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 作者:萧依依

    的收成,都要进你的库房。”

    灵儿学着那县老爷的模样,“啊……啊!”的一声大叫,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桑诺看得直拍手,笑道:“这狗官!也忒贪心了,就该让阎王爷收了他!不过,那老爷好像是灵儿姐姐的朋友……”

    灵儿哼笑一声,无所谓地开口:“反正我都要离开青丘了,以后也用不上那老头,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胖丫头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精彩的演出中,双手捂着胸口,陶醉道:“尊上真是神武极了,现在想起来,我小心口还噗通直跳呢……”

    一听这话,桑诺莫名不乐意了,斜眼白了胖丫头一眼,“嗤”了一声,嘟嘴回房去了。

    那小龙崽子救了容公子,还借了龙珠救了自己,怎么说,都该亲自答谢一句的。

    桑诺回房,穿上尊上那天丢在亭子里的衣裳,换了那双缂丝绣花鞋,对着铜镜盘了个堕马髻,又擦了些口脂,往东厢去了。

    ――

    东厢里,桃姐儿怕尊上看书太久,会眼睛酸涩,便主动请缨,抱着书本,为尊上朗读书卷。

    只是,她认识的字不多,经常读错,不认识的字就直接跳过,以至于尊上听得烦躁不安,站在案几前走来走去,不断纠正她的谬误之处。

    桃姐儿也不紧张,几日来的相处,让她抓住了诀窍:如果惹得尊上不悦,只要眼眶一红,做出泫然欲泣之状,多半是不会再受责骂的。

    每读几页内容,尊上会让她在一旁批注一句话,读完第五十三页时,尊上说了句什么“三方掣肘”,桃姐儿听不懂,怯怯地抬头询问:“车走?”

    姜雪时回头看她,字正腔圆地重复:“掣、肘。”

    桃姐儿:“车走了?”

    尊上绝望地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就写‘牵制’吧。”

    桃姐儿见尊上不耐,有些紧张,脑中一空,半日下不了笔,便小声嘟囔:“牵制的牵怎么写来着……”

    姜雪时疾步绕过书案,走到她身旁,用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比划了一遍。

    “哦……哦!”桃姐儿恍然大悟,抬起袖子擦了擦紧张的汗水,抖着手正要下笔,墨汁已经在书页上晕染开了。

    “你抖什么抖?”姜雪时垂头看她。

    “对不起!对不起!”

    “罢了罢了!我自己来。”

    “不要!尊上,我可以写的,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桃姐儿抖着手,刚要下笔,脑子一空,连牵制的制都不会写了……

    小尊上当场崩溃,抖了抖衣袖,一把握住她右手,笔走游龙,将批注写完。

    屋外阳光正好,春风和煦,东厢门没有关,院子里的桃花香一阵阵飘进屋里。

    桑诺也跟着花香,踏进门槛,欣喜地唤道:“尊上!”

    刚写完批注的姜雪时,与桃姐儿一起转头看向门外――

    桑诺的笑意僵在脸上,目光直勾勾看向那只龙爪子,正紧紧握着桃姐儿的手……

    第45章

    一阵厚重的沉默,仿佛连斧头都无法劈开。

    最先回过神的是桃姐儿, 她抬头看向小尊上, 仰慕的目光里带一丝暧昧, 轻轻柔柔地说了句:“谢尊上指教。”

    她这一出口, 尊上也回过神,低头看向握住桃姐儿的手,仿佛手中握着一截燃烧的木炭, 被烫得慌忙收回手。

    只一瞬间的慌乱,尊上又恢复淡定自若地神色, 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书本上叩了叩, 像是在跟谁解释刚刚的事情经过, 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字,就是这么写。”

    桃姐儿欣喜地颔首回话:“奴婢知道了。”

    房门口,桑诺的小嘴嘟得都能挂油瓶了,心里恨恨的想:好啊, 教人家识字念书,这龙崽子还真是菩萨心肠, 怎么对我就没个好脸色呢!

    尊上认为自己的解释清晰明了, 无可指摘,便坦然看向门口的傻狐狸,问道:“有事?”

    “没有!”桑诺丝毫不给面子地咆哮一声, 转身就跑出了门!

    “……”姜雪时下意识迈步要追。

    桃姐儿唰的站起身,挡住去路,劝道:“尊上别理她, 那丫头神志不清,八成是病未痊愈,疯疯癫癫的,没人敢招惹她,还是让奴婢继续给您念书罢。”

    尊上没答话,余光看向桑诺跑远的背影,想追上去,又担心失了体面,心中不免首鼠两端。

    ――

    坐在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刚瞧见桑诺打扮得花枝招展,踏进尊上的屋子,又愁眉苦脸地转身飞奔出来,跑出二门。

    丫头们以为是桑诺不知礼数,被尊上数落了,一个个都捂嘴偷笑起来。

    “笑什么呢?”一个和气的嗓音从廊庑传来。

    众丫头转头一看,就见齐叔背着手,笑眯眯地走过来,吩咐道:“烦劳你们去后罩房,帮咱们哥几个收拾收拾屋子,炕上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洗洗。”

    “是。”两个小妖先起身领命。

    灵儿还支着下巴,坐在石桌旁,胖丫头拉了拉她袖子,她才慢悠悠站起身,摇头晃脑地跟着一起去后罩房。

    后罩房东西两头,都是下人住的大单间儿,中间一排是客房。

    飞廉本来是跟夕墨住在最大的一个套间里,后来铭叔搬来了,夕墨就独自挪了出去,跟齐叔、公孙子安一样,都住去了小单间儿。

    三个人收拾五间屋子,两个丫头选了双人间和公孙子安的屋子,灵儿就只能打扫夕墨和齐叔的两间房。

    原以为妖神们都已经出门办差了,灵儿便没有知会,直接端着木盆推开夕墨的房门,垂着双眼走进门,忽听见一个男人的惊呼声――

    “啊!”

    灵儿吓得一哆嗦,抬起眼,就见夕墨上仙正坐在书案后,一副被捉奸在床地慌乱神色,急匆匆地把手里的书卷往袖口里藏!

    灵儿心中了然,嗤笑一声,将木桶搁在地上,挤干桶里的麻布,无所谓地开口:“哥哥继续看罢,我收拾我的,不会打扰您看书。”

    夕墨脸色有些泛红,低声回答:“这是机密书文,不能当着旁人的面阅览,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灵儿嗤笑一声,抬眼看他,笑道:“爷们儿家,有什么可害臊的?那种书小妖也经常看啊,不过,您光这么看着,也不嫌烧得慌?不如让小妖替您泄泄火?”

    “一派胡言!”夕墨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指着她怒道:“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看那种书了?你到底也是个姑娘家,怎地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简直伤风败俗,下作至极!”

    受到这样的羞辱,灵儿不委屈,也不生气,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晃着脑袋嘀咕:“我是妖精,大神就别拿你们那套规矩来衡量我了,妖有妖的活法。”

    夕墨见她丝毫没有羞愧之色,更是怒火中烧,捶着桌子嚷道:“妖就没有廉耻了吗?!你看看人家桑诺,从来都是自珍自爱的,飞廉让她帮忙擦把汗,她都斟酌再三!她一个山野小狐,孤苦无依,艰难为生,尚且知礼守礼,而你呢!”

    灵儿哼笑一声,将手里的葛布抖开,起身去擦洗书架,一脸无所谓地回话:“桑诺还叫孤苦无依?她一出生就被爹娘护着,爹娘没了,被山神护着,自个儿不当心,踩了捕兽夹,又被捉到她的小丫头,当亲姐妹护着,这叫孤苦无依?

    上仙,您让我们这些自幼独身一人,挖虫子吃野菜果腹,偷只鸡被村民绑起来沉湖,九死一生,又被道士捉去的妖精怎么办?

    我被道士卖给大户人家,被那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下人,轮番欺侮的时候,我要总想着自珍自爱,也就活不到逃出来的这一天了。”

    灵儿轻声细语地说着,转过头,对夕墨露出一个洒脱地笑,问他:“上仙,您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贱货就该自我了断?我偏不!总有一天,我要活得比谁都好。桑诺命那么苦,光靠您可怜她、敬重她,有什么用?总得有我这样误入歧途自甘堕落的下贱胚子,来衬托她的好不是?”

    夕墨听得哑口无言,心里禁不住懊悔刚刚说出的羞辱之言,又无可收回,只能神色局促地偷看灵儿一眼――

    见她依旧哼着小曲儿,无所谓地擦洗书架,夕墨心中惭愧更甚,低着头绕过书案,踱步走近书架,对着灵儿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

    灵儿回过头,挑眉笑道:“怎么?哥哥反悔了?要是想让我给您泄火,还来得及,去里屋躺着吧,我洗把手就来。”

    “不。”夕墨心里不是滋味,期期艾艾道:“你别这样,要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先借些银两……”

    “千万别。”灵儿将麻布摔在书架上,转过身,双手抱臂靠在书架上,扬着下巴高傲道:“您要是用得着我,尽管开口,要是想可怜我,赶紧的算了,我是个凭本事过活的下作妖精,谁都不依附,这就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夕墨低头局促地点点头,还想劝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尴尬的转身,大步走出了门。

    ――

    桑诺站在前院影壁后头,拿着小石子,气呼呼地在墙壁上画着字儿――“尊上最讨厌!”

    墙头的鸟儿唧唧喳喳,像是纷纷认同桑诺所写的话语。

    身后忽然传来轻而急促的脚步声,鸟儿们如临大敌,扑棱着翅膀,然飞走了。

    桑诺警惕地回过头,就见那头龙崽子提起衣摆,神色急切地跨过门槛,追了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慵懒又温柔。

    两个人视线狭路相逢,那双淡金色的凤目陡然一敛,立即恢复往日淡定沉着地神色,假装是不疾不徐地追出来。

    尊上是特意追我来的?

    桑诺睁大水汪汪地桃花眼,不争气地起了丝期待。

    尊上撂不下脸面,不想承认自己是来追傻狐狸,只得清了清嗓子,轻声问:“看见梅姨了吗?”

    “哼!”桑诺大失所望,将石头扔在地上,转身绕过影壁,直接跑出了院门!

    小尊上眼角抽了抽,刚欲追去,又自嘲般喃喃:“追她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转身,像头高傲的烛应龙般,迈步回屋――

    脚悬在门槛之上,尊上忽然一皱眉,最终还是崩溃地转身,又追了出去!

    桑诺刚跑进林子里,右肩忽然被人握住,顺势扭转过身,往身后的树上一推!

    “噢!”桑诺后背撞在树干上,一阵发麻,抬头埋怨的看向龙崽子。

    姜雪时歪头注视她:“你跑什么?”

    桑诺张了张口,想不出理由,一扬下巴,反问道:“尊上追我干什么!”

    尊上被问住了。

    一阵尴尬地沉默,姜雪时只能以气势压人,冷声教训傻狐狸:“你最近越来越不懂规矩。”

    “我怎么了!”桑诺瞪大眼睛:“我做我份内的事,替主子整理屋子,端茶递水,都没央求着主子手把手教我习字呢,哪里不懂规矩了?”

    姜雪时垂下长睫,略一思索,抬眼斥道:“你很多天没按时早起罚站了。”

    桑诺一挺胸,气道:“凭什么要我罚站?我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姜雪时直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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