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安不吭声,就听陈柏贤又道:“起初,鉴定结果出来,我也不是不信。但没有那块玉佩的线索,老头子心里始终不踏实。再加上何先武落马,事情太巧合,总有一丝疑虑在。现在回想,老头子疏忽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dna。”

    陈柏贤面色沉重,缓缓摇头又道:“何先武的消息传来,我感到多年心愿得偿,又欢喜又担忧,竟然病倒了。确认身份的事,就安排下面的人去做。而这中间,应该出了问题。”

    “因为,何先武在对方手里,所以抽血,取证据,是我这边无法控制的。到底取的是不是何先武的血,还是什么情况,或者说两份样本,其实都是我自己的血呢?”陈柏贤说着,脸上逐渐泛起冷笑。

    “哦……”庄小安眉头紧锁,心里也翻江倒海,这样的话,还真是大阴谋了。对面一派为了逼退陈柏贤,不择手段也是正常的。对何先武的双规控制,交换条件,也是连环相扣。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就说明,对面对陈柏贤的了解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知道他的多年心愿,软肋,从而布下这个局,提前搞了何先武的黑材料。更进一步,如果连何先武都是假的,那就更可怕了,对面的布局,甚至深入了陈柏贤身边,而且还能费尽心机,找一个和陈柏贤相似的何先武出来,然后再用假的血液样本进行鉴定。从而做出“铁证”。种种谋划,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小安大师,很可怕对不对?”陈柏贤察看庄小安脸色。又长叹一声,“这个推测,我自己每每想起,都觉不寒而栗。逼退我,没有关系,就算不这么做,过几年我也要退的。又能和他们年轻人争什么。但这样的迫不及待,不择手段。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另有动机。”

    “这样的话,也太难以想象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计划都无法实现。”庄小安喉咙发干。缓缓摇头。如果真是赵副总理那一派做的,动机都不用猜了,还是在费尽心思,要清扫大老虎相关人等。陈柏贤起家的地方是西南,和侯才雄家族关系匪浅,不能明着来,就要暗中动作,也都可以理解。只不过,布局太惊天。让人一想都不敢信。

    “是啊,不可思议,我也仔细地想过。”陈柏贤坦然一笑。“如果是因为侯才雄,他们也太心急了。党指挥枪,这点原则,老头子还是懂的。侯才雄那是自己不讲规矩,犯了大忌,要老头子帮说话。刀下留人是可以的,但说要帮他出头。为此犯下原则错误,那不可能。所以,老头子真想不通,他们想干什么。”

    “陈老,事情重大,不能光凭推测啊。”庄小安只好又劝。说了半天,还是老家伙自己在那胡思乱想。

    “不是推测!”陈柏贤突然目光如刀,狠狠瞪视过来。

    对面老迈身体上,突然就迸出了一股气势,是官威,还是虎将之气,庄小安也来不及多想,就觉心中暗惊,一时无语。

    “不是推测,小安大师,不是推测。”只是一瞬,陈柏贤又颓然了,双目瞪视天花板,像在喃喃自语,“老头子现在,是谁也不敢信了。包括红装他们两口子,也不敢信。每个人都有想法,都有动机,人心如鬼蜮,如何猜得透?”

    “给何先武抽血样的,是对方的人,我并没有亲眼见到。”陈柏贤喃喃又道,“第一次,我派了徐斯鹰去。第二次,是红装亲自去的。两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我也不是不信,自己的儿子出现了,只有喜悦,为什么不信呢。只是老头子有一种感觉,说不出来,没有根据,只是远远地看了何先武几眼,我就觉得,这不像我的儿子。他是长得像我,但一点也不像他妈妈,但红装他们都说像,我也就接受了。”

    “借张龙池的名义寻亲,是想要找到玉佩下落,从侧面,更稳妥地证实何先武的身份。如果这块玉佩的持有人,曾经和何先武家,或者附近有过关联,知道一些情况,也就足以打消我最后那点疑虑。那份报纸,不仅在顺安,在徽山省也有。事情闹得很大,你在顺安,应该也是听说过的。”

    “对。”庄小安点头。难怪,当时在寻亲现场也有不少外地口音的人。何止江北,估计周边几省都来了。

    “而寻亲一开始,就有人捣乱,让我的警惕陡增一分。”陈柏贤冷笑,“消息传出去,不到三天,市面上就多了大量假冒的,一模一样的玉佩。要说是民间自发行为,也太巧合了。而且做得如此之快,模仿得那么像。”

    “这也不说明问题。”庄小安忍不住吐槽了,“群众为了钱,尤其是那么大一笔遗产,谁都会绞尽脑汁的。”

    “呵呵,”陈柏贤很是沧桑地笑了,一边就捏起了手中的鱼形玉佩,“小安大师,你看,这一块是仿造的,很像是不是。”一边说,又从枕头下摸出另一块,“这个是真的,我原来那块。”

    “没什么区别。”庄小安随手接过,对比几眼。两样都那种不透水的石头玉,不值钱,仔细看,也分辨不出真假。

    “而这一块,”陈柏贤再从枕头下伸出手掌,“是在顺安找到的。”

    “啊?”庄小安顿时一愣,细看老头手里,的确是块一模一样的鱼形玉佩,只不过这块上面坑坑洼洼的,糊着些水泥渣子,中间还有碎块,是用万能胶重新粘起来的。

    “这一块,被真正有我儿子消息的人送到顺安,在寻亲现场,被人拿到。”陈柏贤眼中现出一丝痛恨,“但当时拿到玉佩的人,是对面那一派的手下,不仅隐瞒不报,还用了另一块假玉,把真的换走了。”

    “这里还有很多,你看看。”陈柏贤拉开床头柜,里面至少二十多个,都是鱼形玉佩,有仿造得很像的,也有不太像的。

    “这种工艺,不是一般民间仿制者能做的。”陈柏贤目光锐利,“群众财迷心窍没有错,但能做得完美无缺,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了。”

    “等等。”庄小安不由皱眉,“也就是说,已经抓住这个内奸,也找到玉了,能证明何先武是假的?”

    “没有。”陈柏贤摇头冷笑,“这是推测。因为推测,才找到了这块玉,证明了问题。对方的目的,就是要消灭真相,不让我得知真相。如果何先武是真的,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反而还会积极配合,证实其身份。但是,老头子还是留了一点眼线的,只知道这个内奸,有一天晚上去附近一个建筑工地转了一圈。她一个女人,去建筑工地做什么。当时,大家也没在意。不过汇报上来后,老头子多了个心眼,另派了人去调查,结果在那边,终于找到一名目击者,是工地的守夜人。那天的监控虽然没了,但那个女人形象太惹眼,做得鬼祟,还是被那名喝得半醉,躺在黑地里的守夜人看到了。”

    “小安大师,你不妨猜猜,她做了什么?”陈柏贤老眼射出精光,又带些调侃地看过来。

    你妹的,女人,惹眼。还有老头这意味深长的样子,难道说的是锦儿姐姐?

    庄小安对比线索,就觉答案呼之欲出,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猜不到。”

    “呵呵,”陈柏贤笑了,举起碎掉的那一块玉,“就是这个。她扔了一样东西,到混凝土搅拌机里,就是这块玉。守夜人也没在意,然后第二天一早,它就和钢筋水泥一起,被浇进了地基里面。”

    “这……怎么找出来的?”庄小安只觉心头发寒。如果老家伙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块玉,只能从钢筋水泥里重新挖出来。首先,恐怕要把那栋楼买下,逐寸拆掉,再小心寻找,其工程量之大,一想都令人难受。而陈柏贤的表现,完全就是偏执,癫狂。只凭一点点线索,就可以不管不顾地做下这等事。怪不得,陈红装两口子都觉得老爹疯了。

    “年轻人,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陈柏贤察言观色,“建筑施工,是有进度记录的。只要找到那天的施工地点,浇筑位置,圈定一个范围就容易多了。”

    “哦哦。”庄小安恍然大悟。

    陈柏贤点点头,突然又话锋一转:“而这个内奸,这个女人,你其实也认识,你们还很好,老头子没说错吧?”

    “这……”庄小安顿时一惊。

    “你不用惊讶,”陈柏贤一摆手,“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对俞锦儿,老头子是万分痛恨。我陈柏贤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她上面那些主使者,更为可恨。拿回这块玉后,我就发誓,一定要把俞锦儿杀掉。没错,今天那两个开枪的士兵,就是我安排的。”

    这老货!见陈柏贤面色阴狠,杀气霸气腾腾而出,庄小安不由目瞪口呆。问题是,老家伙明明知道哥和俞锦儿的关系,还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是威胁,还是无所畏惧,吃定了你?

    “但是,小安大师,得知你今天的表现后,我改变主意了。”陈柏贤目光炯炯瞪视过来,“知道为什么吗?”

    庄小安还在发愣,陈柏贤又道:“俞锦儿,是不是你的女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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