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的玫瑰 作者:TheSa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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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西娅微微笑了,整个人向下滑去,终于躺倒在她心爱的大床上,把被子拉过肩膀。艾弗利吓了一跳,赶紧想上前叫醒她,可是还没等她走到床前,就听辛西娅闷闷的说道:

    “阿格尼斯的生活超有规律的。早上六点起床,在房间里解决早餐,七点去训练剑术,中午十二点到两点在屋里思考人生,两点到六点剑术训练,六点到七点晚餐,然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呆着了。对了,十点到十一点神经兮兮地巡逻。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于是艾弗利微笑着小声道谢,然后蹑手蹑脚向门口走去。她正无声的旋开门把手,辛西娅迷迷糊糊的声音梦呓一样传来:

    “复杂……很复杂……最好不要为一颗暗礁停留太久……它只想沉没罢了。”

    听过辛西娅第一次见面时胡言乱语的艾弗利已经对她三姐的这个特质免疫。她悄悄地关了门,掏出怀表。黑色指针指向三。也就是说——

    她大着胆子向楼下阿格尼斯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桌上赫然就是那瓶花妖配制的药剂,一个有棱有角的玻璃瓶里装着深紫色的液体。艾弗利退出房间,若无其事的去厨房要了一小瓶葡萄汁和一个空酒杯,然后回到阿格尼斯屋里,拿起那只药瓶。

    她小心翼翼的、双手轻轻颤抖着把魔药一滴不剩的倒进空酒杯里,看着那药瓶恢复清亮的透明——没有挂壁实在是个奇迹——然后往药瓶里倒进恰到好处的葡萄汁。真不错,看样子和原来没差嘛。她把药瓶推到原来的位置,拿起两个瓶子想往外走,却用余光扫到桌上一封没有来得及装进信封的信。

    “尊敬的法尔纳公爵,

    经过您的悉心教导,我发现自己确实是错了。可否请您于明天晚餐结束后来我的房间喝茶?

    阿格尼斯”

    艾弗利几乎是立刻笑了出来。她抓起瓶子一步一跳出了阿格尼斯的房间,冲进自己屋里大笑起来,把迷你弗洛里安吓得够呛。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法尔纳公爵!尼尔·法尔纳!怪不得她得用那种东西……”

    “法尔纳公爵是……”弗洛里安好笑的看着她,手里抓着一片对他来说过于巨大的苹果。

    “阿格尼斯喜欢的人是尼尔·法尔纳。那是个做事磊落的独身主义者,洛斯提的军事统帅。我在第一天的欢迎晚宴上见过他,年纪不大,但是板着个脸,能吓死个人,就像我们全都欠他钱似的。阿格尼斯,路漫漫而修远兮呀。”

    她对弗洛里安嫣然一笑,喝掉了剩下的葡萄汁,然后把另外的那个瓶子抓在手上,想打开门去找个地方丢掉它。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就感到一种奇怪的颤栗传遍全身,嘴里是又甜又酸的味道,不像葡萄汁,更像杨梅和玫瑰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登时,她头脑里警铃大作。她拿起手上的东西一看,正是那个装了葡萄汁的瓶子。

    这么说,她喝下的不是葡萄汁,而是……

    她哭笑不得。苍天啊,你就这么耍我?完了完了完了,她艾弗利·安可的清誉,恐怕就要在今晚毁于一旦了。她的步子一个踉跄,感觉浑身热了起来。她抓住衣柜的边缘做着最后的顽强抵抗,然而她被欲/望灼烧的双眼里,映出一个深褐色长发的影子。她恍恍惚惚间看见那双铅灰色眼睛狭长的轮廓是那么好看,那薄薄的嘴唇上少了一个由她印上的吻。幻影和现实模糊了边界,也许它们本来就没有边界。她看见骑士披散着头发转身来看她,眉目传情,腰身扭转出妩媚的曲线。

    她一瞬间稍稍清醒过来,看见自己正爬向门边,于是眼疾手快的把门从里面拧着钥匙上锁,然后打开窗子把钥匙丢了出去。她被自己锁在屋里了。不能……不能去找她。她用手摇晃自己的头,一遍遍在心里说,艾弗利·安可,停止你龌龊的想法,阿格尼斯是女的,而且是你的姐姐。

    可是在强大的情/欲面前,高尚的清规戒律不堪一击。她眼前突然蹦出了那骑士红着脸发出声音的样子,在请求自己停手。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备用钥匙,对,备用钥匙。她一通乱翻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它,再一次像蠕虫一样向门口爬去。

    不,不,不,不,不!她的理智在脑袋里尖声大叫,可她还是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正要转动,突然想到那封阿格尼斯写给法尔纳的信,一阵强烈的嫉妒和恨意几乎把她淹没。她彻彻底底被分成两半,一半是鬼哭狼号的理智和道德,另一半是目光短浅的散发出诱人香味的魔鬼。魔鬼说,去吧,在法尔纳找到她之前,先下手为强啊。理智已经绝望得在地上打滚,抓住最后机会孤注一掷对她尖叫起来,

    ——加里·蓝博特在看你的信呢,艾弗利·安可!

    她一晃神,理智就借着这一秒钟的工夫把门重新锁上,然后精准地把备用钥匙也对着打开的窗子抛了出去。艾弗利舒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呢?信已经寄出多久了?一天?两天?她记不清。洛斯提到玫铂尔,马车单程需要七天,那么一来一回就得有十四天,也就是说,下周的下周……想着想着,她粗重的呼吸一点点恢复平静。

    灼热散去,她一下子觉得好冷好冷,还累得厉害,只能用最后仅剩的力气把自己抛进太过柔软的床里。她牙齿打颤,脑子里加里的形象和阿格尼斯的形象换来换去、换来换去,就像一个卡住的老式收音机,或是一部跳帧的泛黄的旧片子。刚才一直不发一言的弗洛里安看她终于安静下来,张开嘴想说话,却看见那个狼狈的姑娘猛地摇摇头。

    “什么都别说,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弗洛里安在犹豫:昨天说好的约法三章呢?

    “拜托,我现在冷极了。你不来的话,我会死的。”

    少年点点头——救人要紧——把手放在胸针上,恢复了正常大小,紧挨着艾弗利躺下,跌进少女颤抖的怀抱里。

    艾弗利·安可从后背抱住柔软的少年,像抱着一只温暖的抱枕,全身贴了上去汲取温度。她把下巴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双手整个儿环住他,眼皮一沉就昏睡过去。

    在她掉进梦境的兔子洞之前,她朦朦胧胧地想到:

    ——以后,自己的判断,我也不敢信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尼尔·法尔纳的日志

    夜深人静,深色长发的青年在窗下借着烛灯写字,桌前摊开了一个精装的镀金封皮的日记本。银色的月光倾洒在他的发上,在深色上铺满清浅的光华。尼尔·法尔纳公爵神情焦躁,每写两个字,就要把羽毛笔在手上转两圈儿,或是无意识的用那羽毛尖儿在自己的脸上扫来扫去。终于,历经大约一个小时的自我折磨,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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