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 作者:AE

    第二章

    掀开眼,是个朦朦胧胧的世界,空气清新,听得见四处的悦耳的鸟语鸣唱。

    “你醒了”低沉陌生的沙哑嗓音带着极度的惊喜,随即一只冰冷的大掌抚上了我的额。

    皱了皱眉,我很冷静的偏头转向床边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他的轮廓,“你是哪位”曲起手肘,使力想起身,莫名其妙的虚弱让我困惑,“搞什么,小雀”扬声叫道。

    “遥儿”床边的人伸手,动作很不熟练的扶起我,听声音来是满满的疑惑。

    懒洋洋的看他一眼,“你是新来谷里的懂不懂规矩我的逍遥居是不准任意出入的,你去把小雀找来,我免你的责罚。”

    空气似乎窒息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高大的身,走出门去。

    有些纳闷,待门口走入红色的朦胧身影,我才懒懒道:“小雀”眼睛的视力似乎比睡前突然差了很多,但我无所谓,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清脆的女嗓怪异又谨慎,“少主子,您醒了没”

    奇怪的询问,略烦躁的合了眼,“服侍我梳洗吧,我饿了。”

    她迟疑了一下,走上来搀扶我起身换衣,再帮我洗脸梳理长发。

    静静的任她服侍,我垂下眼,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我是不是病了”全身都软绵绵的没力气,原来在凉亭里睡觉还是不太好的

    她小心的恩了一声。

    “去帮我在亭子那里准备薄被吧。”虽然不喜欢,可身子毕竟是我自己的,病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她抽了口气,“少主子,您身子还禁不得风的。”

    “有这么严重不就是受了风寒么”我边说边搭上自己的脉搏,微微惊讶起来,“怎么会”五脏受损,经脉俱伤,头部有重创“我是在树上睡觉时摔下来的”还以为是在凉亭睡觉时受的寒,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混乱起来。

    小雀嗓音哑了,带着哭腔,“少主子不记得了您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要不是主子尽了全力救您,您怕是”

    偏转过脸,看着她举袖子擦面颊的动作,看不见她的泪,但听得出她的哽咽,淡笑一声,“那真是谢谢爹爹了。”心悄悄的颤动了一下,常年不见人影的爹爹救的我是么

    “少主子”她抽泣了一下,语调又变得小心起来,“您与主子闹脾气了”

    诧异的勾起了唇,“怎么会我都快一年没见着爹爹了,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是爹爹救了我,怎么会闹脾气”从不曾主动理会我的爹爹居然会亲手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转头。

    顺着她转的方向,看到门口站立着先前坐在我床边的陌生男人,“他是谁谷外请来的大夫”多可笑,全天下医术绝没有比爹爹更好的人,怎么会请了谷外的人来医治我。

    小雀猛然转头看我,“少主子,您”

    门口的男人开口打断了她,“你不记得我了,遥儿”

    缓慢的眯上眼,“我爹爹才能这么称呼我,你不想死就闭嘴。”没人敢这么无礼,他以为他是谁

    小雀倒抽气,全身都颤抖起来。

    门口的男人沉默了,背着手慢慢的走上前。

    随着他的靠近,我慢吞吞的仰起头,发现他很高,高出我一个头以上,让我的脖子仰得有点费力,“没人告诉你我是出云谷的少主子么”觉得有些有趣,这人不怕死还是怎么着

    他低着头,模糊的五官看不清表情,半晌后,低沉的问道:“你是尉迟逍遥”

    笑得玩味,“我是,你哪位”

    “你摔坏脑袋了”他的嗓音有些窒息。

    嗤笑一声,“干你何事”懒得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将脖子恢复成直线,转向一边的小雀,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我爹爹呢他又出谷了是不是”连我病了都不能让他多呆一会儿么

    “出去”面前的男人突然暴呵。

    小雀慌张的逃出门。

    我则缓慢的再度仰起头,好奇的笑了,“你竟然能命令我身边的人”谁给他的权利,而且小雀为什么会听从

    他一把攫住我的下巴,很用力,整个人俯下身,呼吸几乎洒到我的脸上,“不要和我玩花样,遥儿,你以为我是谁”

    垂眼看看下巴上修长冰凉的手指,再抬眼对上他朦胧的面,冷笑,“找死。”抬手一掌拍过去。

    他连躲都没躲的任我拍上他的腰腹。

    我困惑的眯上眼,“我爹爹给过你解药”没可能有人受了我一掌不死的,我掌心的毒除了爹爹,无人能解。

    他沉默了,再度开口时,浑厚的嗓音里多了丝恐慌,“你忘了我,你忘了我是不是遥儿”

    “我不认识你。”很直接的给了答案,我推开他没有再使力的手,径自绕过他走向门口,却被他猛的拽住手腕,硬是扯着转过身来面对上他。

    瞟了眼手腕上的大掌,我皱了皱眉,“你的体温很低,是不是有病”才想很好心的抬手帮他把脉,他却迅速的松手后退了一大步。

    瑟缩了瞳眸,想起爹爹总是每当我接近,就会飞快的往后躲,心抽痛一下,不愿再回想,干脆转身走人,这一回他没拦我。

    走出厢房,看到房门外聚集了满满的人,瞧见突兀的四道漆黑身影,我惊讶的眨了眨眼,“我爹爹在哪里”永远黑衣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爹爹的贴身侍卫,他们在这里,爹爹就一定在

    掩不住心里的欢跃,我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挺拔的身姿。

    众人在我开口的瞬间鸦雀无声,所有模糊的面孔都对着我。

    些微失望了,早该清楚爹爹不愿靠近我的事实,他恐怕只是派青龙他们过来查看我的情况罢了,救了我的命,我该感激的,还奢求什么呢算了,“我饿了,小雀。”

    不再有神气理会这些看不清面孔的人,我慢慢的往外走去,“把膳食端到亭子里来吧。”

    逍遥居外就是广阔的斑斓湖,湖面一道飞架高桥,桥的最上方是座美的凉亭,是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每每心情郁闷的时候,我都会在这里蜷缩着放任思绪游走。

    膳食端了上来,独自留在亭子内的却是之前怪异的高大男人。

    “我是尉迟绛紫的好友,你,曾经见过的。”他坐在离我最远的石椅上,低沉道。

    些微有趣的笑了,偏头靠上柱子,“是么”这人撒谎也不打草稿,我爹爹向来对我不闻不问,怎么可能会将我介绍给他的朋友,我连爹爹有没有朋友都不清楚。

    尴尬的气氛环绕,我懒洋洋的合上眼,“不需要试图接近我,我什么都没有,跟我爹爹的关系也不如何,仅仅顶着个出云谷少主子的头衔罢了。”

    他语调僵硬,“对不起。”

    眯眼看着朦胧中的世界,发现自己辩不出色泽,只有黑白与深浅不同的灰,“没关系。”

    高健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触上了我的额。

    冰一样的体温让我皱了眉,闪开去,“你很冷,不要碰我。”既然他中不了我的毒,那么没体力又虚弱的我完全不可能杀他,只得窝囊回避。

    大掌捏成了拳收回去,他出声时喉咙里像哽了块石头,“对不起。”

    没兴趣理他,懒懒的坐在软垫里,无神的看着亭外,我忽然转过头,“你说你是我爹爹的朋友”

    他坐回了离我最远的距离,那张脸是面对着我的,“是。”

    深呼吸一口气,我勉强勾了勾唇,“我爹爹在谷里”既然他朋友在这里,他没道理外出吧

    “他在。”他的声音一直有些困难的迟缓。

    心情瞬时愉悦了,托住下巴转开头,真想偷偷到爹爹的绛紫殿去看看他,好久没看到他了。

    “你想去见你爹爹么”他忽然问道。

    我动也没动,弯出个嘲弄的笑,“他不会见我的。”无论我怎么追,他连个背影都不会施舍,就连他身上散发的特殊药味,也是小虎告诉我的。关于爹爹,我少得可怜的了解全部是从旁人转述而来。

    一只黑色的鸟儿飞过,我呆呆的盯住那小小的身影,羡慕极了,“好自由啊”飞得那样的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哪像我这么笨,恐怕到死都被拘禁在谷里面。

    低沉的询问又传来,“你想出谷么”

    怔忪了,我要出谷么在谷里已经与爹爹遥不可及,一旦出了谷,怕是连血缘的关系都会被斩断了吧轻笑一声,“出去了,怕就是回不来了。”

    “为什么”

    还不明显么“爹爹不会让我再回来的。”如果是我主动放弃了,爹爹肯定会名正言顺的不要我。如果连爹爹都不要我了,这世界上,还会有谁要我滚烫的湿滑落面颊,侧开头,抬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湿润,有些惊讶自己情绪在外人面前的显露。

    “对不起。”他很慢很慢的沙哑说道。

    我转向他,忽然起了好奇,“你长的是什么样子”爹爹的朋友呢,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难掩诧异,“你看不见我”

    “看不清。”没有隐瞒,指了指自己的眼,“可能真摔坏脑子了,我看不清任何东西,也辩不出颜色。”

    他倏然起身,走过来,“把手给我。”

    失笑,“我爹爹都诊不出来,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是什么原因”瞄了眼他伸出的大手,“你的体温好象有点问题,最好去让我爹爹帮你看看吧。”哪有人的体温和冰似的。

    他顿了顿,“我的体温很正常,只有你觉得冷。”

    好奇怪的说法,我耸肩,“也许吧,也可以归结为摔坏脑子了。”反正病了是事实,无论有什么异常都允许发生。

    “给我你的手。”他要求。

    有些恼,“不要你自称是爹爹的朋友就这么霸道。”他以为他是谁

    大手再次捏成拳收回去,他无声站了半晌,蓦然而去。

    我无动于衷的靠回柱子上,继续我的白日梦。

    第二日,当小雀和小龙陪我上了凉亭的时候,那个怪异的男人又出现了,我撇开头,懒洋洋的爬上老位置坐下,连看他的兴趣都没有。

    小雀端上早膳,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似乎很不安,好一会儿才在我慢慢喝粥的时候小声道:“少主子,多些日子就是您的生辰了,主子吩咐要摆盛宴,为您冲冲喜。”

    弯起个很讥讽的笑,我的生日,我爹爹从不会露面,只是吩咐白虎他们送来礼物而已抬起头,有点疑惑的瞅了小雀一眼,“等等,前个月才是我18岁生日,怎么这么快又到新的生辰了”有些郁闷起来,爹爹他连我出生的时辰都已经忘了么

    小雀顿时哑口无言,转看向亭子最那一端的安静而坐的男人。

    我懒懒的扬起眉毛,“看他做什么他到底是谁”

    立在一侧的小龙道:“他是主子的好友,是主子吩咐来陪少主子的。”

    些微厌恶的哼笑一声,“我不需要任何人。”转过头撑住下颌,全世界上,我唯一希望出现在身边的人是我爹爹,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小雀接过我手里的碗,和小龙悄悄的退了出去。

    我知道亭子里离我最远的那男人还在,不过不干我的事,只是胡思乱想着,让思绪逐渐的抽空,合上眼沉陷入冥想的状态。

    当魂魄几乎要浮动出躯体时,一只很大的手掌覆盖上了我的双眼,然后没等我能凝神思考的时候,柔软的感触贴上了唇瓣。

    双唇上的摩挲轻柔又温和,暖意浸透心扉,眼皮上的掌心散发着强大的温暖,让我昏昏欲睡又贪恋着想再多体会这样陌生又舒服的感觉。

    唇上的暖一凉,低低的叹息洒在我的嘴角,“遥儿”

    昏沉的神智蓦然惊醒,鼻端萦绕的特殊药草味是我在绛紫殿闻过,小虎说是爹爹身上才特有的气味,是爹爹

    惊喜的猛然掀眼:“爹爹”看见空荡荡的凉亭内,除了我,只有距离我最遥远的那一端的怪异男人。

    浓浓的失落让心脏紧缩,缩得都疼了,我扫了眼面对着我的怪异男人,勉强勾了勾嘴,觉得好狼狈。

    原来,是做梦了,只有在梦里面,爹爹才会靠得我那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爹爹有体温么他的体温又是什么程度的暖我从不曾有机会知道。

    寞落的偏开头,心情无比的郁闷起来。

    那端的男人忽然开了口:“我去把你爹爹找来。”

    眯眼凝视着亭子外的灰白世界,我咧了咧嘴,语调拖得老长:“痴心妄想是件愚蠢的事。”活了18个年头,我早就清楚自己在爹爹心里的地位,绝不再奢求我本得不到的一切。

    “他一定会来。”那男人的口吻里有着坚定,然后起身而去。

    我吃吃的笑了,伸出手想去捕捉无形的风,可风又怎么会被捉住一如我那冷漠无情的爹爹,怎么会听从所谓好友的劝告,特地前来见我一面

    病,是爹爹医的,自我清醒后,爹爹从不曾来过探望我一眼,我又何苦为难自己天天期盼又不是傻子啊。

    无声息的有人接近凉亭。

    我的心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跳跃,犹豫,再犹豫,再三的告诫自己不要愚蠢得相信自己的好运,可还是在有人迈入凉亭的时候,直起身急切的转过了头。

    亭子里只有那个怪异的男人,和黑衣的青龙他们四个。

    我呵呵的笑了,软软的靠住柱子,笑不可抑,当笑声逐渐自我嘴里消失时,我垂下长长的睫毛,很轻很轻道:“请不要给我可笑的期望,我会当真。”懒懒的撑起了身,下地,慢慢的走出凉亭,在与他们五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无法止住心里涌出的强烈憎恨,“我真讨厌你们”

    日出又日落,清晨又昏黄,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我的心情愈加郁闷。

    当新年的到来,年夜饭桌上失去了爹爹的身影时,我发现自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还是会痛的。

    裹着轻暖的貂裘,我立在灰色的天空下,仰望着那高远的天,觉得心死了。

    怪异的男人一直陪在我身旁,每日每日的都不见离开,就连大年夜都和我在一张桌子上用餐。

    难道还真的是爹爹的好友啊我很茫然的笑了笑,“请告诉我爹爹,我想出谷。”算了,算了,还自以为是什么呢由我来主动抛弃一切算了,省得委屈了爹爹浪费粮食来喂养我这个形同虚设的女儿。

    怪异的男人本来在远远的那一头,在我飘忽的吐出心愿时,他竟然低吼出来:“我不准”

    好笑的扯动唇角,“你又不是我爹爹。”如果爹爹听见了,他是答应还是拒绝如果拒绝,那么意味着我多少还是有稍许重要的,就算他只当我是个传承血脉的棋子,也值得了,至少他眼里还是有我的。

    可如果他答应了如果他答应了

    鼻子很酸,舞气弥散了双眼,如果他答应了,必定是真的不要我了,那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去哪里我还能做什么,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你爹爹不会让你出谷的。”不知何时矗立在我身前的高大男人语调带着怒低道。

    心揪起来,我知道自己笑得很丑很勉强,“别帮我欺骗自己了。”

    爹爹一定会让我离开的,一定

    深深的夜,被着什么突然惊醒。

    软软的物体抵触着我的嘴温柔又坚定的摩挲着,浑厚的无奈叹息一遍又一遍的刷过我的唇瓣,“遥儿,遥儿,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又是在做梦么梦见了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一时间恍惚了,掀开眼,眼前一片漆黑的才发现巨大的手掌覆盖在我的双眼上。“爹、爹爹”出口的同时,紧紧的闭上了眼,就算是在做梦,能不能让我不要醒来我不想再品尝到心都碎了的味道。

    淡淡的药草香味弥散着没有消失,低沉的呢喃依旧紧挨在我的唇边,嘶哑又狂怒的挤出困难的话语:“我绝不会让你出谷,绝不。”

    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错愕、震惊、不可置信可好甜,好幸福的清流涌上了一直揪痛的心脏,我狂喜啊

    “遥儿,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誓言一般的低语叫我快乐得想哭,湿湿的体滑出紧闭的眼角,润泽了眼上的大掌,我抓紧了身上的被褥,哽咽的笑了,“这个梦,做得真美。”美得让我本无法相信呵。

    低沉的嗓音有些窒息,“对不起,遥儿,对不起。”

    温暖的吻纷乱的落在我的鼻尖、面颊、下巴和嘴唇上,那时,我听见自己的血脉在血管里剧烈的澎湃撞击,有些昏沉了,“爹爹,你要我么”脱口而出的是埋藏在心里18年来的恐惧。

    他的低叹沉重若烟:“我爱你。”

    心情很好,好得不得了。

    每个看到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呆住,不过我才不在乎啦,心情好得像是在飘,很不现实却那么的美好。

    于是窝在了很久没进入过的书房,让小雀为我念书。

    可能因为心境的关系,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背下了本书,还领悟到了新的阵势,端着暖暖的茶杯,弯着笑,懒得理小雀一直边念书一直冲我看的模糊面孔。

    当小武将药端上来时,也呆上好久,才轻轻的道了声:“少主子笑了。”

    嫩嫩的脸,我柔和的弯了眼,“是么”将药喝掉,发现眼前朦胧的景象似乎清晰了些许。

    书房门口出现了怪异男人,在看到我时,很明显的怔住。

    勾着笑,我托着下巴,看着小雀和小武向他行礼后退出,轻笑了,“他们为什么要向你行礼”小雀他们是青龙他们的继承人,能让他们折腰的除了爹爹和我,只有青龙他们四个。

    我似乎忽略了身边的事太久,一些细节问题现在才冒出来,“为什么你一直在我身边不走为什么爹爹会委托你陪伴我”

    他高健的身躯顿了顿,背着双手抬脚迈入屋内,动作很高雅,“我从没见你笑过。”

    答非所问,歪着脑袋瞅他撩袍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安静的注视着我,忽然低沉道:“你笑起来,很美,美得眩目绝伦。”

    有趣的转动了眼,“听声音,你该是和我爹爹年龄相仿,应该有自己的家世才对,为什么会把时间耗费在我身上,难道爹爹想将我嫁给你”不理会他的无言以对,我笑得顽皮,“你可是头一个近我身边的外人,想来爹爹是满意你的。”

    他好象有点恼火,低低的声线明显透露出不悦,“不要胡说八道。”

    径自的笑,好不开怀。

    好一会儿,他才轻道:“你做了好梦”

    微眯的眼眸流转,我笑着缩了缩肩膀,“是啊。”从未有过的好梦呢,让我如此的快乐,刚掀开眼看见黎明,就希翼着尽快天黑,好再度入梦。

    “梦都是假的。”他沉声道。

    我笑,懒洋洋的昂起下巴,“又如何,如果能让我在梦里得到我想要的,我又何必强求现实永远呆在那样的梦里有什么不好。”迤俪的梦啊,有疼惜我的爹爹,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他沉默了。

    那夜后,我没有再梦见爹爹,雀跃的心也逐渐的的平静下来,可每当我回想的时候,总会笑得很快乐,哪怕知道实际上事实与梦境相差得天远地远,也不在乎起来。

    于是发现自己学会了自欺欺人呢。

    当小龙传来消息,说爹爹要为我选亲的时候,我愣了,好久才应了一声,飘回我的凉亭之中去窝。

    心里有点酸酸的闷闷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了好久也不明白,只是感觉到很久不曾有过的郁闷又笼罩上心头,这一回却是没理由的郁闷。

    身为女儿总是要嫁人的,为什么我有为爹爹的决定而不愉快甚至厌恶的情绪出现

    困惑和郁闷让我皱紧眉头思索了几天,直到小雀他们过来请我去见那些我未来丈夫的候选人,在看到厅堂内怪异的男人时,才发现有很多日没见着他了。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会他为什么会坐在正位上,更不理会爹爹的意料中缺席,我坐上了我的位置,扫了眼底下模糊不清的几道人影。

    厅堂内很寂静,没有人说话。

    我在沉思,思索心里的郁,没有品尝过这样的味道,无法得知原因,也无法让自己从牛角尖里钻出来。

    厅堂里还是很安静,直到我勉强回了神,才发现每一个人都面朝着我,一句话不说。微微眯了眼,他们看我做什么

    怪异的男人低沉开了口:“他们就是为你选择的夫婿候选人,你喜欢哪一位”

    托着腮,我眨了眨眼,“我听说当年娘是爱上了爹爹才嫁爹爹的,至少得有一个人也爱上我先,我再嫁吧”这应该是婚姻的基本条件,我可以不爱我的丈夫,因为爹爹也不爱娘。

    恩,如果按照继承的因素来说,等待将来我有了孩子,我也会不喜欢我的孩子有点恶循环的味道算了,弯起唇角的弧度,我慢吞吞道:“开玩笑的,爹爹为我选的人定皆是人中龙凤,哪一位肯定都出类拔萃,你们随便看看哪个想娶我的,就是他了。”

    一番话后,厅堂内又是寂静一片,我把问题丢还给他们,继续思考我自己的烦恼和困惑,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呢

    很快的,丈夫候选人选了出来,决定年底就举行婚礼。

    “遥儿。”年轻的男人靠得我很近的唤着。

    我仰头看着高瘦的他,看不清面容的让我没有感觉。

    他低着头看了我好一会儿,俯下头轻吻上我的唇。

    我眨巴着眼,在尝到苦涩的味道时,一把推开了他,“请等等。”味道不对。

    他错愕的被我推开了一大步,“遥儿”

    过于年轻的声线也不对,不是我想要听到的,我想听到什么,又想要什么样的味道疑惑的皱起眉,我思索。

    他突然弯下了腰,捣住腰腹。

    我诧异的掀眼看他突兀的动作,才发现自己好像不知觉中把毒给加在了手中送出去算不算谋杀亲夫连忙把解药递给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呃,抱歉,我忘了。”

    他吞了药,扶着一边的椅子坐下,才虚弱的笑了,“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呼吸突然一窒,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在说什么

    “你心里有其他人对吧”他的语调很平静,“谷主并不希望你嫁给他,所以才挑选了我做你的夫婿是么”

    慢慢的抬手住了唇,仿佛回忆起那绚丽梦境里温柔的亲吻,鼻端又是那特殊的淡淡药草味道,强大的温暖,低沉浑厚的叹息老天,我竟然喜欢上了爹爹

    心轰然而乱,又蓦然清明。我惊讶又恍然的笑了,连连摇头,怎么会以前的失落是因为爹爹的忽视,后来的开怀是因为梦境的虚幻,现在的茫然和不快是因为自己将属于他人,一切又是因为爹爹。

    我的人生似乎永远都离不开爹爹啊。

    嘲弄的笑着掀起眼,“没的事,只是我还不习惯。”

    他倒很冷静,“你知道么,你很美,在你回忆到什么而笑的时候,你美得惊人,就像个陷入情网的小女人。”

    “又如何”我讽刺的笑了,“我会是你的妻子。”

    有些觉得疲倦和可笑,爹爹,爹爹,纠缠了一辈子都无法解脱的我,心甘情愿被束缚的我,他不觉得厌倦,我都认为自己傻了,渴望父爱竟然变成了喜爱,怎么会这样

    心思是在什么时候起的微妙变化呢

    父爱是绝对得不到的,喜爱更是别再奢求,我决心放弃。

    所以很安心的任我未来的丈夫陪伴,尽管神智越来越不听使唤的游走,可最终还是强制自己将心思集中在了他身上。

    至少我的头发是为他挽起,至少我的身体是呆在了他的身边。

    只是在每每走神的时候,发现心思被禁锢的几乎痛苦了。

    喜欢上了不能喜欢的人,爱上了永远得不到的人,是我倒霉还是上天开的玩笑格外的眷恋起那唯一一次的荒唐梦境,爹爹的亲吻,爹爹的手掌,爹爹的气息,爹爹的嗓音,那时候我幸福得要醉去。

    梦,果然都是假的。

    视力越来越差了,心知肚明那是心理的因素,因为对这个世界的厌恶而潜意识的不想再用双眼去观望,所以再也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孔,看不清世界的五彩斑斓,看不清一切又一切的真相事实。

    我变得木然,变得麻木,连茶水的温度都慢慢喝不出来了。

    有些觉得好笑,这样下去,我会连季节的更替都无法觉察,感知一旦完全坏死,我也就正式成为一个废人了。

    “胡闹。”低沉的呵斥传来,冰冷的手将我的手指从冒着热气的茶杯里迅速抽出。

    掀起眼睫,我瞧着这位自我选了夫婿就不再出现的爹爹的好友,弯唇一笑,“我那时还以为我要嫁的人是你呢。”若能嫁给爹爹的好友,会不会与爹爹更靠近一分只可惜我没那个运气哦。

    他窒了窒,退开。

    瞧着被擦拭干的手指发红,晃了晃,我笑得漫不经心的,“奇怪,怎么还会觉得冷呢”我连茶水的温度都试不出来了,为什么在被他碰到的时候会觉得冷

    “什么意思”他沉声低问。

    抬眼看过去,才发现高高的凉亭里只有我和他,本人未来的夫婿不晓得到哪里去了,大概是我神游的时候嫌无聊的时候离开的吧告诉他我的情况,他会不会告诉爹爹爹爹得知了,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是忽略还是重视

    要嫁了,我还玩这种试探游戏是太幼稚还是孤注一掷抿着嘴笑,我垂下眼,“我感觉不出来。”弹了弹腾腾白烟的茶,“应该是热的吧。”

    他这回直接上来抓起我的手把脉。

    为那冰凉的体温拧了拧眉,“心病,就算是我爹爹也医不了的。”是我太偏执,居然不知不觉中玩起了乱伦的游戏,自作自受。

    他离开后,爹爹并没有来过的事实让我无动于衷,也不差这一回打击,我就快嫁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于是新婚到来,婚礼热闹无比。

    深的夜,被送入了洞房,喜帕被掀起,喝了交杯酒,我吃吃笑着看着拜过天地的夫婿,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闭上双眼,任他的亲吻洒在面孔上,任他的双手解开我的衣服。我软软的躺在床榻上,感受着体内深处涌起的异样灼热渴望,几乎失去知觉的身躯竟然敏感起来,敏感到连他掌心的茧滑过我的肌肤时,都激起一阵不由自主的轻颤。

    诧异的笑出声,竟然有媚药在交杯酒里

    我的身子是百毒不侵的,可媚药是哪个混蛋把媚药归结为毒药之外的嘲讽的弯着唇角,抑制不住加重的喘息,陌生的欲望让我想发出声音,想做些什么

    微微掀开眼,灰蒙蒙的世界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是我想做些什么的对象么

    当然不是。

    那我能如何,已经放弃了,还想如何轻笑,抬起手臂,揽上了他的脖子,听见自己原本就裂痕累累的心脏,慢慢的更加破碎,“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我笑问。

    身上的男人动作停了停,“什么”

    噼里啪啦,心碎了。ddgt;

    第二章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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