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衫老者此时非常的绝望,心念俱灰。他原来是想要在青云峰面前是耀武扬威一翻,却没有料到,自己竟是步了他们的后尘,世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

    在他身旁,灵清宫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如雪,嘴唇不停颤抖。如果有不明白的人看到了,恐怕会以为他们都中毒了。

    “你们不打算做点什么吗?”看着灰衫老者一直没有动静,方言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不会就这样等死吧?”

    灰衫老者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他身旁那些人,在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非得要这样吗?”

    “如果你我的立场换一下,你会怎么做?”方言笑着问道:“如果我现在被你们控制在手里,你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把我放了?”

    灰衫老者嘴唇动了动,但不知为何,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其实他很想说会,可是他也知道,这话说出去不说他们,就算是他自己都不会信。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他问道。

    方言反问道:“你想要什么选择?”

    “如果我说我们来到这里其实不是在找你的,你信吗?”灰衫老者问道。

    “你觉得呢?”方言笑了起来,看着他说道:“其实,不管你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找我的,既然我们遇到了,你们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灰衫老者苦笑一声,说道:“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们?我的意思是让我们完好无损的离开。”

    “没可能。”方言想也不想便说道:“放虎归山的事情我不会做,今天放了你们,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死在你们手里。你们真觉得我有这么天真?”

    灰衫老者没有再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但我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方言身形一动,直接退后了数丈。

    黑袍老者等人手掌微微一动,一道道元气便在他们掌心凝聚而出。

    灰衫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了起来,与一旁几人对视了一眼,皆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一抹惊恐之色。

    “等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将目光投向方言。

    “不必再说了,你说什么也没用。”方言显然是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不料,灰衫老者却是说出一句让他大感意外的话来。

    “我们自废功力!”

    方言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自废功力,你能不能网开一面?”灰衫老者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许多。

    身为灵清宫的大长老,实力甚至是前十的大长老,此刻却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他却很清楚,这是他们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早在几天前,眼前这个少年就已经放出话,再遇到追杀他的人,不是他死,就是敌亡。他们不想死。正如方言先前所说,实力达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世间肯定会有很多他们留恋的东西。他们不想就这样死了,因为世间还有他们留恋的东西。

    在他身后,其他四人脸色骤然一变,但谁也没有提出异议,皆是沉默不言。

    “可以。”方言脑海中在快速转了转后,便直接同意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实力也让他有些头疼,如果他们能直接废去功力,他也懒得再动手。毕竟,他现在虽然占扭上风,但对方如果真的拼起命来,他这边也难免会有伤亡。如果这些人的功力全部散了,对他来说,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灰衫老者看了他一眼,然后咬了咬牙,手掌狠狠一握。

    “砰!”

    一声脆响在他体内传了出来,一道肉眼可见的元气能量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散了开来,很快消失不见。

    就在他眼看着就要掉落下去的时候,黑袍老者手掌微动,他的身形便停了下来。然后,他回头说道:“如果你们想要活下来的话,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灵清宫另外四人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心念也微微一动,同样是将一身功法尽数散去。连实力最强的师兄都已经放弃挣扎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再做些什么?要知道,他们也不想死。

    在确定这几人都已经自废功力后,方言心念微微一动,直接将圈天图收了回来。

    先前站在灰衫老者身侧的那名蓝衣老者便凭空而现。

    蓝衣老者刚刚现身,便快速的在四周扫了一眼,当他看到灰衫老者几人后,脸色异变,骇然道:“师兄,你们……”

    灰衫老者摆了摆手,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蓝衣老者恨恨的看着方言,面露杀意。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着。”灰衫老者轻轻一叹,“我们想要活着。”

    蓝衣老者微微一怔,然后沉默了下来。

    “师弟,你自己决定吧。”灰衫老者说道:“你可以死得有骨气一些,也可以像我们一样卑微的活着,但至少,我们还活着。”

    他后面这些话略有深意,显然是在劝他。毕竟,俗话说得出,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活得可能不是很好,但终究还是活着。再说,以灵清宫的势力,他们就算是没有了实力,也不至于活得太过凄惨。

    蓝衣老者没有说话,沉默不言。

    方言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朝着远方看了看。

    片刻后,一道轻响声忽然在这片空间响了起来,蓝衣老者身形一软,直接朝着下方坠去,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何必呢?”方言忽然有些同情他们,“你们出来追杀我,就算是真的把我杀了,神兵和万灵丹也不可能归你们所有。但如果我赢了,所有的代价都要你们来承担,何必呢?”

    灰衫老者看了他一眼,说道:“树倒猢狲散,灵清宫是树,我们就是猢狲。”

    方言微微一怔,然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满是嘲讽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既然知道这一点,当初为何不劝劝你们的掌门人,好好的保住这棵树,别再去招惹路过的风尘?”

    灰衫老者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也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奇迹。在几年前,谁能想到,你会有今天的成就?你要知道,当时的你,可不算有太大的天赋。”

    方言微微一怔。

    “退一步,就算是当时你有惊人的天赋,也不可能阻挡我们的步伐。你也知道,你能有今天的实力,靠的并不是你自己的实力,而是他们。”灰衫老者看了看他身旁的人,然后又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说道:“当然,你能说动他们为你出手,这也是你的实力,但整体来说,这并不是你自己的力量,你能听明白吗?”

    “明白。”方言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在这些年里,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确定,这些年你的运气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没有这些年的遭遇,你也没有能力能请得动这些人来帮你。如果没有这些人,你觉得我们今天再遇上,你会是什么下场?”

    方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所以,就算是我们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料到往后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我们只知道,万灵丹很重要,万灵丹很有吸引力,我们要得到,就是这么简单而已。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方言嘴角慢慢的弯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灰衫老者叹了一声,没有说话。现在的他,心情非常的糟糕,他还能说出这么多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那么,我很想知道,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实力,不知道你们又会怎么做?”方言忽然问道:“不知你们会不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然后跟我划清界线?”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骑虎难下!”

    方言眼睛微微一眯:“这么说来,你们是非要杀了我不可了?”

    “你别忘了,灵清宫代表着什么。你现在废了灵清宫五位长老,如果灵清宫什么也不做,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着世人的眼中?”灰衫老者看着他说道:“再说,你现在的实力虽然有些强,但是,远远不足以跟灵清宫抗衡,远远不足。只要让灵清宫找到了你,要杀了你其实并不难。”

    方言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你不必怀疑,这是事实。你这点实力对灵清宫来说,根本没有威胁。我们这次之所以会折在你的手中,完全是因为大意所致。有了这个教训,下一次,灵清宫绝不会再这么大意。也就是说,下一次你再遇到灵清宫的时候,极有可能就是你的末日。”

    “你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早已看透。”

    方言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好好的活着,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和灵清宫再次交锋的,到时候,你再好好看看,谁能赢。”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直接转身朝着远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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