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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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程度上,对咪宝,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妈妈过世了,”端竹歪头眯眼对中年大婶笑得心无旁骛,“她是咪宝阿姨。”

    中年大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表情下变得好不伤感,“阿姨啊…”她摸摸端竹的头,“阿姨没事,阿姨疼你也好。”

    林森柏眼睛不好使,耳朵却是顶顶敏感的,提请注意,不是耳后,是耳朵,是听力听觉,不是皮肉,虽然也没差。她听见这句话,把拉过还在端详床铺的咪宝:“让你好大喜功,铺床就铺床,铺得那么专业干毛,还带开床的,你早知要开,还铺那么整齐干啥?这回让人误会你是后妈了吧?”

    “我三四年没铺过了,情不自禁,”咪宝苦脸,悔不当初地拧着林森柏的裤兜边缘,“你那无产阶级革命温床上就张被子,铺得点儿也不过瘾。”听人家这话说的,敢情铺床也有瘾,女仆亦是事业。

    西式铺床至少应具备六样工具:两床单,毛毯,护毯,床罩,枕套。林森柏家的大床上只有张床单,两个枕头,床大被子,因为家用,平时床单枕套都不用整理,林森柏嫌被罩麻烦,直接用被子当床罩,床什确实少了些。

    “我那还不是怕你收拾得累嘛…”没底气。

    “你是怕我不在家自己收拾累!”

    ……

    开学第天早自习前,端竹穿着新校服坐在教室最后排靠门的空座上,兴致缺缺地翻着早被她背得倒背如流的新课本,肚子饱得像个快被吹爆的气球——她是全免生,学校对她,那用的可是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对待国军奸细的政策,优待优待地:食宿全免,学杂全免,寝宿全免。偏偏这是间传说中以人为本的“贵族学校”,为了群二世祖的尊严,三餐以自助方式提供,她饿惯了,就算在林森柏家好吃好住地被供养了段时间,还是不留神就吃撑。

    三个鸡蛋,两杯牛奶,份苏格兰打卤面在肚子里,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消化掉。

    个物体能够做的功越,表示它的能量越大。物体做了少功,必然消耗了少某种形式的能。所以能的单位跟功的单位相同,也是焦耳…

    动,能,电,能,动…端竹脑袋里开转电磁学,天体力学,变质量理论等等从“图书馆”里书本中看到的知识,教室的后门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

    “哟,早上好啊,华端竹吗?”

    说话人抽出插在大锁中的钥匙,咬口怀中干干的法棍,鼓囊着腮帮子,笑。

    端竹看着清朗晨光下的女人发呆,忘了应该回答别人的问话。

    “别人”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笑时梨涡却很深。微卷的褐色中发隽在脖颈周围,根细如尾指的八字纹长寿辫从发间探出,小蛇般绕着左耳盘在肩上。“别人”样貌是好的,好得能够让人只消眼便留下深刻印象,蒙古人种里少见的高鼻深目在她张巴掌大的脸上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眼皮子稍微眨,浅棕色的眸子水泽漾波。身烟灰色的呢毛混纺普通教师制服穿在她身上,竟有种违和的时装感。

    “你是回族人吗?”端竹愣愣开口。

    书上说,回族人相对汉族人眸色浅,端竹头次看到这种眸色的人,急于求证。

    女人用脚将教室板门顶上磁铁地吸,又咬了口长棍,咔哧咔哧嚼着没滋没味的脆皮,走到端竹身边,笑道:“是啊,血统纯正的假回回。”她翻动端竹桌上的课本,“这些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听年级主任说,你完全有能力参加高考。”

    端竹向缺少对自己能力的正确评估,此时根本不晓得女人口中的“能力”指向何处,只得默默看着她,眨巴着眼,学林森柏,用爪子去挠后脑勺。

    女人对她的不作答似乎习以为常,伸出手来,抓住她的爪子,拉下,轻抚在她额头,替她顺平几根高高翘起的呆毛,“硝基苯的分子式是什么,分子量是少?”这个人大概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材料,女性特质明显的声线不高不低不刚不柔,语速平稳,语调得当,字字句句清晰干脆,无论她说的是什么,有没有趣,靠不靠谱,着不着调,都会令人听得津津有味又不至于遐想连篇。

    “o2,123。”端竹不假思索回答,脑子里还很有闲地偷偷将书上给的数字验算了遍,“请问,您是化学老师吗?”

    摇摇头,女人坐到端竹桌边的椅子上,海拔近百七十厘米的身体,刚好能在倒数第二排,被校方特意调整了高度的学生用桌间伸展开,放下法棍,眼睛盯着端竹,她又问,“唐代三省六部分别叫什么?”

    被她盯,端竹顿时觉得自己着了魔,平时在面对老师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下飞到九霄云外,此时,就算她再好奇这女人是哪门课程的科任老师,嘴巴还是像被催眠了样尽其所能,将所知切蹦豆子般生硬地道出:“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吏部礼部刑部工部兵部户部。”

    她并无心卖弄,她甚至想不要那么流利地背完,可女人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让她感觉自己的切都被别人操控着,说不说,说什么,怎么说,已完全不由她。有那么瞬,她想,如果在她说话的时候,面前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被慢慢合起,或许,当然只是或许,她还能把自己重新摆回那个谨言慎行的好学生位置上,谦虚有礼地做出回答。

    啃完面包的女人将包装纸搦成团,精准地投进门外的垃圾筐,因为知道好奇心能杀死猫,所以终是饶过了端竹这只胡子还没长好,头顶还竖着呆毛的喵喵,“我啊…”她伸个懒腰,将双臂挂在椅背上,“我是你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我姓郝,赤耳郝,名叫君裔,君子的君,后裔的裔,你可以叫我郝老师,也可以叫我全名郝君裔,或者像你的同学们样叫我老郝,随你,今后生活上也好,学习上也好,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住你们宿舍楼顶层1058房,办公室在楼下初三年级教研室。”

    63——光——

    无论哪所学校,大概开学第天总是要升国旗唱国歌的。但升国旗唱国歌绝对不是主要项目。校长要谈展望,副校长要做总结,教导主任要训话,这才是关键。他们要把句句不知已经说了少代的“春去秋来”“冬去春来”外加“金色九月,秋风送爽”,“春回大地,万象新”深深印刻到老师同学们心中,让他们将它们代代流传下去,并将它们发扬光大。

    能不能有点新词,为什么每个校长都要说几乎同样的话…

    端竹百无聊赖地翻着刚发到手里的校刊,半低着头,假装在听训,其实腹诽幽幽。

    回想半年前,咱们顺从乖巧的端竹是么好的位共产主义共青团员啊。你就是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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