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你爱的终究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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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你别听她胡说！我和歆臣在房间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下面有吵闹声，这才出来，没想到正好看到表嫂在叱骂表妹……”袁昕眉连忙解释，唯恐老爷子真的认为她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p>
白锦心中泛着冷笑没有回答，一直在屋子里？一直在屋子里，她怎么连他们说了什么话都清清楚楚？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把老爷子当猴耍了吗？行啊，那就一起耍啊。</p>
“都住嘴！”老爷子一声令喝，没人再敢说话，袁昕眉也将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p>
“看看这个家现在还像什么样子？！”老爷子环视所有人，怒喝道，“你们都当我老了，瞎了是不是？一个个就盼着我赶紧入土，最好我现在就气死，好分遗产是不是？”</p>
“姥爷，我是您的外孙女！您怎么可以把我算进去啊！在这世上，您是我最亲最后的亲人了，妈妈生前最敬爱的人就是姥爷您，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一定要孝顺姥爷您！”袁昕眉眼圈红了。眼泪似都要落下来了，“……本来我们一家人挺和睦的，都是她，白锦！自从她回来，我们黎家就没一天安稳日子！姥爷，您真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该把她赶出去！她在黎家一天，我们家就永远别想再安宁了！”</p>
和睦？白锦都想笑了，究竟有多厚脸皮，袁昕眉才能说出“和睦”二字，她还真是从小缺爱啊，肯定是一次也没见过“和睦的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袁昕眉是真把老爷子当成快入土的了，所以脑子也不过过秤，什么话都敢说。</p>
黎老爷子握紧了拐杖，听着外孙女的哭号，眉头皱得更紧。</p>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羊叔走了过来，恭敬道：“董事长，柏医生来了。”</p>
像是得了某种讯号，白锦忽然握紧了手臂，紧紧咬住了唇，额头也渗出冷汗来，似是终于忍不下去了。黎川也不待老爷子发号施令了，一下就抱起白锦，冲羊叔道：“让柏医生先给我老婆看看。”</p>
羊叔看着黎老爷子脸色都青了，却没有说话，便已了然。领了柏医生跟着黎川上了楼，待白锦卷起袖子，她的手臂已是一片红肿，看得黎川眼神骤然一缩。</p>
柏医生给白锦检查过后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医院拍个片子，才能完全确定下来。”然后又说了一些处理红肿的办法，便要跟着羊叔离开。</p>
白锦道：“大夫，请等一等。”她一指黎川，“麻烦您也帮他检查检查，他也被他爷爷揍了。”</p>
柏医生有些吃惊地看向黎川，黎川却面不改色地回绝了：“我没事，不用检查。”</p>
“什么没事？你要是半夜死在床上，我就得守寡了。”白锦刚说完，黎川就瞪着她，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去，让大夫去帮你检查检查。三五分钟的事，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p>
最终，黎川解开衣服，由柏医生给他检查了一番。那健硕的身体上一道道棍子痕迹，看着很是醒目吓人，而羊叔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一言不发。</p>
白锦真怀疑黎川是不是没有痛感，身上肿了那么多处，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最终，柏医生也是说他身上的伤没什么大概，也是建议去医院再看看。</p>
羊叔领着柏医生一起离开时，还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黎川敞着西服，露出满是红痕的伟岸身体。却坐在床边，托着白锦的胳膊看着，小心翼翼的。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一样。</p>
“去给我拿块冷毛巾来，我先冷敷一下。”白锦只感觉胳膊火辣辣的疼，便指使黎川道。</p>
“现在就去医院。”黎川二话不说便又将她抱起，白锦伸手拍他：“放我下来，疼疼疼……”</p>
黎川吓得连忙放下了她，端起她受伤的胳膊说：“很疼？”</p>
“你再动我，我就疼。”白锦抽回手臂，“你爷爷没把你骨头打断，我的胳膊也不会断。去拿毛巾啊。”</p>
白锦推了一下黎川，黎川此时已经在瞪着她了，他拿了一块干净的冷毛巾来，白锦将冷毛巾贴在胳膊上，指望能减轻点儿痛。黎川也不敢随意再碰她胳膊了，却紧盯着她，声线都冷了下来：“你故意的？”</p>
白锦扭头看他，他眼底浮现出熟悉的怒气，显然是以为她是故意挨了老爷子这一棍子的：“什么故意的？你爷爷是用棍子抽你，我疯了才故意去替你挡棍子，挨你爷爷那一下？好让他突然大发慈悲，不再针对我了吗？我还没那么傻。再说，他是你爷爷，他不会真下狠手把你打死的或者打断你肋骨的，我根本……”</p>
“那你为什么还去替我挡棍子？”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脸，黎川按着床，忽然欺身而上，两人的脸庞离得很近。白锦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快速的心跳声，而他露出来的身体，明明每天都能看到，但还是让她觉得气温忽然骤升了。</p>
为什么？即使知道他爷爷不会真的打死他，可看着那一棍子一棍子落在她身上，她却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熟视无睹，只因……心已开始因他动摇。</p>
白锦撇过了头：“我愿意，行了吧？”</p>
黎川清俊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真正从心底发出的笑意，声音也更加柔软了：“可是我却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p>
怦！</p>
如同心里住着一个地雷，猛然炸裂，让她那么措手不及。</p>
她听过他很多霸道的话，却极少听他对她讲情话。没有想到，这么不经意的一句，就让她整颗心都震动起来。</p>
可是我却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p>
就是顾歆臣，也没对她说过这句话。</p>
四目相对。黎川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抱着：“你刚才跟爷爷说得那些话，不管有几分真，我都挺开心。”</p>
白锦伸手也轻轻抱住了他，勾唇一笑：“我说得是真的。”</p>
有她这句话，足矣。</p>
书房。</p>
柏医生给老爷子量过血压后，表示身体一切正常，但老人家已经上了岁数，不宜再大动肝火，应静心养神。老爷子愤恨道：“静心养神？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个都是削尖了脑袋钻营，可劲儿的闹。这个家都快被他们几个小兔崽子拆散了！他们是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拆没了，是不会消停的！”老爷子越说越客气，直拍桌子。</p>
就在柏医生要走时，老爷子长叹一声：“你给那兔崽子也看伤了？”</p>
“是。”柏医生看了一眼旁边如雕塑的羊叔，未等老爷子细问，便道，“三爷身上的伤痕一共有八处，我给他检查过了，应该是没伤到骨头，但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合适，毕竟人身上的骨头其实还是很容易断的。还有那位小姐。手臂正挨了一棍子，手骨也是人身上最容易折断的骨头，也应该去照照片子合适。”</p>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老爷子厉声道，“你去告诉那混账小子，让他去医院！”</p>
老爷子一听黎川身上伤了八处，就有些不淡定了。黎川现在可是腾辉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老爷子还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来。</p>
柏医生又道：“那位小姐似乎不愿意去医院，三爷似乎是想要陪着她。”</p>
老爷子牙齿咬得咯咯响：“那就让他陪着她！他就算骨头断了，也是他活该！他疼死也是活该！现在在他眼里，除了那个女人，还把谁放在眼里过！不孝子！不孝子！”</p>
柏医生跟羊叔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p>
老爷子刚闭目养神，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姥爷……”</p>
羊叔看着老爷子没睁眼，便道：“董事长，您也累了一天，我去跟表小姐说，您需要休息。”</p>
老爷子叹了一声，睁开眼：“让她进来吧。”</p>
还未等羊叔去开门，门哗的一声就开了，袁昕眉风风火火就进来，后面跟着顾歆臣。</p>
羊叔微皱眉。却还是恭敬地叫道：“表小姐，顾先生。”随后便退了出去。</p>
“怎么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爷子道。</p>
袁昕眉眼圈一下又红了：“姥爷，是白锦惹您不开心，您怎么总拿我出气？”</p>
“好了好了，来干什么？”黎老爷子耐着性子问道。</p>
袁昕眉走过来，搂着黎老爷子的手臂：“姥爷，你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还让她在家里待着？您还嫌咱们家里被她闹得不够乱，还要留下她继续作妖吗？”</p>
自从白锦被黎川抱进房间，黎老爷子就气呼呼地进了房间，也没说要把白锦赶出去。等了一会儿，袁昕眉就等不及了，因为白锦在这个家里多待一分钟，她身上都像被扎了刺儿一样。所以，她就急不可耐地来打探消息了。</p>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老爷子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我现在累了，想要休息了，小眉，你们先出去吧。”</p>
袁昕眉碰了个钉子，有些不甘心：“姥爷……”</p>
“出去吧……”老爷子又说，袁昕眉生着闷气就出来了，在顾歆臣也要出来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又睁开了眼：“歆臣……”</p>
“姥爷。”顾歆臣立刻站住，转身，抬头看着老爷子，目光平静如水。</p>
“黎川不仅是我孙子，更是腾辉的总裁，你现在不仅是腾辉的总经理，更是昕眉的未婚夫，黎川的表妹夫。昕眉任性就算了，但你不能跟着她一起任性。你对你表哥说得那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老爷子盯着顾歆臣道。</p>
顾歆臣立刻低头，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是，姥爷，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也会多劝着昕眉一些，绝不会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p>
老爷子点点头，挥手让他出去。</p>
顾歆臣出来，看着黎川抱着白锦进去的房间，目光又变得幽暗如鬼火。他没做太多解释，是因为老爷子什么都心知肚明，说多了反而不好。虽然黎家早已上下不宁，但老爷子却很“重视”表面的和睦。</p>
从刚才老爷子那番话中，顾歆臣也听出来了，就算黎川不声不响地跟白锦复婚，带着她回来，把黎家搅得天翻地覆，但并不影响老爷子对他的重用。从再未提及罢免黎川总裁的职位，还有刚刚纵容黎川把白锦抱上楼去就再也置之不理，都能看出，老爷子其实并不想把黎川撵出黎家，更不想把黎川逼急了，失去这个最有商业头脑和手腕的孙子。</p>
白锦，你竟然又为了黎川回来了！还跟他复了婚，你爱的终究还是他……</p>
顾歆臣盯着那个方向。面色如冰雕……</p>
书房。</p>
黎老爷子许久没有说话，身上的怒气开始消散，凝聚成了一团团的黑暗，像是潜伏在某个角落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可怕生物。</p>
老爷子虚着眼，眼中闪过精光：“想要进来是吗？想把我家搅得天翻地覆……那也要看看，你能待多久。”随后，靠在椅子上，合着眼，慢条斯理道，“小羊，把她接进来吧。”</p>
羊叔瞅向老爷子：“您的意思是……”</p>
“不是要闹吗。那就更热闹些吧，热闹了，这人性也就看出来了。”老爷子喃喃道。</p>
“是，我现在就去办。”羊叔鞠躬，便走了出去。</p>
屋内，白锦喝了一口水，环视房间，才觉得这个房间有几分熟悉，虽然家具都变了，但头顶上的灯却没变——她曾每天都看到那盏灯。这里是……白锦心中微沉。</p>
她和他过去住的房间。</p>
她没想到，这个房间还保留着。</p>
她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最后一次看到黎川。他站在床边，被黑暗浓浓包围着，身上笼了重重冰冷的寒意。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她无比惊惧，害怕他的折磨。他却让她滚，立刻就滚。</p>
于是，她就看都没看他一眼，忙不迭地滚了出去，彻底滚得远远的。</p>
往事袭上心头，只有种种酸涩与悲凉。</p>
黎川将她搂入怀中，抵着她的肩膀：“在想什么？”</p>
白锦看着他：“这是我们结婚时的房间，你还留着？”</p>
留着。是要记住她给他的屈辱？还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忘了对她的恨？</p>
黎川也看着这个房间，而后眸色淡淡，看不清楚情绪：“留着，为了这一天。”</p>
白锦眼神深深一震，她不懂黎川说得什么意思。</p>
自从跟白锦离婚后，他就搬出了黎家。这里，原本是想毁了的。因为一看到这个房间，就能让他想起关于白锦的一切，就让他恨火中烧。可是。除了让人把房间里她曾用过的家具都丢出去之后，他却还是保留了这个房间。不知是想留个念想，还是不让自己的仇恨之火熄灭。如今，方知，只是为了留下她存在的一点儿痕迹，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儿念想。</p>
黎川侧头吻住了她的唇，带着几分强势便探入其中，顺势还将在床上，白锦推推他：“你身上不疼吗？”</p>
现在黎家上下的炮火还对准他们，他居然还有闲心做这种事！</p>
“这么害怕自己做寡妇吗？”黎川低声问道，忽然皱着眉。“白锦！”</p>
白锦故意捏了一下他的痛处，挑眉：“我还以为你的肉是铁打的呢，原来也知道痛。”</p>
黎川附在她耳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调笑和狎昵：“其实很痛，就想在你面前装个男人。”</p>
于是白锦更用力拧了一下他刚才的痛处，黎川嘴巴大张，冷哼一声，就从白锦身上滚落下来，全身都蜷缩成了一团，五官都挤到了一处。</p>
白锦看到他还演上劲儿了。戳戳他的身：“怎么不再来个哼哼唧唧？”</p>
黎川手捂着腰侧，那里正是被黎老爷子用棍子打过的地方，声音苍白而无力：“这里……忽然很疼……”</p>
白锦见他不像开玩笑，噌地坐起，连忙伸手过去：“哪里疼？这里？很疼么？我现在就打120……”白锦慌忙去翻手机，又大声叫人，“来人……”</p>
“啊”还没喊出，黎川已经如豹子一般跳起，捂住了她的嘴，眸中带着些慵懒的笑意看着她：“老婆，你还觉得吵得不够吗？”</p>
他脸上还哪里有半点痛意，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白锦一双美眸瞪着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让本就心痒的黎川心更痒了。</p>
他移开手，便将她拉过来，然后薄唇欺上，直吻得白锦呼吸不稳，他才移开。看着她红肿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我现在真想要了你，在这里。”</p>
在他们曾经的婚房里。</p>
白锦的脸蓦然一红。</p>
这个房间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太多数次欢爱。她那时感觉自己就像被他锁在橱窗里的娃娃。只是供他来消遣的。夜夜的缠绵蚀骨，爱欲沉沦，想起种种，便是脸红心跳。及至现在，与他的床笫之欢，让她不能自拔，是否也因过去的那些未曾忘怀？</p>
那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叫顾歆臣的男人，所以，与黎川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流过的河水一样。只在她眼前流过，却从未被她放入心底。或许，也是她故意视而不见，故意不去在意。</p>
如今，能够想起的便也寥寥无几，除了她出轨时，他可怕的想要宰了她一样的神情，在她心底如阴云一样消弭不散，再往前，她发现，她跟他的生活似乎有很多空白，是跳跃的，不连贯的。</p>
黎川看她又神游九天，显然这里勾起了她很多的回忆，或许，不好的更多。</p>
“在想什么？”</p>
白锦收回神思，伸手又戳了他伤处一下，黎川咝咝吸了口凉气，看到他“痛”，她才罢手：“受了这么一身伤，只让我看合适么？”</p>
最心疼的不是她，而是他母亲马晓珍。</p>
她想要在黎家光明正大的出入。获得老爷子认可自然是首要。攻陷一座堡垒，虽然擒住其头目是最快的方法，但也是最难的一种。比较稳妥彻底的攻陷，其实就是让其内部瓦解，不攻自破。马晓珍是黎川的母亲，最紧张黎川的人，自然是个极好的缺口。</p>
拉仇恨这种事，白锦现在一点儿都不介意会有多少，反正已经仇恨满身了。但能少个“仇人”，是谁都不会拒绝的。</p>
黎川屈膝瞧着她，听她继续道：“你今天把你妈妈和爷爷都气得够呛。再不去安慰安慰，老爷子也许真的会把你扫地出门。尤其是你妈，你是她儿子，她是真的关心你、在乎你。虽然你妈跟我不对付，但那是我跟她的事，我不希望你真的为了我就不顾你母亲和你妹妹了。我可不想被人戳断脊梁骨，你被骂不孝子。”</p>
黎川听她说完，又凑过来：“你这是在我着想吗？”</p>
“也为我自己。”她实话实说，“跟你复婚，我就是为了来过阔太太的生活，可不想。刚跟你复婚几天，就要我养你了。”</p>
黎川却笑得很灿烂，起身，将衬衫扣子系上：“那我去溜一圈儿，在这里乖乖等我。”</p>
以这个女人现在的战斗力，他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很放心。</p>
“还有，我饿了。”白锦道，黎川一笑：“在这里等着，我让人给你送餐来。”</p>
黎川整理一下西装，大步离开。剩下白锦一人坐在屋里，环顾四周，脸上的轻松渐渐被一种凝重代替。</p>
黎川说得没错，这间屋子让白锦想到很多，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现在的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往昔，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过去一笔抹杀，不曾有过。</p>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白锦以为是黎川让送饭来的人了，便道：“进来。”</p>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人不是阿姨。</p>
意外，又不意外，如果回黎家，分分钟都能遇到的人，也是她现在最为鄙夷的人。</p>
顾歆臣。</p>
白锦以为至少要等她正式进入黎家后，顾歆臣才会忍不住来找她，没想到，她才回来“看看”，他就“迫不及待”地来看她了。</p>
顾歆臣着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一张明明从前是很开朗帅气的脸，此时却像罩上了一层阴云，诡异而可怕。</p>
“姥爷，你别听她胡说！我和歆臣在房间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下面有吵闹声，这才出来，没想到正好看到表嫂在叱骂表妹……”袁昕眉连忙解释，唯恐老爷子真的认为她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p>
白锦心中泛着冷笑没有回答，一直在屋子里？一直在屋子里，她怎么连他们说了什么话都清清楚楚？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把老爷子当猴耍了吗？行啊，那就一起耍啊。</p>
“都住嘴！”老爷子一声令喝，没人再敢说话，袁昕眉也将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p>
“看看这个家现在还像什么样子？！”老爷子环视所有人，怒喝道，“你们都当我老了，瞎了是不是？一个个就盼着我赶紧入土，最好我现在就气死，好分遗产是不是？”</p>
“姥爷，我是您的外孙女！您怎么可以把我算进去啊！在这世上，您是我最亲最后的亲人了，妈妈生前最敬爱的人就是姥爷您，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一定要孝顺姥爷您！”袁昕眉眼圈红了。眼泪似都要落下来了，“……本来我们一家人挺和睦的，都是她，白锦！自从她回来，我们黎家就没一天安稳日子！姥爷，您真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该把她赶出去！她在黎家一天，我们家就永远别想再安宁了！”</p>
和睦？白锦都想笑了，究竟有多厚脸皮，袁昕眉才能说出“和睦”二字，她还真是从小缺爱啊，肯定是一次也没见过“和睦的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袁昕眉是真把老爷子当成快入土的了，所以脑子也不过过秤，什么话都敢说。</p>
黎老爷子握紧了拐杖，听着外孙女的哭号，眉头皱得更紧。</p>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羊叔走了过来，恭敬道：“董事长，柏医生来了。”</p>
像是得了某种讯号，白锦忽然握紧了手臂，紧紧咬住了唇，额头也渗出冷汗来，似是终于忍不下去了。黎川也不待老爷子发号施令了，一下就抱起白锦，冲羊叔道：“让柏医生先给我老婆看看。”</p>
羊叔看着黎老爷子脸色都青了，却没有说话，便已了然。领了柏医生跟着黎川上了楼，待白锦卷起袖子，她的手臂已是一片红肿，看得黎川眼神骤然一缩。</p>
柏医生给白锦检查过后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医院拍个片子，才能完全确定下来。”然后又说了一些处理红肿的办法，便要跟着羊叔离开。</p>
白锦道：“大夫，请等一等。”她一指黎川，“麻烦您也帮他检查检查，他也被他爷爷揍了。”</p>
柏医生有些吃惊地看向黎川，黎川却面不改色地回绝了：“我没事，不用检查。”</p>
“什么没事？你要是半夜死在床上，我就得守寡了。”白锦刚说完，黎川就瞪着她，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去，让大夫去帮你检查检查。三五分钟的事，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p>
最终，黎川解开衣服，由柏医生给他检查了一番。那健硕的身体上一道道棍子痕迹，看着很是醒目吓人，而羊叔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一言不发。</p>
白锦真怀疑黎川是不是没有痛感，身上肿了那么多处，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最终，柏医生也是说他身上的伤没什么大概，也是建议去医院再看看。</p>
羊叔领着柏医生一起离开时，还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黎川敞着西服，露出满是红痕的伟岸身体。却坐在床边，托着白锦的胳膊看着，小心翼翼的。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一样。</p>
“去给我拿块冷毛巾来，我先冷敷一下。”白锦只感觉胳膊火辣辣的疼，便指使黎川道。</p>
“现在就去医院。”黎川二话不说便又将她抱起，白锦伸手拍他：“放我下来，疼疼疼……”</p>
黎川吓得连忙放下了她，端起她受伤的胳膊说：“很疼？”</p>
“你再动我，我就疼。”白锦抽回手臂，“你爷爷没把你骨头打断，我的胳膊也不会断。去拿毛巾啊。”</p>
白锦推了一下黎川，黎川此时已经在瞪着她了，他拿了一块干净的冷毛巾来，白锦将冷毛巾贴在胳膊上，指望能减轻点儿痛。黎川也不敢随意再碰她胳膊了，却紧盯着她，声线都冷了下来：“你故意的？”</p>
白锦扭头看他，他眼底浮现出熟悉的怒气，显然是以为她是故意挨了老爷子这一棍子的：“什么故意的？你爷爷是用棍子抽你，我疯了才故意去替你挡棍子，挨你爷爷那一下？好让他突然大发慈悲，不再针对我了吗？我还没那么傻。再说，他是你爷爷，他不会真下狠手把你打死的或者打断你肋骨的，我根本……”</p>
“那你为什么还去替我挡棍子？”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脸，黎川按着床，忽然欺身而上，两人的脸庞离得很近。白锦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快速的心跳声，而他露出来的身体，明明每天都能看到，但还是让她觉得气温忽然骤升了。</p>
为什么？即使知道他爷爷不会真的打死他，可看着那一棍子一棍子落在她身上，她却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熟视无睹，只因……心已开始因他动摇。</p>
白锦撇过了头：“我愿意，行了吧？”</p>
黎川清俊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真正从心底发出的笑意，声音也更加柔软了：“可是我却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p>
怦！</p>
如同心里住着一个地雷，猛然炸裂，让她那么措手不及。</p>
她听过他很多霸道的话，却极少听他对她讲情话。没有想到，这么不经意的一句，就让她整颗心都震动起来。</p>
可是我却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p>
就是顾歆臣，也没对她说过这句话。</p>
四目相对。黎川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抱着：“你刚才跟爷爷说得那些话，不管有几分真，我都挺开心。”</p>
白锦伸手也轻轻抱住了他，勾唇一笑：“我说得是真的。”</p>
有她这句话，足矣。</p>
书房。</p>
柏医生给老爷子量过血压后，表示身体一切正常，但老人家已经上了岁数，不宜再大动肝火，应静心养神。老爷子愤恨道：“静心养神？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个都是削尖了脑袋钻营，可劲儿的闹。这个家都快被他们几个小兔崽子拆散了！他们是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拆没了，是不会消停的！”老爷子越说越客气，直拍桌子。</p>
就在柏医生要走时，老爷子长叹一声：“你给那兔崽子也看伤了？”</p>
“是。”柏医生看了一眼旁边如雕塑的羊叔，未等老爷子细问，便道，“三爷身上的伤痕一共有八处，我给他检查过了，应该是没伤到骨头，但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合适，毕竟人身上的骨头其实还是很容易断的。还有那位小姐。手臂正挨了一棍子，手骨也是人身上最容易折断的骨头，也应该去照照片子合适。”</p>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老爷子厉声道，“你去告诉那混账小子，让他去医院！”</p>
老爷子一听黎川身上伤了八处，就有些不淡定了。黎川现在可是腾辉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老爷子还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来。</p>
柏医生又道：“那位小姐似乎不愿意去医院，三爷似乎是想要陪着她。”</p>
老爷子牙齿咬得咯咯响：“那就让他陪着她！他就算骨头断了，也是他活该！他疼死也是活该！现在在他眼里，除了那个女人，还把谁放在眼里过！不孝子！不孝子！”</p>
柏医生跟羊叔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p>
老爷子刚闭目养神，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姥爷……”</p>
羊叔看着老爷子没睁眼，便道：“董事长，您也累了一天，我去跟表小姐说，您需要休息。”</p>
老爷子叹了一声，睁开眼：“让她进来吧。”</p>
还未等羊叔去开门，门哗的一声就开了，袁昕眉风风火火就进来，后面跟着顾歆臣。</p>
羊叔微皱眉。却还是恭敬地叫道：“表小姐，顾先生。”随后便退了出去。</p>
“怎么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爷子道。</p>
袁昕眉眼圈一下又红了：“姥爷，是白锦惹您不开心，您怎么总拿我出气？”</p>
“好了好了，来干什么？”黎老爷子耐着性子问道。</p>
袁昕眉走过来，搂着黎老爷子的手臂：“姥爷，你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还让她在家里待着？您还嫌咱们家里被她闹得不够乱，还要留下她继续作妖吗？”</p>
自从白锦被黎川抱进房间，黎老爷子就气呼呼地进了房间，也没说要把白锦赶出去。等了一会儿，袁昕眉就等不及了，因为白锦在这个家里多待一分钟，她身上都像被扎了刺儿一样。所以，她就急不可耐地来打探消息了。</p>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老爷子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我现在累了，想要休息了，小眉，你们先出去吧。”</p>
袁昕眉碰了个钉子，有些不甘心：“姥爷……”</p>
“出去吧……”老爷子又说，袁昕眉生着闷气就出来了，在顾歆臣也要出来的时候。老爷子忽然又睁开了眼：“歆臣……”</p>
“姥爷。”顾歆臣立刻站住，转身，抬头看着老爷子，目光平静如水。</p>
“黎川不仅是我孙子，更是腾辉的总裁，你现在不仅是腾辉的总经理，更是昕眉的未婚夫，黎川的表妹夫。昕眉任性就算了，但你不能跟着她一起任性。你对你表哥说得那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老爷子盯着顾歆臣道。</p>
顾歆臣立刻低头，声音依旧平静如水：“是，姥爷，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也会多劝着昕眉一些，绝不会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p>
老爷子点点头，挥手让他出去。</p>
顾歆臣出来，看着黎川抱着白锦进去的房间，目光又变得幽暗如鬼火。他没做太多解释，是因为老爷子什么都心知肚明，说多了反而不好。虽然黎家早已上下不宁，但老爷子却很“重视”表面的和睦。</p>
从刚才老爷子那番话中，顾歆臣也听出来了，就算黎川不声不响地跟白锦复婚，带着她回来，把黎家搅得天翻地覆，但并不影响老爷子对他的重用。从再未提及罢免黎川总裁的职位，还有刚刚纵容黎川把白锦抱上楼去就再也置之不理，都能看出，老爷子其实并不想把黎川撵出黎家，更不想把黎川逼急了，失去这个最有商业头脑和手腕的孙子。</p>
白锦，你竟然又为了黎川回来了！还跟他复了婚，你爱的终究还是他……</p>
顾歆臣盯着那个方向。面色如冰雕……</p>
书房。</p>
黎老爷子许久没有说话，身上的怒气开始消散，凝聚成了一团团的黑暗，像是潜伏在某个角落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可怕生物。</p>
老爷子虚着眼，眼中闪过精光：“想要进来是吗？想把我家搅得天翻地覆……那也要看看，你能待多久。”随后，靠在椅子上，合着眼，慢条斯理道，“小羊，把她接进来吧。”</p>
羊叔瞅向老爷子：“您的意思是……”</p>
“不是要闹吗。那就更热闹些吧，热闹了，这人性也就看出来了。”老爷子喃喃道。</p>
“是，我现在就去办。”羊叔鞠躬，便走了出去。</p>
屋内，白锦喝了一口水，环视房间，才觉得这个房间有几分熟悉，虽然家具都变了，但头顶上的灯却没变——她曾每天都看到那盏灯。这里是……白锦心中微沉。</p>
她和他过去住的房间。</p>
她没想到，这个房间还保留着。</p>
她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最后一次看到黎川。他站在床边，被黑暗浓浓包围着，身上笼了重重冰冷的寒意。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她无比惊惧，害怕他的折磨。他却让她滚，立刻就滚。</p>
于是，她就看都没看他一眼，忙不迭地滚了出去，彻底滚得远远的。</p>
往事袭上心头，只有种种酸涩与悲凉。</p>
黎川将她搂入怀中，抵着她的肩膀：“在想什么？”</p>
白锦看着他：“这是我们结婚时的房间，你还留着？”</p>
留着。是要记住她给他的屈辱？还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忘了对她的恨？</p>
黎川也看着这个房间，而后眸色淡淡，看不清楚情绪：“留着，为了这一天。”</p>
白锦眼神深深一震，她不懂黎川说得什么意思。</p>
自从跟白锦离婚后，他就搬出了黎家。这里，原本是想毁了的。因为一看到这个房间，就能让他想起关于白锦的一切，就让他恨火中烧。可是。除了让人把房间里她曾用过的家具都丢出去之后，他却还是保留了这个房间。不知是想留个念想，还是不让自己的仇恨之火熄灭。如今，方知，只是为了留下她存在的一点儿痕迹，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儿念想。</p>
黎川侧头吻住了她的唇，带着几分强势便探入其中，顺势还将在床上，白锦推推他：“你身上不疼吗？”</p>
现在黎家上下的炮火还对准他们，他居然还有闲心做这种事！</p>
“这么害怕自己做寡妇吗？”黎川低声问道，忽然皱着眉。“白锦！”</p>
白锦故意捏了一下他的痛处，挑眉：“我还以为你的肉是铁打的呢，原来也知道痛。”</p>
黎川附在她耳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调笑和狎昵：“其实很痛，就想在你面前装个男人。”</p>
于是白锦更用力拧了一下他刚才的痛处，黎川嘴巴大张，冷哼一声，就从白锦身上滚落下来，全身都蜷缩成了一团，五官都挤到了一处。</p>
白锦看到他还演上劲儿了。戳戳他的身：“怎么不再来个哼哼唧唧？”</p>
黎川手捂着腰侧，那里正是被黎老爷子用棍子打过的地方，声音苍白而无力：“这里……忽然很疼……”</p>
白锦见他不像开玩笑，噌地坐起，连忙伸手过去：“哪里疼？这里？很疼么？我现在就打120……”白锦慌忙去翻手机，又大声叫人，“来人……”</p>
“啊”还没喊出，黎川已经如豹子一般跳起，捂住了她的嘴，眸中带着些慵懒的笑意看着她：“老婆，你还觉得吵得不够吗？”</p>
他脸上还哪里有半点痛意，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白锦一双美眸瞪着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让本就心痒的黎川心更痒了。</p>
他移开手，便将她拉过来，然后薄唇欺上，直吻得白锦呼吸不稳，他才移开。看着她红肿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我现在真想要了你，在这里。”</p>
在他们曾经的婚房里。</p>
白锦的脸蓦然一红。</p>
这个房间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太多数次欢爱。她那时感觉自己就像被他锁在橱窗里的娃娃。只是供他来消遣的。夜夜的缠绵蚀骨，爱欲沉沦，想起种种，便是脸红心跳。及至现在，与他的床笫之欢，让她不能自拔，是否也因过去的那些未曾忘怀？</p>
那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叫顾歆臣的男人，所以，与黎川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流过的河水一样。只在她眼前流过，却从未被她放入心底。或许，也是她故意视而不见，故意不去在意。</p>
如今，能够想起的便也寥寥无几，除了她出轨时，他可怕的想要宰了她一样的神情，在她心底如阴云一样消弭不散，再往前，她发现，她跟他的生活似乎有很多空白，是跳跃的，不连贯的。</p>
黎川看她又神游九天，显然这里勾起了她很多的回忆，或许，不好的更多。</p>
“在想什么？”</p>
白锦收回神思，伸手又戳了他伤处一下，黎川咝咝吸了口凉气，看到他“痛”，她才罢手：“受了这么一身伤，只让我看合适么？”</p>
最心疼的不是她，而是他母亲马晓珍。</p>
她想要在黎家光明正大的出入。获得老爷子认可自然是首要。攻陷一座堡垒，虽然擒住其头目是最快的方法，但也是最难的一种。比较稳妥彻底的攻陷，其实就是让其内部瓦解，不攻自破。马晓珍是黎川的母亲，最紧张黎川的人，自然是个极好的缺口。</p>
拉仇恨这种事，白锦现在一点儿都不介意会有多少，反正已经仇恨满身了。但能少个“仇人”，是谁都不会拒绝的。</p>
黎川屈膝瞧着她，听她继续道：“你今天把你妈妈和爷爷都气得够呛。再不去安慰安慰，老爷子也许真的会把你扫地出门。尤其是你妈，你是她儿子，她是真的关心你、在乎你。虽然你妈跟我不对付，但那是我跟她的事，我不希望你真的为了我就不顾你母亲和你妹妹了。我可不想被人戳断脊梁骨，你被骂不孝子。”</p>
黎川听她说完，又凑过来：“你这是在我着想吗？”</p>
“也为我自己。”她实话实说，“跟你复婚，我就是为了来过阔太太的生活，可不想。刚跟你复婚几天，就要我养你了。”</p>
黎川却笑得很灿烂，起身，将衬衫扣子系上：“那我去溜一圈儿，在这里乖乖等我。”</p>
以这个女人现在的战斗力，他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很放心。</p>
“还有，我饿了。”白锦道，黎川一笑：“在这里等着，我让人给你送餐来。”</p>
黎川整理一下西装，大步离开。剩下白锦一人坐在屋里，环顾四周，脸上的轻松渐渐被一种凝重代替。</p>
黎川说得没错，这间屋子让白锦想到很多，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现在的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往昔，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过去一笔抹杀，不曾有过。</p>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白锦以为是黎川让送饭来的人了，便道：“进来。”</p>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人不是阿姨。</p>
意外，又不意外，如果回黎家，分分钟都能遇到的人，也是她现在最为鄙夷的人。</p>
顾歆臣。</p>
白锦以为至少要等她正式进入黎家后，顾歆臣才会忍不住来找她，没想到，她才回来“看看”，他就“迫不及待”地来看她了。</p>
顾歆臣着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一张明明从前是很开朗帅气的脸，此时却像罩上了一层阴云，诡异而可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