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和道:“可不是么,我都挺意外的。按理说咱现在差不多算是跟他们摊牌了,他们也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没道理帮我啊。难道说这小子一夜之间就突然识大体了?嘿……不懂啊。”

    “唔……不好说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识大体这种事情我总是觉得跟他有点远啊……说不定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那些宾客们打个照面刷刷熟悉度?不好说……等看看再说,小心无大错啊。”郑铮随手翻了翻礼单,这上面的记录倒是没什么问题,光从这礼单上看,郑北确实也没下什么绊子。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没问题就放松了警惕,对于郑北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如果说之前两人之间只不过是意气之争的话,但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不是意气之争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不将郑北重视起来的话,万一出了纰漏,那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不过单从这件事情上来看的话,他倒还真是帮了郑永和的忙,要说从这件事情里看出他有什么目的的话那倒也没什么证据。不过郑铮琢磨着,郑北这种脾气的人能忍辱来做这件事情,要是说他真的没什么目的,这还真不可能。只不过现在暂时看不出来,只能等以后防着他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文章了。

    时间尚早,前来拜访送礼的宾客现在还都没过来,郑铮一边跟郑永和扯着淡,一边摸出手机看起了昨天徐霜发来的资料。他昨天一直忙活着,回酒店之后也没顾得上看,现在凑空正好看看徐霜发过来的资料。

    资料做的很专业,有古董的照片以及介绍大概价值之类的,看起来并不费劲。郑铮看这资料一是为了做到心里有数,其二,就是用来打发时间了,反正这会也没事儿干。所以他看的并不认真,看一两眼资料跟郑永和闲扯几句。

    不过看着看着,郑铮这眼就看直了,也不搭理郑永和了,一双眼紧盯着手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儿,似乎是看到了让他极难理解的什么东西。

    “当时你是不知道,那小子非说要跟我喝杯酒当朋友,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你想啊,我这什么脾气,能忍他?我当时就……”

    郑永和正跟郑铮说自己早年的峥嵘岁月,一看郑铮,却见郑铮双眼死盯着手机,那模样压根就是没把他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去。郑永和招呼郑铮一声:“嘿……小子!干嘛呢你干嘛呢你,你好歹应个声行么?”

    “嘿……”

    郑铮低低的应了一声,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双眼死盯着手机,那态度简直就是敷衍到家了。

    “啧……什么东西这么有意思啊?你看片儿呢?”

    郑永和也好奇了,探过头去往郑铮的手机上看了一眼,却见手机屏幕上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而是一张古董的照片。端详了那照片两眼,郑永和一拍脑门,笑了:“我说怎么看着这个这么眼熟啊……这是昨天晚上有人送过来的贺礼啊。不是,你小子怎么有这古董的……”

    话还没说完,一直死盯着手机屏幕的郑铮猛然抬头,双眼紧盯着郑永和,问道:“你说什么?”

    郑永和被郑铮这反应吓了一跳,皱眉道:“怎么了?这面镜子是昨天来拜访老爷子的一个宾客送的贺礼啊……怎么?这镜子有问题?”

    “嘶……”

    郑铮抽了一口凉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手机上徐霜传来的资料,道:“有问题?嘿……问题还大了呢……我为什么有这照片儿?嘿……那是因为这是警察发给我的失窃古董的资料,让我帮忙留心着呢。”

    郑铮这话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资料里这面镜子不仅是贼赃,而且还是郑铮一直以来没弄懂的一个问题。

    这面古董镜子,正是当时河城拍卖会的时候,在拍卖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被掉包的那一面铜镜。

    河城拍卖会上的那件事情,郑铮事后也不是没有琢磨过,只不过不管怎么琢磨,他都琢磨不清楚翟渠是通过怎样的手段,将自己卖给他的那件假铜镜和拍卖台上的真古董掉包的。至于翟渠之后为什么又要花大价钱将自己卖给翟渠的那面已经完成掉包的铜镜拍下,郑铮也是一样的没琢磨明白。

    这事儿当时就一直梗在郑铮心里,一直都没琢磨明白。后来他忙起来,也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没再去想。可是万没想到,这面铜镜竟然会出现在被盗古玩收藏家失窃的古董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件古董竟然被昨晚来拜访的宾客送进了郑家。

    “什么?贼赃?我操……”听郑铮这么一说,郑永和也愣了,他缓了缓神,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可不能开玩笑啊……这件古董真是贼赃?”

    郑铮点头道:“要是警察没跟我开玩笑的话,那这就是被盗的贼赃没跑儿了……陆胜勇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你打电话问问他去,这就是他丢的东西。”

    说完,郑铮闭上双眼,皱着眉将和这古董镜子有关系的人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翟渠孙静跟这古董镜子有扯不开的关系,虽然不知道陆胜勇被盗这件事情跟这两个人有没有关系,不过翟渠是郑铮锁知道的唯一一个拥有这古董铜镜的人,被他招募到旗下帮他做事的孙静,自然和这面铜镜也有扯不开的关系。

    除开这两个人之外,跟这铜镜有关系的还有郑北。当时在河城拍卖会的时候,正是郑北在两面铜镜掉包的时候吸引了自己以及很多买家的注意力,郑铮可不会把郑北当时那反常的行为当作是一个巧合。如果说这是郑北和翟渠等人之间达成的协议或者说是合作的话,郑铮也不觉得意外。

    如果真的是在河城的时候郑北就跟翟渠搭上线了,那现在这古董出现在郑家,也就跟翟渠以及郑北有扯不开的关系了。要知道这铜镜可是昨晚送过来的,而昨晚经手这面铜镜的,正是被郑铮抢了这个活儿,本该懒得搭理这件事情,但是却忍辱帮了郑永和一把的郑北。

    但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就有一个问题了:翟渠也好,其他人也罢,他们费尽心思将这件贼赃送进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栽赃?不可能。这来路清楚,是在礼单上记着的,而且就算是有人要用这个做文章的话,别人也不会信身为四大家之一的郑家能干出这种事情。到了这个高度之后,钱远远不如名气和面子重要,郑家也没必要因为八千万就去冒毁了郑家名声的事情。栽赃郑家的话,说出来都没人信。

    那能是为了什么……郑铮头疼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古董到底是谁送来的?送来这件古董的人必然跟盗窃陆胜勇的那伙儿人有关系,如果能找到这个人的话,那顺着这条线往下去摸,应该也能摸到一点情况。

    想到这,郑铮睁开眼,向一旁皱眉不语的郑永和问道:“昨天送来这个古董镜子的人,你认识么?能找到他么?还有,他和郑北表现的很熟络么……啧,算了,如果真的是和郑北有关系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的……你能不能联系上那个陆胜勇,将这个铜镜退还给他?”

    郑永和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送这个镜子过来的人,自称是听说郑家有十年一次的盛事,所以来道贺我还以为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郑家搭上线的,这种人从来不少,也就没往多了想。找他?难呐……他只留下了一个名字,说自己叫胡猛。不过这东西要真是贼赃的话,那他这名字就没法信了,想找他根本没法找。”

    “至于联系陆胜勇……嗨……”郑永和苦笑了一声,道:“你能说出陆胜勇来,我就信了这东西应该确实是从陆胜勇那偷来的贼赃,因为陆胜勇还是很低调的,本身也不算是收藏圈里特别有名的人,跟你又不算是同行,你听说他估计都难。不过联系他……这个是不能干的啊。联系了他怎么说?说郑家十年一次的祭祖大会上收到了贼赃?这不就是明摆着说郑家消息不灵通么?而且在这个当口上,要是这件事情捅了出来,官面儿上必然要介入,连带着祭祖也要受到影响……”

    顿了顿,郑永和摇头道:“这件事情是得跟陆胜勇知会一声,也是得让他拿回去,不过却不能是现在,最少也要等到祭祖结束,再悄悄的将这件事情做个了解。现在这种情况下,是出不得这种乱子的……不过我听你这意思,你觉得这件事情跟郑北有关?”

    “有关无关的吧不好说,但是这事出反常即为妖啊……以他的脾气,他为什么要帮你?而且,当时在河城的时候,他就……”

    说到这,郑铮心中灵光闪过,抓住了最为重要的一点东西。他话也不说了,皱着眉琢磨了一会,然后不再和郑永和说话,转而拿出手机,拨通了徐霜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之前,郑铮努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显得没什么异样:“徐警官啊……你好你好,我想问一下,那个收藏家陆胜勇,到底是怎么被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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