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西泽永耀二十年二月十八日,那一日发生的事,整个王都的人,多年后依旧记忆犹新。</p>
明明上午还隐约可瞧见日头,不多时,凌厉狂风来袭,整片天空忽然灰蒙蒙一片,阴沉地可怕。</p>
彼时,正在娘亲院子陪她看账本的商惊颜目光变得凝重。</p>
她总觉得,今日,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p>
叶晓发现自己宝贝女儿因这诡变的天气而皱眉头,有些好笑,“这是大风雪即将来临的征兆!很正常!”</p>
从暗中搜集的资料,商惊颜知道,西泽属于平原地带。气候普遍为温和,极少下雪,尤其是今日这天……</p>
“我知道,可是……”她正准备告诉娘亲,她皱眉头并非仅仅是天气。或许因为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事情,她尤其敏感。</p>
她想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娘亲,还未开口,突然顿住了。</p>
她看到刚刚早朝归来的商寂,神情格外严肃。连他吩咐去办事的桐夏,也是不苟言笑,脸上神色,沉重的令人心悸。</p>
兴许是觉察到女儿探寻的目光,在踏进院子时,他神情已恢复正常,微带笑意地对女儿说:“阿颜,你先回房,阿爹和你娘亲有事相商。”</p>
阿爹从朝堂归来,一定是朝堂上出了事。但她不懂朝政,留下来无用。</p>
“好!阿爹,娘亲,女儿先退下了!”</p>
闻言,她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做过多停留,起身离开。</p>
只是,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对上的,正是阿爹忧心忡忡地眼神。</p>
敛下情绪,心中叹道,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了。</p>
商惊颜的院里有一株山杏树,西泽气候温和,如今枝繁叶茂,绿叶间藏有淡红色花朵,粉嫩粉嫩,煞是好看。</p>
从娘亲那里得知,这株山杏,是阿爹亲自为她栽植,只因她喜欢吃杏果。</p>
她回到院子,心神不安地站在山杏树下,歪着头细细寻找绿叶间的花骨朵。</p>
娘亲说,山杏花开便结果,成熟时间极短。一年可吃两季,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便能吃到甜美的山杏。</p>
现在开花,她什么时候能吃来着?</p>
“姑娘,夫人在找你!”</p>
可惜,她没算出来今年何时能吃杏果,桐夏就满脸疑惑地来请她出去。</p>
那时,商惊颜才知道,阿爹和娘亲商议之事,就是将她们母女送到郊外别庄去住几日。他忙完正事,也会同去。</p>
她蓦然想起前两日,轩辕云之在一品阁拦下她,要送自己去鼎州之事。</p>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p>
她想问,为何无缘无故让她们母女去别庄。娘亲冲她摇摇头,她只好什么也不说,乖乖应下。</p>
坐上马车后,挑开帘子,商惊颜凝视着府门牌匾上用银铁铸造的“太尉府”三字,银光闪闪,苍劲有力,却让人感觉无比沉重。</p>
然后目光落到门楣下,身姿挺拔的阿爹身上。为了守住这一门荣耀,他身上又肩负着怎样的担子?</p>
“阿颜,听娘亲的话,阿爹很快就会来找你们!”</p>
见女儿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商寂只好走到女儿面前。捏了捏女儿小巧的鼻梁,打趣道:“你看你,这眉头皱的小脸都变形了。”</p>
前世,商百年虽然给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从未有如此亲密举动,这份宠溺,让她心头一热。抓住阿爹的手,做了一个稚气的拉钩动作。</p>
“阿爹,你一定要来找我和娘亲,不许失言。不然,你就是小猪!”</p>
“傻丫头!”</p>
这是这个给予了商惊颜真正父爱的男人,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p>
后来,商惊颜时常在想,明明当时已觉察到不对劲。如果,她执意留下来,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p>
商寂放开女儿的手,马夫一扬马鞭,身后的太尉府逐渐变得模糊。门前那个伟岸的男人,却一直很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里。</p>
别庄下人极少,总觉得冷冷清清的。饭菜明明是自己所爱,依旧味同嚼蜡,娘亲更是仅仅吃了一两口。</p>
夜幕降临,叶晓终是等不下去了。</p>
她把商惊颜叫到跟前,将一只锦盒与信交到她手里,尽量冷静地对她嘱咐:“阿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娘亲现在要回去接你阿爹,你和桐夏在别庄等娘亲和阿爹回来,如果……”</p>
似是说不下去,突然一把搂住女儿。这是属于母亲的怀抱,总是让人留恋。</p>
下颌抵着女儿的头,她哽咽了一下,方继续说:“如果今夜三更天,娘亲还未带着阿爹回来,你就听桐夏的话,带上娘亲留给你的信物去青门关找一名叫上官归的守将,往后他会保护你。”</p>
“不要!娘亲,女儿也要回去!”怀里的女儿突然任性地大哭,紧紧地抱着娘亲,就是不撒手。“娘亲,既然要回去,那我们快走!”固执的少女拉起娘亲的手就往外走。</p>
她不要再一次失去至亲!</p>
还未走出半步,脖子一痛,身体软软地倒下。叶晓伸手将女儿接住,在她额间印上一吻,眼泪,夺眶而出。</p>
“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娘亲,与你阿爹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切面对的,所以不能抛下他!”</p>
只好抛下你了,对不起,我的孩子!倘若,我们回不来,你就要受苦了。</p>
想到失去父母庇佑,往后她孤苦伶仃的生活,她的心一阵阵抽疼,她在心中对女儿说:阿颜,原谅娘亲。大抵,娘亲把你的福气都用尽了。</p>
亲眼目睹母女离别的画面,一旁的桐夏早已是眼圈通红,抹了一把眼泪,问叶晓,“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将昏睡的女儿推给桐夏,叶晓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唯独风中残留着她的只言片语:“桐夏,不要问为什么,照顾好阿颜!记住我刚说的话,三更过,我未归,带小姐去青门关。”</p>
……</p>
睡梦中,一场大火将太尉府笼罩,而阿爹和娘亲则在火海里苦苦挣扎。那画面太过于真实,纵然是一场梦,商惊颜亦生出深深地恐惧与不安。</p>
“阿爹,娘亲!”她惊叫着猛地睁开眼。</p>
醒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叶晓早已不在身边,只有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桐夏。</p>
“现在什么时辰了?”</p>
商惊颜终于醒来,纵然是稳重的桐夏,也是惶恐不安:“三更已过,姑娘!”</p>
“娘亲和阿爹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事了!桐夏,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你走吧,我想,今夜过后,商家或许将不在是风光无限的太尉府。”</p>
朝政她不懂,但是,能让父母如此慎重的,那就是太尉府有难!</p>
“我不走,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太尉府遭遇什么,我都会留下!”</p>
见桐夏一脸坚决,商惊颜知道,这个人,值得自己信任。况且,她要回去,也需要她的帮助。</p>
“好,那我们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起面对!”</p>
……</p>
当她们大费周章终于回到曙雀大道,距离太尉府不过一里路,霎时,妖冶的火光在这夜空冲天而起。</p>
狂风刮得更为凌厉,助涨火势,不需片刻,整个太尉府已被大火完全覆盖。</p>
而府外,则是层层重兵把守。</p>
这是要将太尉府里的人活生生烧死在里面啊!</p>
“不!阿爹和娘亲一定还在里面!”</p>
火光映照下,商惊颜面如死灰,眸光猩红一片,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妄图冲进火海营救陷入绝境的父母。</p>
望着逐渐被火舌吞噬的太尉府,桐夏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在太尉府生活了整整十年,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大人和夫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现在……</p>
想起夫人临终前对自己的嘱咐,照顾好小姐。事已至此,她想要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唯有拼死护住夫人唯一血脉。</p>
她死死地拉住固执往前冲的少女,因为深知现在冲出去,早已无济于事。</p>
悲伤的气息太浓烈,她鼻子一阵阵发酸,哽咽着说:“姑娘,我们回来晚了!”</p>
北风呼啸而来,风声越发凄厉逼人,带着席卷天地的气势。</p>
曙雀大道种植了许多梧桐树,受到北方的摧残,树叶呜呜作响,落叶满天飞。像是在无声哭泣,又宛如奏起了凄婉的诀别曲。</p>
“阿爹!娘亲!对不起,女儿回来晚了!”</p>
商惊颜停止挣扎,却是重重地一膝跪地,掩面痛哭。</p>
那一日,她就这样,无助地,眼睁睁看着太尉府在自己面前,一寸一寸,化为灰烬。</p>
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葬身火海,她却什么都不能做。</p>
她不明白,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幸福,为什么就要这样轻易毁掉!</p>
为什么,真心在乎她的人,都要离她而去,留她一人独活于世!前世是这样,今生还是如此!</p>
她好恨,恨这苍天不公,更恨自己无能为力!</p>
在太尉府前负手而立的男子,似乎觉察到什么,不由将目光投向这个方向。</p>
商惊颜抬起头,正好看清他的脸!</p>
轩辕云之!</p>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p>
桐夏率先反应过来,不在危险之地滞留,拉起商惊颜就往黑夜中隐去。</p>
昔日荣耀至极的太尉府,位列王都四大家族之首的英武世家商家。</p>
一夕之间,终是,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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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永耀二十年二月十八日,那一日发生的事,整个王都的人,多年后依旧记忆犹新。</p>
明明上午还隐约可瞧见日头,不多时,凌厉狂风来袭,整片天空忽然灰蒙蒙一片,阴沉地可怕。</p>
彼时,正在娘亲院子陪她看账本的商惊颜目光变得凝重。</p>
她总觉得,今日,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p>
叶晓发现自己宝贝女儿因这诡变的天气而皱眉头,有些好笑,“这是大风雪即将来临的征兆!很正常!”</p>
从暗中搜集的资料,商惊颜知道,西泽属于平原地带。气候普遍为温和,极少下雪,尤其是今日这天……</p>
“我知道,可是……”她正准备告诉娘亲,她皱眉头并非仅仅是天气。或许因为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事情,她尤其敏感。</p>
她想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娘亲,还未开口,突然顿住了。</p>
她看到刚刚早朝归来的商寂,神情格外严肃。连他吩咐去办事的桐夏,也是不苟言笑,脸上神色,沉重的令人心悸。</p>
兴许是觉察到女儿探寻的目光,在踏进院子时,他神情已恢复正常,微带笑意地对女儿说:“阿颜,你先回房,阿爹和你娘亲有事相商。”</p>
阿爹从朝堂归来,一定是朝堂上出了事。但她不懂朝政,留下来无用。</p>
“好!阿爹,娘亲,女儿先退下了!”</p>
闻言,她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做过多停留,起身离开。</p>
只是,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对上的,正是阿爹忧心忡忡地眼神。</p>
敛下情绪,心中叹道,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了。</p>
商惊颜的院里有一株山杏树,西泽气候温和,如今枝繁叶茂,绿叶间藏有淡红色花朵,粉嫩粉嫩,煞是好看。</p>
从娘亲那里得知,这株山杏,是阿爹亲自为她栽植,只因她喜欢吃杏果。</p>
她回到院子,心神不安地站在山杏树下,歪着头细细寻找绿叶间的花骨朵。</p>
娘亲说,山杏花开便结果,成熟时间极短。一年可吃两季,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便能吃到甜美的山杏。</p>
现在开花,她什么时候能吃来着?</p>
“姑娘,夫人在找你!”</p>
可惜,她没算出来今年何时能吃杏果,桐夏就满脸疑惑地来请她出去。</p>
那时,商惊颜才知道,阿爹和娘亲商议之事,就是将她们母女送到郊外别庄去住几日。他忙完正事,也会同去。</p>
她蓦然想起前两日,轩辕云之在一品阁拦下她,要送自己去鼎州之事。</p>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p>
她想问,为何无缘无故让她们母女去别庄。娘亲冲她摇摇头,她只好什么也不说,乖乖应下。</p>
坐上马车后,挑开帘子,商惊颜凝视着府门牌匾上用银铁铸造的“太尉府”三字,银光闪闪,苍劲有力,却让人感觉无比沉重。</p>
然后目光落到门楣下,身姿挺拔的阿爹身上。为了守住这一门荣耀,他身上又肩负着怎样的担子?</p>
“阿颜,听娘亲的话,阿爹很快就会来找你们!”</p>
见女儿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商寂只好走到女儿面前。捏了捏女儿小巧的鼻梁,打趣道:“你看你,这眉头皱的小脸都变形了。”</p>
前世,商百年虽然给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从未有如此亲密举动,这份宠溺,让她心头一热。抓住阿爹的手,做了一个稚气的拉钩动作。</p>
“阿爹,你一定要来找我和娘亲,不许失言。不然,你就是小猪!”</p>
“傻丫头!”</p>
这是这个给予了商惊颜真正父爱的男人,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p>
后来,商惊颜时常在想,明明当时已觉察到不对劲。如果,她执意留下来,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p>
商寂放开女儿的手,马夫一扬马鞭,身后的太尉府逐渐变得模糊。门前那个伟岸的男人,却一直很清晰地印在她的记忆里。</p>
别庄下人极少,总觉得冷冷清清的。饭菜明明是自己所爱,依旧味同嚼蜡,娘亲更是仅仅吃了一两口。</p>
夜幕降临,叶晓终是等不下去了。</p>
她把商惊颜叫到跟前,将一只锦盒与信交到她手里,尽量冷静地对她嘱咐:“阿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娘亲现在要回去接你阿爹,你和桐夏在别庄等娘亲和阿爹回来,如果……”</p>
似是说不下去,突然一把搂住女儿。这是属于母亲的怀抱,总是让人留恋。</p>
下颌抵着女儿的头,她哽咽了一下,方继续说:“如果今夜三更天,娘亲还未带着阿爹回来,你就听桐夏的话,带上娘亲留给你的信物去青门关找一名叫上官归的守将,往后他会保护你。”</p>
“不要!娘亲,女儿也要回去!”怀里的女儿突然任性地大哭,紧紧地抱着娘亲,就是不撒手。“娘亲,既然要回去,那我们快走!”固执的少女拉起娘亲的手就往外走。</p>
她不要再一次失去至亲!</p>
还未走出半步,脖子一痛,身体软软地倒下。叶晓伸手将女儿接住,在她额间印上一吻,眼泪,夺眶而出。</p>
“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娘亲,与你阿爹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切面对的,所以不能抛下他!”</p>
只好抛下你了,对不起,我的孩子!倘若,我们回不来,你就要受苦了。</p>
想到失去父母庇佑,往后她孤苦伶仃的生活,她的心一阵阵抽疼,她在心中对女儿说:阿颜,原谅娘亲。大抵,娘亲把你的福气都用尽了。</p>
亲眼目睹母女离别的画面,一旁的桐夏早已是眼圈通红,抹了一把眼泪,问叶晓,“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将昏睡的女儿推给桐夏,叶晓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唯独风中残留着她的只言片语:“桐夏,不要问为什么,照顾好阿颜!记住我刚说的话,三更过,我未归,带小姐去青门关。”</p>
……</p>
睡梦中,一场大火将太尉府笼罩,而阿爹和娘亲则在火海里苦苦挣扎。那画面太过于真实,纵然是一场梦,商惊颜亦生出深深地恐惧与不安。</p>
“阿爹,娘亲!”她惊叫着猛地睁开眼。</p>
醒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叶晓早已不在身边,只有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桐夏。</p>
“现在什么时辰了?”</p>
商惊颜终于醒来,纵然是稳重的桐夏,也是惶恐不安:“三更已过,姑娘!”</p>
“娘亲和阿爹没有回来,一定是出事了!桐夏,我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你走吧,我想,今夜过后,商家或许将不在是风光无限的太尉府。”</p>
朝政她不懂,但是,能让父母如此慎重的,那就是太尉府有难!</p>
“我不走,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太尉府遭遇什么,我都会留下!”</p>
见桐夏一脸坚决,商惊颜知道,这个人,值得自己信任。况且,她要回去,也需要她的帮助。</p>
“好,那我们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一起面对!”</p>
……</p>
当她们大费周章终于回到曙雀大道,距离太尉府不过一里路,霎时,妖冶的火光在这夜空冲天而起。</p>
狂风刮得更为凌厉,助涨火势,不需片刻,整个太尉府已被大火完全覆盖。</p>
而府外,则是层层重兵把守。</p>
这是要将太尉府里的人活生生烧死在里面啊!</p>
“不!阿爹和娘亲一定还在里面!”</p>
火光映照下,商惊颜面如死灰,眸光猩红一片,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妄图冲进火海营救陷入绝境的父母。</p>
望着逐渐被火舌吞噬的太尉府,桐夏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在太尉府生活了整整十年,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大人和夫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现在……</p>
想起夫人临终前对自己的嘱咐,照顾好小姐。事已至此,她想要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唯有拼死护住夫人唯一血脉。</p>
她死死地拉住固执往前冲的少女,因为深知现在冲出去,早已无济于事。</p>
悲伤的气息太浓烈,她鼻子一阵阵发酸,哽咽着说:“姑娘,我们回来晚了!”</p>
北风呼啸而来,风声越发凄厉逼人,带着席卷天地的气势。</p>
曙雀大道种植了许多梧桐树,受到北方的摧残,树叶呜呜作响,落叶满天飞。像是在无声哭泣,又宛如奏起了凄婉的诀别曲。</p>
“阿爹!娘亲!对不起,女儿回来晚了!”</p>
商惊颜停止挣扎,却是重重地一膝跪地,掩面痛哭。</p>
那一日,她就这样,无助地,眼睁睁看着太尉府在自己面前,一寸一寸,化为灰烬。</p>
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葬身火海,她却什么都不能做。</p>
她不明白,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幸福,为什么就要这样轻易毁掉!</p>
为什么,真心在乎她的人,都要离她而去,留她一人独活于世!前世是这样,今生还是如此!</p>
她好恨,恨这苍天不公,更恨自己无能为力!</p>
在太尉府前负手而立的男子,似乎觉察到什么,不由将目光投向这个方向。</p>
商惊颜抬起头,正好看清他的脸!</p>
轩辕云之!</p>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p>
桐夏率先反应过来,不在危险之地滞留,拉起商惊颜就往黑夜中隐去。</p>
昔日荣耀至极的太尉府,位列王都四大家族之首的英武世家商家。</p>
一夕之间,终是,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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