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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贯新睡到半夜直接清醒了,不能跟路瑶有一场身体上的碰撞,那也不要浪费这么好的时间。干脆来一场心灵上的交流。</p>

    翻身躺到她身边。他跟她十指相扣,侧身盯着她的脸看,轻声说:“困不困?”</p>

    路瑶道:“还行。”</p>

    纪贯新说:“那跟我聊会儿天吧。”</p>

    路瑶问:“你想聊什么?”</p>

    纪贯新说:“聊你小时候。从你记事儿的时候起。所有你印象深刻的,无论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都说给我听。”</p>

    路瑶平躺在床上,抬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会儿。她轻声回道:“其实我小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我不知道其他家的小孩儿是怎么过的。但是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对我很好。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我爸妈到后期总是会吵架。无论大事儿小事儿。一语不合就要吵。”</p>

    “我记得有一次,好像是我妈刚刚收拾好屋子。我爸晚上回来的时候喝多了,先是去洗手间吐。把洗手间给弄脏了,后来半夜他起来想煮碗面,结果打碎了一个碗。我妈发了好大的脾气,两人吵到隔壁都过来敲门劝架。“</p>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吵架,我也不想跟别人吵架。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真的不合适,那就分开吧,他们两个也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要是有一天,爱情没有了,还在婚姻中苦熬着干什么?可真当他俩决定离婚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想他们分开,我只是希望他们可以不吵架。”</p>

    “再后来,我跟我妈来了夜城,进了简家。叔叔他对我挺好的,也说会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可能我那时候听不懂事儿的吧,总觉着我妈嫌贫爱富,所以扔下我爸跟我哥,嫁给了简宏峰,所以我不管他叫爸,也不爱跟他们家里人说话。简贝贝总跟我吵架,看不惯我,但我挺能理解她那份心的,要是我,我可能也不愿意我爸娶别的女人回家,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带着别人的孩子登门入室。”</p>

    “我们都是从小就生活在婚姻破碎的家庭里面,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怨气和不平衡。我有,所以也不会强迫别人不能有。”</p>

    “所以简程励在这种时候向你伸出援手,你就觉得看见光芒了?”</p>

    纪贯新侧身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看着路瑶波澜不惊的侧脸,他眼中满是心疼之色。</p>

    路瑶闻言,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着他。</p>

    纪贯新说:“我知道你对简程励就是感激,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对他怎么样。”</p>

    路瑶定睛凝视着他的脸,过了几秒,她忽然不答反问:“你呢?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儿的?”</p>

    纪贯新说:“你很想知道吗?”</p>

    路瑶点点头,“嗯,想知道。”</p>

    纪贯新不动声色的吸了很大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地,近乎无奈和心疼的说:“我跟你一点儿都不一样,我不知道我爸妈他们吵不吵架,因为我有印象以来,就没怎么同时见过他俩在一起。我妈挺忙的,我爸则是很忙,两人常常一年到头碰不见几回,所以我没有你的这个苦恼。”</p>

    “我有两个哥,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哥打小儿就在国外读书,读完书直接在国外结婚生孩子了。我妹大龄单身女青年,现在还一人儿飘着呢,也不常回国,国内就我自己,所以没人跟我找不痛快。”</p>

    说着,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轻声道:“可怜的,让人欺负了这么多年。”</p>

    路瑶轻轻眨着眼睛,凝视着纪贯新的眸子,她忽然出声说:“疼吗?”</p>

    “嗯?”纪贯新眼皮微挑,没有听懂。</p>

    路瑶满眼心疼的问:“心脏病的手术,会不会很疼?”</p>

    纪贯新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愣是过了三五秒,这才淡笑着回道:“不疼,全身麻醉,醒来都过了几十个小时了,什么都不知道。”</p>

    他这边话音刚落,只见路瑶大大的眼眶中,迅速堆满了眼泪。</p>

    他还没等出声安慰,‘啪嗒’一下,一大滴眼泪已经从眼眶边缘滑落,顺着脸颊滴到白色的枕头上面。</p>

    纪贯新‘哎呦呦’了一声,赶忙伸手帮她擦拭眼泪,无奈笑道:“哭什么啊?”</p>

    他不知道,女人想哭的时候,千万别问‘哭什么’,或者‘别哭了’之类的话,这种话只能让女人哭的更凶。</p>

    路瑶不是那种哭起来惊天动地的类型,她只是一声不响的默默流泪,泪珠一颗颗又大又亮,直滴的纪贯新像是心头滴血似的。</p>

    没办法,纪贯新只能凑到她面前来,跟她鼻尖抵着鼻尖,轻声哄着:“好了宝贝儿,不哭,不哭了啊。你看看我,我现在没事儿了,你怎么气我,我都不会犯病。”</p>

    他故意逗她,路瑶则是直接泪崩。</p>

    她把头埋在他胸口处,低声啜泣,纪贯新的手臂绕到她身后,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边拍边说:“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事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p>

    路瑶在他怀里摇头,纪贯新勾起唇角,淡笑着道:“我在想,幸好我遇见你是在三年后,如果是在这之前,就你这脾气,非得把我给气死不可。”</p>

    路瑶闻言,哭的更凶了,整个人都在发抖。</p>

    纪贯新收紧手臂,把她紧紧地拢在怀中,笑的没个正行,他说:“我说三年半以前,那时候我也是身娇体弱林黛玉的命。现在好了,你放心可劲儿气我,我保准气不死,越气越长寿,寿比海龟,气死王八。”</p>

    路瑶‘扑哧’一下没绷住,笑了。</p>

    纪贯新顺势低头看她,但见她哭的满脸眼泪鼻涕,他佯装嫌弃,皱眉道:“哎呀,鼻涕往哪儿抹呢?”</p>

    路瑶闷声回道:“我没往你身上抹。”</p>

    说着,她尴尬的爬起来,抽过旁边抽纸,坐在床上擤鼻涕。</p>

    纪贯新侧身躺在她身边,手搭在她腿上,眼带笑意和宠溺的看着她。</p>

    等她擤完鼻涕,他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心脏病?”</p>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而可能跟她说的人,也就身边那么几个。</p>

    路瑶看向纪贯新,红着眼睛,诚实回道:“我在你房间的抽屉里,看见坏掉的石子手链了。三年半以前,你是不是在日本做手术?”</p>

    “嗯。”</p>

    “手链是子衿姐从我这儿拿走的,说是送给一个生病的朋友,希望他能平安度过这劫。”</p>

    “我妈说,戴上这手链之后,我似乎运气不错,所以不仅没死,还生龙活虎的活到了现在。”伸手拉住路瑶的手,纪贯新温柔的笑着,“这幸运是你带给我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p>

    如果不是路瑶亲眼所见,怕是她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p>

    看着纪贯新,她轻声问道:“你现在真的没事儿了吗?”</p>

    纪贯新不答反问:“心脏病的人都是不能太剧烈运动的,你觉得我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吗?”</p>

    路瑶一时间还真的认真琢磨了一下,回想着跟纪贯新之前一起做过的事情,仿佛没什么太剧烈的,除了……</p>

    她无意中扫了他一眼,但见他满眼促销的表情望着她。路瑶慢半拍回过神来,原来他指的剧烈运动,是床上那点儿事儿。</p>

    顿时面红耳赤,她伸手去打他。纪贯新也不躲,只是趴下任她打。</p>

    路瑶连着捶了他好几下才消气,闷声道:“我认真问你呢。”</p>

    纪贯新侧头看向她,笑道:“我也是认真回你的,真没事儿了。”</p>

    说罢,他拉着她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心口位置。那里有半只漂亮的翅膀纹身,他说:“纪念重生,再也不用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日子,不用担心这里随时会停跳,不用怕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可我却不能许她天长地久。”</p>

    纪贯新几句话,又把路瑶说的眼含热泪。她轻轻摸着翅膀的轮廓,指尖处好似感受到柔软的羽毛。</p>

    鼻子酸的她几乎说不出来话,她动了下唇角,费了半天的劲儿才低声说:“你再也不用害怕了。”</p>

    因为怕自己活不长久,所以拼了命的享受这人世间的热闹与繁华;因为很怕没有明天,所以当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每一秒都是最后一秒,也许只有这样,才造就了纪贯新这样一个肆意洒脱到毫无顾忌的性格。</p>

    路瑶很想告诉他,不要怕,她会陪着他的,他不会有事的。</p>

    纪贯新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看着她说:“你得答应一直陪着我,不然看不见你,我心里又会难受,就跟当初病发了一样,疼的我喘过气来。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又要死了,会害怕。”</p>

    会撒娇的女人注定要吃香一些,而会撒娇又懂得戳人软肋的男人,当真是让人无从招架的。</p>

    路瑶本就心软,这会儿纪贯新这么一说,她就差哭着承诺他,她一辈子都不离开他,只要他不害怕。</p>

    纪贯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人是他弄哭的,当然也得他来哄好。</p>

    从前他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生病,因为他不想让人可怜他;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好了,有资本承诺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所以非常时期用点儿非常手段,无可厚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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