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卤水与软豆腐 作者:潘安骑驴笑

    徐大哥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摸了摸弟弟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徐子悌,你不可能跟他在一块儿的,他那家世太大了,绝对不会让他跟一个男人在一块。你要真走上那条路,哥不拦你,你喜欢谁,喜欢哪种性别,哥现在不管。但你不能跟纪伯望搅在一块儿,要真是这样,哥就护不住你了。”

    徐子悌一言不发,抿着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徐大哥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妈还在家里等着呢,看看有没有要收拾的东西,这几天跟哥回家住。”

    徐子悌在客厅中央,环顾一圈,最后只拿了那本摆在阳台上,只看了一半的书。

    徐大哥问:“没别的了?”

    徐子悌把书递到他哥手里:“家里什么都有,用不着拿东西。”

    徐大哥点头,一步当先出了门。坐电梯的时候地图翻了翻那本书,上面方方块块的字各在其位,看书人很明显不爱护书,翻动间还能看见书页边缘一点小小的油点,以及书页深处的饼干残渣。徐大哥晃了晃书,想把那些东西晃下来,结果哗啦啦一声,飞下来一张照片。

    徐子悌第一直觉就是不对劲,他从没有把照片往书里塞的习惯,故而他赶紧蹲下来,在他哥看清楚那张照片之前,把它捡起来塞自己口袋里。

    电梯里没人,徐大哥便不避讳,问:“什么呀?”

    徐子悌说:“没什么。”

    徐大哥伸出手,徐子悌犹豫了一下,把照片递了出去。

    那照片跟摆在纪伯望床头的是同一张,同样的阳光璀璨,同样的笑容灿烂,内内外外,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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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悌一整天就吃了顿早饭,回家又累又饿,他很想坐在桌子前跟他老娘好好吃一顿晚饭,可惜腹中饥肠辘辘如同火燎,结果食物到了咽喉处却难以下咽如吞石块。而徐大哥心里有事,吃饭兴致不高,徐老娘一向胃口不佳,又急着看连续剧,故而三人的晚饭草草了事,吃完后各自陪着徐老娘看了会电视,待到夜里才回房。

    徐子悌勉强洗了个澡,身体上面还有昨夜里纪伯望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揉捏时印下的青紫指痕倒还好,只是看着可怖,但别的咬痕在热水的蒸腾下疼得厉害,有些创口甚至有些出血,他的皮肤本就白的如同细瓷,那些红肿泛青的咬痕因此显得更加可怖。徐子悌看得糟心,胡乱冲了把,裹着浴袍,出了浴室。

    房间里窗帘微晃,除了他的脚步只有空调嗡嗡作响。徐子悌赤脚踩在冷冰冰的木质地板上,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他细瘦的小腿曲线蜿蜒,还没等那颗水珠落地,他那腰间忽然被第二个人搂过,徐子悌一惊,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居高临下压在了床上。

    徐子悌惊魂未定:“纪、你,你他,你怎么在这儿!”

    纪伯望借着搂抱他的动作挤进了他的腿间,吻了吻这人露出来的大片胸膛,手从大敞的浴袍里伸入,不知收敛地向下钻。

    徐子悌赶紧往后躲,再把床上的被子往身上扯:“问你呢,说话。”

    纪伯望被这一系列躲闪的动作弄得也不恼,平静地坐在床边上,对他说:“不是说我今晚来找你嘛。”

    徐子悌道:“那你也不能连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进来啊。”

    纪伯望又向他靠近了点,反问:“我跟谁打招呼?这么晚了,打了招呼你哥就会让我进来吗?”

    徐子悌怒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哥不会让你进我家门啊,那你就不会明天再来吗?”纪伯望摇头:“不行,我今晚就想见到你。”

    徐子悌皱眉:“你要干什么?”

    纪伯望揉了把他的头,他刚洗完头发,掌心便抹了一手水,还有些没擦干的水滑落到他的额头,愈发显得他的皮肤干净透亮,乌眉红唇,还是当年那幅最令他动心的模样。纪伯望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看着徐子悌的眼睛,放柔声音道:“我什么也不干。”

    徐子悌与他对视。纪伯望与他不同,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整个人在那消失的四年里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愈发难以捉摸。徐子悌怕他,他总觉得纪伯望是回来报复四年前的分手。但当纪伯望与他四目相对时,就像以前一样,他才发现其实他还是爱他。

    纪伯望抚摸他的眉眼,凑近他,轻声说:“我就是在想,说好了晚上来找你,我不该失约。”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可以确定受没有娃!

    ☆、第十三章

    上一次他们这么平静的对话,还是在徐子悌学农的时候。那时候他俩之间的关系有一段时间的发展缓慢,纪伯望没法再每晚守在徐子悌那学校的铁门外等他放学,尽管有手机这一传声筒,也没法弥补两人没法见面的缺憾。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月,终于迎来了一个突破。

    徐子悌要去学农了。

    这又是他们学校校长折腾出来的幺蛾子,就是把高二的学生统一打包押运上车,颠簸三个小时后运送到农村,全体借住在一个极大的初中校园宿舍里,美其名曰帮老乡割三天麦子体验生活,其实压根没那一回事。

    他们第一天过去是周六,校园里没有学生逗留,门卫给他们开了门,大巴车沿着两旁种着低矮冬青树的水泥路,缓慢地驶入,最后停在一个外表看上去挺干净的五层小楼前。

    车门一开,里面学生呼啦啦全涌了出来,晕车的下来透气,不晕车的两眼新奇,最后老师举着麦克风,把这一个年纪近千人安定在操场上。

    操场面积很大,装下这么多学生绰绰有余,但这儿的设施到底没有城市里面的好,没铺软塑胶的地面上坑洼不平,四九城那段时间正是干燥的时候,一千多人站上去踩踩踏踏,尘嚣乍起,老师站在前方的升旗台上,居高临下一眼望过去,一千多人乌压压的一片,统一穿着校服,鸦雀无声地等他训话。

    这种时候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动员气氛与强调纪律并重,最后一千多人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校园深处,惊起了旁边树干上稀拉拉的鸟。

    学农说好了不能带手机,但平常这些小孩阴奉阳违管了,个个兜里都揣了一个。在陌生的学校兵荒马乱地蹉跎了半天,其实什么也没干,就充当免费劳力还清理宿舍了,等他们排着队去洗完澡,已经是金乌西坠,天际塞满了红黑色的破棉絮子,这么一帮大小伙洗完澡,冷风浇头,居然有点冷。

    徐子悌跟大多数学生一样,又冷还饿,这边的东西闻上去实在是气味不佳,勉强吃了几口实在是无法下咽,他们都悄悄带了零嘴,就等着回宿舍填饱肚子。等到深夜,宿舍楼下熄灯落锁,巡逻的老师带来的手电筒光与嘈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时,他们躺在床上,一时间无人说话,窗外的蛐蛐便不耐寂寞地叫唤起来。

    余尚杰听到动静很兴奋,他下了床,扒着窗户的铁栏杆,凭借一点走廊上低瓦力的灯往草丛里瞄:“这边还有蛐蛐哎。”

    徐子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对余尚杰的兴奋很不能理解:“蛐蛐怎么了,你没见过啊。”

    余尚杰说:“对不住啊,本少爷养尊处优,还真没见过这玩意。”

    徐子悌哈哈笑:“哎哎哎,还第一次见有人把土包子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余尚优爬在他哥背上,怂恿他:“哥,咱俩出去抓吧。”

    余尚杰有点跃跃欲试,他从栏杆缝隙里往外看,看到那三个巡查老师塔塔拉拉的上了二楼。便道:“外面老师还没查完寝呢,再等等。”

    任茴闻言,急忙阻拦:“你俩别闹了,外面灯那么暗,怎么能看得见,这边又比较偏,万一没看清,不小心踩着蛇怎么办?”

    余氏兄弟只好息了念头,静静扒在窗口,眼巴巴地往外看。可惜他们刚才说话动静太大,惊扰了里面那些夜鸣的小生物,等了许久,都不见它们再叫唤一声。

    徐子悌躲在被窝里跟纪伯望聊天,对方在问他位置,他说不上来这是哪儿,只好把位置分享给他。他俩聊了很久,等他终于受不了被窝里的闷热,手机掉下来砸了好几次脸,终于从里面钻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室内一片空寂,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那三个室友全都已经睡着了。

    他有些认床,到了这边新奇又好玩,再加上纪伯望跟他聊天,把他撩拨地不要不要的,一时之间更睡不着了。但是别的都干不成,想看电影才发现耳机落在桌上,又懒得拿,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搜小说看,然后手机上面跳出来个聊天框,是纪伯望给他分享的位置。

    徐子悌漫不经心地点开来一看,那个圆圆的小红标,与他的位置正好重叠。

    【徐子悌:!!!】

    【纪伯望:能出来吗?】

    【徐子悌:等着。】

    徐子悌激动地差点叫出来,他从学校过来的时候坐大巴,一共用了近四个小时,而现在已经凌晨一点,距离他分享位置的时间不满三小时,也不知道纪伯望把车开到什么速度才赶了过来。

    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尽量小心翼翼地下床,可那铁架床不甚稳当,一动就咯吱作响,在静寂深夜里格外扎耳,听得徐子悌龇牙咧嘴。等到他拖着人字拖摸黑抓着门把手时,后面有人幽幽地叫了他一声:“徐子悌?”

    徐子悌本想人不知鬼不觉得溜出去,如今猛然闻人声,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蹦起。他惊悚地回头一看,琢磨着刚才那生硬,小声问了一句:“任茴?”

    对面床上上铺的人翻了个身,铁床咯叽一声。任茴撑起半边身子,问他:“你去哪儿啊?”

    徐子悌回复刚才过快的心跳,一边尽量保持声音的稳定:“厕所。”

    对方哦了一声,又翻了个身,重新缩回了被窝里。徐子悌见他缩回去后一动不动,以为他睡了,正准备走,又听他说:“老师会在三点的时候查一次房,你注意点。”

    徐子悌一愣,看着任茴。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这儿的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他只能看见那点模糊的轮廓,阴影如黑云般堆砌在深夜里还有些泛白的墙角,但分不清到底是被子还是任茴。

    这边跟他在学校的宿舍一样,大门都要落锁,好在厕所的窗户非常矮,他轻而易举地就翻了出去。

    纪伯望跟他说清楚了他停的位置,徐子悌一路摸索过去,同时也在想任茴的不对劲。虽然他俩在同一个宿舍,两人说上去关系也不错,他自以为对任茴还是很了解的,但真说深层次的交流,他俩还真是一次都没有。

    徐子悌那是什么样的性格啊,没事都要找点事出来的性子,天生就爱热闹,哪儿人多往哪儿钻,运动场上他活蹦乱跳的,考场上就没见他笑过。

    而任茴仿佛是他的反面。他似乎事事以学习为先,只要看他手上捧着本非课本的书,那一定就是辅导材料或者试卷合集。除了本宿舍的人,没见过他跟谁走得比较亲近的。徐子悌心里十分好奇,为什么任茴那么确定自己半夜是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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