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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亏是最有钱的人，送的东西，皆价格不菲。</p>
和龙眼一般大小的满满两匣的南海东珠，静静地流转着温润的光华。珍珠头面和翡翠白玉点翠珊瑚珍珠宝石各式挑簪让人应接不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足足有五尺高的珊瑚盆栽……</p>
对此云夕的想法是，她的嫁妆又多了些存货了。这里有不少东西，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p>
虽然刚刚在离开的时候，楚息元恩准她在皇宫内可以乘坐轿子，但云夕还是选择了走路。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六太监。六个太监，是负责帮忙拿赏赐的。</p>
那堆东西，总不能让云夕自己拿回去吧。</p>
从人数来看，云夕今日所拿到的赏赐的确不少。</p>
宫里的人也不是瞎子，只怕她今日被召进宫，并且得了丰厚赏赐这事，很快就要传出宫外了。</p>
走到一半的时候，云夕却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选——苏婉。苏婉身边跟着两个宫女，闲庭信步，悠哉地欣赏着花朵，嘴角噙着一抹怡然自得的浅笑。</p>
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p>
苏婉转过头来，也看到了她，惊诧的表情从她脸上转瞬而过，然后温温柔柔笑了笑，“杜姑娘。”</p>
苏婉的相貌并非顶美的那种，但是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京城中的其他姑娘，并非没有容貌胜过她的，偏偏在缥缈的气质上，就是输给了她一筹。</p>
云夕嘴角勾了勾，“苏姑娘。”</p>
凤凰县一别后，他们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面。云夕总觉得，苏婉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她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变化，她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如果说以前的苏婉是一潭清澈的泉水，能够一眼望到底，那么现在则是幽深的湖面，远远望去，似乎很清澈，近看则发现见不到底。</p>
细想一下，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倘若经历了被最信任的心腹背叛，却一点改变都没有，那云夕才会真的瞧不起她。她不讨厌聪明人，只讨厌自作聪明的人。</p>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苏姑娘。”</p>
苏婉柔柔一笑，“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叫我婉儿就好。”</p>
云夕从善如流改口，“婉儿。”</p>
苏婉笑了笑，比起刚刚，这个笑容似乎多了几分的真实性。</p>
“花园中的开得正好，难得进宫一趟，若是辜负了这难得的美景就不好了。”</p>
云夕听出她分明有什么话想同她说，颔首道：“我初次进宫，还是婉儿为我介绍这里的风景吧。”</p>
苏婉领着她慢慢走着，说道：“现在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不如过去看看？”</p>
云夕和她并列走着，其他的太监和宫女远远地跟着她们，这距离既可以看见她们两人的一举一动，还不会听到两人的对话。这些宫里服侍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些贵人们就算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不希望有人听到。</p>
前面不远的地方，种植着一片的海棠花，红色的花朵在枝头上争奇斗艳，飘落的时候，仿佛红色的雪花落下。</p>
风一吹，偶尔夹杂着花瓣落在人身上，就连衣袖似乎也沾染上一些海棠花的香气。</p>
云夕的声音很轻，却依旧无比清晰地钻入苏婉儿的耳中。这法子还是云深教她的，以内力发音，凝成一线，除了她说话的对象，旁人根本听不见她说话的内容，同她以前在武侠中所看过的传音入耳有异曲同工之妙。</p>
“你那丫鬟红杏呢？”在知道红杏的背叛后，苏婉已经应该不会傻到留下她吧？</p>
苏婉嘴角抿出微笑的弧度，“念在她服侍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打算送她一场滔天的富贵，也算是成全了她处心积虑的算计。”</p>
或许是因为知道云夕会武功，耳力过人，苏婉的声音也配合地压低了不少。</p>
说实话，她们两人这样光明正大地在这边欣赏风景，根本不会有人认为她们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p>
云夕怔了怔，感觉苏婉的确变化了不少。以前是一朵白莲花，现在外表看上去还是纯白无暇，内心却已经染成了墨色。</p>
苏婉突然拉着她的手，“你看，这棵海棠树是不是很有意思？居然是歪着呢。”</p>
云夕也十分配合地和她一起欣赏了起来。从外表看来，两人的确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赏花。</p>
忽然之间，一个宫女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她在苏婉的面前停下后，脸色急切，“不好了，苏姑娘，出事了！”</p>
苏婉有些疑惑地皱眉，这个表情无辜得让人心怜，“这里是皇宫，哪里会出事？”</p>
从衣着来看，这位应该是三等宫女才是。</p>
宫女咬了咬下唇，说道：“你带来的那丫鬟红杏，她、她……”</p>
她眼中闪过一丝的鄙夷，欲言又止的，显然下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p>
苏婉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红杏从小服侍我，和我情同姐妹，她，她不会是冲撞到贵人了吧？我过去看看！”</p>
云夕扬了扬眉，明显嗅到有好戏上演。这时候她若是直接走开的话，只怕会错过很有意思的戏码。她上前一步，说道：“我们虽然认识不算久，但也算得上一见如故。不如我也一起去，就算到时候需要求情的话，好歹能多一个人呢。”</p>
苏婉郑重其事地谢了她一把。</p>
云夕心中却清楚，只怕她这感谢，主要还是为了她以前的提醒。</p>
云夕加上苏婉身边跟着的人，人数也不算少，可谓是浩浩荡荡，十分扎人眼球。特别是云夕身后那些太监，手中可还拿着东西呢。虽然他们不曾抱怨过，可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让他们累了一把，云夕还是每人给了一个荷包，荷包中装着十两银子的银票。</p>
这荷包还是她进宫之前，张嬷嬷让她带上的，说是方便她打赏。</p>
荷包里装银票和装银子的触感十分不同，收到的太监和宫女轻轻一捏就知道，有了额外的进益，再加上云夕明显受宠爱，不但没有抱怨，反而态度越发殷勤。</p>
最后他们在一个宫殿前停下，宫殿前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为首的宫中姑姑，见到苏婉过来，眉头皱起，“苏姑娘，您刚刚是去哪里了？”</p>
苏婉柔柔道：“我先前走得累了，便到宫殿里歇息一下。只是在里面坐久了，有些闷，所以才出去走走。当时我那丫鬟睡得正熟，我想说这一带也没什么人经过，便让她继续休息。姑姑，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红杏冲撞到哪个贵人了？若是如此，我替红杏向那贵人赔罪。红杏真的没有坏心眼的。”</p>
她这一番话，不卑不吭，有理有条，还凸显了自己对丫鬟的爱护，那姑姑都露出了为她不值的表情。</p>
苏婉见他们说话，脸上越发急切，抬脚就要走入殿内。</p>
姑姑连忙拦住她，叹了口气，“苏姑娘止步，里面可不是你们这样未出的少女能看到的。”</p>
云夕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怕那红杏不知道同哪个人做起那种丢人的丑事。苏婉……她只怕事先就知道了这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设计的。</p>
她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不能看的？里面不是只有婉儿那丫鬟在吗？”</p>
姑姑不由看向云夕——这是云夕第一次进宫，这姑姑自然是没见过她。</p>
苏婉介绍道：“这位是明县主，原本要出宫的时候，我们两个正好遇到，因为久别重逢，所以就一起去逛了下花园。”</p>
姑姑点头表示明白，也一起拦下了云夕。</p>
“两位小姐，那里面真不是你们可以看的。我刚刚已经派人将这件事禀告给陛下了。”</p>
她使了个眼色，吩咐手下宫女将里面的红杏拖了出来。</p>
只见红杏衣衫不整，凌乱的衣服下，隐约可以看到身上红肿的痕迹，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清醒过来。这模样，一看就是云雨过的样子。</p>
云夕嘴角抽了抽，突然佩服起了苏婉。才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进步得不是一般的快，连在皇宫里都能算计人了，厉害！</p>
苏婉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褪去，“红、红杏怎么会变成这样？”</p>
那姑姑咬了咬牙，恶狠狠道：“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贱婢勾引二皇子，行那等下流之事。”</p>
云夕觉得吧，说不定是那二皇子强迫这红杏的呢。二皇子就是原先的废太子。</p>
对于这种情况，云夕那叫一个喜闻乐见。红杏是她厌恶的人，废太子是云深的仇人，这两人凑一堆正好呢。她心中多少确认只怕这真的是苏婉的手笔，默默在心中给她点赞。</p>
这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传来，转过头，然后一片的人都跪下了。</p>
天子楚息元来了。</p>
显然之前就已经有人向楚息元通报过这件事，楚息元威仪的脸上蕴含着怒气，只是隐忍不发。</p>
他目光扫过意识依旧还没完全清醒的红杏，冷笑一声，“这就是勾引二皇子的那婢女？来人，让她清醒一下。”</p>
好！真是好的好！堂堂的一国皇子，却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在废弃的宫殿中，同一个小婢女做出这种丑事，楚息元自然是怒不可言。再说了，虽然二皇子的太子位置被废，但是他也曾经是楚息元寄予厚望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他越发的失望。</p>
他旨意刚下，立即有嬷嬷上前毫不留情地对红杏左右开弓。</p>
几个巴掌下去，红杏的半边脸便肿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p>
当她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时，不由发出一声的惨叫。</p>
一个太监手疾眼快地拿布塞住了她的嘴巴。</p>
至于苏婉，则是强自镇定，为红杏求情，“陛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红杏绝不是那种会勾引二皇子的人，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的！”</p>
楚息元冰冷的眼神扫过红杏，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让红杏全身都僵住了，他声音像是冰渣子一样，冻得人骨头都觉得冷，“是不是误解，等下就知道。”</p>
一会儿工夫，两名内侍拿出两个杯子，其中一人跪下道：“陛下，我们只在里面找到这两个杯子。这两杯子，其中一个杯壁上被涂抹了催情的药剂。”</p>
苏婉忍不住发出一声的惊呼，她呐呐开口：“我走得累了，就在殿内休息，因为有点渴的关系，红杏便去端了两杯水过来。我们一人喝了一杯……”</p>
苏婉一脸后怕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细节都不曾放过。</p>
众人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p>
听苏婉这么一说，怎么像是红杏为苏婉给挡了这一劫？倘若喝下那掺杂催情剂的人是苏婉，只怕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的便是苏婉了。</p>
众人心中也不由推测起来，到底是谁那样恨苏婉，非要这样算计她不可。名节对一个女孩子何其重要。若是太子还没被废的话，苏大学士的孙女给她做侧妃，勉强也是可以的。可是现在二皇子被废，苏家哪里会傻到把自家的姑娘推入这个火坑之中。可是若是苏婉不小心被算计，真的和二皇子行了苟且之事，就算不嫁也得嫁。</p>
楚息元的脸笼罩着一层的冰霜，气势震慑得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p>
先前就被叫过来的太医，很快也从那屋子走了出来，低头说道：“陛下，那宫里残留的熏香，具有催情的效果。”</p>
楚息元的脸更黑了，这样的话，明显是有人在算计。</p>
他眼神扫过红杏，立即有人将红杏嘴里的布给拿了下来。红杏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在那边抽抽噎噎的，“小姐，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p>
楚息元寒声道：“你那两杯水，是怎么拿来的？”</p>
红杏声音带着哭腔，身体颤抖如漏筛，“我，我……我看到小姐口渴，就去厨房要了两杯水，喝完后，有点困，我就睡了。”</p>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边流泪，一边看向苏婉，眼中恨意被她很好地掩盖，只余下恳求，“小姐，救我啊！”</p>
楚息元道：“你那水，是谁给你的？”</p>
红杏抽泣着说道：“我只记得是个瓜子脸的宫女。”</p>
瓜子脸的宫女，随便抓一大把。他们总不能将整个宫的宫女全都喊过来，让红杏一一指认。再说了，大家心里也十分怀疑：说不定那人根本就不是宫里的人呢。</p>
楚息元让人将那小厨房里所有伺候的内侍和宫女都叫了过来，红杏果真摇头表示这里没有当初给她送水的宫女。</p>
这事似乎就这样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p>
就在这时，二皇子楚钰醒了过来。在整理过凌乱的衣衫后，便过来向楚息元请罪。</p>
楚钰同楚息元五官有三分的相像，只是眉眼笼罩着似有若无的阴翳。不过想想也是可以理解，太子之位都被废了，皇帝也没有再立他的意思，这时候不憋屈才怪。</p>
楚钰看上去情真意切，“儿臣知晓自己唐突了苏姑娘，愿意以侧妃之位迎娶她，对她负责。”</p>
云夕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其他人也同样如此。</p>
楚钰这话，怎么就像是事先就知道里头的是苏婉？不少人更是忍不住想道：不会是楚钰看上苏婉，却知道苏家不可能把好好的嫡女嫁给他这个废太子为侧妃，索性坏了人家的名节吧。</p>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只是在天子面前，谁敢说出这样的心里话。</p>
楚息元神色莫测地看着楚钰，楚钰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猛一抬头，撞进楚息元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p>
他有些不甘地垂下头，袖子下的拳头也不由地握紧了起来。</p>
楚息元慢慢道：“你说，你愿意以侧妃之位迎娶苏家姑娘？”</p>
楚钰点点头。</p>
楚息元收回目光，平静的语气下酝酿着滚滚波涛，“苏婉，你的意思呢？”</p>
苏婉磕了下头，语气带着几分的沉痛，“陛下，红杏在我身边服侍多年，与我情同姐妹，只是在外人眼中，她终究只是一介奴婢，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太子，终究不妥。”</p>
云夕注意到苏婉说“奴婢”两个字时，红杏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恨和阴霾。</p>
“苏婉愿意同红杏结拜成姐妹，让她能以苏家的义女身份嫁给太子。想来父亲也定是十分愿意的。”</p>
楚钰也不是傻子，在苏婉开口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整齐的仪表，同旁边衣衫不整的红杏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脑海忽的变得一片空白，恍惚间想起自己进了那殿内后，直接就同殿内的女子做起了那档事。殿内光线昏暗，他竟是没注意到对方的脸……</p>
回想起这一幕和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不打自招的话语，楚钰感觉自己像是被绑着一块大石头，不断地往下沉。一口血堵在喉咙中间，不上不下的。</p>
楚息元冷笑了一声，旋即说道：“很好，苏家义女苏红杏才貌双全，与二皇子良缘天作，今特赐予二皇子为侧妃，择其良辰吉日礼成。”</p>
侧妃并非侍妾，虽然比不过正式，但也能带上一点的嫁妆，选好吉时，然后一台轿子送入王府中。侧妃</p>
以前楚钰还是太子的时候，是住在宫里的。被废了以后，楚息元便选了一个府邸，封为端郡王，让他搬出皇宫中。</p>
因为一时失言，楚钰不得不接受这个旨意，娶一个丫鬟做侧妃。</p>
苏婉也跪下谢恩，“多谢陛下恩典。”</p>
至于红杏，她的表情却不像是特别开心的样子。</p>
楚息元有些意兴阑珊，然后挥挥衣袖离去。</p>
等他离开后，大家才感觉气氛不是那么压抑了。</p>
苏婉更是感动地执起红杏的手，说道：“红杏，我们相伴多年，你能有这样的造化，我也十分为你感到高兴。”</p>
红杏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楚钰，回忆起先前他温柔的抚摸，脸颊不由一红。</p>
楚息元年轻时本来就是难得的俊美男子，曹皇后相貌也不差，作为他们的儿子，楚钰的皮相是没的说的。</p>
红杏原本的不甘心和怨恨顿时减少了许多，反而多了几分少女的羞涩。虽然没有成功让苏婉这个贱人身败名裂，可是以她身份能够给太子当侧妃，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p>
日后只要苏婉嫁得不如意，还不是得被她压着。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气又平了几分。倘若楚钰能够成为天子，那么她最少也会被封妃……</p>
楚钰看着在那边娇羞状的红杏，红杏虽然也算得上是清秀小佳人，但是往苏婉和云夕两个难得的美人旁边一站，顿时被比成了狗尾巴草。</p>
他倒是想说和苏婉说点什么表达一下心志，苏婉却已经拉着红杏的手，一脸关切，“等下你随我回去，我将这件事告诉爹爹，让他认下你当义女。到时候我也捡出几样好的首饰，给你当做嫁妆。”</p>
别看苏婉每一句都看似同红杏主仆情深，可是却无时无刻在点出红杏丫鬟的身份。</p>
楚钰一想到这点，便又想要呕出一口鲜血。</p>
这简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叫一个憋屈。</p>
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在眼中，越发觉得苏婉果真是温柔善良的好姑娘。</p>
云夕看着这一场闹剧，忍不住想乐，她也不慌不忙补刀：“嗯，婉儿也可以让家里的嬷嬷好好给红杏恶补一下那些宫里的礼仪。”</p>
红杏以前虽然也会所谓的礼仪规矩，但是她那时候学的是奴婢的礼，等嫁过去后，自然不能如此。</p>
红杏不明所以，心中还觉得苏婉和杜云夕是傻瓜，被她骗得团团转不说，还真心为她考虑着，心中不由自鸣得意了起来。</p>
……</p>
在成功气了一把废太子，又看了一场好戏后，云夕带着自己那些赏赐，心满意足地回家去。</p>
皇宫里人多口杂，加上皇后又失去了宫权，根本没法勒令下面人闭嘴，于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的，整个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p>
至于云夕进宫，并且拿了丰厚赏赐的事情，也被这件事给彻底掩盖。</p>
因为当时楚钰的表现，导致大家都觉得，这是二皇子看上了苏婉，所以算计了她一把，没想到却是苏婉的丫鬟替了这一劫。</p>
不过红杏原本只是一个丫鬟，现在却能成为郡王的侧妃，不少人还是觉得她这是走了大运，在那边羡慕她不已，尤其以那些丫鬟为甚。要知道，太子虽然被废，但现在好歹也被册封为郡王。郡王的侧妃，那最少也得六品官员之女才做的。低于这个身份，进去的，也就是侍妾通房罢了。</p>
苏婉的评价也不断地拔高，毕竟她当时当着大家的面表示要认了红杏做义妹，也好提高她身份，不至于嫁进去后被人看不起。</p>
云夕回去后，将那些赏赐收了起来，顺便同大家说起了宫里的这件事。</p>
她这边可是第一手的八卦，大家自然听得津津有味。</p>
大家的观点都是肯定是楚钰为了娶她，这才设计了她，结果反倒被她逃过一劫。云夕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推测：皇宫内的事情，苏婉看似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云夕却觉得，她只怕是事先就知道了这事，只不过推波助澜外加祸水东引了一把。</p>
只是苏婉并没有算计无辜人，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和报复，所以云夕即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为她招惹是非。</p>
很快的，接下来发展的事情便应验了她的观点。</p>
没等大家议论完红杏的事情，另一个更大的炸弹便再次投到了京城里。</p>
苏婉被天子楚息元指婚给三皇子楚龄为侧妃。</p>
三皇子楚龄是京城中有名的刚正不阿的王爷，一向只讲规矩和法律，不讲情理。先前他舅家的表弟在京城中惹事，苦主鉴于他身份，不敢报案。最后是楚龄亲自拎着表弟去顺天府伊的。</p>
还有他爱妾的娘家仗着受宠，收受贿赂，最后这妾室更是被他直接贬为侍妾，再也没进过她院子中。</p>
不管人家是不是作秀，但至少对外的确是表现出这样的一面。</p>
自从楚钰被废后，大皇子楚隆和三皇子楚龄便凸现出来了，只是比起楚隆的礼贤下士，不近情面的楚龄身边依附过来的人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特别是他还被陛下封为雍郡王。</p>
苏家，一个义女成为废太子侧妃，一个成为雍郡王的侧妃，这两边又势如水火。记性好的人，可没忘记先前废太子的门人弹劾童超欺君的事情。童超可是三皇子未婚妻的表弟。</p>
自那之后，两位皇子见面也只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罢了。</p>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起了热闹，这苏家先前是支持废太子的，现在一个义女成为太子侧妃，另一个成为三皇子侧妃，也不知道苏家会做什么样的选择。</p>
……</p>
云深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嘴角带着一抹的笑意，“这苏婉，可真是个人才。”</p>
云夕在他面前坐下，手里捧着一杯西瓜汁。西瓜汁鲜榨出来后，再装入玻璃杯中，上面还放着一些的冰块，冰块在红色的汁液上漂浮着，散发着微微的凉意，看上去就十分有胃口。</p>
云夕喝了一口，感觉透体的清凉。她先前曾经有过痛经的经历，导致现在夏天想吃冰喝冷饮都不容易，一天最多也就是吃一份。</p>
她听着云深刚刚那句赞叹，忍不住疑惑道：“难不成苏婉是主动要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吗？”</p>
以她对苏婉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那种愿意当人妾室的人啊，不然当初就不会抓住温梓然这一根稻草。</p>
云深点点头，说道：“她这一举动，可将她爹苏盟给害死了。你应该知道，苏盟先前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才得了那位置，就算因为楚钰被废，势力大不如前，他也被揪出了工作上的差错降职了。只是近日，或许是因为同楚钰结成了什么盟约吧，楚钰废了不少的力气，让他重新成为了大理寺少卿。”</p>
云夕了然道：“楚钰应该是看上了苏婉，想要纳她为妾。但是一方面，苏婉是苏家嫡女，她爷爷苏盛又护着她，定是不肯让自己的孙女嫁给他。可是若苏婉被坏了名节就不一样了。楚钰看上苏婉，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容貌才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支持苏盛的支持。苏盛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门生无数。若是得到他的支持，在文人之中的势力大增，保不齐还有希望搏一搏那虚无缥缈的位置。”</p>
云深眼中浮起了深深浅浅的笑意，“不亏是云夕，就是聪明。”</p>
他还没解释太多，云夕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p>
他继续道：“苏婉对苏红杏早有防备，苏红杏这些年来一直顺利将她掌握在手中，对她不免有些轻视。在皇宫中，苏婉顺着他们的想法，歇入那内殿。只是在关键地方，却收买了人手，将两人喝的水给换了，导致楚钰他们功亏一篑。”</p>
“明面上，苏婉可是苏家的嫡女，苏盛最宠爱的孙女，京城名媛，可是苏红杏，却是服侍她的丫鬟。苏婉嫁给楚龄为侧妃，她的婢女，也嫁给楚钰为侧妃。两相比较之下，不就显得楚钰身份远远不如楚龄了？”</p>
堂堂一个皇子，侧妃却是一个奴婢出身的人。</p>
云夕补充了他的未尽之言，“原本苏盟投靠楚钰，以苏婉作投名状，如今苏婉却嫁给楚龄，楚钰只怕会觉得苏盟这是后悔了，另择高枝，以他的郡王身份，以及手中的势力，想给苏盟制造一点麻烦，再简单不过了。”</p>
“就算苏盟现在想通，要重新投靠楚龄，以他这种蛇鼠两端的做法，楚龄性格又刚正不阿，只怕厌恶极了他。他的做法在别人眼中，就是两头下注，只怕名声也会彻底坏了。”</p>
这样看来，苏盛怎么做都讨不了好啊，前面是死路，后面是悬崖。</p>
把自己的父亲坑成这样，苏婉也的确是够厉害的。</p>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婉说过的那句话，心中忽的一动：“苏红杏，到底是什么身份？”</p>
这下轮到云深惊讶了，“你还真猜出来了啊。苏红杏，其实是苏盟的外室之女。”</p>
云夕不由为苏婉有些不值，多少明白了她的心情。根据年纪来看，苏红杏出生的时候，苏婉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也就是说，在她母亲缠绵病榻的时候，她那自诩对母亲深情款款的父亲却同别的女子厮混，甚至有了孩子。这些年来，更是没少做出对亡妻深情的模样来欺瞒世人。</p>
“苏红杏的生母，越氏是罪臣之女，原本是要随她兄弟姐妹一起被流放的。只是苏盟昔年对她一见钟情，竟是让那越氏诈死离开，将她养在外面。只是越氏的身份见不得光，连带着她所生的一双儿女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苏盟便将女儿红杏带进府里，安顿在苏婉身边。苏婉性格柔善，对身边人一向很好。在苏府中，苏红杏一向过着副小姐的生活。”</p>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苏红杏只觉得，她和苏婉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一个是备受追捧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个却得当奴婢伺候她，自然心里不平衡，想将苏婉踩在脚下。”</p>
云夕厌恶地皱眉，“她却没有想到，若是在外头，她的日子可不会比在府里好过，而且还得隐姓埋名，将来想要婚配一个稍好的亲事都困难。苏盟既然将她安排在苏婉身边，想必肯定打算日后将她收为义女。”</p>
也难怪苏婉会说，她认苏红杏为义女，她父亲定是十分愿意的。</p>
云深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苏婉从京城回来后，便接收了她爷爷的一些势力，也调查出这些陈年往事。另外，苏盟不愿再娶，为的便是那越氏，只是在外面却拿着苏婉的母亲做幌子。世人以为他对原配情深义重，甚至冒着绝嗣的危险，也不想续娶其他人，却不知道根源是在越氏身上。”</p>
云夕叹了口气。虽然她和苏婉有过不睦，但是在苏婉离开凤凰县之前，两人便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她甚至有些欣赏苏婉的决断。乍一闻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情，也有些明白，为何十分厌恶做妾的她，为了报复父亲，甚至愿意牺牲自己。</p>
她虽然也可以捅出越氏的事情，可是却会因此将整个苏家拖下水，苏婉或许恨苏盟，却不会恨苏家，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方法。她要报复的人，也就是苏红杏和苏盟罢了。</p>
至于红杏，即使嫁给楚钰，只怕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一个婢女，却成为了他的侧妃。楚钰只会觉得红杏的存在是污点，甚至会怀疑计划失败是否是红杏的私心所致，红杏本身又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人物，楚钰会对她好才奇怪呢。</p>
只是想起那宛若空谷幽兰的女子，云夕终究有些惋惜。</p>
等云深离开后，她吩咐银丹，“将我花房中的其中一盆天逸荷搬出来。”天逸荷，其实是兰花的一种品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花色金黄没有丝毫的杂色，荷瓣、黄色素心……无论喜欢什么品种兰花的人，都能在其身上追寻到梦寐以求的美，因此也被誉为是稀世珍品。</p>
银丹好奇问道：“姑娘，难不成你这兰花也想送去参加今年的兰花展吗？”</p>
京城的兰花节是有名的一个比赛，苏婉最初在京城一鸣惊人，便是因为培育出了一株传说中的天逸荷。那个时候，甚至还有人愿意出价二十万两买下这天逸荷。</p>
同白漪如将牡丹拿来抬高身价的做法不同，苏婉却是真心爱兰的人，这天逸荷又是她呕心沥血培育出来的，哪里愿意卖出去，自然是小心翼翼养着。</p>
只可惜后来那株的被她的下人失手摔坏。</p>
现在想来，只怕那盆遭殃的兰花也是红杏下的手。</p>
京城的兰花展，规模可不比楠州的牡丹节差，一年中有两个展日。一个是三月，一个是九月。毕竟不同品种的兰花在不同时间开放。若只有一个时间的话，实在很难将所有的名品一网打尽。</p>
她静静地看着这盆，说道：“将这天逸荷送去苏婉，就说是我送给她的添妆礼吧。”</p>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天逸荷，黑色牡丹，都是绝无仅有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品种，可是于她而言，也就只是比寻常的牡丹兰花贵了点。用异能培育的话，一点难度都没有。再说，她手中的天逸荷，可不止这盆，花房中还有两盆呢。</p>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息元故意的，苏婉和苏红杏两人出嫁的日子都十分接近。苏婉是明年的十月初八，苏红杏则是明年的十月初十。</p>
她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花盆上，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珍重。</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苏婉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她能做的便只是祝福她一路走好。</p>
……</p>
苏家。</p>
苏婉对着云夕送来的那盆天逸荷怔怔出神。在那盆花被毁了后，她后来再怎么培养，也培育不出一株的天逸荷。</p>
朝思梦想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感觉到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p>
她想要伸手碰触花瓣，在碰触到的前一秒，又缩回了自己的手。</p>
她眨眼眨去水中的水雾，嘴角缓缓勾起，笑中含泪，美到了极点。</p>
再是铁石心肠的男子，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一个笑容，只可惜，能欣赏到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一盆的天逸荷了。</p>
－－－－－－题外话－－－－－－</p>
苏盟对苏红杏的娘是真爱啊，所以苏婉知道后，彻底黑化了~这妹子的战斗力也是杠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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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亏是最有钱的人，送的东西，皆价格不菲。</p>
和龙眼一般大小的满满两匣的南海东珠，静静地流转着温润的光华。珍珠头面和翡翠白玉点翠珊瑚珍珠宝石各式挑簪让人应接不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足足有五尺高的珊瑚盆栽……</p>
对此云夕的想法是，她的嫁妆又多了些存货了。这里有不少东西，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p>
虽然刚刚在离开的时候，楚息元恩准她在皇宫内可以乘坐轿子，但云夕还是选择了走路。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六太监。六个太监，是负责帮忙拿赏赐的。</p>
那堆东西，总不能让云夕自己拿回去吧。</p>
从人数来看，云夕今日所拿到的赏赐的确不少。</p>
宫里的人也不是瞎子，只怕她今日被召进宫，并且得了丰厚赏赐这事，很快就要传出宫外了。</p>
走到一半的时候，云夕却看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选——苏婉。苏婉身边跟着两个宫女，闲庭信步，悠哉地欣赏着花朵，嘴角噙着一抹怡然自得的浅笑。</p>
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p>
苏婉转过头来，也看到了她，惊诧的表情从她脸上转瞬而过，然后温温柔柔笑了笑，“杜姑娘。”</p>
苏婉的相貌并非顶美的那种，但是笑起来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京城中的其他姑娘，并非没有容貌胜过她的，偏偏在缥缈的气质上，就是输给了她一筹。</p>
云夕嘴角勾了勾，“苏姑娘。”</p>
凤凰县一别后，他们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面。云夕总觉得，苏婉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她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变化，她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如果说以前的苏婉是一潭清澈的泉水，能够一眼望到底，那么现在则是幽深的湖面，远远望去，似乎很清澈，近看则发现见不到底。</p>
细想一下，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倘若经历了被最信任的心腹背叛，却一点改变都没有，那云夕才会真的瞧不起她。她不讨厌聪明人，只讨厌自作聪明的人。</p>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苏姑娘。”</p>
苏婉柔柔一笑，“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叫我婉儿就好。”</p>
云夕从善如流改口，“婉儿。”</p>
苏婉笑了笑，比起刚刚，这个笑容似乎多了几分的真实性。</p>
“花园中的开得正好，难得进宫一趟，若是辜负了这难得的美景就不好了。”</p>
云夕听出她分明有什么话想同她说，颔首道：“我初次进宫，还是婉儿为我介绍这里的风景吧。”</p>
苏婉领着她慢慢走着，说道：“现在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不如过去看看？”</p>
云夕和她并列走着，其他的太监和宫女远远地跟着她们，这距离既可以看见她们两人的一举一动，还不会听到两人的对话。这些宫里服侍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些贵人们就算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也不希望有人听到。</p>
前面不远的地方，种植着一片的海棠花，红色的花朵在枝头上争奇斗艳，飘落的时候，仿佛红色的雪花落下。</p>
风一吹，偶尔夹杂着花瓣落在人身上，就连衣袖似乎也沾染上一些海棠花的香气。</p>
云夕的声音很轻，却依旧无比清晰地钻入苏婉儿的耳中。这法子还是云深教她的，以内力发音，凝成一线，除了她说话的对象，旁人根本听不见她说话的内容，同她以前在武侠中所看过的传音入耳有异曲同工之妙。</p>
“你那丫鬟红杏呢？”在知道红杏的背叛后，苏婉已经应该不会傻到留下她吧？</p>
苏婉嘴角抿出微笑的弧度，“念在她服侍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打算送她一场滔天的富贵，也算是成全了她处心积虑的算计。”</p>
或许是因为知道云夕会武功，耳力过人，苏婉的声音也配合地压低了不少。</p>
说实话，她们两人这样光明正大地在这边欣赏风景，根本不会有人认为她们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p>
云夕怔了怔，感觉苏婉的确变化了不少。以前是一朵白莲花，现在外表看上去还是纯白无暇，内心却已经染成了墨色。</p>
苏婉突然拉着她的手，“你看，这棵海棠树是不是很有意思？居然是歪着呢。”</p>
云夕也十分配合地和她一起欣赏了起来。从外表看来，两人的确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赏花。</p>
忽然之间，一个宫女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她在苏婉的面前停下后，脸色急切，“不好了，苏姑娘，出事了！”</p>
苏婉有些疑惑地皱眉，这个表情无辜得让人心怜，“这里是皇宫，哪里会出事？”</p>
从衣着来看，这位应该是三等宫女才是。</p>
宫女咬了咬下唇，说道：“你带来的那丫鬟红杏，她、她……”</p>
她眼中闪过一丝的鄙夷，欲言又止的，显然下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p>
苏婉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红杏从小服侍我，和我情同姐妹，她，她不会是冲撞到贵人了吧？我过去看看！”</p>
云夕扬了扬眉，明显嗅到有好戏上演。这时候她若是直接走开的话，只怕会错过很有意思的戏码。她上前一步，说道：“我们虽然认识不算久，但也算得上一见如故。不如我也一起去，就算到时候需要求情的话，好歹能多一个人呢。”</p>
苏婉郑重其事地谢了她一把。</p>
云夕心中却清楚，只怕她这感谢，主要还是为了她以前的提醒。</p>
云夕加上苏婉身边跟着的人，人数也不算少，可谓是浩浩荡荡，十分扎人眼球。特别是云夕身后那些太监，手中可还拿着东西呢。虽然他们不曾抱怨过，可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让他们累了一把，云夕还是每人给了一个荷包，荷包中装着十两银子的银票。</p>
这荷包还是她进宫之前，张嬷嬷让她带上的，说是方便她打赏。</p>
荷包里装银票和装银子的触感十分不同，收到的太监和宫女轻轻一捏就知道，有了额外的进益，再加上云夕明显受宠爱，不但没有抱怨，反而态度越发殷勤。</p>
最后他们在一个宫殿前停下，宫殿前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为首的宫中姑姑，见到苏婉过来，眉头皱起，“苏姑娘，您刚刚是去哪里了？”</p>
苏婉柔柔道：“我先前走得累了，便到宫殿里歇息一下。只是在里面坐久了，有些闷，所以才出去走走。当时我那丫鬟睡得正熟，我想说这一带也没什么人经过，便让她继续休息。姑姑，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红杏冲撞到哪个贵人了？若是如此，我替红杏向那贵人赔罪。红杏真的没有坏心眼的。”</p>
她这一番话，不卑不吭，有理有条，还凸显了自己对丫鬟的爱护，那姑姑都露出了为她不值的表情。</p>
苏婉见他们说话，脸上越发急切，抬脚就要走入殿内。</p>
姑姑连忙拦住她，叹了口气，“苏姑娘止步，里面可不是你们这样未出的少女能看到的。”</p>
云夕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怕那红杏不知道同哪个人做起那种丢人的丑事。苏婉……她只怕事先就知道了这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设计的。</p>
她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不能看的？里面不是只有婉儿那丫鬟在吗？”</p>
姑姑不由看向云夕——这是云夕第一次进宫，这姑姑自然是没见过她。</p>
苏婉介绍道：“这位是明县主，原本要出宫的时候，我们两个正好遇到，因为久别重逢，所以就一起去逛了下花园。”</p>
姑姑点头表示明白，也一起拦下了云夕。</p>
“两位小姐，那里面真不是你们可以看的。我刚刚已经派人将这件事禀告给陛下了。”</p>
她使了个眼色，吩咐手下宫女将里面的红杏拖了出来。</p>
只见红杏衣衫不整，凌乱的衣服下，隐约可以看到身上红肿的痕迹，眼神迷离，似乎还没清醒过来。这模样，一看就是云雨过的样子。</p>
云夕嘴角抽了抽，突然佩服起了苏婉。才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进步得不是一般的快，连在皇宫里都能算计人了，厉害！</p>
苏婉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褪去，“红、红杏怎么会变成这样？”</p>
那姑姑咬了咬牙，恶狠狠道：“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这贱婢勾引二皇子，行那等下流之事。”</p>
云夕觉得吧，说不定是那二皇子强迫这红杏的呢。二皇子就是原先的废太子。</p>
对于这种情况，云夕那叫一个喜闻乐见。红杏是她厌恶的人，废太子是云深的仇人，这两人凑一堆正好呢。她心中多少确认只怕这真的是苏婉的手笔，默默在心中给她点赞。</p>
这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传来，转过头，然后一片的人都跪下了。</p>
天子楚息元来了。</p>
显然之前就已经有人向楚息元通报过这件事，楚息元威仪的脸上蕴含着怒气，只是隐忍不发。</p>
他目光扫过意识依旧还没完全清醒的红杏，冷笑一声，“这就是勾引二皇子的那婢女？来人，让她清醒一下。”</p>
好！真是好的好！堂堂的一国皇子，却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在废弃的宫殿中，同一个小婢女做出这种丑事，楚息元自然是怒不可言。再说了，虽然二皇子的太子位置被废，但是他也曾经是楚息元寄予厚望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他越发的失望。</p>
他旨意刚下，立即有嬷嬷上前毫不留情地对红杏左右开弓。</p>
几个巴掌下去，红杏的半边脸便肿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p>
当她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时，不由发出一声的惨叫。</p>
一个太监手疾眼快地拿布塞住了她的嘴巴。</p>
至于苏婉，则是强自镇定，为红杏求情，“陛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红杏绝不是那种会勾引二皇子的人，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的！”</p>
楚息元冰冷的眼神扫过红杏，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让红杏全身都僵住了，他声音像是冰渣子一样，冻得人骨头都觉得冷，“是不是误解，等下就知道。”</p>
一会儿工夫，两名内侍拿出两个杯子，其中一人跪下道：“陛下，我们只在里面找到这两个杯子。这两杯子，其中一个杯壁上被涂抹了催情的药剂。”</p>
苏婉忍不住发出一声的惊呼，她呐呐开口：“我走得累了，就在殿内休息，因为有点渴的关系，红杏便去端了两杯水过来。我们一人喝了一杯……”</p>
苏婉一脸后怕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细节都不曾放过。</p>
众人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p>
听苏婉这么一说，怎么像是红杏为苏婉给挡了这一劫？倘若喝下那掺杂催情剂的人是苏婉，只怕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的便是苏婉了。</p>
众人心中也不由推测起来，到底是谁那样恨苏婉，非要这样算计她不可。名节对一个女孩子何其重要。若是太子还没被废的话，苏大学士的孙女给她做侧妃，勉强也是可以的。可是现在二皇子被废，苏家哪里会傻到把自家的姑娘推入这个火坑之中。可是若是苏婉不小心被算计，真的和二皇子行了苟且之事，就算不嫁也得嫁。</p>
楚息元的脸笼罩着一层的冰霜，气势震慑得众人一句话都不敢说。</p>
先前就被叫过来的太医，很快也从那屋子走了出来，低头说道：“陛下，那宫里残留的熏香，具有催情的效果。”</p>
楚息元的脸更黑了，这样的话，明显是有人在算计。</p>
他眼神扫过红杏，立即有人将红杏嘴里的布给拿了下来。红杏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在那边抽抽噎噎的，“小姐，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p>
楚息元寒声道：“你那两杯水，是怎么拿来的？”</p>
红杏声音带着哭腔，身体颤抖如漏筛，“我，我……我看到小姐口渴，就去厨房要了两杯水，喝完后，有点困，我就睡了。”</p>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边流泪，一边看向苏婉，眼中恨意被她很好地掩盖，只余下恳求，“小姐，救我啊！”</p>
楚息元道：“你那水，是谁给你的？”</p>
红杏抽泣着说道：“我只记得是个瓜子脸的宫女。”</p>
瓜子脸的宫女，随便抓一大把。他们总不能将整个宫的宫女全都喊过来，让红杏一一指认。再说了，大家心里也十分怀疑：说不定那人根本就不是宫里的人呢。</p>
楚息元让人将那小厨房里所有伺候的内侍和宫女都叫了过来，红杏果真摇头表示这里没有当初给她送水的宫女。</p>
这事似乎就这样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p>
就在这时，二皇子楚钰醒了过来。在整理过凌乱的衣衫后，便过来向楚息元请罪。</p>
楚钰同楚息元五官有三分的相像，只是眉眼笼罩着似有若无的阴翳。不过想想也是可以理解，太子之位都被废了，皇帝也没有再立他的意思，这时候不憋屈才怪。</p>
楚钰看上去情真意切，“儿臣知晓自己唐突了苏姑娘，愿意以侧妃之位迎娶她，对她负责。”</p>
云夕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其他人也同样如此。</p>
楚钰这话，怎么就像是事先就知道里头的是苏婉？不少人更是忍不住想道：不会是楚钰看上苏婉，却知道苏家不可能把好好的嫡女嫁给他这个废太子为侧妃，索性坏了人家的名节吧。</p>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只是在天子面前，谁敢说出这样的心里话。</p>
楚息元神色莫测地看着楚钰，楚钰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猛一抬头，撞进楚息元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p>
他有些不甘地垂下头，袖子下的拳头也不由地握紧了起来。</p>
楚息元慢慢道：“你说，你愿意以侧妃之位迎娶苏家姑娘？”</p>
楚钰点点头。</p>
楚息元收回目光，平静的语气下酝酿着滚滚波涛，“苏婉，你的意思呢？”</p>
苏婉磕了下头，语气带着几分的沉痛，“陛下，红杏在我身边服侍多年，与我情同姐妹，只是在外人眼中，她终究只是一介奴婢，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太子，终究不妥。”</p>
云夕注意到苏婉说“奴婢”两个字时，红杏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恨和阴霾。</p>
“苏婉愿意同红杏结拜成姐妹，让她能以苏家的义女身份嫁给太子。想来父亲也定是十分愿意的。”</p>
楚钰也不是傻子，在苏婉开口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整齐的仪表，同旁边衣衫不整的红杏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脑海忽的变得一片空白，恍惚间想起自己进了那殿内后，直接就同殿内的女子做起了那档事。殿内光线昏暗，他竟是没注意到对方的脸……</p>
回想起这一幕和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不打自招的话语，楚钰感觉自己像是被绑着一块大石头，不断地往下沉。一口血堵在喉咙中间，不上不下的。</p>
楚息元冷笑了一声，旋即说道：“很好，苏家义女苏红杏才貌双全，与二皇子良缘天作，今特赐予二皇子为侧妃，择其良辰吉日礼成。”</p>
侧妃并非侍妾，虽然比不过正式，但也能带上一点的嫁妆，选好吉时，然后一台轿子送入王府中。侧妃</p>
以前楚钰还是太子的时候，是住在宫里的。被废了以后，楚息元便选了一个府邸，封为端郡王，让他搬出皇宫中。</p>
因为一时失言，楚钰不得不接受这个旨意，娶一个丫鬟做侧妃。</p>
苏婉也跪下谢恩，“多谢陛下恩典。”</p>
至于红杏，她的表情却不像是特别开心的样子。</p>
楚息元有些意兴阑珊，然后挥挥衣袖离去。</p>
等他离开后，大家才感觉气氛不是那么压抑了。</p>
苏婉更是感动地执起红杏的手，说道：“红杏，我们相伴多年，你能有这样的造化，我也十分为你感到高兴。”</p>
红杏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楚钰，回忆起先前他温柔的抚摸，脸颊不由一红。</p>
楚息元年轻时本来就是难得的俊美男子，曹皇后相貌也不差，作为他们的儿子，楚钰的皮相是没的说的。</p>
红杏原本的不甘心和怨恨顿时减少了许多，反而多了几分少女的羞涩。虽然没有成功让苏婉这个贱人身败名裂，可是以她身份能够给太子当侧妃，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p>
日后只要苏婉嫁得不如意，还不是得被她压着。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气又平了几分。倘若楚钰能够成为天子，那么她最少也会被封妃……</p>
楚钰看着在那边娇羞状的红杏，红杏虽然也算得上是清秀小佳人，但是往苏婉和云夕两个难得的美人旁边一站，顿时被比成了狗尾巴草。</p>
他倒是想说和苏婉说点什么表达一下心志，苏婉却已经拉着红杏的手，一脸关切，“等下你随我回去，我将这件事告诉爹爹，让他认下你当义女。到时候我也捡出几样好的首饰，给你当做嫁妆。”</p>
别看苏婉每一句都看似同红杏主仆情深，可是却无时无刻在点出红杏丫鬟的身份。</p>
楚钰一想到这点，便又想要呕出一口鲜血。</p>
这简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叫一个憋屈。</p>
旁边的宫女太监看在眼中，越发觉得苏婉果真是温柔善良的好姑娘。</p>
云夕看着这一场闹剧，忍不住想乐，她也不慌不忙补刀：“嗯，婉儿也可以让家里的嬷嬷好好给红杏恶补一下那些宫里的礼仪。”</p>
红杏以前虽然也会所谓的礼仪规矩，但是她那时候学的是奴婢的礼，等嫁过去后，自然不能如此。</p>
红杏不明所以，心中还觉得苏婉和杜云夕是傻瓜，被她骗得团团转不说，还真心为她考虑着，心中不由自鸣得意了起来。</p>
……</p>
在成功气了一把废太子，又看了一场好戏后，云夕带着自己那些赏赐，心满意足地回家去。</p>
皇宫里人多口杂，加上皇后又失去了宫权，根本没法勒令下面人闭嘴，于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的，整个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p>
至于云夕进宫，并且拿了丰厚赏赐的事情，也被这件事给彻底掩盖。</p>
因为当时楚钰的表现，导致大家都觉得，这是二皇子看上了苏婉，所以算计了她一把，没想到却是苏婉的丫鬟替了这一劫。</p>
不过红杏原本只是一个丫鬟，现在却能成为郡王的侧妃，不少人还是觉得她这是走了大运，在那边羡慕她不已，尤其以那些丫鬟为甚。要知道，太子虽然被废，但现在好歹也被册封为郡王。郡王的侧妃，那最少也得六品官员之女才做的。低于这个身份，进去的，也就是侍妾通房罢了。</p>
苏婉的评价也不断地拔高，毕竟她当时当着大家的面表示要认了红杏做义妹，也好提高她身份，不至于嫁进去后被人看不起。</p>
云夕回去后，将那些赏赐收了起来，顺便同大家说起了宫里的这件事。</p>
她这边可是第一手的八卦，大家自然听得津津有味。</p>
大家的观点都是肯定是楚钰为了娶她，这才设计了她，结果反倒被她逃过一劫。云夕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推测：皇宫内的事情，苏婉看似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云夕却觉得，她只怕是事先就知道了这事，只不过推波助澜外加祸水东引了一把。</p>
只是苏婉并没有算计无辜人，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和报复，所以云夕即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为她招惹是非。</p>
很快的，接下来发展的事情便应验了她的观点。</p>
没等大家议论完红杏的事情，另一个更大的炸弹便再次投到了京城里。</p>
苏婉被天子楚息元指婚给三皇子楚龄为侧妃。</p>
三皇子楚龄是京城中有名的刚正不阿的王爷，一向只讲规矩和法律，不讲情理。先前他舅家的表弟在京城中惹事，苦主鉴于他身份，不敢报案。最后是楚龄亲自拎着表弟去顺天府伊的。</p>
还有他爱妾的娘家仗着受宠，收受贿赂，最后这妾室更是被他直接贬为侍妾，再也没进过她院子中。</p>
不管人家是不是作秀，但至少对外的确是表现出这样的一面。</p>
自从楚钰被废后，大皇子楚隆和三皇子楚龄便凸现出来了，只是比起楚隆的礼贤下士，不近情面的楚龄身边依附过来的人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特别是他还被陛下封为雍郡王。</p>
苏家，一个义女成为废太子侧妃，一个成为雍郡王的侧妃，这两边又势如水火。记性好的人，可没忘记先前废太子的门人弹劾童超欺君的事情。童超可是三皇子未婚妻的表弟。</p>
自那之后，两位皇子见面也只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罢了。</p>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起了热闹，这苏家先前是支持废太子的，现在一个义女成为太子侧妃，另一个成为三皇子侧妃，也不知道苏家会做什么样的选择。</p>
……</p>
云深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嘴角带着一抹的笑意，“这苏婉，可真是个人才。”</p>
云夕在他面前坐下，手里捧着一杯西瓜汁。西瓜汁鲜榨出来后，再装入玻璃杯中，上面还放着一些的冰块，冰块在红色的汁液上漂浮着，散发着微微的凉意，看上去就十分有胃口。</p>
云夕喝了一口，感觉透体的清凉。她先前曾经有过痛经的经历，导致现在夏天想吃冰喝冷饮都不容易，一天最多也就是吃一份。</p>
她听着云深刚刚那句赞叹，忍不住疑惑道：“难不成苏婉是主动要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吗？”</p>
以她对苏婉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那种愿意当人妾室的人啊，不然当初就不会抓住温梓然这一根稻草。</p>
云深点点头，说道：“她这一举动，可将她爹苏盟给害死了。你应该知道，苏盟先前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才得了那位置，就算因为楚钰被废，势力大不如前，他也被揪出了工作上的差错降职了。只是近日，或许是因为同楚钰结成了什么盟约吧，楚钰废了不少的力气，让他重新成为了大理寺少卿。”</p>
云夕了然道：“楚钰应该是看上了苏婉，想要纳她为妾。但是一方面，苏婉是苏家嫡女，她爷爷苏盛又护着她，定是不肯让自己的孙女嫁给他。可是若苏婉被坏了名节就不一样了。楚钰看上苏婉，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容貌才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支持苏盛的支持。苏盛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门生无数。若是得到他的支持，在文人之中的势力大增，保不齐还有希望搏一搏那虚无缥缈的位置。”</p>
云深眼中浮起了深深浅浅的笑意，“不亏是云夕，就是聪明。”</p>
他还没解释太多，云夕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p>
他继续道：“苏婉对苏红杏早有防备，苏红杏这些年来一直顺利将她掌握在手中，对她不免有些轻视。在皇宫中，苏婉顺着他们的想法，歇入那内殿。只是在关键地方，却收买了人手，将两人喝的水给换了，导致楚钰他们功亏一篑。”</p>
“明面上，苏婉可是苏家的嫡女，苏盛最宠爱的孙女，京城名媛，可是苏红杏，却是服侍她的丫鬟。苏婉嫁给楚龄为侧妃，她的婢女，也嫁给楚钰为侧妃。两相比较之下，不就显得楚钰身份远远不如楚龄了？”</p>
堂堂一个皇子，侧妃却是一个奴婢出身的人。</p>
云夕补充了他的未尽之言，“原本苏盟投靠楚钰，以苏婉作投名状，如今苏婉却嫁给楚龄，楚钰只怕会觉得苏盟这是后悔了，另择高枝，以他的郡王身份，以及手中的势力，想给苏盟制造一点麻烦，再简单不过了。”</p>
“就算苏盟现在想通，要重新投靠楚龄，以他这种蛇鼠两端的做法，楚龄性格又刚正不阿，只怕厌恶极了他。他的做法在别人眼中，就是两头下注，只怕名声也会彻底坏了。”</p>
这样看来，苏盛怎么做都讨不了好啊，前面是死路，后面是悬崖。</p>
把自己的父亲坑成这样，苏婉也的确是够厉害的。</p>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婉说过的那句话，心中忽的一动：“苏红杏，到底是什么身份？”</p>
这下轮到云深惊讶了，“你还真猜出来了啊。苏红杏，其实是苏盟的外室之女。”</p>
云夕不由为苏婉有些不值，多少明白了她的心情。根据年纪来看，苏红杏出生的时候，苏婉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也就是说，在她母亲缠绵病榻的时候，她那自诩对母亲深情款款的父亲却同别的女子厮混，甚至有了孩子。这些年来，更是没少做出对亡妻深情的模样来欺瞒世人。</p>
“苏红杏的生母，越氏是罪臣之女，原本是要随她兄弟姐妹一起被流放的。只是苏盟昔年对她一见钟情，竟是让那越氏诈死离开，将她养在外面。只是越氏的身份见不得光，连带着她所生的一双儿女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苏盟便将女儿红杏带进府里，安顿在苏婉身边。苏婉性格柔善，对身边人一向很好。在苏府中，苏红杏一向过着副小姐的生活。”</p>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苏红杏只觉得，她和苏婉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一个是备受追捧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个却得当奴婢伺候她，自然心里不平衡，想将苏婉踩在脚下。”</p>
云夕厌恶地皱眉，“她却没有想到，若是在外头，她的日子可不会比在府里好过，而且还得隐姓埋名，将来想要婚配一个稍好的亲事都困难。苏盟既然将她安排在苏婉身边，想必肯定打算日后将她收为义女。”</p>
也难怪苏婉会说，她认苏红杏为义女，她父亲定是十分愿意的。</p>
云深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苏婉从京城回来后，便接收了她爷爷的一些势力，也调查出这些陈年往事。另外，苏盟不愿再娶，为的便是那越氏，只是在外面却拿着苏婉的母亲做幌子。世人以为他对原配情深义重，甚至冒着绝嗣的危险，也不想续娶其他人，却不知道根源是在越氏身上。”</p>
云夕叹了口气。虽然她和苏婉有过不睦，但是在苏婉离开凤凰县之前，两人便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她甚至有些欣赏苏婉的决断。乍一闻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情，也有些明白，为何十分厌恶做妾的她，为了报复父亲，甚至愿意牺牲自己。</p>
她虽然也可以捅出越氏的事情，可是却会因此将整个苏家拖下水，苏婉或许恨苏盟，却不会恨苏家，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方法。她要报复的人，也就是苏红杏和苏盟罢了。</p>
至于红杏，即使嫁给楚钰，只怕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一个婢女，却成为了他的侧妃。楚钰只会觉得红杏的存在是污点，甚至会怀疑计划失败是否是红杏的私心所致，红杏本身又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人物，楚钰会对她好才奇怪呢。</p>
只是想起那宛若空谷幽兰的女子，云夕终究有些惋惜。</p>
等云深离开后，她吩咐银丹，“将我花房中的其中一盆天逸荷搬出来。”天逸荷，其实是兰花的一种品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花色金黄没有丝毫的杂色，荷瓣、黄色素心……无论喜欢什么品种兰花的人，都能在其身上追寻到梦寐以求的美，因此也被誉为是稀世珍品。</p>
银丹好奇问道：“姑娘，难不成你这兰花也想送去参加今年的兰花展吗？”</p>
京城的兰花节是有名的一个比赛，苏婉最初在京城一鸣惊人，便是因为培育出了一株传说中的天逸荷。那个时候，甚至还有人愿意出价二十万两买下这天逸荷。</p>
同白漪如将牡丹拿来抬高身价的做法不同，苏婉却是真心爱兰的人，这天逸荷又是她呕心沥血培育出来的，哪里愿意卖出去，自然是小心翼翼养着。</p>
只可惜后来那株的被她的下人失手摔坏。</p>
现在想来，只怕那盆遭殃的兰花也是红杏下的手。</p>
京城的兰花展，规模可不比楠州的牡丹节差，一年中有两个展日。一个是三月，一个是九月。毕竟不同品种的兰花在不同时间开放。若只有一个时间的话，实在很难将所有的名品一网打尽。</p>
她静静地看着这盆，说道：“将这天逸荷送去苏婉，就说是我送给她的添妆礼吧。”</p>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天逸荷，黑色牡丹，都是绝无仅有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品种，可是于她而言，也就只是比寻常的牡丹兰花贵了点。用异能培育的话，一点难度都没有。再说，她手中的天逸荷，可不止这盆，花房中还有两盆呢。</p>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息元故意的，苏婉和苏红杏两人出嫁的日子都十分接近。苏婉是明年的十月初八，苏红杏则是明年的十月初十。</p>
她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花盆上，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珍重。</p>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苏婉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她能做的便只是祝福她一路走好。</p>
……</p>
苏家。</p>
苏婉对着云夕送来的那盆天逸荷怔怔出神。在那盆花被毁了后，她后来再怎么培养，也培育不出一株的天逸荷。</p>
朝思梦想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感觉到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p>
她想要伸手碰触花瓣，在碰触到的前一秒，又缩回了自己的手。</p>
她眨眼眨去水中的水雾，嘴角缓缓勾起，笑中含泪，美到了极点。</p>
再是铁石心肠的男子，也无法拒绝这样的一个笑容，只可惜，能欣赏到的，也就只有面前这一盆的天逸荷了。</p>
－－－－－－题外话－－－－－－</p>
苏盟对苏红杏的娘是真爱啊，所以苏婉知道后，彻底黑化了~这妹子的战斗力也是杠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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