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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笑着说道：“现在请新郎用如意秤砣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p>
云深用如意秤砣掀起云夕的红盖头，突然的光亮让习惯了昏暗环境的云夕有些不适，眼睛不由地眨了眨。她抬起头，视线与云深相对。</p>
大红的礼服穿在云深身上，可谓是优雅俊美，高贵清华。眼中温柔的笑意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的人气，漆黑的眸子中泛着一点的幽蓝，让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p>
“咳……”喜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以免这对新人就要这样对视到天荒地老。</p>
她心中则暗暗偷笑：再高冷的人，遇到心上人那也会成为愣头青。不过这明郡主这般美貌，又温柔善良，也莫怪云世子会对她一往情深。就是云曹氏的孩子天生下流胚子，这种大喜的日子，偏偏想要搅和了。</p>
这喜娘去年冬天，娘家侄女冷了，没钱看病。正巧云夕那时候发了不少的药材，还请了大夫免费给穷人看病开方子，就连药材也赠送了。所以她娘家侄女倒是平安度过了这一劫。当时喜娘在外地，回来得知这事后，不由地念了好几声佛。也因为这个缘故，喜娘对于云夕观感那叫一个好。在她眼中，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明郡主无疑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p>
等揭开了红盖头，外头两个丫鬟手捧着子孙饽饽和长寿面过来了。</p>
这子孙饽饽和长寿面都是生的，子孙饽饽是云夕家做好以后，再送到云府这边。长寿面则是男方这边准备的，意思为子孙万代，长生不老，寄托着人们的希望。</p>
喜娘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子孙饽饽，往云夕嘴里喂，她笑眯眯说道：“世子爷和郡主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定能够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福禄双全。”</p>
不要钱的好话不断地冒出来。</p>
然后又问云夕，“生不生？”</p>
这时候新嫁娘应该是要含羞带怯说生才是。</p>
云夕咬了一下子孙饽饽，刚咬了，就感觉到味道不对。这生面粉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药味。虽然味道很淡，可是依旧瞒不过她灵敏的五感。</p>
云夕立刻吐了出来。</p>
喜娘正要夹另一个子孙饽饽给云深，见到云夕这举止，不由呆了，急忙道：“这可吐不得。”</p>
云夕沉下脸，说道：“别吃，这子孙饽饽不是我家的，里面被下药了。”所用的面粉同她家的就不一样。云夕家拿来做子孙饽饽的面粉可是被她用异能浇灌过的，就算是生面粉，也吃得出一点的差别。</p>
霜降手疾眼快地将水送给云夕，云夕赶紧漱口。幸好她刚咬下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根本不曾吃入肚子中，漱口一下也就没事了。</p>
云深立即拿筷子，将碗里的子孙饽饽剥开来，拿出银针，直接扎了起来，银针立即浮现出淡淡的黑色。</p>
喜娘的脸色不由一白，被这样的变故给弄呆了，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p>
云深继续检查长寿面，果然也同样如此情况。霜降早就将门给关上，将外界的喧闹声杜绝在外面。</p>
云深寒着一张脸，冷笑道：“还真是大手笔，这两种食物里，都被添加了无子散。”</p>
无子散，顾名思义，服用后就没法生下孩子，属于十分强劲的一种绝育药，更重要的是，这无子散对人的身体伤害非常大，非常难调养。无子散不仅药效强劲，而且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到。</p>
云夕不由一阵后怕，倘若她真吃了下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p>
云深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力量从他手心传递过来。他明明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却还是记着先安抚云夕。</p>
云夕深呼吸一口气，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她淡淡道：“只怕刚刚那那蜜蜂，不仅是为了捣乱婚礼，真正目的是制造出混乱，趁机调换了这子孙饽饽和长寿面。”</p>
对她和云深抱着如此恶意，不用猜也知道幕后黑手便是云曹氏那一脉。</p>
倘若云深无子，那么就算云穆再厌恶云翼，最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爵位给云翼。</p>
云深语气冰冷，“云曹氏近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这其中也有云深的手笔在里面。云深回到京城以后，也花了大力气，调查当年的事情。他娘那时候早早去了，一方面是因为伤重，另一方面也有曹家的手笔在里面。</p>
云深自从回来后，便对被软禁在小佛堂里的云曹氏下了慢性的毒药，使得她的身体一天一天羸弱下来。</p>
云夕沉默了，这么看幕后黑手是云曹氏跑不了，不过她的一双儿女肯定也帮忙了。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干脆来一场死前最后的疯狂吧。</p>
旁边的喜娘听到这样的后宅阴私，在震惊于云曹氏这位国公夫人的恶毒，心中也惶恐不已。知道这样的隐秘，自己还能落得了好吗？</p>
云夕扫过这刘姓的喜娘，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安，她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们的缘故，倒是让刘娘子受到一场惊吓。银丹，将红包给刘娘子。”</p>
这喜娘毕竟也倒霉，云夕当然不可能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p>
银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中装着两张十两银子的银票。</p>
刘娘子接过荷包，捏了捏后，不用松了口气，旋即跟着义愤填膺起来，“真是恶毒的人，连这种法子都使出来。”若是平时，她肯定不敢骂堂堂国公夫人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云曹氏这是要走上绝路了。</p>
云深压下心中的火气，吩咐一方，“去将我爹他们请过来，也该让他亲眼看看那女人所做的好事。”</p>
好好的婚礼，差点变成一场悲剧，云深就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p>
很快的，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云夕抬起头，有些惊讶地发现，不仅云穆来了，楚息元也一起来了。原本云夕以为楚息元观礼后就会回皇宫，没想到他还留下来喝了喜酒。</p>
云穆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子孙饽饽和长寿面。</p>
楚息元外出身边都随时携带太医的，那太医上前检查了一下这两种食物，严肃着表情道：“两样里面都添加了五子散。”</p>
云夕指了指桌上那交杯酒，说道：“太医顺便帮忙看看酒里是否也有下药。”</p>
太医检查了一遍，说道：“酒里的分量最少，子孙饽饽中的分量最多。”</p>
楚息元身上散发着和云深如出一辙的寒意，下令道：“立即调查这件事，就从云曹氏身上查起。”楚息元显然和云夕等人一个想法，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到云曹氏身上。</p>
下完命令后，他看着云穆，眼中带着淡淡的厌恶，“当时她去世后，我原本想给你指其他的亲事，你却非要娶那云曹氏，果真是好眼光。”</p>
云夕低头不语，她觉得楚息元在这方面和云穆其实是半斤八两，云曹氏的姐姐还是他的皇后呢。转念一想，又觉得楚息元更倒霉一点，当时他和曹皇后是先帝指婚的，云穆则不同，他是自己上赶着娶了云曹氏回来的。</p>
云夕看着默默散发着冷气的三人组，自觉地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当她的新娘子。有楚息元亲自出马调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结果。</p>
云夕唯一惊讶的是，云曹氏的爪子都已经被剁得差不多了，居然还能够在今天掀起这么一个风浪，背后说没人帮助她才怪。</p>
比起抓到云曹氏的把柄，云夕更希望能够将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起揪出来。她隐隐觉得，她先前嫁衣被毁的事情，同这人也有些关系。</p>
在谁也不说话的时候，这喜房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难熬的沉寂之中。</p>
大概半个时辰，几个宫里的护卫压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过来，妇人一看到这样大的阵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p>
内侍官李仁道：“陛下，我审问过厨房的人了，将子孙饽饽和长寿面调换了的便是这陈婆子。她的儿子先前欠了大笔的赌债，前天却突然有钱还了。”</p>
楚息元冷笑道：“胆敢给当朝国公世子下绝育药，其罪当诛，将她的家人一起抓起来，也好让他们一家在地下团圆。”</p>
陈婆子闻言，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冤枉啊，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是绝育药，谷嬷嬷说里面只是一些助兴催情的药罢了。”</p>
云深语气冰冷，“云曹氏同我的恩怨阖府皆知，她既然要给我下药，怎么可能只是区区催情药，你明知她不怀好意，为了自己的利益，装作不知罢了。”</p>
对于陈婆子，云深可生不出同情。</p>
云夕挑了挑眉，看来这谷嬷嬷应该就是云曹氏身边的人。</p>
云穆的眼中满是沉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挫败和伤感，“将夫人和谷嬷嬷一起带过来。”</p>
说实话，有楚息元在场，云夕对于这次直接拉下云曹氏，还是很有信心的。想到说不定可以一次解决云曹氏这个定时炸弹，云夕心情就好了不少。</p>
只是面上她依旧得作出沉痛不可置信的样子。</p>
没一会儿时间，谷嬷嬷和云曹氏过来了。谷嬷嬷的表情很是镇定，似乎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p>
云夕的目光落在云曹氏身上，若不是对方身上穿着明显与下人区别开来的锦衣绸缎，云夕几乎认不出这位是国公夫人。云曹氏今年明明才三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却同六十岁的老妇人没有差别，苍老憔悴，眼神浑浊，偶尔闪过恶毒凶狠的光芒。只是从端正的五官依稀可以辨认出年轻时的美貌。</p>
云曹氏的声音沙哑，“不知道陛下将我和嬷嬷唤来，有何要事？”</p>
语气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p>
云夕知道她这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破罐子破摔，甚至懒的做表面功夫。</p>
谷嬷嬷直接跪了下来，说道：“给云世子和世子夫人下药的是老奴，自从世子进京后，原本温柔贤淑的夫人被害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夫人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恨极了世子对夫人的薄情不孝，这才铤而走险，给世子和世子夫人下药，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同夫人无关。”</p>
说罢，她突然站起来，身子冲向了柱子，显然打算触柱自杀。</p>
或许谷嬷嬷觉得，只要她一个人将所有的罪名承担下来，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云曹氏便可以逃过这一劫。</p>
在她的头快要碰到柱子的时候，云深一脚将谷嬷嬷给踹到外头，声音犹如冬日寒雪，“要死也别死在我娘的地盘上，脏。”</p>
护卫则手疾眼快地将已经认罪的谷嬷嬷制住，拿绳索将她捆绑起来，并且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还卸掉了她的下巴，让她连咬舌自尽都没办法。</p>
楚息元神情越发冷漠，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将谷嬷嬷一家老小，全都捆了，三天后让他们全家一起上路。”</p>
既然有胆子对云深下手，那么希望这谷嬷嬷胆大到能够承担他的怒火。</p>
谷嬷嬷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死，没想到一家老少全都被她一个人连累，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忍不住挣扎了起来，似乎想要求饶。</p>
其他几个护卫将谷嬷嬷哭哭啼啼喊冤的家人全都带了过来。谷嬷嬷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娶的是云府的婢女，女儿嫁的也是云府庄子上的管事，这下可好，一个都没漏掉。</p>
谷嬷嬷的儿女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场性命之灾，一个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牵连了他们一大家子的谷嬷嬷。谷嬷嬷的儿媳妇李氏更是抱着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子痛苦流泪。</p>
楚息元被吵得头疼，怒道：“还不将这群人带下去。”</p>
这时候李氏冲了出来，跪下磕头，头在青石板上直接磕出了血，她声音带着哭腔，“冤枉啊陛下，我们根本不知道娘竟是犯下了这样的过错。求陛下饶了我们。”</p>
云曹氏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嘴没说话。</p>
谷嬷嬷看着不曾求情的云曹氏，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和不解。</p>
楚息元冷冷道：“堵上他们的嘴。”</p>
李氏忽的爆发出尖叫，“陛下，我有证据的！主要犯人不是我婆婆，是夫人啊！是夫人指使婆婆这么做的，我给她们送饭的时候亲耳听到了！”</p>
“还有少爷，少爷和小姐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今日少爷才会冒着触怒陛下的危险，让人抓了一堆蜜蜂，往厨房放，造成了骚乱。都是他们的错，和我们无关啊！”</p>
原本李氏听到她们的算盘后，想着倘若云世子绝子，云翼少爷继承爵位，那么他们一家也可以跟着发达，这才不曾透露出去。谁知道现在不仅没沾到半点的光，反而要连累得自己年幼的孩子也跟着上路。</p>
母为子则强，李氏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将一切都捅了出来。</p>
云穆身子晃了晃，嘴唇微微颤抖——原本他以为算计云深的也就是云曹氏，不曾想到还有他那一双儿女。</p>
云深冷眼看着他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一片讽刺。只有当血淋淋的真相在他面前摊开，他才会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念头吗？</p>
云曹氏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些都是谷嬷嬷一个人的主意。你一个小小的贱婢，竟敢诬陷主子，还不快将她乱棍打死！”她吼到后面，声音尖锐了起来，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p>
李氏不断地磕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不实之处，便让我全家死无葬身之地。”</p>
这时代的人们对于誓言十分重视，不会随便发这种赌上全家人的毒誓，不然真的惹来报应就不好了。李氏这誓言一发，在场的人基本都信了她的话。</p>
李氏继续道：“不信陛下可以令人去衙门查看，三天前，夫人便销了我们一家的卖身契，还我们自由身，我们的屋内还有夫人赏赐的一千两财物。”</p>
云曹氏气急败坏道：“还不快杀了这个信口雌黄的贱婢！”</p>
楚息元扫过她气的扭曲了的脸，那带着杀气的眼神让云曹氏身子不由一抖。</p>
内侍冷冷道：“大胆，陛下面前也敢放肆，可见云夫人根本不将陛下放在眼中。”</p>
两个宫里的姑姑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对着云曹氏的脸开打，那毫不留情的力道直接让云曹氏的脸当场就肿得和馒头一样。</p>
云曹氏被打得眼前直冒星星，身子晃了晃，直接就栽倒在地上。</p>
“继续说。”楚息元示意李氏继续爆料。</p>
李氏咬了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索性将她知道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那无子散是大小姐带着自己的丫鬟亲自去仁心堂所配的，陛下只要派人过去调查一下，便知道奴婢所言不虚。三少爷让人弄了一堆蜜蜂，他原本还收买城里的地痞流氓，打算等夜深后，偷开后门，让贼人进屋，将世子夫人那些令人眼红的嫁妆偷走。”</p>
李氏为了让自己一家老小活命，也算是豁出去了。</p>
云夕听着李氏这一番话，将这群贱人恨得牙痒痒的。这种恶毒的心肠，老天怎么现在才收了他们？真是太不公平了。</p>
云曹氏睚眦欲裂，恨不得将不断爆料的李氏给杀了，只可惜她整个人被宫里的嬷嬷压着，动弹不得。</p>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婢！”她刚骂了一句，嬷嬷又甩了她一巴掌。</p>
云曹氏感到嘴里都是一股的血腥味，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混合着几颗牙齿。那嬷嬷的力道了得，竟是将她牙齿给打落了好几颗。</p>
楚息元怒极反笑，“好！真是好得很！”</p>
他转头看面如土色的云穆，说道：“你眼光还真好，选了这么一个妻子，养了这么一双猪狗不如的儿女。幸亏当年云深没被养在你身边。”</p>
原本正咬牙切齿的云夕听到楚息元这话，差点喷笑出声。皇帝这也太损了吧，简直就是在说云穆不仅眼光差，而且还不会养孩子。</p>
云穆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也褪去了，被打击得精神气都没有了。</p>
“将云舒和云翼带来，两个人去仁心堂，看看李氏所说的是否都是真的。”</p>
云曹氏听到云舒和云翼的名字，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慌的神色，“陛下，这些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同云舒云翼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恨极云深将我害到这地步，这才起了报复的心思。云舒和云翼年纪还小，他们哪里做得出这种事。”</p>
“全都是我一个人的罪！”</p>
先前还死不认错的云曹氏为了自己的儿女，主动认罪，生怕连累到两个孩子。她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她没有了爱情，唯一拥有的也就是他们。</p>
楚息元神色漠然，“他们有没有罪，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p>
一刻钟后，神情明显惴惴不安的云舒和云翼被带了过来。云翼被带来之前就已经打了二十大板，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整个背后都浸满了鲜血，脸色苍白。</p>
云曹氏见了儿子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p>
云舒一看到生母的惨状，忍不住扑了上去，“娘，你怎么了？是谁打你的！”</p>
“我要杀了他！”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恶狠狠地看着云深和云夕，显然认定是他们两人做的。</p>
云穆怒斥道：“云舒，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堵住她的嘴！”</p>
楚息元冷笑，“真不愧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连我这个皇帝，也是说杀就杀。”</p>
云舒抖了抖身子，她敢在云穆面前任性耍脾气，可是在楚息元面前却不敢，她颤抖道：“臣女不敢。陛下定是受了贱人蒙蔽才会——”</p>
她话还没说完，云穆已经忍无可忍地怒喝道：“够了，堵住她的嘴，以免她什么人都敢乱编排。”</p>
其他人直接上前，将这三人一起堵住嘴，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p>
楚息元出皇宫，身边不仅带着护卫，还有十来个的暗卫。他只留了四个暗卫在身边，其他暗卫和护卫都派遣出去，调查这次的事件。</p>
云夕觉得她这场婚礼发展到现在这情节，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p>
这些侍卫的行动力十足，加上云穆也将手下派了出去，半个时辰后，人证物证俱全。</p>
云舒的房间内甚至还被搜出了尚未用完的无子散，再加上仁心堂掌柜的证词，可以证实买药的人就是她和她的丫鬟。</p>
这时候楚息元已经顾虑不了所谓的大喜之日不能见血，直接下令将丫鬟杖打至死，而且还压着云舒在旁边看，不许她闭着眼睛。</p>
云舒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丫鬟被打死，鼻间萦绕着浓厚的血腥味，她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直接晕了过去。</p>
楚息元直接让人用水泼醒她，让她继续看下去。</p>
云舒看到后面，眼中的光芒消去，身子颤抖个不停。</p>
云曹氏看着一双儿女的惨状，心痛到了极点，偏偏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女儿受苦。她痛恨的眼神不由望向了云穆——这个自己从前深爱的男人。</p>
为什么他不给云翼和云舒求情呢？他就如此狠心，心中只有云深吗？为什么孟芷芸都死了那么多年，却依旧阴魂不散？</p>
她心中被巨大的恨意充满，恨着所有人，唯独没想过，自己和女儿儿子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p>
云夕冷眼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只觉得可笑。</p>
事到如今，云曹氏、云舒和云翼的罪名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p>
楚息元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进行了最后的宣判，“云曹氏作恶多端，残害嫡子，不堪为国公夫人，今剥夺云曹氏的诰命，贬为通房，将她送到观音寺，让佛音来洗涤她身上的罪恶。”</p>
因为云深并没有中招的缘故，楚息元还真不能直接下旨杀了云曹氏。只能剥夺了她所有的身份，并且软禁起来。观音寺那边云曹氏根本就没有半点的人手，等她落入那边，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p>
若不是知晓云曹氏活不久，楚息元定会直接给她下慢性毒药，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缠绵病榻。</p>
云曹氏这一辈子，所执着的便是身份低微和爱情。没了爱情的她，连最后国公夫人的地位都保不住，甚至沦为了她以往最鄙视的通房，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p>
云曹氏直接傻了，呆呆地跪在地上。</p>
楚息元的处置可不仅仅只是如此，他不含温度的视线落在云翼和云舒身上，“云舒云翼，谋害兄长与嫂子，多行不义，不知悔改，今贬为庶民，同云府再无关联。”</p>
原本被水泼醒了的云舒得知自己再也不是国公嫡长女，再也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这次无论宫里嬷嬷拿多冰冷的水往她身上泼，她似乎因为打击太大了，一直都没有起来。</p>
云翼同样如此。他听到自己再也不是国公爷嫡子，终于意识到这回是动真格了，不像以前一样，只要他哭一下忏悔一下就可以一笔带过。他忍着背后和屁股传来的疼痛，哭喊道：“陛下，我是无辜的，是我娘让我这么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啊！”</p>
反正他娘已经快死了，干脆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她身上。只要他还是国公府嫡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还有翻盘的机会。</p>
云夕看着这相当讽刺的一幕，不由摇头。这云翼的自私狠毒，还真的是和云曹氏一脉相承。</p>
只不过云曹氏再狠毒，她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还是很好的。比起她，云翼更让人不齿，小小年纪就这么冷血，一看苗头不对，就推到自己的亲娘身上。</p>
云曹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翼，她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儿子居然要抛弃她这个母亲。</p>
云穆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小儿子，声音沙哑，“她好歹是你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云曹氏本来就没法活多久，她之所以放手一搏，还不是为了给儿女铺出一条金光大道。</p>
云翼振振有词，“就算是我亲娘，也不能逼我认罪啊！”</p>
楚息元厌恶地看着他，“像你这种不孝不悌之人，实在不堪为人子。”</p>
在场的人，无论身份贵贱，都忍不住鄙夷地看着云翼。</p>
云曹氏忍着心痛依旧为儿女求情，“云翼说得对，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鬼迷心窍，同他们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p>
她用哀切的眼神看着云穆，“老爷，他们可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将他们逐出府吗？”</p>
云穆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后，眼神中多了一抹的坚定，“倘若他们不是我孩子，他们一次又一次犯下这样的过错，我早就一剑了结他们性命。”</p>
云曹氏呆了呆，浑浊的眼中缓缓流下了眼泪。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覆水难收，他的丈夫这回是铁了心舍弃她，舍弃她和孩子。</p>
“哈哈哈哈！”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苍凉，充满了怨恨，“是啊，她孟芷芸的儿子是宝，我曹想容的孩子便是草！”</p>
“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p>
“可是你见了她后，却鬼迷心窍一样，非要娶她，忘记了先前对我的许诺。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却比不过她轻轻的一笑。”</p>
“我那时候等啊等，却只等来了你同她成亲的消息。好不容易她死了，我终于能嫁给你了。可是这些年来，你的眼里却只有她，没有我！”</p>
“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却一直阴魂不散。”</p>
云曹氏像是要一口气将这些年的恨意发泄出来一样，“你以为孟芷芸为什么会那么早去世？那是因为她早就发现了你薄情寡义的一面，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她宁愿死也不愿同你继续在一起！”</p>
云穆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死死地盯着云曹氏，眼中有沉痛也有慌乱。</p>
“这时候我倒希望她还活着。倘若她还在，现在早就年老色衰，哪里还能将你们这些只看皮相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p>
“闭嘴！”</p>
云穆恶狠狠地看着她。</p>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云曹氏眼泪流得更快，胸口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她早该这么做了！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她为了面前这男子，营营算计，手中沾满了鲜血，所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她不服！她偏不要让他们如意！</p>
通房……她堂堂的曹家二小姐，最后却被贬为通房。</p>
她恶毒的眼神扫过云深和云夕，然后停留在云深那张脸上，冷笑道：“幸好孟芷芸也没落得好，她最珍视的儿子还不是一样被我害得绝育了，哈哈哈哈哈！”</p>
她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p>
云夕打断了她的意淫，说道：“你想多了，我们根本没吃那子孙饽饽，更没有中毒。我们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美满，不牢你费心了。”</p>
云曹氏震惊地看着她们，眼珠转了转，“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没事？你别想骗我！”</p>
云夕嘴角勾了勾，“大概是我们平时做多了好事，吉人自有天相，没吃入肚就已经发现了。当然，像你这种做尽坏事的人，当然不能理解被佛祖保佑的感觉。”</p>
嗯，为了气死云曹氏，云夕不介意往自己脸上贴金。</p>
云深补充了一句，“你与其关心我和云夕日后会有多少个孩子，不如关心一下你儿子和女儿出府后如何生活吧。”</p>
作为差点被算计的人，自觉心眼很小的云深可不会宽宏大量到给他们求情，来展现自己作为兄长的大度。他原本就没有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过。</p>
云深的一句话，不仅打击了云曹氏，打击最大的便是从小锦衣玉食，并且一直被洗脑，觉得世子之位应该是他的云翼。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从他脑袋撞到地上发出的响声来看，他这是货真价实的晕倒，而不是装晕。</p>
至于云曹氏，她依旧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p>
片刻之后，她那张苍老的脸忽的浮现出少女的娇羞，伸出自己枯瘦的手，像是在拉住空气中某人的袖子一般，声音硬是挤出了少女的欢喜，配合她现在的容貌，让人毛骨悚然。</p>
“穆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p>
“想容等你等好久了，你好几天都不来看我了，是不是你在外头养了什么狐媚子？”</p>
大家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云曹氏这是疯了。</p>
云夕看着对着空气喋喋不休，一副恋爱中少女神情的云曹氏，心中的警惕却不曾放下过：也不知道这云曹氏是真的疯还是假的疯。借疯来逃避，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不出来。</p>
就算云曹氏到时候要被送到观音寺，她也得多找几个人看守她。</p>
……</p>
云穆眼神复杂地看着云曹氏，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跪在楚息元面前，声音充满了疲倦，“陛下，看在她所剩无多日的情况，留她一条性命吧。”</p>
帮她求这一句情，他已经是看在过往的情谊上。毕竟，最初是他对不起想容。</p>
楚息元冷淡道：“朕准奏。”</p>
云夕却觉得楚息元之所以这么干脆利落答应下来，纯粹是为了让云曹氏生不如死。</p>
云深同样向楚息元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在梅苑闹出这般事情，扰了我娘的清静。只要我继续住在府里，那些针对我的算计就不会停下。我也不愿让我娘的地盘染上鲜血，脏了她的地方。”</p>
楚息元听出他的意思，问道：“你打算怎么做？”</p>
云深垂下长长的睫毛，说道：“等陪云夕回门后，我打算搬出云府。”</p>
云穆急忙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又何必如此？”</p>
云深冷笑，“你能保证吗？你拿什么保证？家？我可没有一个连睡觉都不安心的家。”面对云穆，在听了先前云曹氏那番话，他是彻底失去了所谓的尊敬。</p>
面对儿子的质问，云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云夕的话语像是巴掌一样狠狠往他脸上甩过去。就在前两天，他还对着云深说云舒和云翼改进了很多，迟早他们能够成为一家人。谁知道今天便闹出了这样的事情。</p>
云舒和云翼最终也得到了他们的报应，贬为庶民。</p>
云夕语气温和，“虽然我那郡主府比不过国公府的富贵，不过住我和云深还是绰绰有余的。”</p>
趁这个机会搬离云府也好，毕竟现在他们是受害者，做点过激的行为，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还是云深机灵，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p>
今天的事情闹得这般大，在场还有不少仆役，哪里瞒得住，只怕今天过后，云曹氏和她一双儿女的行径就要传遍整个京城。</p>
云夕一点都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甚至还打算推波助澜一把，最好将她家云深塑造成可怜的小白菜，人们总是同情弱者。</p>
至于云穆的名声，呵呵，她才不在乎呢。</p>
楚息元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p>
他转过头，看着那一片的梅林，原本的冷肃淡去，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的怅然。</p>
“这到时候座院子，就封了吧。”</p>
云夕低头不语，只能说她那死去的婆婆，魅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p>
－－－－－－题外话－－－－－－</p>
下一章圆房……不敢太露骨，怕被和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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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笑着说道：“现在请新郎用如意秤砣揭开新娘子的红盖头。”</p>
云深用如意秤砣掀起云夕的红盖头，突然的光亮让习惯了昏暗环境的云夕有些不适，眼睛不由地眨了眨。她抬起头，视线与云深相对。</p>
大红的礼服穿在云深身上，可谓是优雅俊美，高贵清华。眼中温柔的笑意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的人气，漆黑的眸子中泛着一点的幽蓝，让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p>
“咳……”喜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以免这对新人就要这样对视到天荒地老。</p>
她心中则暗暗偷笑：再高冷的人，遇到心上人那也会成为愣头青。不过这明郡主这般美貌，又温柔善良，也莫怪云世子会对她一往情深。就是云曹氏的孩子天生下流胚子，这种大喜的日子，偏偏想要搅和了。</p>
这喜娘去年冬天，娘家侄女冷了，没钱看病。正巧云夕那时候发了不少的药材，还请了大夫免费给穷人看病开方子，就连药材也赠送了。所以她娘家侄女倒是平安度过了这一劫。当时喜娘在外地，回来得知这事后，不由地念了好几声佛。也因为这个缘故，喜娘对于云夕观感那叫一个好。在她眼中，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明郡主无疑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p>
等揭开了红盖头，外头两个丫鬟手捧着子孙饽饽和长寿面过来了。</p>
这子孙饽饽和长寿面都是生的，子孙饽饽是云夕家做好以后，再送到云府这边。长寿面则是男方这边准备的，意思为子孙万代，长生不老，寄托着人们的希望。</p>
喜娘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子孙饽饽，往云夕嘴里喂，她笑眯眯说道：“世子爷和郡主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定能够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福禄双全。”</p>
不要钱的好话不断地冒出来。</p>
然后又问云夕，“生不生？”</p>
这时候新嫁娘应该是要含羞带怯说生才是。</p>
云夕咬了一下子孙饽饽，刚咬了，就感觉到味道不对。这生面粉中，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药味。虽然味道很淡，可是依旧瞒不过她灵敏的五感。</p>
云夕立刻吐了出来。</p>
喜娘正要夹另一个子孙饽饽给云深，见到云夕这举止，不由呆了，急忙道：“这可吐不得。”</p>
云夕沉下脸，说道：“别吃，这子孙饽饽不是我家的，里面被下药了。”所用的面粉同她家的就不一样。云夕家拿来做子孙饽饽的面粉可是被她用异能浇灌过的，就算是生面粉，也吃得出一点的差别。</p>
霜降手疾眼快地将水送给云夕，云夕赶紧漱口。幸好她刚咬下去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根本不曾吃入肚子中，漱口一下也就没事了。</p>
云深立即拿筷子，将碗里的子孙饽饽剥开来，拿出银针，直接扎了起来，银针立即浮现出淡淡的黑色。</p>
喜娘的脸色不由一白，被这样的变故给弄呆了，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p>
云深继续检查长寿面，果然也同样如此情况。霜降早就将门给关上，将外界的喧闹声杜绝在外面。</p>
云深寒着一张脸，冷笑道：“还真是大手笔，这两种食物里，都被添加了无子散。”</p>
无子散，顾名思义，服用后就没法生下孩子，属于十分强劲的一种绝育药，更重要的是，这无子散对人的身体伤害非常大，非常难调养。无子散不仅药效强劲，而且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到。</p>
云夕不由一阵后怕，倘若她真吃了下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p>
云深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力量从他手心传递过来。他明明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却还是记着先安抚云夕。</p>
云夕深呼吸一口气，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她淡淡道：“只怕刚刚那那蜜蜂，不仅是为了捣乱婚礼，真正目的是制造出混乱，趁机调换了这子孙饽饽和长寿面。”</p>
对她和云深抱着如此恶意，不用猜也知道幕后黑手便是云曹氏那一脉。</p>
倘若云深无子，那么就算云穆再厌恶云翼，最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爵位给云翼。</p>
云深语气冰冷，“云曹氏近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这其中也有云深的手笔在里面。云深回到京城以后，也花了大力气，调查当年的事情。他娘那时候早早去了，一方面是因为伤重，另一方面也有曹家的手笔在里面。</p>
云深自从回来后，便对被软禁在小佛堂里的云曹氏下了慢性的毒药，使得她的身体一天一天羸弱下来。</p>
云夕沉默了，这么看幕后黑手是云曹氏跑不了，不过她的一双儿女肯定也帮忙了。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所以干脆来一场死前最后的疯狂吧。</p>
旁边的喜娘听到这样的后宅阴私，在震惊于云曹氏这位国公夫人的恶毒，心中也惶恐不已。知道这样的隐秘，自己还能落得了好吗？</p>
云夕扫过这刘姓的喜娘，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安，她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们的缘故，倒是让刘娘子受到一场惊吓。银丹，将红包给刘娘子。”</p>
这喜娘毕竟也倒霉，云夕当然不可能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p>
银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中装着两张十两银子的银票。</p>
刘娘子接过荷包，捏了捏后，不用松了口气，旋即跟着义愤填膺起来，“真是恶毒的人，连这种法子都使出来。”若是平时，她肯定不敢骂堂堂国公夫人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云曹氏这是要走上绝路了。</p>
云深压下心中的火气，吩咐一方，“去将我爹他们请过来，也该让他亲眼看看那女人所做的好事。”</p>
好好的婚礼，差点变成一场悲剧，云深就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p>
很快的，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传来，云夕抬起头，有些惊讶地发现，不仅云穆来了，楚息元也一起来了。原本云夕以为楚息元观礼后就会回皇宫，没想到他还留下来喝了喜酒。</p>
云穆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子孙饽饽和长寿面。</p>
楚息元外出身边都随时携带太医的，那太医上前检查了一下这两种食物，严肃着表情道：“两样里面都添加了五子散。”</p>
云夕指了指桌上那交杯酒，说道：“太医顺便帮忙看看酒里是否也有下药。”</p>
太医检查了一遍，说道：“酒里的分量最少，子孙饽饽中的分量最多。”</p>
楚息元身上散发着和云深如出一辙的寒意，下令道：“立即调查这件事，就从云曹氏身上查起。”楚息元显然和云夕等人一个想法，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到云曹氏身上。</p>
下完命令后，他看着云穆，眼中带着淡淡的厌恶，“当时她去世后，我原本想给你指其他的亲事，你却非要娶那云曹氏，果真是好眼光。”</p>
云夕低头不语，她觉得楚息元在这方面和云穆其实是半斤八两，云曹氏的姐姐还是他的皇后呢。转念一想，又觉得楚息元更倒霉一点，当时他和曹皇后是先帝指婚的，云穆则不同，他是自己上赶着娶了云曹氏回来的。</p>
云夕看着默默散发着冷气的三人组，自觉地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当她的新娘子。有楚息元亲自出马调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结果。</p>
云夕唯一惊讶的是，云曹氏的爪子都已经被剁得差不多了，居然还能够在今天掀起这么一个风浪，背后说没人帮助她才怪。</p>
比起抓到云曹氏的把柄，云夕更希望能够将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起揪出来。她隐隐觉得，她先前嫁衣被毁的事情，同这人也有些关系。</p>
在谁也不说话的时候，这喜房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难熬的沉寂之中。</p>
大概半个时辰，几个宫里的护卫压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过来，妇人一看到这样大的阵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p>
内侍官李仁道：“陛下，我审问过厨房的人了，将子孙饽饽和长寿面调换了的便是这陈婆子。她的儿子先前欠了大笔的赌债，前天却突然有钱还了。”</p>
楚息元冷笑道：“胆敢给当朝国公世子下绝育药，其罪当诛，将她的家人一起抓起来，也好让他们一家在地下团圆。”</p>
陈婆子闻言，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冤枉啊，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是绝育药，谷嬷嬷说里面只是一些助兴催情的药罢了。”</p>
云深语气冰冷，“云曹氏同我的恩怨阖府皆知，她既然要给我下药，怎么可能只是区区催情药，你明知她不怀好意，为了自己的利益，装作不知罢了。”</p>
对于陈婆子，云深可生不出同情。</p>
云夕挑了挑眉，看来这谷嬷嬷应该就是云曹氏身边的人。</p>
云穆的眼中满是沉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挫败和伤感，“将夫人和谷嬷嬷一起带过来。”</p>
说实话，有楚息元在场，云夕对于这次直接拉下云曹氏，还是很有信心的。想到说不定可以一次解决云曹氏这个定时炸弹，云夕心情就好了不少。</p>
只是面上她依旧得作出沉痛不可置信的样子。</p>
没一会儿时间，谷嬷嬷和云曹氏过来了。谷嬷嬷的表情很是镇定，似乎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p>
云夕的目光落在云曹氏身上，若不是对方身上穿着明显与下人区别开来的锦衣绸缎，云夕几乎认不出这位是国公夫人。云曹氏今年明明才三十多岁，可是看上去却同六十岁的老妇人没有差别，苍老憔悴，眼神浑浊，偶尔闪过恶毒凶狠的光芒。只是从端正的五官依稀可以辨认出年轻时的美貌。</p>
云曹氏的声音沙哑，“不知道陛下将我和嬷嬷唤来，有何要事？”</p>
语气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p>
云夕知道她这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破罐子破摔，甚至懒的做表面功夫。</p>
谷嬷嬷直接跪了下来，说道：“给云世子和世子夫人下药的是老奴，自从世子进京后，原本温柔贤淑的夫人被害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夫人对老奴恩重如山，老奴恨极了世子对夫人的薄情不孝，这才铤而走险，给世子和世子夫人下药，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同夫人无关。”</p>
说罢，她突然站起来，身子冲向了柱子，显然打算触柱自杀。</p>
或许谷嬷嬷觉得，只要她一个人将所有的罪名承担下来，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云曹氏便可以逃过这一劫。</p>
在她的头快要碰到柱子的时候，云深一脚将谷嬷嬷给踹到外头，声音犹如冬日寒雪，“要死也别死在我娘的地盘上，脏。”</p>
护卫则手疾眼快地将已经认罪的谷嬷嬷制住，拿绳索将她捆绑起来，并且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还卸掉了她的下巴，让她连咬舌自尽都没办法。</p>
楚息元神情越发冷漠，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将谷嬷嬷一家老小，全都捆了，三天后让他们全家一起上路。”</p>
既然有胆子对云深下手，那么希望这谷嬷嬷胆大到能够承担他的怒火。</p>
谷嬷嬷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自己一个人死，没想到一家老少全都被她一个人连累，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忍不住挣扎了起来，似乎想要求饶。</p>
其他几个护卫将谷嬷嬷哭哭啼啼喊冤的家人全都带了过来。谷嬷嬷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娶的是云府的婢女，女儿嫁的也是云府庄子上的管事，这下可好，一个都没漏掉。</p>
谷嬷嬷的儿女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场性命之灾，一个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牵连了他们一大家子的谷嬷嬷。谷嬷嬷的儿媳妇李氏更是抱着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子痛苦流泪。</p>
楚息元被吵得头疼，怒道：“还不将这群人带下去。”</p>
这时候李氏冲了出来，跪下磕头，头在青石板上直接磕出了血，她声音带着哭腔，“冤枉啊陛下，我们根本不知道娘竟是犯下了这样的过错。求陛下饶了我们。”</p>
云曹氏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嘴没说话。</p>
谷嬷嬷看着不曾求情的云曹氏，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和不解。</p>
楚息元冷冷道：“堵上他们的嘴。”</p>
李氏忽的爆发出尖叫，“陛下，我有证据的！主要犯人不是我婆婆，是夫人啊！是夫人指使婆婆这么做的，我给她们送饭的时候亲耳听到了！”</p>
“还有少爷，少爷和小姐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今日少爷才会冒着触怒陛下的危险，让人抓了一堆蜜蜂，往厨房放，造成了骚乱。都是他们的错，和我们无关啊！”</p>
原本李氏听到她们的算盘后，想着倘若云世子绝子，云翼少爷继承爵位，那么他们一家也可以跟着发达，这才不曾透露出去。谁知道现在不仅没沾到半点的光，反而要连累得自己年幼的孩子也跟着上路。</p>
母为子则强，李氏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将一切都捅了出来。</p>
云穆身子晃了晃，嘴唇微微颤抖——原本他以为算计云深的也就是云曹氏，不曾想到还有他那一双儿女。</p>
云深冷眼看着他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一片讽刺。只有当血淋淋的真相在他面前摊开，他才会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念头吗？</p>
云曹氏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些都是谷嬷嬷一个人的主意。你一个小小的贱婢，竟敢诬陷主子，还不快将她乱棍打死！”她吼到后面，声音尖锐了起来，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p>
李氏不断地磕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不实之处，便让我全家死无葬身之地。”</p>
这时代的人们对于誓言十分重视，不会随便发这种赌上全家人的毒誓，不然真的惹来报应就不好了。李氏这誓言一发，在场的人基本都信了她的话。</p>
李氏继续道：“不信陛下可以令人去衙门查看，三天前，夫人便销了我们一家的卖身契，还我们自由身，我们的屋内还有夫人赏赐的一千两财物。”</p>
云曹氏气急败坏道：“还不快杀了这个信口雌黄的贱婢！”</p>
楚息元扫过她气的扭曲了的脸，那带着杀气的眼神让云曹氏身子不由一抖。</p>
内侍冷冷道：“大胆，陛下面前也敢放肆，可见云夫人根本不将陛下放在眼中。”</p>
两个宫里的姑姑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对着云曹氏的脸开打，那毫不留情的力道直接让云曹氏的脸当场就肿得和馒头一样。</p>
云曹氏被打得眼前直冒星星，身子晃了晃，直接就栽倒在地上。</p>
“继续说。”楚息元示意李氏继续爆料。</p>
李氏咬了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索性将她知道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那无子散是大小姐带着自己的丫鬟亲自去仁心堂所配的，陛下只要派人过去调查一下，便知道奴婢所言不虚。三少爷让人弄了一堆蜜蜂，他原本还收买城里的地痞流氓，打算等夜深后，偷开后门，让贼人进屋，将世子夫人那些令人眼红的嫁妆偷走。”</p>
李氏为了让自己一家老小活命，也算是豁出去了。</p>
云夕听着李氏这一番话，将这群贱人恨得牙痒痒的。这种恶毒的心肠，老天怎么现在才收了他们？真是太不公平了。</p>
云曹氏睚眦欲裂，恨不得将不断爆料的李氏给杀了，只可惜她整个人被宫里的嬷嬷压着，动弹不得。</p>
“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婢！”她刚骂了一句，嬷嬷又甩了她一巴掌。</p>
云曹氏感到嘴里都是一股的血腥味，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混合着几颗牙齿。那嬷嬷的力道了得，竟是将她牙齿给打落了好几颗。</p>
楚息元怒极反笑，“好！真是好得很！”</p>
他转头看面如土色的云穆，说道：“你眼光还真好，选了这么一个妻子，养了这么一双猪狗不如的儿女。幸亏当年云深没被养在你身边。”</p>
原本正咬牙切齿的云夕听到楚息元这话，差点喷笑出声。皇帝这也太损了吧，简直就是在说云穆不仅眼光差，而且还不会养孩子。</p>
云穆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也褪去了，被打击得精神气都没有了。</p>
“将云舒和云翼带来，两个人去仁心堂，看看李氏所说的是否都是真的。”</p>
云曹氏听到云舒和云翼的名字，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慌的神色，“陛下，这些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同云舒云翼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恨极云深将我害到这地步，这才起了报复的心思。云舒和云翼年纪还小，他们哪里做得出这种事。”</p>
“全都是我一个人的罪！”</p>
先前还死不认错的云曹氏为了自己的儿女，主动认罪，生怕连累到两个孩子。她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她没有了爱情，唯一拥有的也就是他们。</p>
楚息元神色漠然，“他们有没有罪，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p>
一刻钟后，神情明显惴惴不安的云舒和云翼被带了过来。云翼被带来之前就已经打了二十大板，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整个背后都浸满了鲜血，脸色苍白。</p>
云曹氏见了儿子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p>
云舒一看到生母的惨状，忍不住扑了上去，“娘，你怎么了？是谁打你的！”</p>
“我要杀了他！”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恶狠狠地看着云深和云夕，显然认定是他们两人做的。</p>
云穆怒斥道：“云舒，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堵住她的嘴！”</p>
楚息元冷笑，“真不愧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连我这个皇帝，也是说杀就杀。”</p>
云舒抖了抖身子，她敢在云穆面前任性耍脾气，可是在楚息元面前却不敢，她颤抖道：“臣女不敢。陛下定是受了贱人蒙蔽才会——”</p>
她话还没说完，云穆已经忍无可忍地怒喝道：“够了，堵住她的嘴，以免她什么人都敢乱编排。”</p>
其他人直接上前，将这三人一起堵住嘴，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p>
楚息元出皇宫，身边不仅带着护卫，还有十来个的暗卫。他只留了四个暗卫在身边，其他暗卫和护卫都派遣出去，调查这次的事件。</p>
云夕觉得她这场婚礼发展到现在这情节，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p>
这些侍卫的行动力十足，加上云穆也将手下派了出去，半个时辰后，人证物证俱全。</p>
云舒的房间内甚至还被搜出了尚未用完的无子散，再加上仁心堂掌柜的证词，可以证实买药的人就是她和她的丫鬟。</p>
这时候楚息元已经顾虑不了所谓的大喜之日不能见血，直接下令将丫鬟杖打至死，而且还压着云舒在旁边看，不许她闭着眼睛。</p>
云舒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丫鬟被打死，鼻间萦绕着浓厚的血腥味，她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直接晕了过去。</p>
楚息元直接让人用水泼醒她，让她继续看下去。</p>
云舒看到后面，眼中的光芒消去，身子颤抖个不停。</p>
云曹氏看着一双儿女的惨状，心痛到了极点，偏偏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女儿受苦。她痛恨的眼神不由望向了云穆——这个自己从前深爱的男人。</p>
为什么他不给云翼和云舒求情呢？他就如此狠心，心中只有云深吗？为什么孟芷芸都死了那么多年，却依旧阴魂不散？</p>
她心中被巨大的恨意充满，恨着所有人，唯独没想过，自己和女儿儿子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p>
云夕冷眼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只觉得可笑。</p>
事到如今，云曹氏、云舒和云翼的罪名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p>
楚息元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进行了最后的宣判，“云曹氏作恶多端，残害嫡子，不堪为国公夫人，今剥夺云曹氏的诰命，贬为通房，将她送到观音寺，让佛音来洗涤她身上的罪恶。”</p>
因为云深并没有中招的缘故，楚息元还真不能直接下旨杀了云曹氏。只能剥夺了她所有的身份，并且软禁起来。观音寺那边云曹氏根本就没有半点的人手，等她落入那边，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p>
若不是知晓云曹氏活不久，楚息元定会直接给她下慢性毒药，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缠绵病榻。</p>
云曹氏这一辈子，所执着的便是身份低微和爱情。没了爱情的她，连最后国公夫人的地位都保不住，甚至沦为了她以往最鄙视的通房，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p>
云曹氏直接傻了，呆呆地跪在地上。</p>
楚息元的处置可不仅仅只是如此，他不含温度的视线落在云翼和云舒身上，“云舒云翼，谋害兄长与嫂子，多行不义，不知悔改，今贬为庶民，同云府再无关联。”</p>
原本被水泼醒了的云舒得知自己再也不是国公嫡长女，再也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这次无论宫里嬷嬷拿多冰冷的水往她身上泼，她似乎因为打击太大了，一直都没有起来。</p>
云翼同样如此。他听到自己再也不是国公爷嫡子，终于意识到这回是动真格了，不像以前一样，只要他哭一下忏悔一下就可以一笔带过。他忍着背后和屁股传来的疼痛，哭喊道：“陛下，我是无辜的，是我娘让我这么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啊！”</p>
反正他娘已经快死了，干脆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她身上。只要他还是国公府嫡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还有翻盘的机会。</p>
云夕看着这相当讽刺的一幕，不由摇头。这云翼的自私狠毒，还真的是和云曹氏一脉相承。</p>
只不过云曹氏再狠毒，她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还是很好的。比起她，云翼更让人不齿，小小年纪就这么冷血，一看苗头不对，就推到自己的亲娘身上。</p>
云曹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翼，她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儿子居然要抛弃她这个母亲。</p>
云穆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小儿子，声音沙哑，“她好歹是你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云曹氏本来就没法活多久，她之所以放手一搏，还不是为了给儿女铺出一条金光大道。</p>
云翼振振有词，“就算是我亲娘，也不能逼我认罪啊！”</p>
楚息元厌恶地看着他，“像你这种不孝不悌之人，实在不堪为人子。”</p>
在场的人，无论身份贵贱，都忍不住鄙夷地看着云翼。</p>
云曹氏忍着心痛依旧为儿女求情，“云翼说得对，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鬼迷心窍，同他们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p>
她用哀切的眼神看着云穆，“老爷，他们可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将他们逐出府吗？”</p>
云穆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后，眼神中多了一抹的坚定，“倘若他们不是我孩子，他们一次又一次犯下这样的过错，我早就一剑了结他们性命。”</p>
云曹氏呆了呆，浑浊的眼中缓缓流下了眼泪。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覆水难收，他的丈夫这回是铁了心舍弃她，舍弃她和孩子。</p>
“哈哈哈哈！”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苍凉，充满了怨恨，“是啊，她孟芷芸的儿子是宝，我曹想容的孩子便是草！”</p>
“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p>
“可是你见了她后，却鬼迷心窍一样，非要娶她，忘记了先前对我的许诺。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却比不过她轻轻的一笑。”</p>
“我那时候等啊等，却只等来了你同她成亲的消息。好不容易她死了，我终于能嫁给你了。可是这些年来，你的眼里却只有她，没有我！”</p>
“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却一直阴魂不散。”</p>
云曹氏像是要一口气将这些年的恨意发泄出来一样，“你以为孟芷芸为什么会那么早去世？那是因为她早就发现了你薄情寡义的一面，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她宁愿死也不愿同你继续在一起！”</p>
云穆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死死地盯着云曹氏，眼中有沉痛也有慌乱。</p>
“这时候我倒希望她还活着。倘若她还在，现在早就年老色衰，哪里还能将你们这些只看皮相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p>
“闭嘴！”</p>
云穆恶狠狠地看着她。</p>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云曹氏眼泪流得更快，胸口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她早该这么做了！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她为了面前这男子，营营算计，手中沾满了鲜血，所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她不服！她偏不要让他们如意！</p>
通房……她堂堂的曹家二小姐，最后却被贬为通房。</p>
她恶毒的眼神扫过云深和云夕，然后停留在云深那张脸上，冷笑道：“幸好孟芷芸也没落得好，她最珍视的儿子还不是一样被我害得绝育了，哈哈哈哈哈！”</p>
她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p>
云夕打断了她的意淫，说道：“你想多了，我们根本没吃那子孙饽饽，更没有中毒。我们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美满，不牢你费心了。”</p>
云曹氏震惊地看着她们，眼珠转了转，“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没事？你别想骗我！”</p>
云夕嘴角勾了勾，“大概是我们平时做多了好事，吉人自有天相，没吃入肚就已经发现了。当然，像你这种做尽坏事的人，当然不能理解被佛祖保佑的感觉。”</p>
嗯，为了气死云曹氏，云夕不介意往自己脸上贴金。</p>
云深补充了一句，“你与其关心我和云夕日后会有多少个孩子，不如关心一下你儿子和女儿出府后如何生活吧。”</p>
作为差点被算计的人，自觉心眼很小的云深可不会宽宏大量到给他们求情，来展现自己作为兄长的大度。他原本就没有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过。</p>
云深的一句话，不仅打击了云曹氏，打击最大的便是从小锦衣玉食，并且一直被洗脑，觉得世子之位应该是他的云翼。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从他脑袋撞到地上发出的响声来看，他这是货真价实的晕倒，而不是装晕。</p>
至于云曹氏，她依旧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p>
片刻之后，她那张苍老的脸忽的浮现出少女的娇羞，伸出自己枯瘦的手，像是在拉住空气中某人的袖子一般，声音硬是挤出了少女的欢喜，配合她现在的容貌，让人毛骨悚然。</p>
“穆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p>
“想容等你等好久了，你好几天都不来看我了，是不是你在外头养了什么狐媚子？”</p>
大家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云曹氏这是疯了。</p>
云夕看着对着空气喋喋不休，一副恋爱中少女神情的云曹氏，心中的警惕却不曾放下过：也不知道这云曹氏是真的疯还是假的疯。借疯来逃避，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做不出来。</p>
就算云曹氏到时候要被送到观音寺，她也得多找几个人看守她。</p>
……</p>
云穆眼神复杂地看着云曹氏，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跪在楚息元面前，声音充满了疲倦，“陛下，看在她所剩无多日的情况，留她一条性命吧。”</p>
帮她求这一句情，他已经是看在过往的情谊上。毕竟，最初是他对不起想容。</p>
楚息元冷淡道：“朕准奏。”</p>
云夕却觉得楚息元之所以这么干脆利落答应下来，纯粹是为了让云曹氏生不如死。</p>
云深同样向楚息元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在梅苑闹出这般事情，扰了我娘的清静。只要我继续住在府里，那些针对我的算计就不会停下。我也不愿让我娘的地盘染上鲜血，脏了她的地方。”</p>
楚息元听出他的意思，问道：“你打算怎么做？”</p>
云深垂下长长的睫毛，说道：“等陪云夕回门后，我打算搬出云府。”</p>
云穆急忙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又何必如此？”</p>
云深冷笑，“你能保证吗？你拿什么保证？家？我可没有一个连睡觉都不安心的家。”面对云穆，在听了先前云曹氏那番话，他是彻底失去了所谓的尊敬。</p>
面对儿子的质问，云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云夕的话语像是巴掌一样狠狠往他脸上甩过去。就在前两天，他还对着云深说云舒和云翼改进了很多，迟早他们能够成为一家人。谁知道今天便闹出了这样的事情。</p>
云舒和云翼最终也得到了他们的报应，贬为庶民。</p>
云夕语气温和，“虽然我那郡主府比不过国公府的富贵，不过住我和云深还是绰绰有余的。”</p>
趁这个机会搬离云府也好，毕竟现在他们是受害者，做点过激的行为，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还是云深机灵，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p>
今天的事情闹得这般大，在场还有不少仆役，哪里瞒得住，只怕今天过后，云曹氏和她一双儿女的行径就要传遍整个京城。</p>
云夕一点都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甚至还打算推波助澜一把，最好将她家云深塑造成可怜的小白菜，人们总是同情弱者。</p>
至于云穆的名声，呵呵，她才不在乎呢。</p>
楚息元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p>
他转过头，看着那一片的梅林，原本的冷肃淡去，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的怅然。</p>
“这到时候座院子，就封了吧。”</p>
云夕低头不语，只能说她那死去的婆婆，魅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p>
－－－－－－题外话－－－－－－</p>
下一章圆房……不敢太露骨，怕被和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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