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娼 作者:临风独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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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放手,流宛终于知晓她将失去什么,明知这结局其实再好不过,却又自私抓紧了浮宵,想停留此刻,没有失去她的此刻,想多留住,贪心哪怕一刻。

    “那日的话,姐姐听到了?”流宛出其不意地问道,不顾自己狼狈模样。

    浮宵不应她,却也不否认,只沉默试抽回手。

    “你听到了。”流宛认定,似哭似笑。

    “为什么……从来,不说?”流宛抽噎,眼泪愈发汹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了你便会喜欢我?说了好让我看看你是否有心是否会愧疚?还是让我更清楚这事实?”浮宵道。

    “是你不要我。”浮宵道,语气冷硬。流宛不提,迷执不起。

    流宛否认道:“不是……你等等我,等我回来,等我为你赎身带你走。”她尚有一分希冀。浮宵那么心软,对着她总是那心软,这回也一定会的,她没有说假话。

    浮宵沉默半晌,问道:“楼台那夜,是骗我的?”

    流宛噎住,辩解道:“不全是……”

    浮宵不恼,继而平静道:“中秋那夜,也是骗我的?”

    流宛道:“我那时不懂!”

    浮宵垂眸,又问道:“你受罚那日,是否还是骗我?”

    流宛什么再说不出来。

    而浮宵也不明白自己在期盼什么,明明已决定要放弃,早知道的回答,何必要问。原来不懂碧青轻视态度,不懂流宛毫无负担地言爱,不懂柳烟劝阻,不懂旁人怜悯神情,而今,竟一瞬全都明白。

    原来她们都知道啊,自始至终,只有她这么蠢,看不透。

    浮宵推开流宛,毫不犹疑地打了她一耳光。流宛下意识捂住脸,怔然望着浮宵。

    碧青想上来护主,却被流宛及时回神喝住,只得恨恨忿瞪浮宵,可二人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流宛拿住浮宵的手,真诚道:“若姐姐肯原谅我,怎样打我都可以,只要你答应我。”

    浮宵摇头,道:“我这样的人,从不从良,脱不脱乐籍,都是一样。流宛,你与我不一样,你不明白么?”

    浮宵笑了一声,又道:“你向来是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

    “生而末微下贱,命不由己,也从未想过要脱了这风尘,因为于我都是一样。生来便在这风尘中打滚,心早就脏了,我也从未想过会出现一个你。”

    “我早知,一世如此。就是出现一个你,亦不会是带我脱离苦海的那个人,还要我下半生都记着你,苟且偷生。我活着就已经很累了,你还要予我这样苦痛,思之念之,不可得之。”

    “流宛,你以为,我究竟有几颗心能给出去?”

    “若是能不遇见你,我甘愿下贱。”

    第101章 清泪

    流宛最终也未能留住浮宵。

    短暂一夜很快过去,双双未成眠。

    早晨坐起,浮宵自卯时等到午时,又自午时等到未时,而她所等的,始终未来,或是早已离去。

    等到灯火初上,浮宵才恍然而觉,自己等不到了,永远,也等不到了。

    一天滴米未进,一天枯坐等心如死灰,而今得偿所愿。

    坐到镜台前,重整新妆,轻描眉黛。

    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

    莫将清泪湿花枝。

    看着镜中自己,终究已孑然一身。问画眉深浅,缱绻闺情如昨,可她现今,当真是一无所有。梧湘走了,流宛丢弃她了,晓枝自己送走了,唯一欣慰,不过她将要备嫁。

    只可惜浮宵看不到了。

    她又是将这妆容,打扮给谁看呢?浮宵不知道,只知这大抵是最后一回,又大抵是为了怀念些什么。

    最后戴上支简朴木簪,浮宵试着笑了笑。镜中影像怎会不同,一模一样的艳如桃李。

    如果不是眼中一滩死水,大抵看上去会好上许多。

    不过没关系,无人会在意。

    浮宵起身,探了探袖中物什,便再无顾虑地出了门。

    一路不曾停留,也没什么好停留,从今往后,她不会再活在过去。入了后,庭,直向平日里谁也不愿踏足的僻静方向而去。到了地方,轻叩门扉,不多时便传来声响,里面人极快开了门。

    见到是她,失望冷哼一声,大喇喇将门甩开,返身回坐下。

    只用凌厉凤眸盯她,等她开口。

    浮宵开门见山:“我想走。”

    妈妈冷笑一声,道:“怎么不叫她带你一起走?”

    浮宵笑了,道:“我叫了,但没法子,只好自己走。”

    见浮宵如此直白坦诚,暗自惊奇,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规矩你也知道,那位老爷何日来领?”

    浮宵道:“妈妈说什么?我并不认识什么老爷。”

    妈妈蹙眉,不耐道:“你想如何?”

    浮宵道:“告诉妈妈了呀,我想走,可惜不认识什么老爷,也没钱,又待不了客,妈妈留着我有什么用?”

    妈妈气笑,道:“日子过得无趣,你在拿我寻开心?”

    浮宵认真摇头道:“没有。只是留着我这么个没用的,除了浪费地方米粒,实在没用,还不如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去,不会惹您生气给您添麻烦,不在您老人家面前碍眼。”

    妈妈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浮宵脑子是烧糊涂了,道:“你要真这么走了,到时候第一个被问罪的可是我!”

    浮宵道:“谁在意我嘛,妈妈报个走水就成,总不会真有谁祭拜我的坟。”

    “你脑子锈了?你看到时谁第一个问治我,好好的树你不靠,非要作死!再说,我凭什么帮你?”妈妈道。

    浮宵笑道:“若我以后都不能见人了呢?”

    妈妈锁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浮宵取出袖中物什,轻轻贴在脸上,笑道:“就这意思。”反正都因为这张脸,她血缘上的父亲是,流宛,亦是。若她生得丑些,想来流宛是绝然不会看上她的,莫提招惹。浮宵知道自己怪得莫名其妙,她心中却生出报复的快感,又不知是在报复谁。不愿靠那大树,也不想再去求谁,索性自渡。

    浮宵自己不觉,旁人却看得惊心,分明不是在自己脸上,却生怕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失手落在那肌肤上。一个银白一个瓷白,生生压下房中所有光亮色彩,让人提心吊胆。

    妈妈骂道:“老娘就没见过你这么虎这么木的!脑袋里结疙瘩了?好好的树不靠非要威胁我才高兴罢休?你真想出去还不容易!不就几句话的事,非得拿着刀在脸上比划,真划了你哭都来不及!”

    浮宵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声,道:“我也不是想吓妈妈,威胁妈妈,都是风中飘的人,谈什么节气尊辱呢?我也想靠,就是靠不住啊,妈妈这般经过大风大雨的明白人还能不明白么?那位其实真恨不得我死,人心不古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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