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大军压境,那些富户大族早已经迁离了,只剩下些升斗小民无力迁徙,他们只能够挣扎在这座小城里。

    夏辰作为一县之长,开始视察民情,民间的士气很低落,大多对于蛮族大军的到来,没有多少办法。

    至于援军,夏辰知道朝廷是有援军的,但朝廷援军的将领,却是宰相的嫡系,当朝宰相对于夏辰恨之入骨,早就想办法除掉夏辰了,因此夏辰知道,朝廷的援军只会去援助其他地方,而不会来昭山县,就算会来,那也只会等到昭山县城被破后才会赶来。

    如今,夏辰已经是进退两难了,如果他逃走,那么宰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定为死罪,如果不逃走,那么等到城破之日,蛮族也不会放过他。

    左右都是个死,但夏辰却义无反顾,依旧每天都巡视在城头上,冒着被蛮族射杀的危险,鼓舞士气,他和昭山县的所有无法迁离的百姓一样,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掷了。

    蛮族大军来到了城下,却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先派了一名使者前来。那名使者趾高气扬的对着夏辰说道:"我们将军知道你被宰相王朴所排挤,连援军都不会到来,而你又是个心怀百姓的好官,将军爱惜人才,因此,念你是个人才,只要你打开城门,投靠将军,那将军依旧能保你做昭山县的县令,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否则的话,等到将军破城之日,一定

    会用满城百姓的鲜血来祭旗!"

    夏辰眼睛微微一眯,随后立即冷笑道:"我乃朝廷命官,岂会投降你们蛮族?你们蛮族茹毛饮血,如同**一般,夏某又怎会与你们为伍?还有你,本身便是朝廷子民,竟然不顾廉耻,不顾祖先英名,投靠蛮族,残害百姓,今日本官定饶你不得。来人,将此贼拖出去斩了。"

    顿时,就有两名军士上前,将蛮族使者给拖出去,那蛮族使者大喊大叫,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顷刻间便化为了一具无头死尸。

    斩杀了蛮族使者,整个昭山县都知道了,原本还有些人心怀侥幸,觉得蛮族可能会善待他们,但现在夏辰却连蛮族使者都斩了,这样一来,蛮族肯定会大怒,到时候一旦破城,势必会血洗整座昭山县城。

    一时间,所有人都恐慌不已,但他们心里却知道,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尽力保住昭山县城了,否则的话,城破之日就是所有人的死期,对于蛮族的残暴,他们也早就有所耳闻。

    蛮族将军听说他派出的使者竟然被夏辰所斩,一时间暴跳如雷,立刻指挥着军队开始对昭山县城发动了进攻,顿时,蛮族士兵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向昭山县城攻击去。

    短短半天时间,昭山县城上的军士就死伤上千人,这对于总共只有一千多名士卒的昭山县来说,便基本算得上是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夏辰却身先士卒,率领一些青壮百姓加入了这场大战,好在只是守城,并不需要外出野战,因此,蛮族也损失惨重,区区一上午,竟然也死伤多达上千人,这让蛮族大将怒火中烧,甚至扬言一旦城破,誓必屠城!

    一天时间过去了,夜幕降临,蛮族的进攻终于结束,晚上对于攻城一方来说非常不利,因此,蛮族准备第二天再强攻昭山县。

    而城墙上,还能够站着的士卒已经没有了,多少都受了些伤,剩下的便都是一些百姓,或许在此之前,这些百姓手里还都只拿着锄头、镰刀,他们都只是些种地的农民,但现在却不得不为了守护家园,守护亲人而拿起大刀,与凶残的蛮族拼命。

    夏辰正在城墙上巡视着,这里的士卒、百姓都对夏辰非常尊重,毕竟今天这么激烈的战况,县令居然也和他们一起,拿起了刀在作战。

    尽管夏辰只是个文弱书生,甚至都穿不起太重的铠甲,拿不起一些大刀,拉不开一些强弓,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对他的尊重。

    不过,夏辰内心却非常的沉重,他望了望远处漆的夜空,他知道,昭山县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明天很可能就是县城陷落之时。

    于是,夏辰脸色阴沉的回了县衙,他召集起了仅剩的一些衙役,开始让大部分老弱妇孺都连夜离开昭山县城,否则的话,一旦让蛮族大君破城,那他们可就都得死在蛮族的屠刀之下了。

    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满城的老弱妇孺都走了,不过夏辰的妻子嫣儿却执意留了下来,他们的子女也随着城里的百姓一起连夜离开了,现在的夏辰,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嫣儿,你真是糊涂,留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希望,你又为何留在这里?"

    夏辰握着妻子的手,虽然在责备,但心里却很安心。

    "相公,你是为了满城的百姓而留下,而我却是为了相公而留下。相公放心,我也有一些武艺,到时候一定能够帮助相公杀敌,我们夫妻一心,说不定还能出现奇迹。"

    嫣儿仿佛不担心似的,一双大眼睛中闪烁着一丝坚定。

    夏辰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他能感受到妻子对他的爱意,甚至妻子都下定了决心,若是他死了,恐怕妻子也活不成。

    "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为了你,为了满城的百姓,我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夏辰坚定的说道,似乎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相公,嫣儿为你披甲!"

    只是一件普通的皮甲罢了,但嫣儿却异常的仔细,夏辰一介文弱书生,此时也披甲,仿佛成了武夫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坚毅之色。

    他站到了城墙上,身边还跟着妻子嫣儿,竟然背着双剑,嫣儿武艺很好,擅使双剑,却很少出现在人前,现在出现在城墙上,众人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连县令的夫人都和他们死战在一起,他们还有什么

    好畏惧的?

    "诸位,今日是最关键的一战,援军就在后面,他们很快就会到来。看看你们身后,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有我们需要守护的亲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使蛮族破城。"

    夏辰高声喊道,此刻,太阳刚刚升起,一丝阳光照耀在夏辰身上,仿佛将之衬托得犹如天神一般,充满了神圣的韵味。

    "必胜!"

    "必胜!"

    城墙上无数的百姓、士卒都高喊了起来,正如夏辰所说,他们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们的亲人,为了他们的故乡才守护在城墙上,和敌人拼命。

    蛮族大军一大早便开始攻击了,他们如同蝗虫一般,一个个都悍不畏死,疯狂的冲击着城墙,因为他们的大将军已经承诺,一旦破城,三日不封刀,这可是蛮族最喜欢的事,可以随意的抢掠。

    因此,蛮族大军这次也是士气旺盛,不断的冲击着昭山县城的防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城墙上还能站着的百姓或者士卒已经不多了,夏辰也手持长剑,但他几乎杀不了一名蛮族士兵,反倒是他的妻子嫣儿,挥舞着双剑,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杀了五名蛮族士兵。

    终于,城墙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蛮族士兵越来越多了,夏辰知道大势已去。

    "砰"。

    轰然,居然连城门都被撞开了,无数的蛮族士兵兴奋的冲了进来,夏辰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于是,他拉着妻子,平静的说道:"嫣儿,你走吧,你武艺高强,定能杀出一条生路。"

    "相公,你呢?快走,我一定能护着相公离开。"

    嫣儿也有些着急了,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夏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一县之长,朝廷命官,有守土之责,岂能离开?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蛮族士兵围了上来,你我都走不了。嫣儿,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便是能够遇到嫣儿,下一世,希望我们还能相遇……"

    说罢,夏辰一把推开了嫣儿,他已经走向了城墙边上,整了整衣冠,面对下面如同蝗虫一般的蛮族士兵,他没有丝毫的畏惧。这一刻,他只能以死明志!

    "不,相公,要死我们一起死!"

    嫣儿猛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夏辰,就是这么一会儿时间,蛮族终于杀到了城墙上,无数的蛮族士兵都开始向夏辰包围上来。

    这时,嫣儿反倒露出了一丝笑容,平静的说道:"相公,这下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你也无法赶嫣儿走了。"

    夏辰心里莫名的感动,死死的握住妻子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够感到安宁。

    蛮族将军来了,他看到嫣儿后,却是眼前一亮,被嫣儿的美貌所打动,于是狞笑着说道:"哈哈,上去将美人儿擒来,本将重重有赏!"

    于是,无数蛮族士兵开始围攻了上来,嫣儿尽管武艺高强,但却敌不过数量众多的蛮族士兵,没过多久便险象环生,形势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但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刻,嫣儿都在护着夏辰,此时的夏辰恨不能立刻变成武艺高强的侠客,保护妻子,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下方还有无数的士卒被杀,也有一些来不及逃走或者不想离开的妇孺,正被一群群的蛮族士卒所侮辱,一时间,整座昭山县城仿佛都变成了地狱之城一般,到处都是杀戮和罪恶。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安宁的生活在这里,却要遭此大难。为什么邪恶的人却能够肆意张狂,随意欺凌我们?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妻儿都守护不住?为什么?"

    夏辰仰天怒吼着,妻子已经受创颇深,倒在了地上,夏辰死死的扶着妻子,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气息越来越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这一刻,夏辰心里充满了悲怆,充满了怒火。他忘记了金榜题名时的春风得意,忘记了衣锦还乡时的得意,他只恨,为什么他不能守护妻子,不能守护他的家园?

    "噗嗤"。

    忽然,一柄刺进了夏辰的胸口,他只感觉到浑身越来越冷,生命力正不断的流失,他看到了妻子那悲痛欲绝的面孔,他也看到了周围肆意大笑的蛮族士兵,更看到了那蛮族大将对妻子的贪婪目光。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家园和妻子都无法守护?难道他就这样懦弱的死了?

    "不,你能守护!你是夏辰,你能守护身边的一切!"

    忽然,夏辰似乎冥冥中听到了一阵阵如同雷鸣般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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