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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林雄威，自小偏袒和他一样的下流胚子林智，先前还想算计云夕嫁给林智，结果反过来被云夕设计，与人通奸时被抓奸在床不说，还被打断双腿和第三条腿，成为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太监，掀不起什么风浪。</p>
只是去年云夕回去的时候，杜云霞还说过林雄威的身体挺健康的啊，每天还能中气十足地骂害他变成这样的小儿子林智。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走了？而且还死在正月中，真是晦气。</p>
对于他的死亡，云夕可生不出半点的同情心。林雄威死后，杜云霞作为媳妇，肯定是得守孝二十七个月。</p>
杜周氏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云霞现在怀着身子，又得守孝，也不知道她身体撑得住撑不住。”比起前面一个问题，杜周氏显然更关心大女儿。满脸写着“这亲家公死得真不是时候”，没有半点的难过，可见林雄威做人是多么的失败。</p>
家里几个孩子中，大女儿云霞是吃最多的苦头，沾最少的光，虽然现在苦尽甘来，日子也富贵平顺起来，只是比起小女儿云瑶的千娇百宠，终究是差了一截。杜周氏每次想起大女儿，总会为她心疼一回。</p>
杜一福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后才开始说了起来。</p>
“云夕那千鹤膏，不是很有效果吗？去年林德那小子孝顺，讨了一瓶千鹤膏回去。”</p>
云夕点点头，因为林雄威已经蛋碎成为太监的缘故，云夕觉得他就算将腿治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才将千鹤膏给了林德。只是云夕也不想让他好得太过，同样加料，让效果打了折扣。</p>
“他用了千鹤膏后，倒是能下床了，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他看了两个女儿一眼，咳嗽了一声，含糊道：“虽然腿脚好了不少，他还是到处找药，好治疗身上其他的伤。”</p>
云瑶不解问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伤口吗？”</p>
云夕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心中多少猜到，这林雄威只怕是想找治疗他小弟弟的药吧？他还真是想的太美好了，都已经蛋碎了，想治疗那是不可能的。</p>
她眨了眨眼，“大概他之前是受了什么内伤吧。”</p>
嗯。她相信林雄威内心一定很受伤，简称为内伤。</p>
杜周氏嗔怪地看了云瑶一眼，“好好听你爹说，被插话。”她总不好给闺女解释这个问题，只能含糊带过。</p>
云瑶心中决定等下就去问姐姐这个问题，面上则作乖巧状。</p>
杜一福开口道：“那林智先前被逐出林家，见阿德他们家业越来越好，便想着重新攀附上来。只是亲家母不愿搭理他，每次上门都将他赶出去。林智便只能走亲家公这条路了。他不知道去哪里找来一副药，告诉亲家公，等吃了后，就可以恢复回来。亲家公还许诺他，若是真能好，就重新将他认回来。”</p>
杜一福叹气道：“谁知道他吃了那药后，一直喊着热，才半天时间，就暴毙了。”</p>
杜周氏倒吸一口气，“也就是说亲家公是被自己的儿子害死的？”</p>
杜一福点点头，“林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害死自己的父亲是事实，所以便被投入了大牢之中，我走之前，他就已经被问斩了。”</p>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起来也可笑，当年的林雄威将林智宠成这样，大概没想到自己最后却是死在最疼爱的儿子手头。一饮一啄，皆有定数。</p>
好一会儿，杜一福重新开口：“云霞虽然本人没法过来，不过她特地让我带来了给你的添妆礼。”</p>
云夕道：“大姐姐现在身子要紧，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了？”</p>
杜一福道：“亲家母待她很好，虽然因为守孝，不能食荤腥，不过我看亲家母倒是每日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p>
杜周氏赞同点头，“云霞能有这么一个婆婆是她的福气。”</p>
杜周氏同林孙氏关系很是不错，她心中觉得，林雄威的死，对林孙氏而言，反而是解脱。只是这样的话只能心中想想，不能说出口。</p>
云夕看了下大姐姐准备的添妆礼，都是一些绸缎和精美的首饰。虽然东西比不过云夕平日穿戴的，可显然也是云霞花了心思弄到手的，毕竟林家可不像杜家那么有钱。</p>
杜一福见大家的情绪都不是特别高涨，还绞尽脑汁描绘了一番赖三和阿玉的婚礼，好让大家沾点喜气。只是他的语言能力摆在那边，再热闹的场景，都被他说得干巴巴的。</p>
阿玉的义母唐嫂子简直听不下去了，直接接过话头，同大家说起了阿玉和赖三的婚礼，言语之间对这婚礼十分的满意。</p>
……</p>
“怎么样？”陆翊染的语气那叫一个得意洋洋。</p>
云夕看着面前至少一百人的女子军团，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组建的？”</p>
陆翊染神采飞扬：“从长明山回来就开始着手这件事了。”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决定了，到时候我要和杨八妹一样当女将军！”</p>
云夕嘴角抽了抽，说道：“当女将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调兵遣将、排兵布阵……这一样样都不能含糊。”</p>
陆翊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些我都知道呢。”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最近几天都在看兵书。”</p>
云夕作为朋友，也只能鼓励她，“那你可别三分钟热情。”</p>
陆翊染点头，“这是肯定的。”</p>
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同云夕说起了杨门女将的故事。</p>
“你真不能让我和练先生见面吗？”</p>
每次翊染都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练霓裳”真正的身份。</p>
云夕摇摇头，说道：“不能。”</p>
等什么时候云瑶的实力，彻底配得上练霓裳这个笔名，或许她才会公开吧。太早暴露身份，对云瑶而言，等于是将她放在人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p>
翊染哼了哼，“算了，我自己找也是可以的。”</p>
她看了云夕一眼，说道：“放心吧，就算我发现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p>
云夕也相信翊染不会这么做。</p>
然后翊染认真看着云夕，“我怀疑，纪为止那小子，已经有线索了。你记得要好好帮霓裳先生遮掩好身份啊。”陆翊染这纯粹是自己找不到人，也非要让别人找不到才甘心。</p>
纪为止，是纪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子，也是众所皆知，练霓裳的粉丝。之前云夕去天香楼的时候，就遇到过他因为练霓裳的事情和人争吵起来。杜家和纪家因为有了送千鹤膏的交情，关系倒不错。</p>
云夕怔了怔，眉头不由皱起——虽然纪为止人很好，可是她还是不想让他发现云瑶的身份。</p>
她沉下心，睨了陆翊染一眼，“我看你是心里不平衡，看人家快找到了，所以非得给他添堵吧。”</p>
陆翊染一点压力都没有地承认这件事，“对啊，凭什么我都没发现，他就找到线索了？哼，论对霓裳先生的崇拜，我才不会输给他呢。哪次霓裳先生出作品了，我没买个一百本。”</p>
就是因为陆翊染这些大手笔的客户，导致云夕每次印刷再多都卖不够。云瑶会那么快成为小富婆，这都亏了有陆翊染等粉丝。</p>
云夕道：“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才是。”每次云瑶写好后，云夕都会另外找人再抄写一遍，然后才送去印刷坊，每次抄写的人都不一样。至于手稿的原件，都锁在她的柜子中好好的。</p>
“对了，那邓长明，你应该认识吧？”</p>
云夕点点头，“他怎么了？”邓家彻底倒台后，也只有这邓长明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得以保存，并且分了出来。</p>
陆翊染道：“他倒也是个能人。”语气之中，颇多赞誉。</p>
其余的却不肯多说了。</p>
云夕很好奇邓长明都做了些什么，回到家后，便让立秋调查了一下，好歹也算是熟人。</p>
立秋利用万事屋的势力，出去打探了一番，然后告诉她，“这邓家少爷，最近打算开店的样子。”</p>
云夕扬了扬眉，“什么店？”她先前听云深提起这邓长明的一二事，说陛下原本打算将一份新盐引给邓长明，只是邓长明却拒绝了。之后邓长明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去年才又重新出现在人前。</p>
立秋道：“据说都是卖一些其他几国包括海外的奇珍异宝，二月二十号的时候开张。”</p>
在云夕调查邓长明没几天后，她便收到了邓长明送来的帖子，准确来说，这帖子是给她和云瑶的。</p>
帖子邀请她和云瑶过去参加这店的开业礼，和帖子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邓长明准备的礼物。</p>
礼物主要是香料和笔墨。香料皆是大楚十分少见，又价格昂贵的那些，应该是从西域那边的国家进货过来的。笔墨指定是要给云瑶的，云瑶试着握笔，发现十分好写，无论是长度还是粗细，都找不到半点不满意的地方，明显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p>
或许是因为先前同陆翊染交流过一番的缘故，云夕立刻想到了身份泄露上，忍不住问云瑶：“你说，这邓长明不会是发现你就是练霓裳了吧？”</p>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云瑶喜欢舞刀弄剑，一看到书就头疼，云瑶每年的生辰，也不会有人给她送笔墨的礼物，基本都是送首饰荷包这些。</p>
云瑶怔了怔，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我觉得应该不知道吧？”她身份保密得那么好，就连杜家知道的人也不多，除了姐姐和朵朵，也就是身边几个丫鬟知晓。这些丫鬟都十分嘴严，平日更是小心帮她遮掩，哪里可能会透露出风声。不见以陆翊染的郡主之尊，仍然找不到她吗？</p>
她拍了下手，说道：“不管那么多了，就算他知道，我到时候不承认就是。”</p>
云夕点头，就算被邓长明发现了，她也不认为有什么，邓长明又不是那种嘴巴漏风的人。</p>
在二十号到来之前，她收到了一则让人心情不太愉快的消息。</p>
那谢欣姝因为怀孕的缘故，被从西苑放了出来，虽然依旧是通房的身份，一应待遇却好了不少。</p>
云夕只能说谢欣姝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在这时候爆出了怀孕的事情。虽然很厌恶谢欣姝的为人，不过云夕也不会随意对她肚子中的生命出手，除非她再次招惹上她。</p>
云深也的确是实现了他的承诺——自从谢欣姝从西苑出来后，他便再也没回云家了。</p>
以前好歹十天还会回去一次。</p>
弄得云穆只好将谢欣姝重新送到小庄子上，只等待孩子的出世。云穆今年也差不多要四十了，现在膝下即将多了一个孩子，就算心理上对谢欣姝先前的算计有些不喜，可是孩子终究无辜，所以还是有好好安排谢欣姝。</p>
云夕得知这事后，却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谢欣姝的出现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p>
与孟芷芸如出一辙的身世，同样被灭门，同样因为在外逃过一劫。有些相似的眉眼，以及刻意模仿的穿着……说背后没人，云夕还真不相信。</p>
谢欣姝先前成为云穆的贵妾后，她那尚存的外祖一家却没人上门，这不得不说也是同样古怪的事情。</p>
相信云深也是同她一个想法，所以才会让人去调查谢家的事情。</p>
……</p>
时间不疾不徐地到了二月二十。</p>
云夕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p>
银丹问道：“姑娘，今日出门要穿那件云丝披风吗？”</p>
云夕看了眼窗外，说道：“不必，这几日天气转热，太阳都出来了，穿上反而热了。”</p>
前段时间冬雪融化，天气那叫一个冻人。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雪融化时会吸收热量，使温度降低。家里的两个孩子杜磊和杜睿还因此着凉了，喝药喝得小脸蛋都瘦了一圈。</p>
银丹道：“我带出来，放马车上好了。”以防万一，毕竟这个月的天气反复无常，说不定出门没一会儿后，又开始刮起寒风。</p>
云夕可有可无地点头。</p>
等吃过早饭后，她和云瑶带着朵朵一起出发前往百味斋。人生百味，想必邓长明都一一品尝过了。</p>
这百味斋位于最繁华的街区，单单这一间，就占了一座三层的酒楼。看这面积和大小，还不算装修和成本，没有五万两是买不下这块地的。云夕先前开店，可不像他这样，直接挑选贵的地段。想想也是可以理解，邓长明好歹出身为最有钱的盐商之家，加上他这个人又诡计多端，在家里潜伏的那些年，肯定没少从账面上支取银子。</p>
刚下马车，她便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讨论这百味斋。</p>
“这邓家初来乍到，就花了大笔银钱开这店，还真不怕被人盯上啊？”</p>
在京城之中，哪家大店铺背后没有达官贵族撑腰，不然哪里保得住。比如杜一福他们的串串香一直都没有人找茬，也是因为云夕这位郡主在背后。</p>
另一个人说道：“你懂什么！给这邓长明撑腰的，可是端长公主。”</p>
那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酸溜溜，“这邓长明也真真好运，京城不知道多少富商想搭上端长公主而不得。他一个破落户，却能得了公主青眼。”</p>
“嘿，我听说这邓长明相貌俊美，你懂得。”然后是男人之间心领神会的猥琐眼神。</p>
端长公主虽然年过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家里还养了不少的面首。</p>
云夕、云瑶和朵朵因为习武的缘故，皆耳聪目明，尽管这几人自认为压低了声音，不过她们还是将他们的对话清晰地收入耳中。</p>
云瑶眉毛紧紧地皱起，一脸的不愉，她冷笑一声，“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是难看。”</p>
她同邓长明相处过一段时间，心中明白他在邓家中看似温和软弱，实则果断而高傲，这样的人，会成为别人的裙下之臣才怪。</p>
那两人被云瑶讽刺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人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同伴给拉住，伸手指了指云夕背后的马车——这可是郡主的车驾。</p>
自认为招惹不起郡主的两人顿时都默默离开了。</p>
云夕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云瑶，“你不是讨厌邓长明吗？”</p>
云瑶撇了撇嘴，“这是两回事。”而且说实话，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真要说多讨厌的话，也没有，不然她也不会和姐姐一起过来了。</p>
三人带着丫鬟走进这百味斋，云夕惊讶地发现，今日被邀请过来的人，还真不算少。一方面是看在背后的端长公主份上，另一方面也是邓长明自身的本事。</p>
邓长明身形欣长，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则是用银色丝线勾出祥云的图纹，衣服的质感很好，腰间挂着一块古朴的黑玉，头发简单束起，用丝带随意绑着。整个人不像是商人，反倒像是刚从书院出来的学子，带着一股儒雅的味道。或许是因为经历不少世事的缘故，他身上拥有着有别于同龄人的气质，如同一坛美酒，越是接触，越是香醇。</p>
云夕发现一些少女都不由露出了赞叹的神情。她环视了周围一圈，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确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从装修上来看，每种国家的风格都有，种类繁多，却十分融洽，一点都不显得杂乱，相得映彰。</p>
草原、南陵、北魏、庆国……这三层楼，至少摆着二十多个国家的东西，其中有好几个国家云夕前所未闻。可见邓长明这几年的经历十分丰盛。</p>
每一样东西前面都标出了价格，店铺更是直接贴出公告，不议价。东西最便宜的也得十两银子，最贵的甚至数十万两银子。云夕就见到了一座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观音像，观音慈眉善目，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大众。</p>
当场就有一个妇人直接买下这送子观音像。</p>
立秋低声道：“那是宗人府理事官的妻子李氏，她大儿媳妇也是她的娘家侄女，嫁入李家多年，迟迟没有身孕，估计是买给她的。”</p>
云夕看了一下，发现佛像还挺多的，大部分都是从北魏那边进来的。北魏从上到下都尚佛，不像大楚这边佛道各占一半，那边的寺庙据说也十分灵验，这天下最有名的三个寺庙皆出自北魏。</p>
邓长明这里的佛像都是从那边开光过的，甚至还有那边方丈手写的经文相送，也难怪这些妇人眼眨都不眨就买了下来。邓长明在经商上的确很有一套。他准确地找出了每个人心中想要的东西。</p>
云夕带着两个妹妹逛了一圈，即使是她，看到这里的不少东西都忍不住跟着心动起来，有种蠢蠢欲动的购买欲望。比如那种比纱还要轻薄，却拥有丝绸质感，一点都不透的缎子，比如先前云深曾经给她的天蚕丝，甚至还有一块的千年寒铁。</p>
也不知道邓长明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只是看了下价格，云夕还是放弃了，最便宜的都要两万两起跳。她原本觉得自己挺有钱的，一月份又卖出了五盆花，到手二十万两银子。可是真让她拿出两万两买这些东西，云夕终究舍不得。</p>
云瑶同样如此，低声同她嘀咕：“看到这里东西，我就觉得自己好穷。”</p>
朵朵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再看看身旁那些眼睛眨都不眨就拿出银子买下的世家贵族，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p>
“你若是有看中的东西，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成本价。”</p>
邓长明温和的嗓音响起。</p>
云瑶转过头看他，然后手指着一个盒子，盒子下面书写着三个字——孔雀翎。孔雀翎与暴雨梨花针并称为暗器之王。孔雀翎下面的标价写着五千两。五千两的孔雀翎，却只能用一次。</p>
不过对于一些有钱人而言，花五千两来为自己的生命多一层保障，一点都不昂贵。也就是因为今日过来的人，基本都是京城中的达官贵族，没有混过江湖的他们并不知道孔雀翎的价值，才会任他在那边吃尘土。</p>
邓长明附在云瑶旁边说了一个数字，云瑶瞪大了眼睛，圆滚滚的眼睛是满满的震惊，像是小松鼠一般，看上去分外灵动可爱。半晌之后，她气鼓鼓问道：“你这边的东西，成本价和卖的价格都差那么多吗？”</p>
云瑶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不让人听到。</p>
邓长明只是笑而不语，这姿态落在云瑶的眼中，分明就是默认。</p>
云瑶看上去更不爽了。</p>
“那我要这个了。”对于向往江湖的云瑶来说，孔雀翎这种传说中的暗器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同凡响。她也不愿占别人的便宜，说道：“我有一个朝明大师亲手雕刻的木雕，我未来姐夫和姐姐说是，至少价值一万两，我等下拿那木雕同你换两匣的孔雀翎。”</p>
云夕听云瑶这话，不由点头。云瑶的心性很是不错，若是寻常人，听闻可以占便宜拿到东西，早就直接答应了。</p>
邓长明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事实上，你先前就已经付过银子了。”</p>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的铜钱，这铜钱同普通的铜钱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p>
云瑶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p>
邓长明微微一笑，“赛诗会上，我们杜小姐的一票可是价值千金。”然后又将铜钱重新收了起来，吩咐店里的活计，“将这孔雀翎包起来吧。”</p>
云瑶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云夕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好了，你就收下好了，反正我们到时候不会亏了他的。”</p>
大不了，她到时候亲自给邓长明打造一把武器好了。云深曾经说过，她亲自打造的那些武器拿到江湖上可以卖不少银子。去年云夕就差不多打造了三把，交给云深，果真换得了五万两。</p>
云瑶最听云夕的话语，听了这话后才收下这礼物。</p>
邓长明的眼中的笑意加深。</p>
云瑶接过孔雀翎后，就迫不及待地把玩了起来。孔雀翎的外面很是古朴低调，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黑色的小铁桶，只是上面有几个按钮在。</p>
邓长明见她手指就要往按钮移去，脸色变了变，连忙按住她手腕，不让她轻举妄动，“小心点，你若是按下去，这个屋子的人都别想活命了。”</p>
云瑶嘴角勾起俏皮的笑意，“谁会真按下去了，吓唬你而已。你胆子真小。”</p>
似乎发现邓长明新的一面让她尤其开心，眼角眉梢洋溢着满满的愉快。</p>
邓长明都有些无语了。</p>
云夕也忍俊不禁，亏邓长明在人前一副沉稳的模样，偏偏在云瑶面前老是破功。云瑶将孔雀翎重新放盒子中，准备等回家后再慢慢研究。</p>
邓长明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去招待其他客人，你们慢慢逛，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告诉我便可以。”他目光落在云夕身上，补充道：“明郡主也是如此。”</p>
云夕调侃道：“我只是顺便的吧。”</p>
啧，某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她早就发现了，邓长明平日往杜家送来的礼物，基本都是针对云瑶本人的喜好。再看看自己的妹妹，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p>
等邓长明下楼后，她们几人继续在这三楼逛着。</p>
云瑶不忘和云夕小声告状，“姐姐，你不知道，他可黑心了。这孔雀翎，他收来的时候只花了五十两，一转手就卖五千两。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这样挥霍暗器之王。”</p>
“我看这店里，其他的东西，进货价和出售的价格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差距，弄得我也想开一家这样的店了。”</p>
云夕微微一笑，“你只看到他表面上的风光，哪里看到他付出的辛苦。要进货这各地的东西，也不知道需要多少的人脉和金钱打通道。这些成本就远远胜过了物品本身的价格。”</p>
这百味斋比她想象中更加水深啊，等回去后，她还是问一下云深这方面的事情好了。云夕总觉得，单单一个端长公主，可不一定拥有这样的能量。</p>
云瑶歪了歪头，“看来他也挺有本事的嘛。嗯，比起我，也差不到哪里去。”</p>
“杜姐姐，云瑶妹妹。”少年清爽的招呼声在背后响起，云夕转过头，却发现是纪为止在同她们打招呼。让云夕十分意外的是，纪为止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年约十六的姑娘，那姑娘的模样清秀，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p>
她觉得纪将军若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很欣慰，他的宝贝孙子可算是开窍了。</p>
那姑娘与云夕目光相触，立即躲闪开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p>
云夕笑意盈盈道：“为止，这位是？”</p>
纪为止正要说什么，她身旁的姑娘却拉住了他的袖子，纪为止有些局促又有些开心道：“这位是傅先生。”</p>
一个先生的称呼，就可以听出纪为止对她很是尊敬。云夕不由大为惊奇，面前这姑娘，难不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纪为止尊称她为先生吗？</p>
那姑娘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民女傅婉仪。”然后就没说话了。</p>
纪为止咳嗽了一声，问道：“云夕姐姐，我想买配得上傅先生的笔墨纸砚，不如你帮我挑选一下？”</p>
因为两家交情不错，纪为止同云夕姐妹都很是熟悉，言语之间就没有太多的客套。</p>
云夕说道：“上好的笔墨纸砚，直接去沈铺买便是。”沈铺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家，专门卖笔墨纸砚的店铺。</p>
纪为止道：“那些都只是俗物，哪里配傅先生使用。我听说这百味斋的东西颇为不俗，所以才特地过来。”</p>
云瑶笑道：“我们帮你挑的话，有什么好处？”她拍掌道：“啊，对了，还有封口费呢，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子晴姐姐。我要告诉她，你偷偷摸摸就有喜欢的姑娘了。”纪子晴正是纪为止嫡亲的姐姐。</p>
纪为止脸上浮现出窘迫的表情，“云瑶妹妹，不是你想想的那样。”他身旁的傅婉仪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的粉色，声音细弱蚊蝇，羞怯中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和纪公子真的没什么。”</p>
纪为止用力点头，“是啊，真没什么。”</p>
云夕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一派的风光霁月，并不像是对傅婉仪动了心的样子，不觉疑惑不解：既然不是喜欢她，那么干嘛想送她昂贵东西？</p>
而且……</p>
她目光落在傅婉仪身上，她不太喜欢这个姑娘。正常情况下，一个贵公子要送自己礼物，也应该拒绝才是，但从头到尾，这位傅姑娘可都是一副默认的姿态。</p>
纪为止是云瑶的小粉丝，可谓赤子之心，云夕也不愿他被人哄骗，成为冤大头。她随手指着旁边的一根毫笔，“这笔很是不错，我看你可以买这个。”</p>
这毫笔已经是这百味斋中最便宜的一款笔了，不过这便宜也是相对而言的。一支笔就要四百两银子。</p>
刚刚还在沉默的傅婉仪却开口道：“我看二楼有一款凤书笔，也不知道那笔比起凤书笔如何？”</p>
云夕想起那凤书笔可是卖了两千两银子，看向傅婉仪的眼神也意味深长了起来——这位胃口还挺大的啊。等回去后，她一定要好好同纪子晴好好交流一下，纪子晴那个弟控若是知道自家傻弟弟被坑，绝对会爆发的。</p>
纪为止这个冤大头丝毫没有被坑的自觉，还在那边问：“是啊，那凤书笔会不会更好一些？”</p>
云夕道：“凤书笔虽然好，写出来的字端正有力，可是用久了手腕容易酸，我看傅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毫笔更适合姑娘家来书写。”</p>
纪为止点点头，“那我就买这毫笔好了。”</p>
买了笔以后，纪为止还想继续买砚台，云夕这时候觉得百味斋定价高也不是没有坏处的。她直接说道：“为止，你出门前，银子带够了吗？我看这屋里最便宜的砚台也得一千两。”</p>
这里随手一个砚台拿出来，都是名家用过的，价格不菲。</p>
纪为止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我今日只带了六百两，那我还是明天再来好了。”</p>
云夕心中默默决定，等下就让邓长明暂时将店铺里的砚台下架几天好了。</p>
傅婉仪则是安静地看着纪为止给她买了毫笔。在收下这份礼物后，轻声向纪为止道谢。</p>
云夕对她的恶感更甚，看纪为止和傅婉仪相处的样子，也不算是熟人，反而透着生疏，可是傅婉仪却能够心安理得地看着纪为止给她买东西。</p>
云瑶也看不下去，直接问了，“为止，你同这傅姑娘是如何认识的？”</p>
虽然纪为止年纪比云瑶大上一两岁，可是或许是因为纪为止是她粉丝的缘故，云瑶总不自觉把他当小弟来罩了。看到小弟被坑，自然就不爽了。</p>
纪为止却闭口不言这事，“这个我答应过傅先生会保密的。”</p>
他语气带着雀跃和得意，似乎守着这个秘密能让他感到开心一样。</p>
傅婉仪则抿着唇，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和慌张。</p>
云夕挑了挑眉——她慌什么？</p>
她慢慢道：“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傅姑娘呢，不知傅姑娘有没有同样的感觉？”</p>
纪为止脱口而出，“说不定你们神交已久。”</p>
云夕若有所思，纪为止这是确定她和傅婉仪有所交集过？</p>
傅婉仪却突然开口道：“我该回去了，我若是回家晚了，我哥会担心的。”</p>
纪为止马上说道：“我送你回去好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p>
傅婉仪眼中闪过喜悦的神采，偏偏面上还是装出矜持的姿态，“那就麻烦你了。”</p>
等他们两人离开后，云瑶才道：“纪为止不会又被江湖骗子给哄了吧？”</p>
云夕道：“放心吧，以他的身份，就算被骗了，也会有人帮他找回场子的。”纪家哪里会让纪为止吃亏。</p>
这百味斋她们都逛得差不多了，再看这店里感觉人越来越多，便失去了继续看的兴致。走之前，她没忘让邓长明拖住纪为止。</p>
“倘若他想买什么东西，无论什么，你都说已经被人定了，别卖给他。”</p>
出乎意料，邓长明点头答应了下来，云夕这才安心地回家。</p>
等用过晚膳后，云夕拿出纸笔，准备给纪子晴下帖子，邀请她这两天过来，让纪家好好注意一下纪为止的交友状况。结果她帖子都还没写完，门房已经过来通知她，纪子晴来了。</p>
云夕放下笔，“请她进来。”</p>
片刻之后，一脸怒气的纪子晴出现在她面前，“云夕，那练霓裳在哪里？”</p>
云夕怔了怔，摇摇头，“我说过的，我得为她保密，哪里能随意暴露出她的身份。”</p>
纪子晴像是被点了炸药桶一样，一下子炸了，“保密！那种人，你还为她保什么密？亏我以前那么喜欢她的作品，却没想到她居人品居然如此低劣，欺骗我单纯的弟弟。”</p>
说到后面，纪子晴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云夕丝毫不怀疑，若是练霓裳出现在她面前，纪大小姐肯定一鞭子朝脸甩过去。</p>
云夕怔住了，练霓裳也就是云瑶，纪子晴的意思是云瑶欺骗了纪为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p>
－－－－－－题外话－－－－－－</p>
正宗傻白甜，不甜不要钱【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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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林雄威，自小偏袒和他一样的下流胚子林智，先前还想算计云夕嫁给林智，结果反过来被云夕设计，与人通奸时被抓奸在床不说，还被打断双腿和第三条腿，成为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太监，掀不起什么风浪。</p>
只是去年云夕回去的时候，杜云霞还说过林雄威的身体挺健康的啊，每天还能中气十足地骂害他变成这样的小儿子林智。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走了？而且还死在正月中，真是晦气。</p>
对于他的死亡，云夕可生不出半点的同情心。林雄威死后，杜云霞作为媳妇，肯定是得守孝二十七个月。</p>
杜周氏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云霞现在怀着身子，又得守孝，也不知道她身体撑得住撑不住。”比起前面一个问题，杜周氏显然更关心大女儿。满脸写着“这亲家公死得真不是时候”，没有半点的难过，可见林雄威做人是多么的失败。</p>
家里几个孩子中，大女儿云霞是吃最多的苦头，沾最少的光，虽然现在苦尽甘来，日子也富贵平顺起来，只是比起小女儿云瑶的千娇百宠，终究是差了一截。杜周氏每次想起大女儿，总会为她心疼一回。</p>
杜一福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喉咙后才开始说了起来。</p>
“云夕那千鹤膏，不是很有效果吗？去年林德那小子孝顺，讨了一瓶千鹤膏回去。”</p>
云夕点点头，因为林雄威已经蛋碎成为太监的缘故，云夕觉得他就算将腿治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才将千鹤膏给了林德。只是云夕也不想让他好得太过，同样加料，让效果打了折扣。</p>
“他用了千鹤膏后，倒是能下床了，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他看了两个女儿一眼，咳嗽了一声，含糊道：“虽然腿脚好了不少，他还是到处找药，好治疗身上其他的伤。”</p>
云瑶不解问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伤口吗？”</p>
云夕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心中多少猜到，这林雄威只怕是想找治疗他小弟弟的药吧？他还真是想的太美好了，都已经蛋碎了，想治疗那是不可能的。</p>
她眨了眨眼，“大概他之前是受了什么内伤吧。”</p>
嗯。她相信林雄威内心一定很受伤，简称为内伤。</p>
杜周氏嗔怪地看了云瑶一眼，“好好听你爹说，被插话。”她总不好给闺女解释这个问题，只能含糊带过。</p>
云瑶心中决定等下就去问姐姐这个问题，面上则作乖巧状。</p>
杜一福开口道：“那林智先前被逐出林家，见阿德他们家业越来越好，便想着重新攀附上来。只是亲家母不愿搭理他，每次上门都将他赶出去。林智便只能走亲家公这条路了。他不知道去哪里找来一副药，告诉亲家公，等吃了后，就可以恢复回来。亲家公还许诺他，若是真能好，就重新将他认回来。”</p>
杜一福叹气道：“谁知道他吃了那药后，一直喊着热，才半天时间，就暴毙了。”</p>
杜周氏倒吸一口气，“也就是说亲家公是被自己的儿子害死的？”</p>
杜一福点点头，“林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害死自己的父亲是事实，所以便被投入了大牢之中，我走之前，他就已经被问斩了。”</p>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起来也可笑，当年的林雄威将林智宠成这样，大概没想到自己最后却是死在最疼爱的儿子手头。一饮一啄，皆有定数。</p>
好一会儿，杜一福重新开口：“云霞虽然本人没法过来，不过她特地让我带来了给你的添妆礼。”</p>
云夕道：“大姐姐现在身子要紧，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了？”</p>
杜一福道：“亲家母待她很好，虽然因为守孝，不能食荤腥，不过我看亲家母倒是每日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p>
杜周氏赞同点头，“云霞能有这么一个婆婆是她的福气。”</p>
杜周氏同林孙氏关系很是不错，她心中觉得，林雄威的死，对林孙氏而言，反而是解脱。只是这样的话只能心中想想，不能说出口。</p>
云夕看了下大姐姐准备的添妆礼，都是一些绸缎和精美的首饰。虽然东西比不过云夕平日穿戴的，可显然也是云霞花了心思弄到手的，毕竟林家可不像杜家那么有钱。</p>
杜一福见大家的情绪都不是特别高涨，还绞尽脑汁描绘了一番赖三和阿玉的婚礼，好让大家沾点喜气。只是他的语言能力摆在那边，再热闹的场景，都被他说得干巴巴的。</p>
阿玉的义母唐嫂子简直听不下去了，直接接过话头，同大家说起了阿玉和赖三的婚礼，言语之间对这婚礼十分的满意。</p>
……</p>
“怎么样？”陆翊染的语气那叫一个得意洋洋。</p>
云夕看着面前至少一百人的女子军团，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组建的？”</p>
陆翊染神采飞扬：“从长明山回来就开始着手这件事了。”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决定了，到时候我要和杨八妹一样当女将军！”</p>
云夕嘴角抽了抽，说道：“当女将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调兵遣将、排兵布阵……这一样样都不能含糊。”</p>
陆翊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些我都知道呢。”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最近几天都在看兵书。”</p>
云夕作为朋友，也只能鼓励她，“那你可别三分钟热情。”</p>
陆翊染点头，“这是肯定的。”</p>
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同云夕说起了杨门女将的故事。</p>
“你真不能让我和练先生见面吗？”</p>
每次翊染都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练霓裳”真正的身份。</p>
云夕摇摇头，说道：“不能。”</p>
等什么时候云瑶的实力，彻底配得上练霓裳这个笔名，或许她才会公开吧。太早暴露身份，对云瑶而言，等于是将她放在人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p>
翊染哼了哼，“算了，我自己找也是可以的。”</p>
她看了云夕一眼，说道：“放心吧，就算我发现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p>
云夕也相信翊染不会这么做。</p>
然后翊染认真看着云夕，“我怀疑，纪为止那小子，已经有线索了。你记得要好好帮霓裳先生遮掩好身份啊。”陆翊染这纯粹是自己找不到人，也非要让别人找不到才甘心。</p>
纪为止，是纪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子，也是众所皆知，练霓裳的粉丝。之前云夕去天香楼的时候，就遇到过他因为练霓裳的事情和人争吵起来。杜家和纪家因为有了送千鹤膏的交情，关系倒不错。</p>
云夕怔了怔，眉头不由皱起——虽然纪为止人很好，可是她还是不想让他发现云瑶的身份。</p>
她沉下心，睨了陆翊染一眼，“我看你是心里不平衡，看人家快找到了，所以非得给他添堵吧。”</p>
陆翊染一点压力都没有地承认这件事，“对啊，凭什么我都没发现，他就找到线索了？哼，论对霓裳先生的崇拜，我才不会输给他呢。哪次霓裳先生出作品了，我没买个一百本。”</p>
就是因为陆翊染这些大手笔的客户，导致云夕每次印刷再多都卖不够。云瑶会那么快成为小富婆，这都亏了有陆翊染等粉丝。</p>
云夕道：“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才是。”每次云瑶写好后，云夕都会另外找人再抄写一遍，然后才送去印刷坊，每次抄写的人都不一样。至于手稿的原件，都锁在她的柜子中好好的。</p>
“对了，那邓长明，你应该认识吧？”</p>
云夕点点头，“他怎么了？”邓家彻底倒台后，也只有这邓长明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得以保存，并且分了出来。</p>
陆翊染道：“他倒也是个能人。”语气之中，颇多赞誉。</p>
其余的却不肯多说了。</p>
云夕很好奇邓长明都做了些什么，回到家后，便让立秋调查了一下，好歹也算是熟人。</p>
立秋利用万事屋的势力，出去打探了一番，然后告诉她，“这邓家少爷，最近打算开店的样子。”</p>
云夕扬了扬眉，“什么店？”她先前听云深提起这邓长明的一二事，说陛下原本打算将一份新盐引给邓长明，只是邓长明却拒绝了。之后邓长明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去年才又重新出现在人前。</p>
立秋道：“据说都是卖一些其他几国包括海外的奇珍异宝，二月二十号的时候开张。”</p>
在云夕调查邓长明没几天后，她便收到了邓长明送来的帖子，准确来说，这帖子是给她和云瑶的。</p>
帖子邀请她和云瑶过去参加这店的开业礼，和帖子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邓长明准备的礼物。</p>
礼物主要是香料和笔墨。香料皆是大楚十分少见，又价格昂贵的那些，应该是从西域那边的国家进货过来的。笔墨指定是要给云瑶的，云瑶试着握笔，发现十分好写，无论是长度还是粗细，都找不到半点不满意的地方，明显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p>
或许是因为先前同陆翊染交流过一番的缘故，云夕立刻想到了身份泄露上，忍不住问云瑶：“你说，这邓长明不会是发现你就是练霓裳了吧？”</p>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云瑶喜欢舞刀弄剑，一看到书就头疼，云瑶每年的生辰，也不会有人给她送笔墨的礼物，基本都是送首饰荷包这些。</p>
云瑶怔了怔，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我觉得应该不知道吧？”她身份保密得那么好，就连杜家知道的人也不多，除了姐姐和朵朵，也就是身边几个丫鬟知晓。这些丫鬟都十分嘴严，平日更是小心帮她遮掩，哪里可能会透露出风声。不见以陆翊染的郡主之尊，仍然找不到她吗？</p>
她拍了下手，说道：“不管那么多了，就算他知道，我到时候不承认就是。”</p>
云夕点头，就算被邓长明发现了，她也不认为有什么，邓长明又不是那种嘴巴漏风的人。</p>
在二十号到来之前，她收到了一则让人心情不太愉快的消息。</p>
那谢欣姝因为怀孕的缘故，被从西苑放了出来，虽然依旧是通房的身份，一应待遇却好了不少。</p>
云夕只能说谢欣姝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在这时候爆出了怀孕的事情。虽然很厌恶谢欣姝的为人，不过云夕也不会随意对她肚子中的生命出手，除非她再次招惹上她。</p>
云深也的确是实现了他的承诺——自从谢欣姝从西苑出来后，他便再也没回云家了。</p>
以前好歹十天还会回去一次。</p>
弄得云穆只好将谢欣姝重新送到小庄子上，只等待孩子的出世。云穆今年也差不多要四十了，现在膝下即将多了一个孩子，就算心理上对谢欣姝先前的算计有些不喜，可是孩子终究无辜，所以还是有好好安排谢欣姝。</p>
云夕得知这事后，却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谢欣姝的出现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p>
与孟芷芸如出一辙的身世，同样被灭门，同样因为在外逃过一劫。有些相似的眉眼，以及刻意模仿的穿着……说背后没人，云夕还真不相信。</p>
谢欣姝先前成为云穆的贵妾后，她那尚存的外祖一家却没人上门，这不得不说也是同样古怪的事情。</p>
相信云深也是同她一个想法，所以才会让人去调查谢家的事情。</p>
……</p>
时间不疾不徐地到了二月二十。</p>
云夕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p>
银丹问道：“姑娘，今日出门要穿那件云丝披风吗？”</p>
云夕看了眼窗外，说道：“不必，这几日天气转热，太阳都出来了，穿上反而热了。”</p>
前段时间冬雪融化，天气那叫一个冻人。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雪融化时会吸收热量，使温度降低。家里的两个孩子杜磊和杜睿还因此着凉了，喝药喝得小脸蛋都瘦了一圈。</p>
银丹道：“我带出来，放马车上好了。”以防万一，毕竟这个月的天气反复无常，说不定出门没一会儿后，又开始刮起寒风。</p>
云夕可有可无地点头。</p>
等吃过早饭后，她和云瑶带着朵朵一起出发前往百味斋。人生百味，想必邓长明都一一品尝过了。</p>
这百味斋位于最繁华的街区，单单这一间，就占了一座三层的酒楼。看这面积和大小，还不算装修和成本，没有五万两是买不下这块地的。云夕先前开店，可不像他这样，直接挑选贵的地段。想想也是可以理解，邓长明好歹出身为最有钱的盐商之家，加上他这个人又诡计多端，在家里潜伏的那些年，肯定没少从账面上支取银子。</p>
刚下马车，她便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讨论这百味斋。</p>
“这邓家初来乍到，就花了大笔银钱开这店，还真不怕被人盯上啊？”</p>
在京城之中，哪家大店铺背后没有达官贵族撑腰，不然哪里保得住。比如杜一福他们的串串香一直都没有人找茬，也是因为云夕这位郡主在背后。</p>
另一个人说道：“你懂什么！给这邓长明撑腰的，可是端长公主。”</p>
那人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酸溜溜，“这邓长明也真真好运，京城不知道多少富商想搭上端长公主而不得。他一个破落户，却能得了公主青眼。”</p>
“嘿，我听说这邓长明相貌俊美，你懂得。”然后是男人之间心领神会的猥琐眼神。</p>
端长公主虽然年过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家里还养了不少的面首。</p>
云夕、云瑶和朵朵因为习武的缘故，皆耳聪目明，尽管这几人自认为压低了声音，不过她们还是将他们的对话清晰地收入耳中。</p>
云瑶眉毛紧紧地皱起，一脸的不愉，她冷笑一声，“男人嫉妒的嘴脸可真是难看。”</p>
她同邓长明相处过一段时间，心中明白他在邓家中看似温和软弱，实则果断而高傲，这样的人，会成为别人的裙下之臣才怪。</p>
那两人被云瑶讽刺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人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同伴给拉住，伸手指了指云夕背后的马车——这可是郡主的车驾。</p>
自认为招惹不起郡主的两人顿时都默默离开了。</p>
云夕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云瑶，“你不是讨厌邓长明吗？”</p>
云瑶撇了撇嘴，“这是两回事。”而且说实话，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真要说多讨厌的话，也没有，不然她也不会和姐姐一起过来了。</p>
三人带着丫鬟走进这百味斋，云夕惊讶地发现，今日被邀请过来的人，还真不算少。一方面是看在背后的端长公主份上，另一方面也是邓长明自身的本事。</p>
邓长明身形欣长，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则是用银色丝线勾出祥云的图纹，衣服的质感很好，腰间挂着一块古朴的黑玉，头发简单束起，用丝带随意绑着。整个人不像是商人，反倒像是刚从书院出来的学子，带着一股儒雅的味道。或许是因为经历不少世事的缘故，他身上拥有着有别于同龄人的气质，如同一坛美酒，越是接触，越是香醇。</p>
云夕发现一些少女都不由露出了赞叹的神情。她环视了周围一圈，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确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从装修上来看，每种国家的风格都有，种类繁多，却十分融洽，一点都不显得杂乱，相得映彰。</p>
草原、南陵、北魏、庆国……这三层楼，至少摆着二十多个国家的东西，其中有好几个国家云夕前所未闻。可见邓长明这几年的经历十分丰盛。</p>
每一样东西前面都标出了价格，店铺更是直接贴出公告，不议价。东西最便宜的也得十两银子，最贵的甚至数十万两银子。云夕就见到了一座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观音像，观音慈眉善目，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大众。</p>
当场就有一个妇人直接买下这送子观音像。</p>
立秋低声道：“那是宗人府理事官的妻子李氏，她大儿媳妇也是她的娘家侄女，嫁入李家多年，迟迟没有身孕，估计是买给她的。”</p>
云夕看了一下，发现佛像还挺多的，大部分都是从北魏那边进来的。北魏从上到下都尚佛，不像大楚这边佛道各占一半，那边的寺庙据说也十分灵验，这天下最有名的三个寺庙皆出自北魏。</p>
邓长明这里的佛像都是从那边开光过的，甚至还有那边方丈手写的经文相送，也难怪这些妇人眼眨都不眨就买了下来。邓长明在经商上的确很有一套。他准确地找出了每个人心中想要的东西。</p>
云夕带着两个妹妹逛了一圈，即使是她，看到这里的不少东西都忍不住跟着心动起来，有种蠢蠢欲动的购买欲望。比如那种比纱还要轻薄，却拥有丝绸质感，一点都不透的缎子，比如先前云深曾经给她的天蚕丝，甚至还有一块的千年寒铁。</p>
也不知道邓长明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只是看了下价格，云夕还是放弃了，最便宜的都要两万两起跳。她原本觉得自己挺有钱的，一月份又卖出了五盆花，到手二十万两银子。可是真让她拿出两万两买这些东西，云夕终究舍不得。</p>
云瑶同样如此，低声同她嘀咕：“看到这里东西，我就觉得自己好穷。”</p>
朵朵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再看看身旁那些眼睛眨都不眨就拿出银子买下的世家贵族，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不是一般的大。</p>
“你若是有看中的东西，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成本价。”</p>
邓长明温和的嗓音响起。</p>
云瑶转过头看他，然后手指着一个盒子，盒子下面书写着三个字——孔雀翎。孔雀翎与暴雨梨花针并称为暗器之王。孔雀翎下面的标价写着五千两。五千两的孔雀翎，却只能用一次。</p>
不过对于一些有钱人而言，花五千两来为自己的生命多一层保障，一点都不昂贵。也就是因为今日过来的人，基本都是京城中的达官贵族，没有混过江湖的他们并不知道孔雀翎的价值，才会任他在那边吃尘土。</p>
邓长明附在云瑶旁边说了一个数字，云瑶瞪大了眼睛，圆滚滚的眼睛是满满的震惊，像是小松鼠一般，看上去分外灵动可爱。半晌之后，她气鼓鼓问道：“你这边的东西，成本价和卖的价格都差那么多吗？”</p>
云瑶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不让人听到。</p>
邓长明只是笑而不语，这姿态落在云瑶的眼中，分明就是默认。</p>
云瑶看上去更不爽了。</p>
“那我要这个了。”对于向往江湖的云瑶来说，孔雀翎这种传说中的暗器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同凡响。她也不愿占别人的便宜，说道：“我有一个朝明大师亲手雕刻的木雕，我未来姐夫和姐姐说是，至少价值一万两，我等下拿那木雕同你换两匣的孔雀翎。”</p>
云夕听云瑶这话，不由点头。云瑶的心性很是不错，若是寻常人，听闻可以占便宜拿到东西，早就直接答应了。</p>
邓长明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事实上，你先前就已经付过银子了。”</p>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的铜钱，这铜钱同普通的铜钱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p>
云瑶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p>
邓长明微微一笑，“赛诗会上，我们杜小姐的一票可是价值千金。”然后又将铜钱重新收了起来，吩咐店里的活计，“将这孔雀翎包起来吧。”</p>
云瑶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云夕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好了，你就收下好了，反正我们到时候不会亏了他的。”</p>
大不了，她到时候亲自给邓长明打造一把武器好了。云深曾经说过，她亲自打造的那些武器拿到江湖上可以卖不少银子。去年云夕就差不多打造了三把，交给云深，果真换得了五万两。</p>
云瑶最听云夕的话语，听了这话后才收下这礼物。</p>
邓长明的眼中的笑意加深。</p>
云瑶接过孔雀翎后，就迫不及待地把玩了起来。孔雀翎的外面很是古朴低调，看上去就只是一个黑色的小铁桶，只是上面有几个按钮在。</p>
邓长明见她手指就要往按钮移去，脸色变了变，连忙按住她手腕，不让她轻举妄动，“小心点，你若是按下去，这个屋子的人都别想活命了。”</p>
云瑶嘴角勾起俏皮的笑意，“谁会真按下去了，吓唬你而已。你胆子真小。”</p>
似乎发现邓长明新的一面让她尤其开心，眼角眉梢洋溢着满满的愉快。</p>
邓长明都有些无语了。</p>
云夕也忍俊不禁，亏邓长明在人前一副沉稳的模样，偏偏在云瑶面前老是破功。云瑶将孔雀翎重新放盒子中，准备等回家后再慢慢研究。</p>
邓长明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去招待其他客人，你们慢慢逛，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告诉我便可以。”他目光落在云夕身上，补充道：“明郡主也是如此。”</p>
云夕调侃道：“我只是顺便的吧。”</p>
啧，某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她早就发现了，邓长明平日往杜家送来的礼物，基本都是针对云瑶本人的喜好。再看看自己的妹妹，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p>
等邓长明下楼后，她们几人继续在这三楼逛着。</p>
云瑶不忘和云夕小声告状，“姐姐，你不知道，他可黑心了。这孔雀翎，他收来的时候只花了五十两，一转手就卖五千两。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这样挥霍暗器之王。”</p>
“我看这店里，其他的东西，进货价和出售的价格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差距，弄得我也想开一家这样的店了。”</p>
云夕微微一笑，“你只看到他表面上的风光，哪里看到他付出的辛苦。要进货这各地的东西，也不知道需要多少的人脉和金钱打通道。这些成本就远远胜过了物品本身的价格。”</p>
这百味斋比她想象中更加水深啊，等回去后，她还是问一下云深这方面的事情好了。云夕总觉得，单单一个端长公主，可不一定拥有这样的能量。</p>
云瑶歪了歪头，“看来他也挺有本事的嘛。嗯，比起我，也差不到哪里去。”</p>
“杜姐姐，云瑶妹妹。”少年清爽的招呼声在背后响起，云夕转过头，却发现是纪为止在同她们打招呼。让云夕十分意外的是，纪为止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年约十六的姑娘，那姑娘的模样清秀，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p>
她觉得纪将军若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很欣慰，他的宝贝孙子可算是开窍了。</p>
那姑娘与云夕目光相触，立即躲闪开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p>
云夕笑意盈盈道：“为止，这位是？”</p>
纪为止正要说什么，她身旁的姑娘却拉住了他的袖子，纪为止有些局促又有些开心道：“这位是傅先生。”</p>
一个先生的称呼，就可以听出纪为止对她很是尊敬。云夕不由大为惊奇，面前这姑娘，难不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纪为止尊称她为先生吗？</p>
那姑娘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民女傅婉仪。”然后就没说话了。</p>
纪为止咳嗽了一声，问道：“云夕姐姐，我想买配得上傅先生的笔墨纸砚，不如你帮我挑选一下？”</p>
因为两家交情不错，纪为止同云夕姐妹都很是熟悉，言语之间就没有太多的客套。</p>
云夕说道：“上好的笔墨纸砚，直接去沈铺买便是。”沈铺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家，专门卖笔墨纸砚的店铺。</p>
纪为止道：“那些都只是俗物，哪里配傅先生使用。我听说这百味斋的东西颇为不俗，所以才特地过来。”</p>
云瑶笑道：“我们帮你挑的话，有什么好处？”她拍掌道：“啊，对了，还有封口费呢，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子晴姐姐。我要告诉她，你偷偷摸摸就有喜欢的姑娘了。”纪子晴正是纪为止嫡亲的姐姐。</p>
纪为止脸上浮现出窘迫的表情，“云瑶妹妹，不是你想想的那样。”他身旁的傅婉仪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的粉色，声音细弱蚊蝇，羞怯中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和纪公子真的没什么。”</p>
纪为止用力点头，“是啊，真没什么。”</p>
云夕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一派的风光霁月，并不像是对傅婉仪动了心的样子，不觉疑惑不解：既然不是喜欢她，那么干嘛想送她昂贵东西？</p>
而且……</p>
她目光落在傅婉仪身上，她不太喜欢这个姑娘。正常情况下，一个贵公子要送自己礼物，也应该拒绝才是，但从头到尾，这位傅姑娘可都是一副默认的姿态。</p>
纪为止是云瑶的小粉丝，可谓赤子之心，云夕也不愿他被人哄骗，成为冤大头。她随手指着旁边的一根毫笔，“这笔很是不错，我看你可以买这个。”</p>
这毫笔已经是这百味斋中最便宜的一款笔了，不过这便宜也是相对而言的。一支笔就要四百两银子。</p>
刚刚还在沉默的傅婉仪却开口道：“我看二楼有一款凤书笔，也不知道那笔比起凤书笔如何？”</p>
云夕想起那凤书笔可是卖了两千两银子，看向傅婉仪的眼神也意味深长了起来——这位胃口还挺大的啊。等回去后，她一定要好好同纪子晴好好交流一下，纪子晴那个弟控若是知道自家傻弟弟被坑，绝对会爆发的。</p>
纪为止这个冤大头丝毫没有被坑的自觉，还在那边问：“是啊，那凤书笔会不会更好一些？”</p>
云夕道：“凤书笔虽然好，写出来的字端正有力，可是用久了手腕容易酸，我看傅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毫笔更适合姑娘家来书写。”</p>
纪为止点点头，“那我就买这毫笔好了。”</p>
买了笔以后，纪为止还想继续买砚台，云夕这时候觉得百味斋定价高也不是没有坏处的。她直接说道：“为止，你出门前，银子带够了吗？我看这屋里最便宜的砚台也得一千两。”</p>
这里随手一个砚台拿出来，都是名家用过的，价格不菲。</p>
纪为止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我今日只带了六百两，那我还是明天再来好了。”</p>
云夕心中默默决定，等下就让邓长明暂时将店铺里的砚台下架几天好了。</p>
傅婉仪则是安静地看着纪为止给她买了毫笔。在收下这份礼物后，轻声向纪为止道谢。</p>
云夕对她的恶感更甚，看纪为止和傅婉仪相处的样子，也不算是熟人，反而透着生疏，可是傅婉仪却能够心安理得地看着纪为止给她买东西。</p>
云瑶也看不下去，直接问了，“为止，你同这傅姑娘是如何认识的？”</p>
虽然纪为止年纪比云瑶大上一两岁，可是或许是因为纪为止是她粉丝的缘故，云瑶总不自觉把他当小弟来罩了。看到小弟被坑，自然就不爽了。</p>
纪为止却闭口不言这事，“这个我答应过傅先生会保密的。”</p>
他语气带着雀跃和得意，似乎守着这个秘密能让他感到开心一样。</p>
傅婉仪则抿着唇，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和慌张。</p>
云夕挑了挑眉——她慌什么？</p>
她慢慢道：“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傅姑娘呢，不知傅姑娘有没有同样的感觉？”</p>
纪为止脱口而出，“说不定你们神交已久。”</p>
云夕若有所思，纪为止这是确定她和傅婉仪有所交集过？</p>
傅婉仪却突然开口道：“我该回去了，我若是回家晚了，我哥会担心的。”</p>
纪为止马上说道：“我送你回去好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p>
傅婉仪眼中闪过喜悦的神采，偏偏面上还是装出矜持的姿态，“那就麻烦你了。”</p>
等他们两人离开后，云瑶才道：“纪为止不会又被江湖骗子给哄了吧？”</p>
云夕道：“放心吧，以他的身份，就算被骗了，也会有人帮他找回场子的。”纪家哪里会让纪为止吃亏。</p>
这百味斋她们都逛得差不多了，再看这店里感觉人越来越多，便失去了继续看的兴致。走之前，她没忘让邓长明拖住纪为止。</p>
“倘若他想买什么东西，无论什么，你都说已经被人定了，别卖给他。”</p>
出乎意料，邓长明点头答应了下来，云夕这才安心地回家。</p>
等用过晚膳后，云夕拿出纸笔，准备给纪子晴下帖子，邀请她这两天过来，让纪家好好注意一下纪为止的交友状况。结果她帖子都还没写完，门房已经过来通知她，纪子晴来了。</p>
云夕放下笔，“请她进来。”</p>
片刻之后，一脸怒气的纪子晴出现在她面前，“云夕，那练霓裳在哪里？”</p>
云夕怔了怔，摇摇头，“我说过的，我得为她保密，哪里能随意暴露出她的身份。”</p>
纪子晴像是被点了炸药桶一样，一下子炸了，“保密！那种人，你还为她保什么密？亏我以前那么喜欢她的作品，却没想到她居人品居然如此低劣，欺骗我单纯的弟弟。”</p>
说到后面，纪子晴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云夕丝毫不怀疑，若是练霓裳出现在她面前，纪大小姐肯定一鞭子朝脸甩过去。</p>
云夕怔住了，练霓裳也就是云瑶，纪子晴的意思是云瑶欺骗了纪为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p>
－－－－－－题外话－－－－－－</p>
正宗傻白甜，不甜不要钱【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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