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 作者:古言九卿

    恍恍惚惚间,我听到这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的世间,传来一声龙吟。

    黄沙渐起。

    这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我每次都在即将奔赴幽冥黄泉的时候,被这一只森森白骨的手给拽住脚踝,固执的不让我追随阿爹二哥他们而去。

    我想那是白珏。

    她死了也不肯清净,死了也不肯放过我,非要我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活着。

    我不知道她给我留下了希望。

    我不知道她给我们的未来留下了可能。

    这古战场,刀剑纵横,黄沙肆意,我孤独的站在这个战场之中,白骨之上,看着冲天戟立在我旁边,戟身嗡嗡震动,似乎是在呼唤什么。

    我听到那划破天际的龙吟声和女子低而轻蔑的鄙夷声:“我的后人,可真丢本帝的脸。”

    声音低而飘渺。

    狂风一掠,便化作了飞沙。

    我惶惶的站起来,在这梦境之中,大声嘶喊:“你是谁?”

    但是永远没有回声。

    “啊啊啊啊天呐,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逃了出来!”

    这是徼幸的喜极而泣的声音。

    “嘘,小声点!重华累极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

    这是赤炎小心翼翼的声音。

    “哼,若不是本尊替你们浴血奋战开道,哪里有你们一线生机?把重华给我。”

    这是樊篱得意忘形的声音。

    赤炎立刻警惕道:“想都别想!”

    我微微睁开眼睛,入目是单薄的肩头和满头的青丝瀑布,原来是赤炎背着我。

    我恍惚了一霎。

    刚刚闯出那十万天兵天将的包围圈时,我什么都记不清,只记得脑子里充斥一个念头,就是杀。

    杀了所有靠近我和赤炎的人。

    到最后,虎口裂口,手臂颤抖,勉力不支,当我支撑着杀出最后一个包围圈的时候,我便晕了过去。

    原来是赤炎背着我。

    徼幸的腿到现在还在筛糠似得发抖,他眉心那点不值一提的魔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看他兴奋的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樊篱皱了皱眉,掂了掂手上的冲天戟,可惜的说道:“可惜没血了,来来来,给重华放点血,有助于她血液流通,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赤炎看到樊篱真的不怀好意的凑了过来,顿时沉了脸,一副抬脚要把他踹下云端的架势,呲牙咧嘴道:“你再过来一步试试?”

    樊篱手一摊,笑的一脸无辜:“这等绝世神兵,才用几下就物归原主,未免太让人遗憾了,不如借我点血,拿去威风威风。”

    我抬了手,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看了一眼樊篱,皮笑肉不笑:“有本事就来拿。”

    樊篱见我醒了,朝我美滋滋的笑;“重华,你这冲天戟是拿什么做的,改明我也去弄一把。”

    敢情他以为冲天戟是街头叫卖的大白菜吗,三文钱一大把。

    我朝他无力的笑:“龙神的肋骨做的,你要是有本事去弄到一根龙神的骨头,也能做一把冲天戟出来。”

    樊篱的笑容凝滞了。

    他目光沉了下来,眸光复杂,把冲天戟握在手中,犹豫了半响才问道:“龙神的骨头?龙神不是早就死了吗,哪里还会有一根肋骨流转至今?”

    我凑到赤炎耳边轻声道:“放我下来。”

    她这般瘦弱,背着我,实在教人于心不忍。

    赤炎摇摇头,倔强的很:“不要,你又不重。”

    眼看着赤炎不肯把我放下来,我只好趴在她背上同樊篱聊天:“龙神的确是坐化了,但是她还有一根肋骨流传于世,我这冲天戟是虚寒谷的玄武神用龙骨锻造而成,你若是想要,首先就得去找根龙骨。”

    樊篱嗯了一声,将那冲天戟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

    冲天戟前端为戟,刀锋锐利,宛若流光,见血封喉。

    后端为钝形圆柱,可格挡兵器,或是关键时刻打断他人行动,迫使他刀下留人。

    整个冲天戟的戟身,银白光滑,没有一丝瑕疵,雪落即融,每当遇到雨水鲜血,便会凝成水滴流下。

    冲天戟也并不需要怎么护养,平常我都是将它化作银簪往发间一别,旁的还真的没有怎么仔细过它。

    想来它也不需要。

    徼幸还在旁边目光呆滞的走着,时不时突然神经质的笑一下,看来对于作为突破了十万天兵天将的包围圈的其中一个人这件事,他可以拿来吹嘘好几年了。

    我看樊篱身上也挂了彩,想来那十万天兵天将也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我朝樊篱低声道:“樊篱,今日所幸承蒙你出手相救,我欠你这个人情。”

    樊篱似乎在想什么,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冲天戟,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朝我一笑:“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反正以后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今日之事,日后皆当索取回报。”

    我点了点头。

    樊篱和我各怀心事,不再说话。我趴在赤炎手上,手环着赤炎的胳膊,将脑袋轻轻的搁在她的肩膀上。

    赤炎稍微回头,半个清秀的侧脸,朝我轻声道:“重华。”

    她似乎有些担心我的身体。

    我凑近她的耳朵,看着那白嫩细腻的耳垂,完美娇小如珍珠,情不自禁的长吁了口气:“无妨,不用担心。”

    赤炎被吹得痒痒,歪了歪脑袋蹭了蹭我,咯咯的笑起来:“别别别,这里,敏感,敏感得很。”

    樊篱在旁边放下了对冲天戟的注意,听到赤炎这样说,很明显的撇了撇嘴。

    我抱紧了赤炎的脖子,用脸颊蹭着她的耳朵,温柔而充满雨过天晴的放松感,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从刚开始在圣泉的时候我便想问她,扶音说给她服了忘忧草,赤炎那个时候不认识我,也的确像是失忆了,但是为什么现如今又会记起之前的事情呢?

    赤炎凝眸看我,声音慎重:“扶音他”

    话还没说完,徼幸就在旁边插起嘴来:“扶音那里舍得用忘忧草?忘忧草这天地间总共才那么几株,扶音用的,只是那忘忧草上的一滴露珠。我当时也奇怪,为什么赤炎认得我,后来扶音来刑场救我们,才和我们说了,他只在赤炎身上用了一滴忘忧草上的仙露,能让赤炎忘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我嗯了一声,徼幸想起扶音的惨状,又有些不忍道:“虽然扶音这个二皇子嘴巴是坏了一点,做人是抠门了一点,连答应你的忘忧草都只用了一滴露水,但是他好歹是救了我们,重华,要是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去把扶音救出来?”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没有底气:“我觉得最后扶音被天帝弄成那个样子,真的怪可怜的。”

    我没有说话。

    赤炎转过头,她看着我,眸光闪烁不定:“扶音真的失败了吗?”

    我点了点头。

    赤炎垂了眸,她像是思索了片刻,慢声道:“重华,我觉得扶音不像是这种认命的人,你不知道,我在天帝和天后的那两天,我听到天帝和天后说起扶音,天后说扶音心思单纯遭人欺骗,天帝则安慰她说,扶音不过是一时糊涂,只需要剔除了他身边那个蒙骗他的奸细便是。”

    天后说,单纯遭人欺骗,剔除他身边蒙骗他的奸细?

    那应该是霞织。

    我出声道:“我知道,你听到的那番话,兴许就是天后准备除掉霞织之前所说的话。”

    我将这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与赤炎说了,赤炎听后,蹙了蹙眉,突然说道:“不对,如果天帝说扶音身上的羽翎只是他们天帝一族的诅咒,秘而不宣,那天后怎么会知道扶音遭了欺骗,还知道霞织是知道了天帝一族的秘密而必须死呢?像这样说来的话,天后一定知道扶音身上有羽翎!”

    这样一说,确实如此。

    若非是天后知道扶音身上的羽翎不能见人,她也不会来急匆匆的除掉霞织。如果不是天后知晓这羽翎也是天帝一族不能见人的秘密的话,她必然也不会更天帝商议,说要除掉霞织这个知道了天帝一族秘密的人。

    既然不止天帝,天后也知道这个秘密,作为凤族主母的天后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她所管辖的凤族自然也会知道。

    天后只有扶音一个孩子,她绝对不可能对扶音见死不救。我和赤炎徼幸逃走的时候,虽然看到了天帝下手狠毒废掉了扶音所有筋脉骨骼,但是若是天后手里也有天帝的把柄,天帝必然不会真的对扶音下黑手,扶音绝对是有恃无恐,才会闯入那个地方。

    我就想,扶音一向狡猾多端,胸中七窍玲珑心,绝对不会出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失误。

    看来往日,我若是要找天帝复仇,那我和扶音的歃血为盟,终究还是会用上。

    可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就只是他们会长出羽翎而已吗?

    可那又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他说,等朱雀一族有女君活过了十万岁,龙神便要回来,那又是什么意思?

    昆仑力神唤我龙神,天帝对我说“你们龙族”,扶音身上的羽翎,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唤我们“龙族”,而不是他们自称“龙族”?

    龙族自古便是天帝之族,我的族人至始至终都只是守卫天庭对龙族俯首称臣的朱雀战神一族,天帝怎么会对我说,我是“龙族”呢?

    我将这些话对赤炎说了,樊篱和徼幸也凑过来听,他们静默的思考了半响,樊篱第一个开口,言辞慎重,一脸狐疑:“难道是天帝老糊涂了?还是你某位祖上和天帝一家有过什么风流韵事?你就阴差阳错的继承了龙族的血脉?”

    虽然明知道樊篱是满口胡诌,但我还是认真的想了一想,摇头否决道:“这不可能,朱雀一族世代都只有男子,我们朱雀一族自从远古以来,就不怎么和天帝一族来往,只是我们世代生为战神,肩上背负了守卫天庭的责任,必须听从天帝的命令而已。我们一族,至多在史上迎娶了几个凤族的公主罢了。”

    赤炎背着我,又问道:“那那几位公主都可还健在?如果她们对这天帝的秘密知道一星半点,我们也不妨去问问。就算看在重华你的面子上,她们也会给一点点的提示吧?”

    我细想了一下,摇头道:“你知道,我们朱雀一族,走火入魔之时,第一个便会杀死身边挚爱亲近之人,那几个公主几乎没有幸免,都在我的族人历代战神入魔之时被杀,唯一一个逃脱的公主,她在我先祖战神入魔被杀之后便也跟着殉情了。”

    赤炎不禁唏嘘。

    我将脸埋进她怀里,问道:“害怕吗?”

    赤炎摇摇头,回过头坚定的看着我:“我只是很感动,生当同寝死亦当同穴,那几位公主,想必是对那几位战神情深不渝。”

    等等,情深不渝?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我阿爹上一系的战神,便是我的阿爷已经战死沙场许多年。

    阿爷年轻的时候俊美非凡,当战神的时候,已经娶了一个外族的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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