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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良当时轻描淡写地说,本来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关联,路是路,桥是桥,各自心里有数就行。
    许树木的这笔款子属于空口无凭证的例子,许良让我去跟他要钱,我内心是有些疙瘩的,好象被他变相给轻易打发了一般。
    可是,我和周民策划的那点小动作一直有资金缺口,对于我们种普通公职人员来说,额外的一分钱都没路数弄来,除了暂时依仗许良、林峰他们的施舍,别无它途。
    我硬着头皮找到了许树木的老家,离S市市区五十里地的一个普通村落,小的只有二百来户人家,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了,象许多中国农村一样,留守的是老人和孩子。
    我去的时候,许树木在村头迎接我,非常热情,但是全身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他没有带我进村,而是将我领到了村子南头的一座小荒山上。
    直觉中,我并不认为这个只谋过几次面的困窘男人会有心黑我或害我,所以大胆跟着他走上了荒山山坡。
    他走的很急,跟我解释说,他刚跟老婆吵了架,老婆跑出去了,家里孩子还小,正哇哇哭,他不放心。
    我们走到山坡上的三间又破又旧的矮房子,我看到那房子的墙甚至不是砖垒的,而是泥夼的。
    这种房子我小时候住过,屋里又矮又暗,夏天闷不透风,灶下一烧火,满炕就冒烟,呛的人会对生活失去热望。
    后来,刚把这种老房子翻新成比较明亮的砖房,爸爸和妈妈就出了事,留下一笔不大不小的饥荒,靠着姥姥一个人操劳了好几年才堵上。
    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女孩被布条拴在门口的家槐树上,正在哭,小手上全是土,把脸抹得不象个样子,看到我们回来,别过小脸来,大眼睛里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冲着许树木喊着,“爸爸,我要妈妈,,“
    许树木焦头烂额地抱起孩子,又连忙拖了门口的马扎给我,让我坐,又忙着去屋里烧水。
    我让他别忙活了,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坐下,尴尬地抹了几把汗,说,“其实我不是这么窘迫的,让你见笑了,。我呢,是想着,靠着倒腾回来的那点子钱回农村来干点什么,开辟条财路,,毕竟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冒险搞钱回来,就是想翻本的。可是,我父母,我岳父母,包括我老婆,她们都不支持我,。我不想再在城里做普通打工者,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农村这废房子来住,想开发一下这荒山的,我老婆跟我劲使不到一块去,刚才吵架,她哭着跑了,闹翻了,唉。”
    这种情况下,我开不了口跟他要钱,可是又衡量着,他是不是在骗我?故意哭穷?
    要知道,放水这事,是不能随便讲私人感情的,更不能随便网开一面,
    而且,我也正需要这笔钱来试着翻盘自己的人生。
    许树木看出了我的犹疑,连忙起身说,“我会有办法说服我老婆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毕竟我手里有了资金,还愁个吊啊,,你等着,我这就跟你一起去镇里的银行,当面把钱划到你帐上去。”
    我“哦”了一下,没说别的,站起来,看着他把门锁好,抱了孩子,回头领我下了山坡。
    他把孩子送到村里父母家,开了他那辆二手皮卡,带着我去了镇上。
    划完帐后,出来,我忍不住问他,那天,你在我院子外面醉睡了一宿,也是因为和老婆谈不到一块儿去吗?
    他挠着头皮笑笑,“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唉,这人哪,活着,真是折腾啊,,,呵呵,,我请你在小饭店吃个便饭吧?你别嫌弃。”
    我走到银行旁边的一个小卖店,把他们店里最贵的一套芭比娃娃买了下来,送给他,说,“我得赶回去,你也忙着,我们以后再一起吃饭,。这个玩具送给你女儿,祝愿她健康成长,也希望你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许树木的眼圈儿有些红,但是大男人的,忍住了情绪的泄露,接了玩具,连连说着客气话。
    坐了公车,离开这个小村镇,看着沿途比人深的庄稼倒退而去,好象回到了在柳川镇的日子。
    那时候,我迫切地想离开农村的天地、跻身到城市里去,不惜离开那么真心关爱我的镇长乔锴。
    其实,我内心是比较认同许树木从城里返回农村开辟事业路径的行为的。
    但愿他们夫妻在有了事业启动资金后,能继续同心同德、和睦幸福,经营好他们的事业和婚姻。
    我真心希望,许树木的妻子在他这样一个穷小子身上的爱情投资不要堵输。
    2002年6月1号。
    许良的母亲过生日,他们兄弟姐妹们团聚在一起,将敬老院里的母亲接回了家中。
    母亲是肌肉萎缩症,住的是高级老人公寓,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专人护理,每年也就是生日和传统节日会回到儿子许部长家里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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