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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贵一直在研究新酒,也想酿出不一样的新酒来,就从窦清幽那里拿了两小坛子金酒和白兰地。两个都是一斤装的迷你小坛子,梁贵也已经拆封了。这些日子是病了,才没有多揪心酿新酒的事。</p>

    见新酒突然就不见了,谁也没有动柜子里的东西,梁贵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二智!叫二智来!”</p>

    梁二智喝的醉醺醺的,还有些不清醒,听梁贵叫他,扶着黄氏,有些东倒西歪的就过来了,大着舌头道,“爹!你找我啥事儿?”</p>

    看他醉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行了,梁贵脸色更加难看。</p>

    “爹!娘!是出了啥事儿了?”黄氏看这个样子,这肯定是大事啊!</p>

    梁贵气的连声咳嗽了好几声,“叫。叫梁石头他们过来!”</p>

    樊氏气急的赶紧给他拍背,喊了马氏和赵氏过来,又让黄氏赶紧给梁二智醒酒,她跑出去找梁石头。</p>

    梁石头是本家得力的人手,也帮着跑腿儿管事,听梁贵找,兄弟俩立马赶了过来,“四伯出啥事儿!?”</p>

    梁贵让其他人都下去,只留兄弟俩,把新酒的事告诉他们,“你们只找大智,跟他说拿错了两小坛子酒,务必一定要找到,否则梁氏一族要遭灭顶之灾了!”</p>

    两人一听这么严重,都吓的脸色白了,“四伯?新酒咋会拿错了呢?难道是酒有问题?”</p>

    梁贵动了动嘴唇,“是人心有问题了!”他相信不会是大智做出来的!</p>

    樊氏看他不准备现在就告诉他们,也是多番考虑,红着眼道,“这是银子,你们俩连夜就去追!他们刚走了一天,又是大车队,你们能追上的!”</p>

    梁石头兄弟郑重的接过银子,看梁二智还醉的不轻,当晚就跟家里招呼一声,赶了梁家的马车,就一路追出去。只一天的路程,他们肯定能在大车队进京前追上的。</p>

    梁二智次一天酒醒来,才知道出事了,“爹那新酒”是从四娘那拿的,那酒他们根本酿不出来,要是送进了宫,成了他们家的贡酒,到时候上头的旨意下来,让他们交酒?</p>

    梁贵脸色极其难看,好一会才说出话,“只赶了一天的路,梁石头他们日夜兼程,要不了几天就能追上的。”</p>

    梁二智点点头,大哥不糊涂,只要知道了,就不会让那两坛酒进宫的。大郎他痛怒的沉叹口气。</p>

    “这件事先别告诉秀芬知道。”梁贵叹道。</p>

    梁二智应声,“肯定能追上的!”</p>

    黄氏削尖了脑袋想知道,打听问出了啥事儿,“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p>

    马氏也心里疑惑,到底出了啥事儿?公婆的脸色可是难看的不行了。</p>

    赵氏见樊氏查问谁进了他们屋里,听梁贵和樊氏到园子里散步时,院子里的婆子被梁大郎打发了,顿时就猜到,梁大郎拿走了梁贵屋里的新酒。那是洺河畔的酒!怪不得他说了一堆,非要也跟着去!要是把洺河畔的新酒进献上去,到时候宫里势必会让他们进宫那些新酒。梁家不仅没有,也不会酿。宫里的旨意下来,只能去大姐家,拿她们家的新酒顶上,还要学她们的新酒酿法。</p>

    她紧紧拧着眉,这个事要真是成了,大姐势必不会看梁家落难,她在烦恨大房,也不会不管爹娘兄弟。可这一次之后,怕也彻底要跟梁家生分下去,再无亲情可言了!梁大郎这是要断了梁家的亲啊!</p>

    梁氏对此一无所知,正在关注窦大郎秦孝远那边的情况。</p>

    秦孝远突然弄出来个庶长子,本来就是从乡下养大接回来的,他自己就是四房的庶长子,秦流均风流名声早已享誉附近各州县。他这不是秦家教养出来的所谓秦六少爷,也弄出来个庶长子,之前香姨娘看不上的人家也不愿意再结亲。爹弄出个庶长子,他还丢那么多年,也弄出个庶长子,家里一片乌烟瘴气,把闺女嫁进这样的家里,不是往火坑里推!?</p>

    香姨娘简直气炸了,矛头直指三房秦雪钧和秦寒远。秦四太太一个在家里窝着的太太,不可能会知道正阳县乡下的事儿,要不是他们三房使坏,就算真的有个野种在外面,也没有人知道!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就能好好的成一门好亲事!现在全完了!全毁了!</p>

    秦孝远一下子猜到了梁家的头上。梁家那边查出了窦二娘有问题,查出了娃儿不是梁二郎亲生的,所以为了对付老窦家,也为了对付窦二娘,把事情捅到了府城来,让秦四太太捏住这个把柄,毁了他!</p>

    可现在再多怒恨,又已经成了这样,不论是长相,还是滴血验亲,那天的人都看到了!他是全完了!本来他就不是在秦家长大的,又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丢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家里基本没有对他善意的,即便他抬出梁氏,也只得表面上的客气话。现在他是全完了!全都完了!</p>

    香姨娘一天到晚想着法子,一定要证明那个小野种不是她儿子的!是被人算计陷害的!</p>

    秦孝远想了几天,决定不理会了,找了秦流均痛彻认错,说要发奋念书,考功名,还写了一片策论拿给他看。</p>

    秦流均是不太懂八股制艺的,看了只觉的写的不错,“你之前就考过一次秀才,今年是时运不好,明年再考,加把劲儿!”</p>

    “父亲!我想专心念书,寒远堂弟在正阳县跟着一个厉害的夫子,在别院里也无人打扰,还有三郎他之前也是我弟弟,都考中举人了,明年还要进京赶考呢!我想过去跟他们一块念书!明年把秀才考回来,再埋头攻读两年,下一科,我也拿了进士及第回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也让爹脸上有光!”秦孝远恳恳切切,一腔热血。</p>

    秦流均听的不住点头,“你有这个决心,成才就不成问题!我去给你三伯父说说!”</p>

    秦孝远忍不住笑起来,“谢谢父亲!”</p>

    接到信,秦雪钧皱了皱眉,“你四叔的信。”递给秦寒远。</p>

    秦寒远一看,当即就表示不同意,“香姨娘怨怪我们报信儿让他多了个庶长子,搅黄了婚事,现在还有什么脸要过来跟着我们念书!?让他们找夫子去!严夫子不会多收弟子!更不会收他!”</p>

    秦雪钧打的旗号就是教导儿子,只有家中有事才会回去,要么就是在各处管理庶务,要带着个子侄一块,合情合理完全说得过去,真这么直白拒绝,很不好拒绝。老四那个混不吝可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明年秦孝远没考中,他都能说是怨他拒绝带着他一块教他!</p>

    可秦孝远要来正阳县的目的也很明确,不光是冲着夫子来,还有明年参加会试的窦三郎,还有管着家中产业的三房!</p>

    这个时候严夫子却提出来要走了。</p>

    秦雪钧和秦寒远都大吃一惊,“先生!?您怎么会这个时候走?”</p>

    “操劳几年了,回老家歇歇!”严夫子没好气道。</p>

    秦雪钧知道他要走他们是肯定拦不住,也没那资格拦他,“先生!这都快腊月了,您不过了年等开春再走?也看看孝征会试如何,看看寒远能不能下场!?”</p>

    “该下场的就下场了!该考中的也考中了!我自然是回老家过年去了!”严夫子摆了摆手。</p>

    看他执意要走,秦雪钧怀疑是不是有人找到了他,或者请他重新出山?</p>

    严夫子把给秦寒远留的一堆课业扔下,窦三郎扔了更大一堆,就和老仆直接走了,走的干脆,毫不拖泥带水。</p>

    秦寒远一时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禁不住有些失落。</p>

    秦雪钧看看他,“夫子有他自己的事!”</p>

    秦寒远点头。</p>

    窦三郎搬着书,拿着行李,也回了家。</p>

    听严夫子回老家了,不教他们了,梁氏遗憾了半天,“走的这么急,也没给他带上两坛好酒!”</p>

    窦三郎轻咳一声,“前儿个四妹才让人送过去两大坛子”说着脸色僵了僵,“夫子早就在给我和寒远准备后面的课业,却一直没提要走,怕是在等那两坛子酒。”</p>

    “既然他好酒,咱们酒多,早知道把他拉咱们家来了!河边那也有新盖的院子,光顾升也用不完!”梁氏后悔不迭。</p>

    窦三郎倒是很释然,“夫子不像寻常人,他能在正阳县停留几年,教授我们,已经是难得了。”</p>

    “那你这段时间咋办?”陈天宝问他。</p>

    窦三郎沉吟,“过了年就进京了,现在离过年也没多久了,我先在家里攻读!夫子留了一堆课业呢!”</p>

    陈天宝和梁氏都点头,让他嫌家里吵,就去河边小院看书,小郎和长生去学堂的时候,那边只有顾升和一个伺候的小厮。家里年前一段时间人来人往的,会的吵到他。</p>

    严夫子走了,秦寒远都没得教,直接回绝了秦孝远,让他不愿意在族学念,就去府学或者书院。</p>

    秦孝远听了不相信,咋早不走晚不走,他一说要去正阳县,那个夫子就走了!?</p>

    香姨娘也埋怨,心中暗自怨恨不已。</p>

    秦孝远却是不敢到正阳县来看,更不敢到龙溪镇来。</p>

    镇上到处传着流言,说啥的都有,越传越远,还越传越偏,说窦二娘下药**了大家少爷,怀了种想借此进高门大户去做少奶奶没有成,就给梁二郎施了**术,进了梁家,开始在梁家害人。梁贵,樊氏,马氏,大房的大儿媳妇都被她害过,差点害死,还有人说已经害死了好几个人的。</p>

    梁二郎走一路听了一路那些话,直到听的心里开始渐渐麻木。抬头看看下大的雪,揣着刚挣到的几文钱,到热气蒸腾的包子铺过去,买了几个杂面馒头,回到他暂住半间坍塌下的旧屋里缩着。</p>

    路上梁石头兄弟兼程赶路,却赶坏了马车,一时间又买不到新的,正急的团团转,催着修车的快点修好。</p>

    梁大智和梁大郎因为下雪,却改了道儿进京。</p>

    梁家收到梁石头让先传回来的信,梁贵气的一下子把碗砸了,“逆子!”</p>

    梁二智也脸色难看,连马车都做上手脚</p>

    “爹!这件事还是告诉秀芬!看她们能不能找到办法,提前拦下来!”</p>

    梁贵两眼都有些红了。</p>

    半晌后,闭着眼点头。</p>

    梁二智当即赶了骡车,急急赶到洺河畔。</p>

    他没有直接找梁氏,先找了陈天宝跟他说了,先想想办法。</p>

    陈天宝一听,脸色瞬间难看,“这事要让秀芬知道了,非要气死不可!”皇商落给他们家了,秀芬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次次帮着酿酒筹划酒。上次已经有过一次葡萄白酒的事,四娘想办法给他们解决了。现在竟然又拿了她们酿的新酒进京了,这是啥意思?要让她们把酿的新酒拿出来给他们去做贡酒,还要教他们酿酒的方子!?简直过分了!</p>

    “秀芬现在怀着身子,所以我才没直接找她,先找了你商量看看还有啥别的法子。”梁二智愧疚道。</p>

    陈天宝知道对他发火也没用,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难关,否则她们家真的沦为给梁家一直做嫁衣了!转了两圈,喊了人来,“你去请小姐过来!就说来了位客人,嫌我调的酒不好,让她来帮帮忙!能不惊动太太就别惊动太太!”</p>

    行运应声,连忙跑回了家。</p>

    转运正在门房里面给自己练武,他也学了简单的拳脚,趁着没事儿的时候练练。见行运回来,说找小姐,他这个专门打探各路消息的立马就看出有事,低声打听了两句,就过去找了苏梨,给窦清幽通禀。</p>

    窦清幽正在屋里练字,容华给她拓印了几张碑文,有两个特别喜欢的,正在试着练。</p>

    苏梨悄声过来,“小姐!老爷那有事找小姐。说是有位客人嫌老爷调的酒不好,老爷让小姐过去一趟。转运说好像有事。”</p>

    窦清幽停下笔,“来的人是谁?”</p>

    “是行运。”苏梨回道。</p>

    窦清幽放下笔,“给我拿衣裳,去看看。”</p>

    樱桃给她拿了灰鼠皮披风过来披上,换了小羊皮靴,跟着她出门。</p>

    到了洺河酒楼,见到梁二智,窦清幽目光一沉。</p>

    “四娘”梁二智看到她神情,羞愧不已。她是已经猜到了!?</p>

    陈天宝沉着脸,把事情跟她说了,“现在梁石头他们的马车突然坏在路上,无法及时追赶,又在下大雪,我们得想个办法告诉你大舅,把酒拦下来!”</p>

    窦清幽知道现在就算说啥也无济于事,事情也不是梁二智做出来的,“我现在去找一趟容公子!看容家有没有快速传信通道!”</p>

    “好好好!”梁二智连忙应声,“我跟你一块!”</p>

    窦清幽坐上马车,又赶往县城。</p>

    容华却不在正阳县。</p>

    章管事回道,“快到腊月了,很多货款和货物,容家都是提前配给,所以公子不在正阳县,也不在汝宁府!窦小姐有啥事儿可以直接吩咐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p>

    窦清幽想了想,“能不能帮我捎封信,拦截一下梁家酒队,把信送给我大舅!赶在进京之前!”</p>

    章管事想了想,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几天了,还和容家的商队一块的,“这个时候,要拦下有些不容易,不过我试试!他们进了京,也不会立马就进宫交了酒,就走了的。”</p>

    窦清幽只能皱着眉点头,谢过了他。</p>

    章管事立马派人去办,又让人送信给容华。</p>

    等出了容家小院,庄妈妈就提议,“小姐!我们可以找传信的信鸽,要比快马快上很多。只要信先一步到京城,就万事无忧了。”</p>

    窦清幽也在想这个,找人打听了,有驿站信鸽,发个纸条到京城,要三百两银子。</p>

    “这个钱我们出!”梁二智立马道,让她写好信笺,他到钱庄取了三百两银票,交上。</p>

    一只信鸽飞速朝着北方飞过去。</p>

    几个人就各自回了家等着消息。</p>

    梁石头兄弟修好了马车,还在一路打探着消息往京城追赶。</p>

    没几天,梁大智和梁大郎已经赶到了京城。</p>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进京来交贡酒,梁大智熟门熟路的到内务府报备。</p>

    梁大郎深吸口气,趁着梁大智去找人办理事务,把那两小坛子不到一斤的金酒和白兰地进献上去,说是精酿的新酒,不知道可得贵人喜欢,因为难以酿制,只得很少,拿了两小坛子先进献上去,若是贵人喜欢,随时恭候旨意。</p>

    等梁大智这边办完,那两小坛子酒已经到了总管的手里。</p>

    总管太监看那精致的小巧的酒坛子,里面也就能装一斤酒,打开一闻,那浓郁甘醇的芳香都让他忍不住心醉了,“酒能酿成这样,真是好东西啊!”</p>

    结果他这闻了半天,把两小坛子又都封上,拿着就去了西院,“副都督!属下得了好东西,这没耽搁的就赶紧给副都督送来了!”</p>

    “什么好东西?”屏风后,出来个俊美无匹,气势逼人的男子,眼角的浅痣带着一分魅惑,又被自身强悍冰冷的气势萦绕,威压逼人。</p>

    “副都督!你看!”总管太监笑着拿出来,把小就坛子打开放到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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