,怎能不让他诧异。

    被匈奴王称作舅父的老者,若是朱定北此时看见的话,绝对提刀就砍!那正是“死而复生”的老熟人,大靖前右相,甄飞河!

    甄飞河闻言冷哼了一声,“我原以为大靖皇帝知道这件事一定寝食难安,对长信侯府和朱家心生芥蒂,没想到他只当听不明白那些暗示。现在看来,朱家和长信侯的磊落出乎我的意料,皇帝却是早有耳闻,甚至默许了这件事。”

    想当初,他在护国寺发现了朱定北和宁衡的私情,满心盘算要致朱家和宁衡于万劫不复之地,没想到计划才刚刚开始,皇帝就不接招了。他漠视了这件事,将那呈上密报的御史好生一番敲打让他把嘴闭紧,竟是在为那二人善后。

    那是的甄飞河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回想,想必当时皇帝已经知晓内情,盘算着那一处惊天地动鬼神的谢永林叛国大案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才舍不得也不能够对朱家和长信侯府施加压力吧。

    而后,他的儿子谢永林九死一生,从护国寺逃生出来之后,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至始至终,他都被皇帝和宁衡玩弄于鼓掌之中!

    甄飞河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吉尔令见状道:“舅父,既然他们如此看得起那个镇北侯,不如咱们替阎王爷早日收了那――”

    “糊涂!”

    甄飞河突然骂了一声。

    吉尔令一怔,完全不知他为何发火。

    一旁忍着咳嗽声的谢永林哑着嗓子道:“那镇北侯我也有过数面之缘,当时我被关押在护国寺中,他屡次想要从我身上探听爹的真实身份。那个人,绝非一个病弱小儿那么简单。我怀疑,他这次水土不服病重府中,也一定有蹊跷。”

    “没错。”甄飞河欣慰地看了眼儿子,见他又憋着声忍住咳嗽,不由关切地问他是否安好。

    谢永林勉强笑了笑,说只是一点风寒不碍事。甄飞河知道儿子被俘的这段时间一定受了不少折磨,否则不会把身体弄垮,连一点小小的风寒都扛不住。想到这里,他对宁衡的恨意更深了一层。他道:“那镇北侯爷轻功十分了得,看他对付阿林的手段也知道他心智过人。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这一次病重也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些什么。你瞧他去岁随驾到鲜卑的时候,就没见他有什么病痛,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便是真的病了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一定是为了替自己遮掩什么,或是替朱振梁引人耳目方便他暗中动什么手脚。”

    吉尔令有些心急道:“舅父,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朱家这个镇北侯不能留。索性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他,到时候朱振梁就算有再多惊天的计策,儿子一死他恐怕也顾不上了。”

    甄飞河对此并没有异议,他只是反感吉尔令的急躁。

    这些年,若非他让谢永林一直暗中为他出谋划策,年轻气盛的吉尔令也没这个本事震住匈奴王族,给外人留一下高深莫测的虚像。

    因心中的失望,甄飞河又不由想起上一任他们倾尽心血培养的匈奴王,吉尔令比起他兄长完全是一个草包!但逝者不可追,甄飞河即使有再多的情绪也不会对吉尔令言明,闭了闭眼睛,他看向吉尔令道:“就依你之言,但也不必投入太多人手,上一次古尔青自作聪明折损了那么多死士,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舅父放心,我知道分寸。”

    “是这样最好。”甄飞河不抱希望地说,转而看向谢永林便有是另一张温和的面孔了,他道:“阿林这几日好生将养,养好了身体才能帮你弟打理事务,如今匈奴境内一片乱糟糟的,那些亲王一个个都等着王上出差错,反扑一把,你要替你弟把这些人看住了,稳住后方才行。”

    谢永林却是抬了抬眼睛,让甄飞河和吉尔令都看清他眼中的狠绝之色,“爹,别弄死朱定北,我要活的!他当日如何待我,我必百倍还之!”

    “好!好!这才是爹的好儿子!”

    甄飞河心中甚为宽慰。

    而此时让他们恨不得寝皮吃肉的镇北侯,却在另一个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

    此时,他也从精兵口中得知江文宇失联后,他和宁衡的反应差不多,对于江文宇自保的能力他并不怀疑。只不过,当精兵提及黄煜被派往水师辅助钱悔时,他便若有所思。但不管想了些什么,他只让精兵传信钱悔好好与黄煜以及宁家的人配合――虽然还未听说宁衡派主家的人协助钱悔,但他确信宁衡不会没有任何动作。

    由此,天下战局展开。

    大靖北面匈奴,南面掸国,东临海寇东夷,西有羌族盘越为患,四面楚歌。

    一场即将载入史书的大战,在炎炎七月,撼动苍生。

    第303章 杀神附体

    第三百零三章

    七月末,镇北侯爷的病势仍然不见好,连皇帝陛下都被惊动,特地在运送军器的队伍中派人前来传旨慰问镇北侯的病情。

    就在那日,宣旨太监随从的两个小太监中,竟然混入死士在众人跪接旨意的当口杀入镇北侯养病的卧房之中!

    “有刺客!”

    “来人!快拦住他!”

    “救侯爷!快!”

    一阵忙乱,等朱振梁父子和亲兵闯入卧房中时,只见地上躺了一个被一剑封喉的身着太监服饰的死士,而宁衡手执长剑,剑尖有血迹不断滴落,面无表情。见朱振梁等人进来,宁衡随手将长剑丢开,道:“长生刚刚喝了药睡着,元帅大人请帮忙清理一下这里,不要再让人打扰。”

    说罢,他转身走入室内,竟是连想要去确认儿子是否安好的主帅朱振梁都被拒之门外。

    朱振梁给大儿子递了一个眼色,自己怒气冲冲地回旋,在半路便碰上手脚太慢落在后头的宣旨太监和剩下的那个小太监。

    “……兵马元帅,接旨。”

    打上照面,宣旨太监骇了一跳,赶紧把手中还未交接的圣旨转交朱振梁。后者忍怒掷地有声地谢恩接过旨意,起身将圣旨交给身后的亲兵时便再也耐不住脸上的冷意,盯着宣旨太监和随行小太监道:“莫非方才那个公公的行为,也是陛下的旨意吗?”

    “哎呀!元帅这话可说不得!奴才实在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但陛下对镇北侯爷拳拳挂念之心,绝不可能……元帅慎言才好,奴才也实在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奴才已经宣了圣旨,得赶回去向陛下交差,这便要走了,请元帅勿留。”

    宣旨太监估计形势,明智地选择了逃命。

    朱振梁冷笑一声道:“公公今日所作所为,本帅一定会原样转告陛下,让陛下为我儿,为我朱家做主!”

    “元帅――”

    不等宣旨太监为自己辩解,朱振梁一甩披风扬长而去。

    宁衡从宁叔口中听闻朱振梁对此事的处理后点了点头,“是该让陛下知道,他的皇宫现在还远没有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他虽然早就知道甄飞河在宫中的人手肯定没有尽除,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有这个能耐成了来边境宣旨的随行太监,掌握刺杀朱定北的良机。哪怕今天没有出事故,宁衡心中的怒火也分毫未减。如此防不胜防,若是有朝一日他或是长生,又或者皇帝稍有大意,或许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叔道:“家主,宫中就算还有甄飞河的人手也定不会自己轻举妄动,此事势必是有人谋划的。可咱们和主君的人在洛京查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将为他们笼络死士,定计决策的人找出来,您看,是不是要再多派一些人手?”

    宁衡沉吟片刻,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长生的人行事章法与众不同,我们贸然插手或许会坏事。若非他们主动求援,我们不要干预。”

    宁叔只得答应。

    “长生,还是没有消息传回吗?”

    宁叔愣了一下,今日家主醒来已经问过一回了,没想到现在旧话重提,宁叔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低声道:“家主,算算时间,主君差不多该回来了,您再耐心等两日,属下相信主君一定会按时回来的。”

    宁衡嘴唇紧抿,静默半晌后,忽然起身道:“给我取铠甲头盔来。”

    “家主您――”

    “快去。”

    宁叔看出他要上阵杀敌,心中暗暗叫苦,主君,您还是快回来吧!

    继克兰三城之后,匈奴重甲兵在北靖郡败北全军覆没,朱家军趁机又攻下乌河连接的乌溪城和乌尾城,现在在打的是乌河外占着山脉天险的蓝山城。

    蓝山便是那道天险山脉,因每日晨间阳光透雾落下蓝色光柱而得名,蓝山城易守难攻,饶是朱家军兵力充沛,战力强悍,胶着近两个月仍然没能将蓝山城拿下。这日朱振梁督战,与匈奴展开厮杀。蓝山城兵力有限,若是没有一个人应战,再绝的天险也拦不住朱家军的刀斧。但这些人来应战,朱家军便能杀他个血流成河,蓝山城的守兵经不起消耗,这两个月以来,匈奴王便接连派了三批援兵。这也是朱振梁能够耐着性子和匈奴周旋的原因,蓝山城虽有天险,守城容易杀敌难,他乐得凭借一个蓝山城来吸引匈奴更多的兵力,为鲜卑北境其他边塞缓一口气。

    他凝视这蓝山脚下的厮杀,不多时亲兵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朱振梁面露喜色当即便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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