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姬大经理也不是真的想和包镇海谈。但再不借故离开,任瓦西里一伙继续纠缠,非得要展露暴力本色,痛揍毛熊不可。

    不过烦了一天,晚上这一出,倒是意外之喜,金贸大厦要价30亿,其实不算高,当初修建的时候至少花了15亿,还不算这些年地皮升值。至于西江省的划界问题,近年一直有所传闻,岂止空穴来风,别人不知道,但姬大经理还能不清楚么。相关论证,研究报告,都已送到了总理案头。否则,中能源为何瞄上顺安,驻扎南固,自然是早有消息,抢先布局了。

    下一步,就是与江宁划直辖市的问题一起宣布,然后是新西江,把老江北一分为三。

    这一步,也是本届政府不得不走的棋,除了发展经济,各路齐走外,还有拆分势力,挪窝打虎等等不为人知的原因了……

    不知道,老爸是不是也在加班。

    姬大经理的遐想只是一瞬,立刻又回过神来,除了眼波稍转,露出点点情绪,面容仍然是疏冷如冰山,不见半分涟漪。

    假!这个人好假!

    智商高达一百五十五,在商场上思维精密如齿轮的姬大经理凝目再一扫,立刻又关注到桌子对面,包镇海的言不由衷。

    此人的身体语言,说话方式,一直都很虚伪,明明在掩盖什么很重要的心事,甚至是失魂落魄。但偏要强颜欢笑,在那充豪爽主人。

    而最可笑的,是此人的眼神。一直藏在水果堆后面往前偷瞄,尤其是,往小王脸上瞄。

    不知是含情脉脉,贪婪深刻,还是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梦中情人,整个人都呆傻了,涣散了。小王说什么。这货就应什么,点头哈腰。点头摇头,也许丢一根骨头,哦不,只要小王展露一个笑脸。他就会摇尾乞怜了吧。

    金贸大厦的打包价格,已被小王砍到20亿,而姓包的仍在松动。

    “这个,这个嘛,嗯,我再想想,其实我们这块地很好啊……”结结巴巴,吭吭哧哧,姬大经理十分不耐地。在耳中完全屏蔽了这番废话,不禁又再次出神。

    何止是资金链断裂,也许是欠了巨额赌债。甚至行将破产吧。这种惶急颓然,眼珠通红的样子,根本就不该谈生意,干脆底价抛售了,还矫情什么。

    早知道,就让小王自己来谈。本来也该让小王自己来的,都是瓦西里那几个借酒装疯的混账。要不是国际客户,早就动手教训。要不,还是让李玄来吧,李玄做这种事最拿手,至于其他方面,就实在无趣得很了……

    姬大经理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声,就觉困意上涌。一边又收起遐思,再看一眼包镇海,嘴角边缘,不由就有了一丝笑意。

    他好像一条狗啊!

    不过,这种不乱盯人的狗倒不多见。此人也许,是有另一种别样嗜好,或者,是真的喜欢小王。还是说,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每次见到男人盯着自己,贼眼放光,状如开屏孔雀的模样,姬大经理就总是寒毛倒竖,拳头发痒。

    太无聊了,也许唯一的收获,是桌上的昆云水果吧,杨梅、桃李、石榴、菠萝,味道也和平常不同,别有一股淡淡异香,说不出来。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姬大经理想着,不由就情不自禁地掩住檀口,打了一个哈欠。

    “唔……”哈欠果然是会传染的。然后小王,和男助理小康也开始打哈欠。

    不,不止,他们两人早已开始,在包镇海吭哧的同时,两人也一直没吭声,就像被对方传染了呆傻。

    而且,包镇海也在打哈欠。

    这一排哈欠,是最后的宣告,一声之后,三人就同时趴在桌上,昏睡不醒了。

    不对!姬大经理立刻从恍惚中惊觉,正要一跃而起,面前又是一黑,一条乙醚手巾蒙了上来。

    严毅?!

    庄小安瞳孔急缩,从大门跑进来的人,不是严毅又是谁?

    这名龙飞的狗头军师拎着个大号背包,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才跑了个两千米。

    “庄处!”隔着二十米,严毅就猛打招呼,面部肌肉挤出欣喜。

    “你还叫了人?”段浮生皱眉。

    “站着别动!”庄小安也不回答,心思急转,一边就挥手喝令,“你到这来做什么?”

    “我,我在附近有个安全屋,存了些装备。”严毅解释道,“正准备去江边公园,没想到,看到领导你在这……这位是?”

    见严毅望向段浮生,一脸无辜好奇加疑惑,庄小安不由暗骂。

    这王八蛋,当真是个演技派啊,至少是百花影后级别的,脸上的意外惊喜,也是大罗金仙都看不出问题。哥要不是有了录音,肯定也就上当了。

    也说明此人之阴险,到了连性格都可以转变的程度,这幅嘴脸,和电话里是判若两人!

    “我同学,来帮忙的。”庄小安再扫一眼段浮生,就觉这一幕十分古怪。这两人,当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啊。当然,严毅肯定认识小段,但小段就不好说了。

    当然,如果小段这货也知道,那就是各怀鬼胎。至于严狗头为什么突然出现,不外是早就藏在黑暗里,看到了所有经过。

    但哥上不了楼,这货也没法上,钻出来有什么阴谋?

    再看一眼严毅手里沉甸甸的背包,庄小安不由暗暗警惕,一边就潜运雷法,万一是炸弹……

    “庄处,是在行动吧?”见两人都不说话,严毅倒是两眼放光。扫一眼横七竖八的保安,一边就拉开背包拉链,“看。我带了装备的。”

    庄小安一皱眉,就见背包里是个大号索钩枪,后面老长一盘绳子,少说有百把米。

    “我本来想着,给庄处你钩船用的。”严毅把脑袋伸入电梯井窥探,再伸出来,就嘿嘿一笑。“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咱们试试从外面爬。怎么也能上去。”

    你妹!

    庄小安差点就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一边就挤出一丝笑容,心中杀意难抑。

    这王八。当真把哥当傻的,吃定了啊。当然,也不怪这货猖狂,要是哥还有虚像出窍的本领,也不需要肉身亲至,在这里抓瞎。所以,自然也是不可能知道严军师身份的。

    现在,一切都在此人监视中,嗑@药给瓶。上吊给绳,早都备好了,帮你逃跑。“钩船用的”,一腔关心拳拳,有破绽吗,能怀疑吗?

    “不错,小严你不错,办事周到。有前途!”小安大师使劲一掌,拍上严军师肩膀。脸上是提携后进,欣慰万分的赞许,掌上雷法却蠢蠢欲动,恨不能把王八蛋给拍死。

    一旁段浮生也不吭声,拎起装备,大步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庄小安一愣。

    “试试。”段浮生道,“可以的话,我先上。”

    “没问题的,绳子很结实,四个人都没问题。”严毅忙道,又望过来,“表情坚毅”地请战,“庄处,安排我参与行动吧!坚决服从指挥!”

    “可以!”庄处长略一沉吟,就点头道,“咱们同心戮力,一定翻身!”

    “是!”严毅敬个标准军礼,追着段浮生出去了。

    小安大师也是一脸毅然,心中大骂,姓严的演技的确太好了,不去横店实在可惜,明明知道对方是假装的,但在一瞬间,居然还是产生了错觉,认为这货就是一名干练手下,忠诚助理。

    可见表演的最高境界,是从表面到心灵,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严军师就有这种本事。

    也说明,此人在龙飞的团伙中地位绝不会低,所以,必须杀之!

    庄小安垂下目光,掩饰杀意,大步奔出,外面两人已把索钩枪发射了。

    钨钢枪头在30米高的玻璃幕墙上扎了个洞,勾住里面的金属固件,纹丝不动。

    “你先还是我先?”段浮生看过来。

    两个人影开始往上爬。

    这是狙击枪镜头,十字准星,尽显猎物痴呆丑陋的表情,视频信号与网络同步,穿过数千公里的陆地和海洋,出现在屏幕上。

    这里是一处乡间别墅,维也纳郊外,窗面是大片原野,深秋的中午阳光灿烂,照亮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森林中,遍是红黄两色,连落叶仿佛都明白庄园主人的心情,在为这一刻喜庆欢呼。

    留声机上,是一张1947年老唱片,由赫伯特?冯?卡拉扬亲自指挥,在维也纳灌录,如今已是绝版的贝多芬第五交响曲。

    《命运》。

    浑厚的乐声在房间回荡,龙飞的心情,也正如这暖秋阳光,惬意舒爽,一边就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在半空画出了指挥符。

    屏幕上,十字准星已经锁死目标,另一个镜头是远景,巨大的金贸大厦衬托下,两个悬在索钩上的人影,几乎缩成一个像素,可怜如虫,渺小如蚁。

    玻璃上这两只苍蝇,人间的帝王早已掌握了它们的命运,也不必亲自出手,只需动一动指挥棒,就有谋臣武士出面分忧,解除烦恼。

    这种时候,怎能少得了酒,而且一定是血红色的,82年拉菲赤霞珠,酒液正在杯中晃动,龙飞却不喝,就仿佛亲临现场,接满了仇人之血。

    终于,姓庄的虽然狡猾万分,还是走到了今天,在能力尽去后,自己吊上这根长绳,成了活靶。很快,此人肮脏的躯体就要如西瓜般爆开,血雨洒下,那感觉,想想都甘美畅快!

    到时候,才要畅饮这杯庆功酒!

    三十米,已过一半。不上不下,时机绝妙。

    姓庄的还在左右张望,贼眼乱瞟,仿佛一只钻上灯台的老鼠。

    就在此刻了。

    “动手!”龙飞断然下令。

    ~~

    姬大经理是不是很可爱?为何木有选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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