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我叫徐子桢。”徐子桢说道,又故作不知的问道,“长兴记?是干嘛的?”

    秦阳还没回答,旁边莫梨儿已开口说道:“长兴记乃是汴京最大的粮米铺子,不光米面,连带酒水油酱陈醋都有。”

    徐子桢恍然,又皱眉问秦阳:“卖酱油的?那你们家伙计跑这胭脂铺门口不让人做生意,这是几个意思?”

    秦阳听见徐子桢自报名号时心里微微一动,说实话他并不想和这位爷起正面冲突,但是眼下徐子桢用质问的口气跟他对话,这就让他有些恼火了,毕竟长兴记也不是软柿子。

    他原本还颇客气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沉着脸反问道:“怎么,我店内伙计去什么地方还要阁下允准么?徐子桢?哼,你有何功名?任何官职?”

    徐子桢被气得笑了出来:“行,牛逼是吧?苏三,打!”

    “好!”苏三应了一声,熟铜棍顺手落下,那几个伙计的腿当即被生生砸断,谢馥春门前惨叫震天,倒象杀猪场似的。

    “住手!”秦阳又急又怒,他没想到徐子桢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说动手就动手,一句话的功夫几个伙计就直接被废了。

    苏三干净利落砸完后又退了回来,单手拄棍,眼睛骨溜溜的不时朝秦阳腿上扫去,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忍不住往后退开几步。

    徐子桢道:“好好说话你不肯,非得闹到这地步,你说你是不是贱。”

    秦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徐子桢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把人给我放了!”

    徐子桢嗤笑一声:“行啊,每人折价五百两银子,拿钱来赎,先说好,我这儿不管饭,你要拖久了饿死算你的。”

    苏三出手没个轻重,几个伙计的腿骨都折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医好也是瘸子。

    徐子桢不愿多说,转身带着莫梨儿就要回进谢馥春店堂里,也不去管脸色铁青的秦阳,才走两步就听身后一阵轰然叫好声,是围观的百姓在大声喝彩。

    长兴记欺行霸市贱买高卖,碰上灾荒年更是常见屯货居奇的事,汴京百姓恨他们入骨,今天见他们被收拾成这样,无不拍手称快。

    秦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大野和宝儿的弓已收了起来,站在一旁看着他,秦阳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往前一步,他们的箭会立刻射来,他想了想一咬牙转身离去,今天这样的场面已经脱离了他的预计,只能找东家来解决了。

    谢馥春店堂里冷冷清清的,一个顾客都没有,徐子桢四周看了看,问道:“伯母呢?”

    莫梨儿轻咬嘴唇,低声道:“家里前日夜间有贼闯入,娘被吓着了,尚还卧床未起,大夫说是惊神风寒,需得好好调养些时日。”

    徐子桢哼的一声:“有贼?姓李的还玩这套,早晚一并跟他算算这些帐。”

    莫梨儿一怔:“徐大哥你是说那贼也是他们这些人做的?姓李的是谁?”

    徐子桢道:“我只是猜测可能是他,这货叫李邦彦,现在当什么官我不知道,反正挺大就是。”

    莫梨儿脸色大变:“李邦彦?他……他是当朝尚书左丞兼枢密副使,他堂堂二品大员怎的会对谢馥春起意?”

    徐子桢摇了摇头:“别说他了,败兴,梨儿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么?”

    说起这个莫梨儿的眼圈顿时又红了,泪珠滚滚而下,却低着头不说话。

    徐子桢知她心里委屈,也沉默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安静地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良久后莫梨儿才低声道:“那日徐大哥被逼出苏州城,那胡知府家的衙内小胡老爷便带人来谢馥春,说是要搜捕徐大哥你。”

    “胡昌?”徐子桢眼前马上浮现出一张脸来,哼道,“他还真积极。”

    莫梨儿接着说道:“后来官兵将谢馥春围着,不让人进出,不过到得晚上有两人从墙外跳入,将我与娘偷偷救了出去,我随他们去了之后才知道,那两人是那两位大理的段家公子派来的。”

    徐子桢大感意外:“你说段琛兄弟俩?”

    莫梨儿点头道:“正是。”

    徐子桢心里一阵感动,这兄弟两个和自己萍水相逢,并没有太多交集和交情,可是自己在那段时间就承他们帮了不少忙,没想到在这儿又欠他们一份情,他暗想着,以后要有机会的话一定得去趟大理,这两个朋友交定了。

    话说到这里又陷入了沉默,徐子桢偷偷看了一眼莫梨儿,那张俏脸还是那么清丽动人,只是眼中略显疲惫,显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很辛苦。

    徐子桢心里一疼,很想将莫梨儿紧紧搂入怀中,但是在看到她头上的发髻时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当时自己已是个逃犯,梨儿是个好姑娘,自然不能让她被自己连累,嫁人也好。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些,问道:“梨儿,你……你家相公对你好么?”

    莫梨儿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愕然,但很快就象明白了过来,愕然转而成了笑意,咬了咬嘴唇轻轻说道:“不好。”

    徐子桢一股怒气莫名升起,瞪眼道:“不好?他敢骂你打你么?”

    莫梨儿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他很久没来看我,也不知我想他,甚至都……都不知我已嫁给了他。”

    徐子桢脑袋一阵发晕:“慢点慢点,他不知道你嫁给他?这……”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莫梨儿双颊晕红,眼中却满是笑意,他一怔之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试探着问道,“梨儿你说的那个二货相公难道是……是我?”

    莫梨儿脸上早已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头垂得低低的,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梨儿既已许给了徐大哥,这辈子都……都是你的人了,又岂有再嫁之理?”

    徐子桢只觉胸中满满的都是一种叫幸福的东西,乐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莫梨儿,对着那张红馥馥的小嘴就亲了上去,莫梨儿刚来得及嘤的一声就被亲了个正着。

    这一吻直吻了个昏天黑地,莫梨儿象是浑身没有了半两力气,软软地靠在徐子桢怀中,闭着眼享受着这好久未有的温存,而徐子桢更是将这半年的思念化在这深深的热吻中,这一刻恨不得将莫梨儿融入自己身体内才好。

    正在两人缠绵到忘情时,一个明显假正经的干咳声将他们惊醒:“咳咳……今儿这天气不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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