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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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接她下班,流水账似的天天过得无比惬意,她甚至开始盘算着弄点儿宠物回家养了。

    汪顾那边日子也是派宁静相合之色,只是最近下大雨,“她家”几辆跑车底盘都太低,所以她盘算着弄辆底盘可自动升降的越野来备不时之需。师烨裳仍旧失眠,但雨夜听着遮雨檐上噼里啪啦的雨声,偶尔竟能睡上整晚,以至汪顾每天看得最的网页便是xxxxxx..,天天逆历史潮流,逆社会风向,逆人民意愿而动地盼下雨,越大越好,恨不能让b城发起洪水来才叫过瘾。

    此外,近个月,随大雨哗哗下,股市也是水涨船高,上证综指、深证综指、恒生指数哗哗升得比路面积水的水线还快。师烨裳选出的三十只股票结合成块颇具趣味性的综合小板,不仅跑赢大盘高高在上,又与五日线精确地保持着切线平行的关系,俨然是被师烨裳拟合为只潜力无限的大盘指数基金,与全体股民起见证中国经济金融发展了。于是,汪顾也失眠了。因为想太。

    不过,有个人比汪顾想得,却没有像她样失眠,反倒睡得无比甜美深熟。

    没错,睡功强到如此地步的,江湖中仅有人,郝君裔。

    她随手写来应付党校工作任务的篇论文被发到了人民日报上,北京方面领导让她过去学习学习,看来是打算推她“上跳板”了。郝耘摹和郝连事对此极度乐见,专门带她走访了几个有分量的人物,以期她在仕途上能够帆风顺。

    按说这没什么不好,她正朝既定方向步步迈进,步伐稳得步个深深的脚印,步子快得几乎要赶上通胀的速度,换做别人,估计早把门牙笑掉了,除去到底应该种牙还是戴假牙这个问题,本没什么事可费心,提不上需要殚精竭虑到失眠地步。可郝君裔呢?她虽然没有失眠,但想的点儿也不比国家元首少。

    “上跳板”就意味着她必须离开盛昌和佳景,从此心苦读马列毛思邓论,牢牢把握“三个戴表”的主体精神,弘扬“八荣八耻”的社会主义荣辱观,可她对专心致志地干某件事并不在行,换句话说,她是那种必须三心二意才能干好手边事的人,你让她辞去盛昌和佳景的工作,就像不允许她在写数学作业的时候写英语和物理作业,长久以来的社会主义实践证明,如果是这样,她会连数学作业也写不好,因为写着写着就跑神了。

    端竹看出她有些小愁绪,便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去询问她近况。她对端竹不设防,将那种在常人听来显得极度莫名的烦恼倾囊相诉,害端竹也跟着她发起愁来——幸好端竹也不是常人,就因为不是常人才能陪她起发愁。

    这可怎么办呢?

    身形越来越相似的老少最近常常齐坐在院子里的花坛阶梯上托腮冥想。

    “生活好无趣啊……”郝君裔总是说。

    就连咪宝那抹金色的阳光都被她亲手遮了去,她的生命中似乎只剩黑白,就像趴趴熊那么寡淡无味,仿佛再剩不下什么可称得上彩色的东西了。这可怎么办呢?

    早些时候,端竹完全不明白她那点儿长吁短叹所为何来。她有钱,有背景,有长辈疼爱,又学富五车,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朋友满天下,吃得香睡得着,马上要升迁,升迁后的工作她能轻松胜任,踏踏实实干三年就会升级,再干三年再升级……她到底还有什么可愁?

    可在仔细观察过她的生活状态后,端竹发现她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所干的事,准备去干的事,已经干完的事,通通都是郝家老人让她干的事,除了学习,她根本没有干过任何自己真正喜欢干的事。

    端竹性子直,几次当面锣对面鼓地指出她的毛病,并问她到底“想”干什么。郝君裔挺无辜地望着天作沉思状,不停眨眼,过了个来小时才告诉端竹:“我想了,我直在想,可我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于是端竹明白了件事:每当郝君裔看天的时候,就是她思考自己“想干什么”的时候。

    这可真是活得太无聊了。要是林森柏,也许她会念在同胞的情分上,不用“把猪肉都吃贵了”这种话侮辱郝君裔,但她肯定会说:“枪毙她!这种人活着浪费粮食棉花汽油!”但端竹深深地舍不得郝君裔被枪毙,非但舍不得,她还想着要帮助郝君裔找到梦想,顺便帮郝君裔实现梦想。

    二零零七年四月十三日是个星期五。下午放学后,端竹接了刚办完离职手续的郝君裔,边往校门口的停车坪走,边扯着她衣角不舍地问:“什么时候走?”

    郝君裔摸着长命小辫下的黑水晶,努力想了半天才回答:“应该是下星期二吧……因为星期三学习班开课。”路上有颗石子儿,她脚踢开,典型是个无聊的动作,踢完后,她打了个深长的哈欠,在端竹为她撑起的伞下用离职文件扇风,这便令她愈发显得无聊了。

    “能带我去吗?”端竹握着伞柄旋转,水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四处飞散。郝君裔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她,没想竟发现她侧脸上有条长长的圆珠笔痕,于是哭笑不得地摇头,“你要上学,怎么去?”

    端竹本是撑着伞目视前方笔直前行的,听了她的话后却停下脚步,并用力扯住她的袖子,让她也停下来,“如果我能去,你就会带我去吧?”

    “如果……你不想考清华北大,你小姨姨交代你的任务都做完了,爷爷奶奶老爷爷老奶奶又都同意你去的话,我就带你去。”郝君裔直起手指去触雨伞边缘的水滴。对她来说,端竹与其它人样,是带在身边无妨碍,不在身边也无所谓的,若定要找出不同点,郝君裔觉得,那就是端竹比其他人烦。

    是啊,试想有个人每天在你正睡得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把沾着牙膏的牙刷塞进你嘴里,在你打盹的时候逼你吃“张”已经被你玩腻了打算丢弃的面包,在你即将趴窝的时候拿着堆不知所云的文件跑来问你意见,你烦不烦?

    端竹倒也清楚郝君裔不待见她,事实上她也很不待见郝君裔那些坏毛病,注意,是郝君裔的坏毛病,不是郝君裔这个人。郝君裔正常的时候,端竹挺喜欢她的——现在端竹明白什么叫“喜欢”了,她知道自己喜欢郝君裔,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喜欢”郝君裔……每次像现在这样苦恼的时候,端竹都会想到个人。

    “我想去找咪宝阿姨。”端竹发动车子时对着车窗外来回摆动的雨刷说。

    郝君裔听“咪宝”两字便觉得好生刺耳,可现在咪宝已经是林森柏的了,林森柏觉得不刺耳就行,她的意见并不重要,“在家吃过晚饭再去吧,她七点才下班。或者你给她打电话,就说我请她和林森柏起去汪小姐家开的火锅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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