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6章 他死了，我给他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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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昏黄，树叶渐黄，秋意袭人，荡漾在两人之间的是如秋风的肃然。</p>
黎川整个人都罩在幽暗的光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你来干什么？”她脚步踉跄，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高高仰着头问他，眸中醉意不轻。</p>
是啊，他还来干什么？看她出来买东西，竟还莫名其妙地跟踪她。</p>
她让儿子来见他，不代表她就想见他。</p>
他还想要自贱到什么时候？</p>
他静静地望着她，脚步却挪不动了。</p>
他跟她，多久没有这么相处过了？</p>
“你是来给你妹妹报仇来了么？”她打了一个饱嗝，“还是……还是来给我送你跟徐咏欣的喜帖？”她惨笑了一下，“还是你又来打我呢？”</p>
面前的黑影一动不动，那张脸也摇来晃去。</p>
她盯着那张脸，想着那些他“折磨”她的日子，想着他对自己的怨恨，现在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是又来说她心如蛇蝎，是个放荡成性的淫妇么？</p>
看着她痛不欲生，最好死去，才能让他如愿么？</p>
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对他死心了，他还要这样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折磨她？</p>
白锦握紧了酒瓶，盯着这张让她现在只要想起便会心痛的脸，扬起手，照着那张脸打了过去！</p>
咣啷一声，酒瓶碎了。酒像水一样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空气中顿时满是浓烈的酒味儿。</p>
那张脸终于不再乱晃了，可是也没有消失，她隐隐看到一柱红色顺着眼前的面庞缓缓流下。</p>
她又晃晃悠悠地走上前，伸手拍着那张脸，笑着问：“疼吗？”</p>
那脸就像石头做的，毫无表情。</p>
“你有我这里疼吗？”她拍着自己的心口，“你知道吗？我这里……这里痛死了……”她仰头笑着，摇着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p>
她用力拍着他的脸。看到他一脸红，笑得更是开心了：“……你让我有多痛，我就会让你有多痛……但以后，我都不会为你心痛了，因为……”她抬手看了看手掌上的红，又呵呵笑了两声，拍在了他的胸口，“因为……我要把你从我心底彻彻底底剜出去……对，剜出去！就像垃圾一样丢掉！这样……我这里才不会痛了。”</p>
“滚吧，你滚吧！”白锦用力推了他一下，“从我眼前，从我脑子里滚开！黎川，我告诉过你，你敢背叛我，我就把你踢出我的世界！现在……我就正式……正式地通知你，我要把你踢出去……再也不要你了！”</p>
她手里拎着另一瓶酒，晃晃悠悠地朝楼梯走去，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了……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你了……”</p>
丝丝凉风中，眼泪滑落，不知到底会割伤谁的心。</p>
黎川依旧站在那里。一动未动。</p>
清晨，白锦从睡梦中爬起来，头疼欲裂，她迷迷瞪瞪地起床，朝着洗手间而去。低垂着头坐在马桶上，却在朦胧间看到自己右手通红。她摊开手掌，手心手背都像沾上了红色染料一般。这是什么？</p>
她昨夜虽然跟秦以涵喝得断了片，可也没记得自己摸过什么红色的东西。而且，这红……像是血迹。</p>
难道自己哪里受伤了？她慌忙查看了一番，并没有……</p>
不会是大姨妈的血吧？</p>
白锦不禁一阵恶寒。她没来大姨妈！</p>
就在这时，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片段来。她好像看到一张脸，然后她就拿酒瓶子砸了过去，然后呢？</p>
白锦吓蒙了。</p>
我的妈呀，她昨晚不会对谁行凶了吧？</p>
白锦吓得连忙去找秦以涵，将她摇醒了，秦以涵打着哈欠：“干什么？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睡觉，今天周六，不上班！”</p>
“以涵，你看！”白锦将手伸到她面前。</p>
秦以涵摇头晃脑的：“看什么？好大一只鸡爪。”</p>
“什么鸡爪，这是我的手！”白锦慌张地道，“我手上都是血，你快看啊！”</p>
“血！”秦以涵猛然惊醒，果然看到白锦手上一片红，“你受伤了？”</p>
“这不是我的血……”</p>
秦以涵又愣了：“不是你的血？那是谁的血？你到底在说什么？”</p>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早晨醒来，我就看到自己一手血。”白锦对她道，“我昨天好像买了两瓶酒……之后我好像遇到一个人……”白锦用力回想着，“……我，我就把酒砸在他脑袋上了。”</p>
这下，秦以涵彻底醒了：“你说你砸了别人？这怎么可能？你要是砸伤了别人，你怎么还回得来？你再好好想想。你手上的不是血吧，会不会是油漆？”</p>
油漆跟血她还能分辨得出来。</p>
白锦脑子里越来越清晰地映出她拿着酒瓶子砸在一个人脑袋上的情景，她脸一白：“我好像真的砸过人……”</p>
秦以涵也跟着慌了，她跟白锦一样都喝断了片，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p>
“你还记得在哪里砸的吗？”</p>
“外面……”</p>
两个人一对眼，连忙朝外面跑去。</p>
从楼上跑到楼下，没见什么血迹，白锦稍稍放心，可等她跑出来，看到离楼层不远处有一摊已经风干的暗红色，且那暗红色就像人走过留下的鞋印一样留下一串长长的痕迹时，白锦风中凌乱了。</p>
她昨晚真的对人行凶了？</p>
她的腿就有点儿软。</p>
秦以涵凑过来一看，脑袋也不禁大了，不会吧……</p>
“巧合吧？”秦以涵压住心中的惊慌，“这是油漆或者什么印儿吧，我怎么记得以前就有……好像昨天就有了……”</p>
白锦站在那里，瞪着地上的血迹，脑海中飞过一张脸……</p>
“就是这姑娘……”忽然一个老太太指着她说，“我昨天就是看见这姑娘用一个酒瓶子砸在那个男人身上。那男人满身是血哦，简直恐怖死了。”</p>
秦以涵看过去，那老太太立刻被另一老太太拉了拉，老太太才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两人扭头就要走。秦以涵忙走过去问：“阿姨，您等等。我能问您一下，您看清昨天那个……”她顿了顿，“被我朋友砸伤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吗？”</p>
“他们不认识？”老太太惊愕道。</p>
“认识，认识，我只是确定一下。您看清他长相了吗？”白锦连忙道。</p>
老太太瞅着站在血迹面前没动的白锦。才道：“那小伙子长得挺高的，人也长得挺不错，我看他一直跟着那姑娘身后，那姑娘喊了一声，他才出来。你朋友还叫他黎什么来着……你朋友还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就用酒瓶子砸了他……”</p>
黎川……</p>
秦以涵一愣，黎川昨晚竟然来找白锦了？还跟踪她？结果却……</p>
她看向白锦，心中滋味都觉得复杂起来……</p>
离得不远，那老太太的话白锦自然是听得清楚。</p>
在她脑海里飞过的就是那个人的脸。</p>
她手上的血竟是他的血……</p>
手指略动，可她脸上却无甚变化。</p>
他来做什么？</p>
除了讥讽她、羞辱她、憎恨她。让她心里痛，他还能来做什么？</p>
否则她又怎么会用酒瓶子砸他？</p>
面色愈冷，白锦转身往楼里走去，再无方才的急切。那两个老太太看着她的神情，大概都想立刻去问个清楚明白。</p>
秦以涵见她这般，跟着她走了几步，便拉住她：“他昨天来找过你了？你们又吵架了？”</p>
“我忘了。”白锦冷淡道。</p>
秦以涵就松开手，看着白锦拖着步子上去，哀叹了一声。</p>
这两个人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能闹到见血的地步？</p>
桑经过来接轩轩。是秦以涵送轩轩下去的。同时过来的还有小薇。轩轩见到小薇很开心，跑了过去：“小薇姐姐好！桑经叔叔好！”</p>
小薇看到轩轩也很激动：“小小少爷好。小薇好久没有见到小小少爷了，小小少爷好像又长高了。太太呢？”</p>
“妈咪在楼上。”</p>
小薇看向楼层，也不知道白锦具体住在哪儿，但她真的很想去看看白锦。</p>
“妈咪让我听小薇姐姐的话。”</p>
小薇心中涌出感动，太太还是这么信任她。可是太太为什么不下来呢？是怕见到三爷吗？可三爷……</p>
“这是轩轩的衣服。”秦以涵将衣服递给桑经，又旁敲侧击地问，“黎川没来？”</p>
“三爷受伤了，就让我们来接小小少爷。”桑经道。</p>
“他脑袋伤的严重吗？”秦以涵连忙问，我去，白锦可别把黎川砸出个好歹来。如今他们地位悬殊，黎川要出个什么事，可不是她们吃罪得起的。</p>
脑袋？桑经听秦以涵这么一问，便了然，三爷的伤果然跟白锦有关。也是，除了白锦，谁还能让三爷的脑袋开了花？</p>
这两个人呐，现在见面就是仇人节奏啊。</p>
“挺严重的。三爷现在都下不了床了，一起身就头晕目眩。”桑经道。</p>
秦以涵一惊：“不会吧，这么严重？没去医院吗？”</p>
“三爷不去。我们也劝了。可三爷就是不去。从昨夜开始，水米未进，让我们也很担心。”</p>
秦以涵说不出话来了，真把黎川砸出了好歹来了么？</p>
桑经的话却让小薇听得云里雾里。</p>
“小薇姐姐，我爹地病了吗？”</p>
桑经接话道：“是的，小小少爷，三爷病了，到现在了，饭都没吃过一口。小小少爷一会儿去见三爷，一定要好好劝劝三爷。”</p>
“我们快走。我要去见爹地！”</p>
轩轩拽着小薇就跑，桑经冲秦以涵略点头也离开了。</p>
秦以涵蒙圈了，怎么听着，像是黎川快不行的样子？真的这么严重？</p>
她转身就朝着楼上跑去。</p>
“白锦，完了，完了，我刚才问桑经了，他说黎川现在都下不了床了，一起来就犯晕，他不会被你打成脑震荡了吧？”秦以涵开门就说。白锦正站在窗边看着下面，听话她的话，便是一僵。随后，冷漠的话就飘了出来：“他死了，我给他赔命。”</p>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秦以涵气不打一处来。</p>
“你还想让我去看看他？向他道歉？”白锦锐利的目光射过来，就让秦以涵不知说什么好了。</p>
“我就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不想听就算了。”秦以涵又碰了一鼻子灰，也表示也不想多说了，“轩轩过去了，黎川真要死了，他也会回来给我们报信儿的。”</p>
说完，秦以涵回了房间。</p>
白锦依旧环胸站在那里，只是手指抠进了手臂里。</p>
…………</p>
黎川确实受了伤，确实一直没吃饭，但也没桑经说得那么严重。</p>
别墅。</p>
轩轩下了车，直接跑进去找白锦。先是去了白锦跟黎川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p>
“小小少爷，三爷不在里面。”小薇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p>
“那我爹地去哪儿了？”</p>
小薇也不知道三爷现在在哪儿，但肯定是不在这个房间。自从三爷跟太太离婚后。三爷就没踏进那个房间一步。所有的摆设，甚至连杯子的摆放，都还是太太离开前的样子——没有人敢去收拾。</p>
轩轩又跑去了别的地方，一边喊着爹地，一边开门找着。</p>
一扇门开了，黎川出现在那儿。他头上裹着纱布，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眼窝深陷，也不知多久没睡了。</p>
轩轩跑过去，又抱住了黎川的大腿：“爹地，你生病了吗？妈咪说。生病了还抽烟，对身体不好。辰辰都很听妈咪的话，爹地你也不要抽了好不好？”</p>
轩轩的话，无疑让黎川的心又冷了一层。</p>
她跟江辰的日子已经过得这么“甜蜜”了吗？甜蜜得让他又狠狠的不是滋味。</p>
“爹地不抽了。”黎川将烟掐灭，抱起了儿子，凝视着他，“想爹地了吗？”</p>
轩轩抱住黎川的脖子，亲了他的脸一口：“我想爹地。”</p>
黎川心中泛起层层的柔软，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柔和起来，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心里这样软，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不再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了一块石头。</p>
“爹地也想你。”</p>
“爹地，那你为什么要跟妈咪离婚？妈咪说，是爹地不要我们了。爹地，你不要不要我和妈咪，我好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想跟爹地和妈咪在一起。”轩轩低声说。</p>
“是你妈咪不要我了。”黎川的眼底一片沉色。</p>
从一开始，就是她不要他了，他何曾不要她？</p>
他是恨她，是后悔过。可没有想过跟她离婚。是她逼着他跟她离婚，是她为了江辰放弃了他。她说，要把他踢出她的世界，她做到了，所以，她现在跟江辰幸福快乐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p>
她却还说，是他抛弃了他们母子？</p>
她到底还有没有良心？！</p>
…………</p>
白锦去看江辰，如今，他还是不能下地走路。</p>
“轩轩呢？你怎么没把他带过来？我给他买了新玩具，还想让他惊喜惊喜。”江辰瞧见白锦一人过来，便问道。</p>
“以涵带着他出去玩儿了。”白锦撒了个慌，她怕江辰知道轩轩去黎川那里，又不高兴了。</p>
“这小子，也不知来陪陪我。”江辰抱怨道，又对白锦道，“你可算是来了，赶紧推我出去转转，我都要长毛了。”</p>
白锦凑过去，认真地看着：“我看看，你哪里长毛了？”</p>
江辰一下就屏住了呼吸，白锦站起来：“你也没发毛啊。肯定是你发的毛小，我去把鸡毛掸子拆了，给你身上的毛嫁接一下，如何？”</p>
“这主意不错。我变成鸡毛男人，你则就是鸡毛女人，咱俩一块去广场卖艺，一个亿，小目标！”江辰伸手一指。</p>
白锦笑了，推了他一下：“想得美。”</p>
她推了轮椅，将他往外推去：“江少爷，我现在就推您出去晒晒太阳，顺便，去去你身上的毛，您呢，也就不用再用开水退自己的毛了。”</p>
“嘿，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死猪？”</p>
外面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树叶依旧是绿绿的，若不是天气越来越凉，真感觉不到这是秋季了。</p>
白锦推着江辰往外走去，出了小区，就看到有婚庆车队拉风的开过，一辆红色的车上用红色花朵拼起的英文“love”，颇是显眼，走在了最前面。隐约可见新娘坐在其中，白色的婚纱定是美丽极了。</p>
车队声势浩大地开过，足足有一分多钟之久。</p>
白锦望着那队车，她唯一的婚礼还是跟黎川六年前结婚的时候举办的。可那时，完全没有做新娘子的喜悦。待她跟黎川复婚，他们也未曾再举办一次婚礼。</p>
或许，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p>
她跟黎川走不到最后，所以，他们两个谁也没想起再办一次婚礼，再穿上婚纱和新郎服结一次婚。可是如果有的话，或许，她会更伤心吧。毕竟，她那时已经爱上了黎川。</p>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会为你办一场世纪婚礼。你长得这么好看，到时一定会是当年最漂亮的新娘子。”江辰侧身瞧着她说。</p>
白锦心头一跳，她看着江辰。</p>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吧？”江辰几乎是咬牙问道的。</p>
白锦笑了笑：“没忘。”</p>
“这还差不多。”</p>
可对她来说，人人羡慕的盛大婚礼也好，无人参加的穷酸婚宴也罢，只要是跟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什么形式，她不在乎。</p>
而现在，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了。</p>
她的爱情永远都是过去时了。</p>
…………</p>
轩轩周日就被送了回来，他一直拽着黎川的手：“爹地，你跟我去小姨家吧。妈咪就在小姨家……爹地，我们一起把妈咪接回来……爹地，你去跟妈咪道歉，妈咪就不生气了……”</p>
黎川没有动……</p>
“爹地……”轩轩还使上了牛力气，可就是拽不动黎川一下。</p>
黎川掐着他的双腋，将他抱了起来，用一种严肃的目光放着他：“轩轩，你现在是个男子汉了，以后爹地不在你妈咪身边。你要替爹地照顾你妈咪，像个男人一样好好照顾你妈咪。”</p>
他如何再放不下她，如何再怨恨她，抑或，她现在又是如何地憎恨他，憎恨他折磨她、憎恨她……他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分了，今生再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p>
那么，他就放她一条生路吧，所有的痛与恨都由他一个人来背好了。</p>
如果她跟江辰在一起，可以重新获得幸福，他也不再去阻挠，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p>
恨她，他却更爱她。他以为他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但却只是黄粱一梦。他对她放手过，心里却从未放开过，因为在他心底，他从来就不想放手，从来就不想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p>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跟她再也没有可能了。他再嫉妒，也不会再跟她在一起。</p>
对她放手，曾经是让他最悔恨的事情。如今，却是对她，对自己最好的选择。</p>
放手！</p>
他选择放手！完全放掉她！</p>
轩轩望着爹地严肃的面容，隐隐地，他感觉到爹地好像把他一生里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p>
爹地再也无法照顾妈咪，所以让他代替他好好爱妈咪。</p>
“记住爹地的话，像个男人一样照顾好你妈咪，孝顺她，爱护她，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p>
“这是爹地跟你之间的约定，可以做到吗？”</p>
轩轩点头。</p>
他想叮嘱得太多，但终究只说了这么几句话，随后就将轩轩放到了地上，对小薇说：“送他回去吧。”</p>
“三爷……”小薇有些迟疑，毕竟小小少爷才在这里住了一天，就要被三爷送回去了。这里已经有多少天空气压抑了，难得小小少爷过来，让这里有些人气……</p>
“没听到我的话？”</p>
小薇一激灵，拉起轩轩的手：“小小少爷，我们走吧。”</p>
轩轩抬头望着黎川：“爹地，你会去看我和妈咪吗？”</p>
“爹地有时间就去看你。走吧。”</p>
轩轩跟着小薇离开，还三步一回头的，他忽然松开小薇的手又跑了回去，抱住了黎川的大腿：“爹地，你一定要来看我和妈咪！”</p>
“好。”黎川摸了摸他的脑袋，应了。</p>
路灯昏黄，树叶渐黄，秋意袭人，荡漾在两人之间的是如秋风的肃然。</p>
黎川整个人都罩在幽暗的光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你来干什么？”她脚步踉跄，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高高仰着头问他，眸中醉意不轻。</p>
是啊，他还来干什么？看她出来买东西，竟还莫名其妙地跟踪她。</p>
她让儿子来见他，不代表她就想见他。</p>
他还想要自贱到什么时候？</p>
他静静地望着她，脚步却挪不动了。</p>
他跟她，多久没有这么相处过了？</p>
“你是来给你妹妹报仇来了么？”她打了一个饱嗝，“还是……还是来给我送你跟徐咏欣的喜帖？”她惨笑了一下，“还是你又来打我呢？”</p>
面前的黑影一动不动，那张脸也摇来晃去。</p>
她盯着那张脸，想着那些他“折磨”她的日子，想着他对自己的怨恨，现在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是又来说她心如蛇蝎，是个放荡成性的淫妇么？</p>
看着她痛不欲生，最好死去，才能让他如愿么？</p>
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她？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对他死心了，他还要这样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折磨她？</p>
白锦握紧了酒瓶，盯着这张让她现在只要想起便会心痛的脸，扬起手，照着那张脸打了过去！</p>
咣啷一声，酒瓶碎了。酒像水一样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空气中顿时满是浓烈的酒味儿。</p>
那张脸终于不再乱晃了，可是也没有消失，她隐隐看到一柱红色顺着眼前的面庞缓缓流下。</p>
她又晃晃悠悠地走上前，伸手拍着那张脸，笑着问：“疼吗？”</p>
那脸就像石头做的，毫无表情。</p>
“你有我这里疼吗？”她拍着自己的心口，“你知道吗？我这里……这里痛死了……”她仰头笑着，摇着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p>
她用力拍着他的脸。看到他一脸红，笑得更是开心了：“……你让我有多痛，我就会让你有多痛……但以后，我都不会为你心痛了，因为……”她抬手看了看手掌上的红，又呵呵笑了两声，拍在了他的胸口，“因为……我要把你从我心底彻彻底底剜出去……对，剜出去！就像垃圾一样丢掉！这样……我这里才不会痛了。”</p>
“滚吧，你滚吧！”白锦用力推了他一下，“从我眼前，从我脑子里滚开！黎川，我告诉过你，你敢背叛我，我就把你踢出我的世界！现在……我就正式……正式地通知你，我要把你踢出去……再也不要你了！”</p>
她手里拎着另一瓶酒，晃晃悠悠地朝楼梯走去，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了……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你了……”</p>
丝丝凉风中，眼泪滑落，不知到底会割伤谁的心。</p>
黎川依旧站在那里。一动未动。</p>
清晨，白锦从睡梦中爬起来，头疼欲裂，她迷迷瞪瞪地起床，朝着洗手间而去。低垂着头坐在马桶上，却在朦胧间看到自己右手通红。她摊开手掌，手心手背都像沾上了红色染料一般。这是什么？</p>
她昨夜虽然跟秦以涵喝得断了片，可也没记得自己摸过什么红色的东西。而且，这红……像是血迹。</p>
难道自己哪里受伤了？她慌忙查看了一番，并没有……</p>
不会是大姨妈的血吧？</p>
白锦不禁一阵恶寒。她没来大姨妈！</p>
就在这时，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片段来。她好像看到一张脸，然后她就拿酒瓶子砸了过去，然后呢？</p>
白锦吓蒙了。</p>
我的妈呀，她昨晚不会对谁行凶了吧？</p>
白锦吓得连忙去找秦以涵，将她摇醒了，秦以涵打着哈欠：“干什么？能不能不要打扰我睡觉，今天周六，不上班！”</p>
“以涵，你看！”白锦将手伸到她面前。</p>
秦以涵摇头晃脑的：“看什么？好大一只鸡爪。”</p>
“什么鸡爪，这是我的手！”白锦慌张地道，“我手上都是血，你快看啊！”</p>
“血！”秦以涵猛然惊醒，果然看到白锦手上一片红，“你受伤了？”</p>
“这不是我的血……”</p>
秦以涵又愣了：“不是你的血？那是谁的血？你到底在说什么？”</p>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早晨醒来，我就看到自己一手血。”白锦对她道，“我昨天好像买了两瓶酒……之后我好像遇到一个人……”白锦用力回想着，“……我，我就把酒砸在他脑袋上了。”</p>
这下，秦以涵彻底醒了：“你说你砸了别人？这怎么可能？你要是砸伤了别人，你怎么还回得来？你再好好想想。你手上的不是血吧，会不会是油漆？”</p>
油漆跟血她还能分辨得出来。</p>
白锦脑子里越来越清晰地映出她拿着酒瓶子砸在一个人脑袋上的情景，她脸一白：“我好像真的砸过人……”</p>
秦以涵也跟着慌了，她跟白锦一样都喝断了片，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p>
“你还记得在哪里砸的吗？”</p>
“外面……”</p>
两个人一对眼，连忙朝外面跑去。</p>
从楼上跑到楼下，没见什么血迹，白锦稍稍放心，可等她跑出来，看到离楼层不远处有一摊已经风干的暗红色，且那暗红色就像人走过留下的鞋印一样留下一串长长的痕迹时，白锦风中凌乱了。</p>
她昨晚真的对人行凶了？</p>
她的腿就有点儿软。</p>
秦以涵凑过来一看，脑袋也不禁大了，不会吧……</p>
“巧合吧？”秦以涵压住心中的惊慌，“这是油漆或者什么印儿吧，我怎么记得以前就有……好像昨天就有了……”</p>
白锦站在那里，瞪着地上的血迹，脑海中飞过一张脸……</p>
“就是这姑娘……”忽然一个老太太指着她说，“我昨天就是看见这姑娘用一个酒瓶子砸在那个男人身上。那男人满身是血哦，简直恐怖死了。”</p>
秦以涵看过去，那老太太立刻被另一老太太拉了拉，老太太才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两人扭头就要走。秦以涵忙走过去问：“阿姨，您等等。我能问您一下，您看清昨天那个……”她顿了顿，“被我朋友砸伤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吗？”</p>
“他们不认识？”老太太惊愕道。</p>
“认识，认识，我只是确定一下。您看清他长相了吗？”白锦连忙道。</p>
老太太瞅着站在血迹面前没动的白锦。才道：“那小伙子长得挺高的，人也长得挺不错，我看他一直跟着那姑娘身后，那姑娘喊了一声，他才出来。你朋友还叫他黎什么来着……你朋友还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就用酒瓶子砸了他……”</p>
黎川……</p>
秦以涵一愣，黎川昨晚竟然来找白锦了？还跟踪她？结果却……</p>
她看向白锦，心中滋味都觉得复杂起来……</p>
离得不远，那老太太的话白锦自然是听得清楚。</p>
在她脑海里飞过的就是那个人的脸。</p>
她手上的血竟是他的血……</p>
手指略动，可她脸上却无甚变化。</p>
他来做什么？</p>
除了讥讽她、羞辱她、憎恨她。让她心里痛，他还能来做什么？</p>
否则她又怎么会用酒瓶子砸他？</p>
面色愈冷，白锦转身往楼里走去，再无方才的急切。那两个老太太看着她的神情，大概都想立刻去问个清楚明白。</p>
秦以涵见她这般，跟着她走了几步，便拉住她：“他昨天来找过你了？你们又吵架了？”</p>
“我忘了。”白锦冷淡道。</p>
秦以涵就松开手，看着白锦拖着步子上去，哀叹了一声。</p>
这两个人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能闹到见血的地步？</p>
桑经过来接轩轩。是秦以涵送轩轩下去的。同时过来的还有小薇。轩轩见到小薇很开心，跑了过去：“小薇姐姐好！桑经叔叔好！”</p>
小薇看到轩轩也很激动：“小小少爷好。小薇好久没有见到小小少爷了，小小少爷好像又长高了。太太呢？”</p>
“妈咪在楼上。”</p>
小薇看向楼层，也不知道白锦具体住在哪儿，但她真的很想去看看白锦。</p>
“妈咪让我听小薇姐姐的话。”</p>
小薇心中涌出感动，太太还是这么信任她。可是太太为什么不下来呢？是怕见到三爷吗？可三爷……</p>
“这是轩轩的衣服。”秦以涵将衣服递给桑经，又旁敲侧击地问，“黎川没来？”</p>
“三爷受伤了，就让我们来接小小少爷。”桑经道。</p>
“他脑袋伤的严重吗？”秦以涵连忙问，我去，白锦可别把黎川砸出个好歹来。如今他们地位悬殊，黎川要出个什么事，可不是她们吃罪得起的。</p>
脑袋？桑经听秦以涵这么一问，便了然，三爷的伤果然跟白锦有关。也是，除了白锦，谁还能让三爷的脑袋开了花？</p>
这两个人呐，现在见面就是仇人节奏啊。</p>
“挺严重的。三爷现在都下不了床了，一起身就头晕目眩。”桑经道。</p>
秦以涵一惊：“不会吧，这么严重？没去医院吗？”</p>
“三爷不去。我们也劝了。可三爷就是不去。从昨夜开始，水米未进，让我们也很担心。”</p>
秦以涵说不出话来了，真把黎川砸出了好歹来了么？</p>
桑经的话却让小薇听得云里雾里。</p>
“小薇姐姐，我爹地病了吗？”</p>
桑经接话道：“是的，小小少爷，三爷病了，到现在了，饭都没吃过一口。小小少爷一会儿去见三爷，一定要好好劝劝三爷。”</p>
“我们快走。我要去见爹地！”</p>
轩轩拽着小薇就跑，桑经冲秦以涵略点头也离开了。</p>
秦以涵蒙圈了，怎么听着，像是黎川快不行的样子？真的这么严重？</p>
她转身就朝着楼上跑去。</p>
“白锦，完了，完了，我刚才问桑经了，他说黎川现在都下不了床了，一起来就犯晕，他不会被你打成脑震荡了吧？”秦以涵开门就说。白锦正站在窗边看着下面，听话她的话，便是一僵。随后，冷漠的话就飘了出来：“他死了，我给他赔命。”</p>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秦以涵气不打一处来。</p>
“你还想让我去看看他？向他道歉？”白锦锐利的目光射过来，就让秦以涵不知说什么好了。</p>
“我就是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不想听就算了。”秦以涵又碰了一鼻子灰，也表示也不想多说了，“轩轩过去了，黎川真要死了，他也会回来给我们报信儿的。”</p>
说完，秦以涵回了房间。</p>
白锦依旧环胸站在那里，只是手指抠进了手臂里。</p>
…………</p>
黎川确实受了伤，确实一直没吃饭，但也没桑经说得那么严重。</p>
别墅。</p>
轩轩下了车，直接跑进去找白锦。先是去了白锦跟黎川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p>
“小小少爷，三爷不在里面。”小薇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p>
“那我爹地去哪儿了？”</p>
小薇也不知道三爷现在在哪儿，但肯定是不在这个房间。自从三爷跟太太离婚后。三爷就没踏进那个房间一步。所有的摆设，甚至连杯子的摆放，都还是太太离开前的样子——没有人敢去收拾。</p>
轩轩又跑去了别的地方，一边喊着爹地，一边开门找着。</p>
一扇门开了，黎川出现在那儿。他头上裹着纱布，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眼窝深陷，也不知多久没睡了。</p>
轩轩跑过去，又抱住了黎川的大腿：“爹地，你生病了吗？妈咪说。生病了还抽烟，对身体不好。辰辰都很听妈咪的话，爹地你也不要抽了好不好？”</p>
轩轩的话，无疑让黎川的心又冷了一层。</p>
她跟江辰的日子已经过得这么“甜蜜”了吗？甜蜜得让他又狠狠的不是滋味。</p>
“爹地不抽了。”黎川将烟掐灭，抱起了儿子，凝视着他，“想爹地了吗？”</p>
轩轩抱住黎川的脖子，亲了他的脸一口：“我想爹地。”</p>
黎川心中泛起层层的柔软，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柔和起来，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心里这样软，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不再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了一块石头。</p>
“爹地也想你。”</p>
“爹地，那你为什么要跟妈咪离婚？妈咪说，是爹地不要我们了。爹地，你不要不要我和妈咪，我好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想跟爹地和妈咪在一起。”轩轩低声说。</p>
“是你妈咪不要我了。”黎川的眼底一片沉色。</p>
从一开始，就是她不要他了，他何曾不要她？</p>
他是恨她，是后悔过。可没有想过跟她离婚。是她逼着他跟她离婚，是她为了江辰放弃了他。她说，要把他踢出她的世界，她做到了，所以，她现在跟江辰幸福快乐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p>
她却还说，是他抛弃了他们母子？</p>
她到底还有没有良心？！</p>
…………</p>
白锦去看江辰，如今，他还是不能下地走路。</p>
“轩轩呢？你怎么没把他带过来？我给他买了新玩具，还想让他惊喜惊喜。”江辰瞧见白锦一人过来，便问道。</p>
“以涵带着他出去玩儿了。”白锦撒了个慌，她怕江辰知道轩轩去黎川那里，又不高兴了。</p>
“这小子，也不知来陪陪我。”江辰抱怨道，又对白锦道，“你可算是来了，赶紧推我出去转转，我都要长毛了。”</p>
白锦凑过去，认真地看着：“我看看，你哪里长毛了？”</p>
江辰一下就屏住了呼吸，白锦站起来：“你也没发毛啊。肯定是你发的毛小，我去把鸡毛掸子拆了，给你身上的毛嫁接一下，如何？”</p>
“这主意不错。我变成鸡毛男人，你则就是鸡毛女人，咱俩一块去广场卖艺，一个亿，小目标！”江辰伸手一指。</p>
白锦笑了，推了他一下：“想得美。”</p>
她推了轮椅，将他往外推去：“江少爷，我现在就推您出去晒晒太阳，顺便，去去你身上的毛，您呢，也就不用再用开水退自己的毛了。”</p>
“嘿，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死猪？”</p>
外面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树叶依旧是绿绿的，若不是天气越来越凉，真感觉不到这是秋季了。</p>
白锦推着江辰往外走去，出了小区，就看到有婚庆车队拉风的开过，一辆红色的车上用红色花朵拼起的英文“love”，颇是显眼，走在了最前面。隐约可见新娘坐在其中，白色的婚纱定是美丽极了。</p>
车队声势浩大地开过，足足有一分多钟之久。</p>
白锦望着那队车，她唯一的婚礼还是跟黎川六年前结婚的时候举办的。可那时，完全没有做新娘子的喜悦。待她跟黎川复婚，他们也未曾再举办一次婚礼。</p>
或许，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p>
她跟黎川走不到最后，所以，他们两个谁也没想起再办一次婚礼，再穿上婚纱和新郎服结一次婚。可是如果有的话，或许，她会更伤心吧。毕竟，她那时已经爱上了黎川。</p>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会为你办一场世纪婚礼。你长得这么好看，到时一定会是当年最漂亮的新娘子。”江辰侧身瞧着她说。</p>
白锦心头一跳，她看着江辰。</p>
“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吧？”江辰几乎是咬牙问道的。</p>
白锦笑了笑：“没忘。”</p>
“这还差不多。”</p>
可对她来说，人人羡慕的盛大婚礼也好，无人参加的穷酸婚宴也罢，只要是跟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什么形式，她不在乎。</p>
而现在，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了。</p>
她的爱情永远都是过去时了。</p>
…………</p>
轩轩周日就被送了回来，他一直拽着黎川的手：“爹地，你跟我去小姨家吧。妈咪就在小姨家……爹地，我们一起把妈咪接回来……爹地，你去跟妈咪道歉，妈咪就不生气了……”</p>
黎川没有动……</p>
“爹地……”轩轩还使上了牛力气，可就是拽不动黎川一下。</p>
黎川掐着他的双腋，将他抱了起来，用一种严肃的目光放着他：“轩轩，你现在是个男子汉了，以后爹地不在你妈咪身边。你要替爹地照顾你妈咪，像个男人一样好好照顾你妈咪。”</p>
他如何再放不下她，如何再怨恨她，抑或，她现在又是如何地憎恨他，憎恨他折磨她、憎恨她……他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分了，今生再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p>
那么，他就放她一条生路吧，所有的痛与恨都由他一个人来背好了。</p>
如果她跟江辰在一起，可以重新获得幸福，他也不再去阻挠，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p>
恨她，他却更爱她。他以为他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但却只是黄粱一梦。他对她放手过，心里却从未放开过，因为在他心底，他从来就不想放手，从来就不想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p>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跟她再也没有可能了。他再嫉妒，也不会再跟她在一起。</p>
对她放手，曾经是让他最悔恨的事情。如今，却是对她，对自己最好的选择。</p>
放手！</p>
他选择放手！完全放掉她！</p>
轩轩望着爹地严肃的面容，隐隐地，他感觉到爹地好像把他一生里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p>
爹地再也无法照顾妈咪，所以让他代替他好好爱妈咪。</p>
“记住爹地的话，像个男人一样照顾好你妈咪，孝顺她，爱护她，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p>
“这是爹地跟你之间的约定，可以做到吗？”</p>
轩轩点头。</p>
他想叮嘱得太多，但终究只说了这么几句话，随后就将轩轩放到了地上，对小薇说：“送他回去吧。”</p>
“三爷……”小薇有些迟疑，毕竟小小少爷才在这里住了一天，就要被三爷送回去了。这里已经有多少天空气压抑了，难得小小少爷过来，让这里有些人气……</p>
“没听到我的话？”</p>
小薇一激灵，拉起轩轩的手：“小小少爷，我们走吧。”</p>
轩轩抬头望着黎川：“爹地，你会去看我和妈咪吗？”</p>
“爹地有时间就去看你。走吧。”</p>
轩轩跟着小薇离开，还三步一回头的，他忽然松开小薇的手又跑了回去，抱住了黎川的大腿：“爹地，你一定要来看我和妈咪！”</p>
“好。”黎川摸了摸他的脑袋，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