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章：你在干什么？
</p>
b城，隆盛大酒店。</p>
因为月亮的离开，陆启生退了在隆盛订的房间，原先一家四口到b市著名风景区游玩的计划也临时取消，只等待陆景云回来，一起回a城。</p>
不肖，二人刚走出酒店，便接到了一通电话，号码很陌生，却来自儿子打来的。</p>
“今晚回渝州。”</p>
“渝州？景云啊，你爷爷奶奶刚从军区回a城，我们打算……”</p>
“已经在路上了。”</p>
“……”</p>
沈清璃话还未说完，便被男生平静的嗓音打断。</p>
完全是通知的口吻。</p>
“这样啊……”</p>
沈清璃顿了下，和陆启生相视一眼。</p>
罢了，向来他决定的事情，她和启生都干预不了，况且这孩子小时候不是在二老身边长大的，也没多少情分。</p>
“你坐车去，最早也要明早才能到吧？”</p>
“嗯。”</p>
“回去找手机和钱包？”</p>
那边没回。</p>
沈清璃微微抿嘴，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p>
“月亮呢？坐上飞机了吗？”</p>
“嗯。”</p>
“那就好，她有没有说家里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p>
倒不是出于对未来儿媳妇的八卦之心，而是沈清璃作为月亮的主治医师，关心惯了她，也实在想不到，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她这么急忙赶回渝州。</p>
“外婆去世。”</p>
“……什么？”</p>
话落，沈清璃怔了一下。</p>
“怎么了？”</p>
那头，男生语道微扬，似是从她惊疑的语调里听出几丝端倪。</p>
沈清璃怔了怔，皱眉。</p>
“我记得，月亮说过……她没有外婆啊。”</p>
她应该没记错，月亮的病情个人信息栏清晰记录着，只有一个亲人。</p>
这些年，无论她怎么疏导，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别的亲人。</p>
只有妈妈。</p>
“嘟嘟嘟……”</p>
沈清璃再想说话。</p>
那头，电话已经被挂断了。</p>
汽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黑色taxi后车舱内，笔记本散发出的荧荧游离光芒，衬得男生清隽侧颜忽明忽暗。</p>
她果然在骗他。</p>
**</p>
一架白色客机在蓝天白云中穿梭，短短四个小时，便从b市抵达渝州。</p>
月亮背着书包走出机场时，已经是夜晚八点多了，天色暗淡，万里无云，偶尔有几丝凉风吹过，带着些泥土的潮湿味道，昭示着明天的坏天气。</p>
小女生拧了拧眉心，站在公交站台旁等车。</p>
她这一路睡得极不安稳，眼皮时不时跳动，还心悸不止，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似的。</p>
还是前几天的过劳，现在还回来了。</p>
“别动！”</p>
正想着，身后，一道凶悍的男声传来，顺势，手掌还牢牢捂住了她的眼睛。</p>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p>
月亮身子一僵，刚想使出过肩摔。</p>
那声音像绷不住了似的，陡然破功，咯咯清脆的笑出了声。</p>
“哈哈哈，吓着了吧？小样，脸都白了！”</p>
“行了，花枝~”</p>
两道再熟悉不过的笑声、打骂声传入耳帘，月亮一颗高悬的心放下，微微舒了口气。</p>
再睁开眼，一块绿色情人雪糕和一瓶阿萨姆奶茶递到了她面前。</p>
“要哪个？”</p>
台阶下，元帅仰头，微微温声问她。</p>
这个场景，莫名让她想到第一次，元帅骑车载着花枝，停到了她面前，温声询问，“以后，你和我们一起走吧。”</p>
那时候初中，她一个朋友没有，从那以后，她有了两个。</p>
小女生微微怔神，将下滑的背包朝上耸了耸，勾唇笑了，“两个都要。”</p>
“哟，大明星还能瞧得起咱们这些凡尘俗物啊？”</p>
花枝拿她打趣，一手勾着她的肩膀，一手拽着元帅，朝不远处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走去。</p>
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她这几天闲的快长草了。</p>
“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p>
“重色轻友的家伙，指望你这个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白眼狼想起我们，得猴年马月，校草大人打电话让我来接你的，生怕你这个大美女被哪个色狼非礼去了~”</p>
月亮轻笑，心情微愉的拆开绿色情人封袋。</p>
方才一路上的心悸和不安，到此刻为止，烟消云散。</p>
“盛情难却，勉强吃两口吧。”</p>
“切~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不过你这次真有喘的资本了，微博粉丝翻了三倍不说，就连学校贴吧、论坛也都沸腾了，估计高三开学，你就变成了全校偶像了~”</p>
花枝激动的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一副展望前景的样子，那兴奋劲，仿佛赢得比赛的是她。</p>
元帅默默拧开手里的奶茶瓶盖，目光注视着她。</p>
她一切平安就好。</p>
之前看她在台上状态极不稳定，他担心的这几天都没睡好。</p>
“对了，月亮，你不着急回家吧？”</p>
“不急。”</p>
月亮摇了摇头，想着这话要是被陆景云听到，铁定要把腿打断。</p>
“看到烧烤摊了，她急个鬼！”</p>
花枝按着他们坐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尽情挥霍~”</p>
“不用你请客，我来。”</p>
元帅摇头，撸起袖子，二话不说，走到了浓烟滚滚的烧烤摊边。</p>
“欸，这次好像应该我……”</p>
月亮刚想喊住他，花枝挡在她面前，双手掰过小女生瘦削的肩，目光犀利而不怀好意的在她脸上打量，“小亮亮，我怎么瞅着你今天这气色，这么春意盎然，妩媚动人……”</p>
“……”</p>
两个词一出来，月亮大抵就明白她想说什么了，脸色稍变，抿了抿唇，喉间微动，“怎、怎么了，你怎么跟浩瀚学的，讲话越来越流里流气了？”</p>
“我流里流气，得了吧你，少恶人先告状，说话都结巴了，心虚什么呢？说……是不是被校草大人给哼哼哈嘿了！”</p>
她四个极有节奏的形容音调出来时候，月亮惊得差点被一块雪糕呛过去了，嗓间剧烈咳嗽，“咳咳咳……”</p>
“果然！”</p>
花枝见势，眼睛一亮。</p>
被她猜对了。</p>
“我就知道，你赢了比赛，这么喜大普奔的事情，校草大人肯定要庆祝一下。”</p>
“怎么样怎么样，校草大人的功夫，有没有好到让你腰酸背痛，下不来……唔——”</p>
花枝还没说完，便被月亮用剩下半块雪糕堵住了嘴。</p>
“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p>
“哎呀，人家感兴趣嘛~”</p>
花枝拿下雪糕，舔了舔嘴巴，双手握着她的手臂轻晃，眼睛眨的跟狐狸精似的，“就说一下，一下下，感觉怎么样？”</p>
全校女生心目中的高冷男神都被她睡了，她能不感兴趣吗？</p>
月亮脸色微红，却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想起了什么场景。</p>
“不怎么样。”</p>
“不怎么样？怎么可能，光是看校草大人的体格，就知道哪方面肯定不差~”</p>
“你这么会看，怎么不去看相？”</p>
“别岔开话题，快说！”</p>
花枝一向是黏人的性格，缠上什么事绝对打破砂锅问到底，月亮轻睨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这么想知道？”</p>
“超级超级超级想！”</p>
“浩瀚应该能解答你。”</p>
“……”</p>
一句话落，月亮见她整个人完全都僵住了，浑身像是结了一层冰。</p>
啧，现在‘浩瀚’这两个字，简直快要成她罩门了，还说不喜欢、不在乎。</p>
此地无银呢。</p>
“不提他你能死啊？”</p>
“不提陆景云，也死不了你。”</p>
“切~”</p>
花枝收回手，撑在桌子上赌气，“我猜……你肯定晕了。”</p>
“咳！”</p>
剧烈一声咳嗽，月亮眼泪都快飙出来了。</p>
“真被我猜对了？”</p>
花枝兴致勃勃转脸，眯着眼，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这个性福小女人。</p>
“那我祝你，以后一‘日’一晕。”</p>
说完她身子后仰，月亮伸手就要打她，“去你的，你咒我点好吧~”</p>
“多好啊，多少女生求之不得呢，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p>
月亮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不知道晕过去那濒临死亡的快……感觉。”</p>
差点脱口而出快感了。</p>
痛苦到一定阶段，也是能产生快感的，嗯。</p>
“放心，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元帅……再加两串补肾韭菜！”</p>
远远的，花枝朝烧烤摊招手。</p>
月亮，“……”</p>
元帅端着两大铁盘烧烤走过来，一盘素食，一盘荤食，但出奇一致的，都是月亮喜欢吃的。</p>
“啧啧啧~”</p>
花枝看着，心里暗暗唏嘘。</p>
“都没有我喜欢吃的呢~”</p>
元帅神情微顿，连忙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弄。”</p>
月亮奇怪的看了眼花枝，“你不是什么都喜欢吃吗？”</p>
“……”</p>
花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随便吃点吧。”</p>
“对了，月亮……”</p>
“月亮！我有礼物要送给你！”</p>
元帅转身，刚准备从包里掏出东西，花枝便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变出一枚精致的粉色盒子，推到她面前。</p>
“喏，送给你的，打开吧。”</p>
“什么？”</p>
月亮奇怪的拿过，光是看这盒子的色彩、质地就价值不菲，花枝什么时候又发财了？</p>
“祝贺你荣膺脑王的礼物啊，以后人家见到我，也要叫一声脑王的好朋友~”</p>
“呵~”</p>
月亮摇了摇头好笑，伸手打开一看，礼盒内，一枚18k玫瑰金的mini—baignoire皮带表静静的躺在其中，金属边缘在头顶昏暗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闪的人眼晕。</p>
“可以啊，这块不低于十万吧？”</p>
月亮抬起头，花枝一副‘快来夸我~快来夸我~’的样子。</p>
元帅见势，微微将手从书包里拿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p>
奈何月亮眼尖，阖上盒子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书包，“什么？快拿出来，是不是不想送我了？”</p>
她狡黠机敏的样子，看的他怔了怔。</p>
“呃……”</p>
“到底是什么宝贝啊，磨磨唧唧的。”</p>
花枝抢过书包，直接开始翻，一个崭新的银灰色口哨，被她翻了出来。</p>
“口哨？”</p>
花枝和月亮见势，异口同声，好奇的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口哨。</p>
继而，双双抬头看着元帅。</p>
“嗯。”</p>
元帅低嗯，不值钱。</p>
“你送月亮一个口哨干嘛？”</p>
花枝好笑的问。</p>
月亮微微叠眉，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p>
元帅哑口，到了嘴边的庆贺之词却咽了回去，收回口哨，“不是送给她的，是给我小侄子……”</p>
话没说完，月亮抢过。</p>
“谢谢你。”</p>
他怔住。</p>
“三十串羊肉串，二十串掌中宝来了~”</p>
烧烤店老板又端过来两大碟肉，和一打啤酒。</p>
“奇奇怪怪的你们俩，来喝酒吧~”</p>
花枝将一打雪花啤酒拆封，放到他们面前。</p>
元帅见月亮将那盒手表和那只口哨一同小心翼翼的放回包里，心里这才稍稍释然几分。</p>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用礼物区分人的人，他这是怎么了。</p>
不过……</p>
她应该认出来那只口哨了吧？</p>
初一那年夏天，周五放假，一场瓢泼大雨阻断了他们回家的路，三人就蹲在学校门口，等家人来接。</p>
花枝的爸爸把花枝接走了。</p>
月亮却一直没给家人打电话。</p>
他不忍，佯装家里没人，就陪她一起等。</p>
眠风附中旁有一所小学，临近放学，许多家长来接送。</p>
小学生们散的差不多了，学校门口只剩下一个小女孩手里摆弄着一只银灰色口哨，时不时吹一下，把他们目光吸引过去。</p>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挺孤苦无依的，月亮刚想走过去，一辆车忽然停在小学门口。</p>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急匆匆的男人，伸手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又哭又闹的，责怪他到现在才来。</p>
男人很宠溺她，任由她打骂，还把她放到脖子上，逗她开心。</p>
小女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手里摆弄着口哨，脸上别提多开心了。</p>
当时，月亮就一直盯着那对父女，目光怔怔的仿佛入了神，他喊她她都听不见。</p>
他还以为她是看上了那只口哨，嘲笑她像个小孩子。</p>
直至后来高中到她家造访，他才想通，她哪里是羡慕什么口哨，分明是那份不曾拥有过的父爱。</p>
他送这个口哨给她，就是想告诉她：</p>
即使她不再拥有一切，他也会一直一直陪伴在她身旁。</p>
“来，干杯~”</p>
三瓶碧绿色易拉罐碰在一起，铁盘里的烧烤徐徐冒着热气。</p>
“庆祝月亮荣膺脑王，庆祝我们即将迎接高中最后一年生涯！”</p>
“庆祝……”</p>
花枝词穷了。</p>
“还庆祝什么？庆祝……欸，元帅，你可得好好学习，咱们三个一起考进a大，咱们还要继续成为a大f3呢！”</p>
月亮失笑，想起刚进眠风的时候，他们就要占据眠风一中扛把子的地位，结果见到汪夏，一个比一个怂。</p>
“没问题！”</p>
元帅应道。</p>
“加油。”</p>
月亮朝他碰了个杯，“哪里不会，暑假我可以帮你补课。”</p>
花枝调笑，“脑王补课，是不是要按分钟收费啊？”</p>
“秒钟。”</p>
“不行，咱们三个以后，肯定就月亮最有出息了，元帅，咱们得好好抱着她的大腿！”</p>
“那得把c位留给我！”</p>
三个人撸着烤串，喝着啤酒，嬉笑怒骂，打闹逗趣，六年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从小小的个头长成挺拔的少年少女，那再六年呢？</p>
六年后，他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没有地位差别，没有间隙隔阂的喝酒撸串吗？</p>
一定能的吧。</p>
元帅望着打闹成一团的月亮和花枝，这样想。</p>
……</p>
水岸林邸</p>
晚间，十点半。</p>
“欢迎回家~”</p>
杂物柜最上方的花脸招财猫摇动手臂，发出讨喜的机械声时，坐在沙发上紧张等待已久的女人‘噌’的一下站起了身。</p>
月亮推开门，像往常一样，挂好包，换鞋子。</p>
女人吧嗒的拖鞋声，渐渐靠近。</p>
“小月，你回来了？”</p>
她的嗓音微喏，残留着些许哭泣后的余韵。</p>
月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女人眼眶微红，妆容略花，身上却穿戴的很整齐，像是从外面刚刚回来。</p>
不知道她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p>
十几年都没提过一嘴的母亲，现在像个孝顺至极的闺女。</p>
“你没事吧？”</p>
“没、没事。”</p>
月珍摇了摇头，用手里的抽纸微微揩去脸上泪痕，转而挤出个笑容，“那个，你还没吃饭吧？妈妈锅里煮了粥，还有一些……”</p>
“不用了，刚刚吃过烧烤。”</p>
月亮面无表情的穿着拖鞋朝里走，路过月珍的时候，女人确实嗅到一股淡淡的烧烤和酒味。</p>
“你喝酒了？”</p>
“一点啤酒而已。”</p>
她迳自入屋，伸手打开大衣柜。</p>
“欸……”</p>
月珍还没来得及阻止，月亮看了一眼，便蹙眉转过了身，“衣柜怎么空了？”</p>
“那个……”</p>
月珍笑的有些牵强，“这不是要换季了吗？妈妈帮你把以前的旧衣服都给扔了，不过，你的校服没动，在洗衣机里转着呢，你要睡衣是吧？在这里。”</p>
女人匆匆忙忙从外面拿进来几件晾干的衣服，脸色有些讨好的放到她面前。</p>
“……”</p>
月亮有些无语。</p>
事实上，还有很多新衣服她都没穿过。</p>
不过她并不想和她多说。</p>
一路疲劳加上几瓶酒精的作用，她现在很困，只想洗个澡闷头大睡一场。</p>
小女生没说话，直接拿起衣服进了浴室。</p>
可直到热水冲刷下来的时候，她才微微想起，好像……不仅是大衣柜空了，家里的好多东西都没了。</p>
月珍想干什么？</p>
江明远又给她找新的住处，让她搬进去了？</p>
这个就是阻拦她去参加脑王桂冠的酬劳？</p>
半个小时后，女生拿着毛巾揉头，缓缓走了出来。</p>
“从岐山回来，我们搬家。”</p>
她风平浪静的说了这么一句，月珍从电视里转移出目光，微微诧异的看着她。</p>
“啊……小月，你说什么？”</p>
“我说，我们搬家。”</p>
月亮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p>
“搬家。”</p>
月珍还在重复咀嚼着两个字，小女生已经转身去梳妆镜前吹头发。</p>
搬家，她想起来了。</p>
从前，每当夜深人静，她偷偷抹眼泪时，她就会从被窝里钻出来，安慰她。</p>
‘妈妈，等我有钱了，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再也不见爸爸。’</p>
再长大一些，她懂了事，开始背着她攒钱。</p>
她参加的节目大大小小都有，有的表现优异还有额外的奖励金，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她存了多少钱。</p>
‘妈，等我存够了钱，我们就搬家，搬到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p>
现在，她说，“从岐山回来，我们搬家。”</p>
她钱攒够了，已经能兑现承诺了吗？</p>
可是……</p>
女人思及此，几行泪又悄无声息的滚了下来。</p>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停下，月亮随意梳理了一下，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p>
“小月……”</p>
月珍喊了她一声，“能过来，陪陪妈妈看电视吗？”</p>
黑暗处，没了声音。</p>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走出来，静静的坐在沙发上。</p>
电视上播出的是去年大火的言情剧《宫》，讲述女主人公从现实社会穿越到清朝，过得风生云起的故事。</p>
不知道月珍眼见就要奔四，仍怀着一颗少女心，还是向往这种逃避的生活，反正她是看不下去。</p>
不一会儿，月亮就撑着头，直点点。</p>
月珍拿过一件毯子给她盖上。</p>
月亮醒来，迷迷糊糊的朝房间里走去。</p>
“叮——”</p>
此时，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月珍连忙拿起，捂着到阳台接听。</p>
月亮微踉的脚步有那么一刹的停止。</p>
“好、好。”</p>
电话讲了约有五六分钟，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月珍只一个劲的点头，时不时抹一把眼泪，最后才从阳台上回来。</p>
房间里，小女生卧室的灯已经熄灭，窗帘紧实。</p>
她去轻轻走过去看了眼，睡颜安详，和小时候一模一样。</p>
可是小月，还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无条件的原谅她任何事……</p>
凌晨12点。</p>
夏至已至，狂风夹杂着暴雨从天而降，一排排行道树随风摇摆，歘啦啦的把雨滴甩打在窗户上。</p>
月珍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手脚冰凉，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缓缓站了起来。</p>
房间里的灯被关上，女人的脚步很轻，就连推开房门动静都微不可察。</p>
她走到小女生床边，轻轻拔开手里小瓶瓶塞，一寸寸接近她鼻间，手抖的像筛糠一般。</p>
小月，别怪妈妈，别怪妈妈……</p>
“砰！”</p>
不想，无边夜色之中……</p>
她蓦地睁开了眼，抓住了她的手。</p>
月珍一惊，冒着汽雾的小瓶子摔落在地。</p>
“你在干什么？！”</p>
黑暗中，她长眸灼亮，一丝凌厉光芒扫射而出，划破漫漫长夜。</p>
－－－－－－题外话－－－－－－</p>
——</p>
晚点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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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城，隆盛大酒店。</p>
因为月亮的离开，陆启生退了在隆盛订的房间，原先一家四口到b市著名风景区游玩的计划也临时取消，只等待陆景云回来，一起回a城。</p>
不肖，二人刚走出酒店，便接到了一通电话，号码很陌生，却来自儿子打来的。</p>
“今晚回渝州。”</p>
“渝州？景云啊，你爷爷奶奶刚从军区回a城，我们打算……”</p>
“已经在路上了。”</p>
“……”</p>
沈清璃话还未说完，便被男生平静的嗓音打断。</p>
完全是通知的口吻。</p>
“这样啊……”</p>
沈清璃顿了下，和陆启生相视一眼。</p>
罢了，向来他决定的事情，她和启生都干预不了，况且这孩子小时候不是在二老身边长大的，也没多少情分。</p>
“你坐车去，最早也要明早才能到吧？”</p>
“嗯。”</p>
“回去找手机和钱包？”</p>
那边没回。</p>
沈清璃微微抿嘴，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p>
“月亮呢？坐上飞机了吗？”</p>
“嗯。”</p>
“那就好，她有没有说家里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p>
倒不是出于对未来儿媳妇的八卦之心，而是沈清璃作为月亮的主治医师，关心惯了她，也实在想不到，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让她这么急忙赶回渝州。</p>
“外婆去世。”</p>
“……什么？”</p>
话落，沈清璃怔了一下。</p>
“怎么了？”</p>
那头，男生语道微扬，似是从她惊疑的语调里听出几丝端倪。</p>
沈清璃怔了怔，皱眉。</p>
“我记得，月亮说过……她没有外婆啊。”</p>
她应该没记错，月亮的病情个人信息栏清晰记录着，只有一个亲人。</p>
这些年，无论她怎么疏导，也从未听她提起过别的亲人。</p>
只有妈妈。</p>
“嘟嘟嘟……”</p>
沈清璃再想说话。</p>
那头，电话已经被挂断了。</p>
汽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黑色taxi后车舱内，笔记本散发出的荧荧游离光芒，衬得男生清隽侧颜忽明忽暗。</p>
她果然在骗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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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白色客机在蓝天白云中穿梭，短短四个小时，便从b市抵达渝州。</p>
月亮背着书包走出机场时，已经是夜晚八点多了，天色暗淡，万里无云，偶尔有几丝凉风吹过，带着些泥土的潮湿味道，昭示着明天的坏天气。</p>
小女生拧了拧眉心，站在公交站台旁等车。</p>
她这一路睡得极不安稳，眼皮时不时跳动，还心悸不止，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似的。</p>
还是前几天的过劳，现在还回来了。</p>
“别动！”</p>
正想着，身后，一道凶悍的男声传来，顺势，手掌还牢牢捂住了她的眼睛。</p>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p>
月亮身子一僵，刚想使出过肩摔。</p>
那声音像绷不住了似的，陡然破功，咯咯清脆的笑出了声。</p>
“哈哈哈，吓着了吧？小样，脸都白了！”</p>
“行了，花枝~”</p>
两道再熟悉不过的笑声、打骂声传入耳帘，月亮一颗高悬的心放下，微微舒了口气。</p>
再睁开眼，一块绿色情人雪糕和一瓶阿萨姆奶茶递到了她面前。</p>
“要哪个？”</p>
台阶下，元帅仰头，微微温声问她。</p>
这个场景，莫名让她想到第一次，元帅骑车载着花枝，停到了她面前，温声询问，“以后，你和我们一起走吧。”</p>
那时候初中，她一个朋友没有，从那以后，她有了两个。</p>
小女生微微怔神，将下滑的背包朝上耸了耸，勾唇笑了，“两个都要。”</p>
“哟，大明星还能瞧得起咱们这些凡尘俗物啊？”</p>
花枝拿她打趣，一手勾着她的肩膀，一手拽着元帅，朝不远处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走去。</p>
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她这几天闲的快长草了。</p>
“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p>
“重色轻友的家伙，指望你这个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白眼狼想起我们，得猴年马月，校草大人打电话让我来接你的，生怕你这个大美女被哪个色狼非礼去了~”</p>
月亮轻笑，心情微愉的拆开绿色情人封袋。</p>
方才一路上的心悸和不安，到此刻为止，烟消云散。</p>
“盛情难却，勉强吃两口吧。”</p>
“切~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不过你这次真有喘的资本了，微博粉丝翻了三倍不说，就连学校贴吧、论坛也都沸腾了，估计高三开学，你就变成了全校偶像了~”</p>
花枝激动的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一副展望前景的样子，那兴奋劲，仿佛赢得比赛的是她。</p>
元帅默默拧开手里的奶茶瓶盖，目光注视着她。</p>
她一切平安就好。</p>
之前看她在台上状态极不稳定，他担心的这几天都没睡好。</p>
“对了，月亮，你不着急回家吧？”</p>
“不急。”</p>
月亮摇了摇头，想着这话要是被陆景云听到，铁定要把腿打断。</p>
“看到烧烤摊了，她急个鬼！”</p>
花枝按着他们坐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尽情挥霍~”</p>
“不用你请客，我来。”</p>
元帅摇头，撸起袖子，二话不说，走到了浓烟滚滚的烧烤摊边。</p>
“欸，这次好像应该我……”</p>
月亮刚想喊住他，花枝挡在她面前，双手掰过小女生瘦削的肩，目光犀利而不怀好意的在她脸上打量，“小亮亮，我怎么瞅着你今天这气色，这么春意盎然，妩媚动人……”</p>
“……”</p>
两个词一出来，月亮大抵就明白她想说什么了，脸色稍变，抿了抿唇，喉间微动，“怎、怎么了，你怎么跟浩瀚学的，讲话越来越流里流气了？”</p>
“我流里流气，得了吧你，少恶人先告状，说话都结巴了，心虚什么呢？说……是不是被校草大人给哼哼哈嘿了！”</p>
她四个极有节奏的形容音调出来时候，月亮惊得差点被一块雪糕呛过去了，嗓间剧烈咳嗽，“咳咳咳……”</p>
“果然！”</p>
花枝见势，眼睛一亮。</p>
被她猜对了。</p>
“我就知道，你赢了比赛，这么喜大普奔的事情，校草大人肯定要庆祝一下。”</p>
“怎么样怎么样，校草大人的功夫，有没有好到让你腰酸背痛，下不来……唔——”</p>
花枝还没说完，便被月亮用剩下半块雪糕堵住了嘴。</p>
“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p>
“哎呀，人家感兴趣嘛~”</p>
花枝拿下雪糕，舔了舔嘴巴，双手握着她的手臂轻晃，眼睛眨的跟狐狸精似的，“就说一下，一下下，感觉怎么样？”</p>
全校女生心目中的高冷男神都被她睡了，她能不感兴趣吗？</p>
月亮脸色微红，却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想起了什么场景。</p>
“不怎么样。”</p>
“不怎么样？怎么可能，光是看校草大人的体格，就知道哪方面肯定不差~”</p>
“你这么会看，怎么不去看相？”</p>
“别岔开话题，快说！”</p>
花枝一向是黏人的性格，缠上什么事绝对打破砂锅问到底，月亮轻睨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这么想知道？”</p>
“超级超级超级想！”</p>
“浩瀚应该能解答你。”</p>
“……”</p>
一句话落，月亮见她整个人完全都僵住了，浑身像是结了一层冰。</p>
啧，现在‘浩瀚’这两个字，简直快要成她罩门了，还说不喜欢、不在乎。</p>
此地无银呢。</p>
“不提他你能死啊？”</p>
“不提陆景云，也死不了你。”</p>
“切~”</p>
花枝收回手，撑在桌子上赌气，“我猜……你肯定晕了。”</p>
“咳！”</p>
剧烈一声咳嗽，月亮眼泪都快飙出来了。</p>
“真被我猜对了？”</p>
花枝兴致勃勃转脸，眯着眼，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这个性福小女人。</p>
“那我祝你，以后一‘日’一晕。”</p>
说完她身子后仰，月亮伸手就要打她，“去你的，你咒我点好吧~”</p>
“多好啊，多少女生求之不得呢，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p>
月亮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不知道晕过去那濒临死亡的快……感觉。”</p>
差点脱口而出快感了。</p>
痛苦到一定阶段，也是能产生快感的，嗯。</p>
“放心，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元帅……再加两串补肾韭菜！”</p>
远远的，花枝朝烧烤摊招手。</p>
月亮，“……”</p>
元帅端着两大铁盘烧烤走过来，一盘素食，一盘荤食，但出奇一致的，都是月亮喜欢吃的。</p>
“啧啧啧~”</p>
花枝看着，心里暗暗唏嘘。</p>
“都没有我喜欢吃的呢~”</p>
元帅神情微顿，连忙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弄。”</p>
月亮奇怪的看了眼花枝，“你不是什么都喜欢吃吗？”</p>
“……”</p>
花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随便吃点吧。”</p>
“对了，月亮……”</p>
“月亮！我有礼物要送给你！”</p>
元帅转身，刚准备从包里掏出东西，花枝便像变魔术一样，从手里变出一枚精致的粉色盒子，推到她面前。</p>
“喏，送给你的，打开吧。”</p>
“什么？”</p>
月亮奇怪的拿过，光是看这盒子的色彩、质地就价值不菲，花枝什么时候又发财了？</p>
“祝贺你荣膺脑王的礼物啊，以后人家见到我，也要叫一声脑王的好朋友~”</p>
“呵~”</p>
月亮摇了摇头好笑，伸手打开一看，礼盒内，一枚18k玫瑰金的mini—baignoire皮带表静静的躺在其中，金属边缘在头顶昏暗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闪的人眼晕。</p>
“可以啊，这块不低于十万吧？”</p>
月亮抬起头，花枝一副‘快来夸我~快来夸我~’的样子。</p>
元帅见势，微微将手从书包里拿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p>
奈何月亮眼尖，阖上盒子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书包，“什么？快拿出来，是不是不想送我了？”</p>
她狡黠机敏的样子，看的他怔了怔。</p>
“呃……”</p>
“到底是什么宝贝啊，磨磨唧唧的。”</p>
花枝抢过书包，直接开始翻，一个崭新的银灰色口哨，被她翻了出来。</p>
“口哨？”</p>
花枝和月亮见势，异口同声，好奇的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口哨。</p>
继而，双双抬头看着元帅。</p>
“嗯。”</p>
元帅低嗯，不值钱。</p>
“你送月亮一个口哨干嘛？”</p>
花枝好笑的问。</p>
月亮微微叠眉，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p>
元帅哑口，到了嘴边的庆贺之词却咽了回去，收回口哨，“不是送给她的，是给我小侄子……”</p>
话没说完，月亮抢过。</p>
“谢谢你。”</p>
他怔住。</p>
“三十串羊肉串，二十串掌中宝来了~”</p>
烧烤店老板又端过来两大碟肉，和一打啤酒。</p>
“奇奇怪怪的你们俩，来喝酒吧~”</p>
花枝将一打雪花啤酒拆封，放到他们面前。</p>
元帅见月亮将那盒手表和那只口哨一同小心翼翼的放回包里，心里这才稍稍释然几分。</p>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用礼物区分人的人，他这是怎么了。</p>
不过……</p>
她应该认出来那只口哨了吧？</p>
初一那年夏天，周五放假，一场瓢泼大雨阻断了他们回家的路，三人就蹲在学校门口，等家人来接。</p>
花枝的爸爸把花枝接走了。</p>
月亮却一直没给家人打电话。</p>
他不忍，佯装家里没人，就陪她一起等。</p>
眠风附中旁有一所小学，临近放学，许多家长来接送。</p>
小学生们散的差不多了，学校门口只剩下一个小女孩手里摆弄着一只银灰色口哨，时不时吹一下，把他们目光吸引过去。</p>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挺孤苦无依的，月亮刚想走过去，一辆车忽然停在小学门口。</p>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急匆匆的男人，伸手抱起小女孩，小女孩又哭又闹的，责怪他到现在才来。</p>
男人很宠溺她，任由她打骂，还把她放到脖子上，逗她开心。</p>
小女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手里摆弄着口哨，脸上别提多开心了。</p>
当时，月亮就一直盯着那对父女，目光怔怔的仿佛入了神，他喊她她都听不见。</p>
他还以为她是看上了那只口哨，嘲笑她像个小孩子。</p>
直至后来高中到她家造访，他才想通，她哪里是羡慕什么口哨，分明是那份不曾拥有过的父爱。</p>
他送这个口哨给她，就是想告诉她：</p>
即使她不再拥有一切，他也会一直一直陪伴在她身旁。</p>
“来，干杯~”</p>
三瓶碧绿色易拉罐碰在一起，铁盘里的烧烤徐徐冒着热气。</p>
“庆祝月亮荣膺脑王，庆祝我们即将迎接高中最后一年生涯！”</p>
“庆祝……”</p>
花枝词穷了。</p>
“还庆祝什么？庆祝……欸，元帅，你可得好好学习，咱们三个一起考进a大，咱们还要继续成为a大f3呢！”</p>
月亮失笑，想起刚进眠风的时候，他们就要占据眠风一中扛把子的地位，结果见到汪夏，一个比一个怂。</p>
“没问题！”</p>
元帅应道。</p>
“加油。”</p>
月亮朝他碰了个杯，“哪里不会，暑假我可以帮你补课。”</p>
花枝调笑，“脑王补课，是不是要按分钟收费啊？”</p>
“秒钟。”</p>
“不行，咱们三个以后，肯定就月亮最有出息了，元帅，咱们得好好抱着她的大腿！”</p>
“那得把c位留给我！”</p>
三个人撸着烤串，喝着啤酒，嬉笑怒骂，打闹逗趣，六年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从小小的个头长成挺拔的少年少女，那再六年呢？</p>
六年后，他们还能这样坐在一起，没有地位差别，没有间隙隔阂的喝酒撸串吗？</p>
一定能的吧。</p>
元帅望着打闹成一团的月亮和花枝，这样想。</p>
……</p>
水岸林邸</p>
晚间，十点半。</p>
“欢迎回家~”</p>
杂物柜最上方的花脸招财猫摇动手臂，发出讨喜的机械声时，坐在沙发上紧张等待已久的女人‘噌’的一下站起了身。</p>
月亮推开门，像往常一样，挂好包，换鞋子。</p>
女人吧嗒的拖鞋声，渐渐靠近。</p>
“小月，你回来了？”</p>
她的嗓音微喏，残留着些许哭泣后的余韵。</p>
月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女人眼眶微红，妆容略花，身上却穿戴的很整齐，像是从外面刚刚回来。</p>
不知道她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p>
十几年都没提过一嘴的母亲，现在像个孝顺至极的闺女。</p>
“你没事吧？”</p>
“没、没事。”</p>
月珍摇了摇头，用手里的抽纸微微揩去脸上泪痕，转而挤出个笑容，“那个，你还没吃饭吧？妈妈锅里煮了粥，还有一些……”</p>
“不用了，刚刚吃过烧烤。”</p>
月亮面无表情的穿着拖鞋朝里走，路过月珍的时候，女人确实嗅到一股淡淡的烧烤和酒味。</p>
“你喝酒了？”</p>
“一点啤酒而已。”</p>
她迳自入屋，伸手打开大衣柜。</p>
“欸……”</p>
月珍还没来得及阻止，月亮看了一眼，便蹙眉转过了身，“衣柜怎么空了？”</p>
“那个……”</p>
月珍笑的有些牵强，“这不是要换季了吗？妈妈帮你把以前的旧衣服都给扔了，不过，你的校服没动，在洗衣机里转着呢，你要睡衣是吧？在这里。”</p>
女人匆匆忙忙从外面拿进来几件晾干的衣服，脸色有些讨好的放到她面前。</p>
“……”</p>
月亮有些无语。</p>
事实上，还有很多新衣服她都没穿过。</p>
不过她并不想和她多说。</p>
一路疲劳加上几瓶酒精的作用，她现在很困，只想洗个澡闷头大睡一场。</p>
小女生没说话，直接拿起衣服进了浴室。</p>
可直到热水冲刷下来的时候，她才微微想起，好像……不仅是大衣柜空了，家里的好多东西都没了。</p>
月珍想干什么？</p>
江明远又给她找新的住处，让她搬进去了？</p>
这个就是阻拦她去参加脑王桂冠的酬劳？</p>
半个小时后，女生拿着毛巾揉头，缓缓走了出来。</p>
“从岐山回来，我们搬家。”</p>
她风平浪静的说了这么一句，月珍从电视里转移出目光，微微诧异的看着她。</p>
“啊……小月，你说什么？”</p>
“我说，我们搬家。”</p>
月亮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p>
“搬家。”</p>
月珍还在重复咀嚼着两个字，小女生已经转身去梳妆镜前吹头发。</p>
搬家，她想起来了。</p>
从前，每当夜深人静，她偷偷抹眼泪时，她就会从被窝里钻出来，安慰她。</p>
‘妈妈，等我有钱了，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再也不见爸爸。’</p>
再长大一些，她懂了事，开始背着她攒钱。</p>
她参加的节目大大小小都有，有的表现优异还有额外的奖励金，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她存了多少钱。</p>
‘妈，等我存够了钱，我们就搬家，搬到一个他找不到你的地方。’</p>
现在，她说，“从岐山回来，我们搬家。”</p>
她钱攒够了，已经能兑现承诺了吗？</p>
可是……</p>
女人思及此，几行泪又悄无声息的滚了下来。</p>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停下，月亮随意梳理了一下，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p>
“小月……”</p>
月珍喊了她一声，“能过来，陪陪妈妈看电视吗？”</p>
黑暗处，没了声音。</p>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走出来，静静的坐在沙发上。</p>
电视上播出的是去年大火的言情剧《宫》，讲述女主人公从现实社会穿越到清朝，过得风生云起的故事。</p>
不知道月珍眼见就要奔四，仍怀着一颗少女心，还是向往这种逃避的生活，反正她是看不下去。</p>
不一会儿，月亮就撑着头，直点点。</p>
月珍拿过一件毯子给她盖上。</p>
月亮醒来，迷迷糊糊的朝房间里走去。</p>
“叮——”</p>
此时，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月珍连忙拿起，捂着到阳台接听。</p>
月亮微踉的脚步有那么一刹的停止。</p>
“好、好。”</p>
电话讲了约有五六分钟，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月珍只一个劲的点头，时不时抹一把眼泪，最后才从阳台上回来。</p>
房间里，小女生卧室的灯已经熄灭，窗帘紧实。</p>
她去轻轻走过去看了眼，睡颜安详，和小时候一模一样。</p>
可是小月，还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无条件的原谅她任何事……</p>
凌晨12点。</p>
夏至已至，狂风夹杂着暴雨从天而降，一排排行道树随风摇摆，歘啦啦的把雨滴甩打在窗户上。</p>
月珍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手脚冰凉，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缓缓站了起来。</p>
房间里的灯被关上，女人的脚步很轻，就连推开房门动静都微不可察。</p>
她走到小女生床边，轻轻拔开手里小瓶瓶塞，一寸寸接近她鼻间，手抖的像筛糠一般。</p>
小月，别怪妈妈，别怪妈妈……</p>
“砰！”</p>
不想，无边夜色之中……</p>
她蓦地睁开了眼，抓住了她的手。</p>
月珍一惊，冒着汽雾的小瓶子摔落在地。</p>
“你在干什么？！”</p>
黑暗中，她长眸灼亮，一丝凌厉光芒扫射而出，划破漫漫长夜。</p>
－－－－－－题外话－－－－－－</p>
——</p>
晚点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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