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定了亲（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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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这日天灰蒙蒙的还没有亮，苏夫人领了丫鬟婆子去敲苏明琪的门。</p>
已经起身穿好衣服的喜儿轻手轻脚来开门。</p>
“明琪还没醒？”苏夫人抬脚进屋，问喜儿。</p>
喜儿摇摇头，让丫鬟婆子们进屋，昨夜夫人走后，大小姐默默的又哭了好久，她都不敢劝。</p>
“去叫大小姐起来，伺候她把嫁衣穿起来，该开脸梳头了。”苏夫人看看天色，朝喜儿吩咐。</p>
“是，夫人。”喜儿答应着转身去里间叫苏明琪。</p>
只见苏明琪平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红肿着，脸上犹带泪痕。</p>
“大小姐，大小姐，该起了，梳头的嬷嬷都来了。”喜儿喊了两声不见苏明琪有反应，便用手轻轻推了推她。</p>
“大小姐，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误了时辰。”</p>
喜儿又喊了几声，还是不见苏明琪睁眼，摸到她的手，冰凉僵硬，心猛的提了起来。</p>
喜儿扭头看了一眼夫人在外间招呼众人忙碌起来，咬了咬唇，回头拿手在苏明琪鼻下一探，顿时吓的跌倒在高高的床踏板上，咕咚一声滚了下去。</p>
“喜儿，你弄什么？”苏夫人见喜儿从地上滚了两圈，顿时来了火气。</p>
“夫人，夫人。”喜儿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爬到苏夫人脚下，一把抱住苏夫人的腿，抬头哆哆嗦嗦的道：</p>
“大小姐她…。她没气了。”</p>
“你说什么？”苏夫人一把拉起地上瘫软的喜儿，怒目瞪着她。</p>
喜儿觉得这回天真的要塌了，这日本来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大小姐她本该欢欢喜喜嫁去县太爷家，却突然死了，县太爷肯定饶不了她们的。</p>
苏夫人见喜儿被吓丢了魂儿，一个劲的哆嗦，便放了手，几步上前跑到苏明琪床边去。</p>
“明琪，明琪，你醒醒啊！”苏夫人一上来就按住苏明琪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床上的苏明琪却再也无法睁眼，无法开口。</p>
苏夫人也探了探她的鼻息，回头胸脯剧烈的起伏不定：</p>
“林嬷嬷，快去把老爷请来。”</p>
屋里几人全都吓的不停，一直端着苏明琪嫁衣的丫鬟，听说大小姐这成亲这日死了，一个手软，把手中端着的嫁衣连同木盘一起掉在地上。</p>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苏老爷也依旧穿戴好了，听了丫鬟闪闪索索的说辞，极力忍着怒火进了屋。</p>
苏老爷一进屋就见几个丫鬟婆子全都木头一样挨着墙根站着，一副死了老娘的苦瓜样儿。</p>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苏夫人一撑到苏老爷来，就忍不住悲伤的流下两行热泪。</p>
“出了什么事儿，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明琪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还没起来更衣梳洗吗？”苏老爷扶着突然大哭的苏夫人问。</p>
这不问还好，一问，苏夫人觉得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床上，不忍心回头看：</p>
“明琪她，她想不开自杀了。”</p>
“老爷啊，这可怎么办啊？再过两个时辰县太爷就要来接亲了。”</p>
“你说什么？”苏老爷努力睁大他脸上被横肉挤得没影儿的眼睛：</p>
“她为啥要想不开啊！？”说着苏老爷推开苏夫人，两步跨到苏明琪床边，用手放在她鼻下，却真真正正没有了气息，再摇了摇她的身子，喊了两声，发觉她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怕是昨儿晚上就断了气了。</p>
苏老爷回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指着屋里凄凄惨惨低声哭起来的丫鬟婆子：</p>
“全部给我滚出去，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谁要是乱嚼舌根，马上给我卖到窑子里去。”</p>
众人吓得浑身发颤，忙不迭的低头出去。</p>
“喜儿，你留下。”苏老爷喊住喜儿。</p>
“你每日跟在明琪身边，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寻了短见？”苏老爷死死盯着喜儿，像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吓的喜儿扑通一声跪下去。</p>
“老爷，喜儿不知道，不知道大小…。”哭着说到一半，喜儿突然抬头盯着旁边的苏夫人：</p>
“或许，或许是因为那天在小客栈…。”</p>
“你给我住嘴！”苏夫人突然冲出来扇了喜儿一巴掌。</p>
苏老爷看着自己的夫人，满眼疑问：</p>
“到底怎么回事？”</p>
苏夫人知道瞒不住了，扭身一把扑到苏明琪床上去伤心哭起来，断断续续把那晚苏明琪被贼人糟蹋了的事说了出来。</p>
“老爷，我家明琪可怜啊！原本定了门好亲事，没想到女婿是个短命的，又被他家上门来闹了那么一出，还给那死鬼找什么冥亲，搞得全镇子的人都晓得了，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这桩姻缘，却被那天杀的贼人给毁了清白…。”</p>
苏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她们苏府今年怎么就这么倒霉。</p>
“老爷，眼下县太爷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可怎么办呀？咱从哪儿给他变出个新娘来啊？”</p>
苏老爷毕竟是在盛京都走动过的人，比苏夫人镇定的多，他望着床上死去的大女儿，心想：人死不能复生，这明琪一死，县太爷接不到人，肯定会大发雷霆，他们苏家让他在全县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指不定要把他们苏家往死里整。</p>
且他们苏家已经在镇上狠狠得罪了黄三爷和乡长。</p>
苏老爷思来想去，都觉得头痛无比。</p>
正在这时，门外守着的冬儿颤着声儿通报。</p>
“夫人，二小姐来看大小姐了。”</p>
对呀，大女儿是了，他们苏家还有二女儿！</p>
苏老爷眼睛一亮：</p>
“快让她进来。”</p>
苏明瑶进了门就见她娘扑在大姐床上哭，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就被苏老爷一把抓过去。</p>
“明瑶，你来的正好。”</p>
“快，夫人，把丫鬟婆子们都叫进来，这就给明瑶收拾起来，让她代明琪嫁到县太爷家去吧。”</p>
什么？</p>
苏明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苏夫人也惊的收了哭声，两人直愣愣的看着苏老爷。</p>
“爹，你在说什么？和县太爷定亲的可是大姐，不是我！”苏明瑶尖声大叫起来。</p>
“是不是大姐反悔又不愿意嫁啦？”苏明瑶怒火中烧，跑到苏明琪床边去，大声质问：</p>
“大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别装睡了，你自己答应的亲事自己去嫁，我才不会嫁给那个糟老头子。”</p>
说着，苏明瑶就任性的去推床上的苏明琪。</p>
“你别胡闹了，你大姐已经死了。”苏夫人拉开苏明瑶的手。</p>
苏明瑶张大嘴巴，可以塞的进一个鸡蛋去。</p>
“为什么呀？你们别骗我了。”苏明瑶不依不饶扑到苏明琪身上去摸她鼻子下，什么都没摸到。</p>
“还…。还真死了呀？”她愣愣的抬起头，后退一步，差点摔了。</p>
“老爷，这样能行吗？”苏夫人不管被吓愣的苏明瑶，已经走到苏老爷身边去，抹了眼泪看着他。</p>
“这明瑶和明琪的相貌可差的太远了。”</p>
苏老爷心里悲痛不已，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一想到这事可能会把宝贝儿子苏明轩都给拉下水，便狠下心：</p>
“没有办法，新娘子拿喜帕一盖，谁也看不出来，等到进了洞房，吹了蜡烛，生命煮成熟饭，县太爷就是想反悔也是不能了。”</p>
“毕竟，明瑶也是咱苏家的女儿。”</p>
苏明瑶回过神就听到自己爹娘在讨论要将她代替大姐嫁给县太爷，瞬间发起脾气喊起来：</p>
“我不同意！不同意！”</p>
苏老爷听见她大吼大叫，反身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p>
“你不同意，你是要见着咱苏家全都去死吗？”</p>
“你以为你姐姐都乐意吗？她还不是为了咱苏才答应的。县太爷看上了咱家的女人，咱家能拒绝吗？你真是白吃了咱家那么多年的饭，关键时刻却一点儿不为苏家着想，为你爹娘，为你弟弟想，还是怎么任性，简直让人失望透顶！”</p>
苏夫人见老爷发起脾气动起手来，连忙扶住一旁的苏明瑶：</p>
“老爷，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p>
“但凡有法子，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就她这样的脾气，嫁过去我还怕她伺候不好县太爷，得罪了他呢！”</p>
苏老爷也气的要命，压低声音冲苏夫人吼了一句，然后不容苏明瑶分辨：</p>
“来人，进来给大小姐梳洗，更衣。”</p>
等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们大气不敢出，默默进来。</p>
只见苏老爷满年怒容，指着一旁被打懵了的苏明瑶到：</p>
“从现在起，她就是大小姐苏明琪，床上的死掉的是二小姐苏明瑶！”</p>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把这个事儿给圆过去了，谁要是出了岔子，我就要谁的命！”</p>
说着苏老爷，回头狠狠威胁苏明瑶：</p>
“养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便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要再耍小性子害得苏家全跟着倒霉，你看我还管不管你。”</p>
威胁完，苏老爷便大步走了出去。</p>
“娘，娘…。”苏明瑶从没见她爹发过怎么大的火，心里委屈害怕的要命，拉着苏夫人求救。</p>
苏夫人回头望着床上的苏明琪，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苏明瑶说：</p>
“明瑶，这都是命啊！娘也没有办法。”</p>
“来人，跟大小姐打扮起来。”苏夫人狠了狠心，推开扒拉着她的苏明瑶，还是先要把眼下这关度过去。</p>
屋里众人都不是傻的，知道县太爷的迎亲队伍到了，如果苏家交不出新娘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怕也没得好过，得了老爷和夫人的命令便硬是拉了苏明瑶坐下，给她打扮起来。</p>
喜儿作为苏明琪的丫鬟，自然如今是跟着假冒的苏明琪去了县太爷家。</p>
都说金陵的县太爷是个糊涂县太爷，平日万事不管，只顾着与一帮风流文人吟诗作对，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县衙一并适宜都是手下的师爷给代为处理。</p>
这日他花甲年纪还娶妻，对方还是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整个金陵看热闹的倒也不少。</p>
青烟领着人在送嫁的队伍里寻了一圈，也没寻着童老爷说的那绝色小娘子，便泄气的回去跟在三楼酒楼看热闹的穆楚寒回话。</p>
“九爷，咱是白忙活了，并没瞧着苏家强买的绝色小娘子呢！”</p>
穆楚寒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一双脚翘在对面的凳子上，懒洋洋的挑了挑眉，狭长带笑的桃花眼从大街县太爷迎亲的队伍转到青烟脸上：</p>
“混账，寻爷开心呢！之前说得那小娘子天上有人间没的，爷还心痒痒等了那么久，特意挑了那老东西成亲的日子，想着上门把人绑了回去耍一耍。”</p>
穆楚寒拿花生米扔在青烟脸上：</p>
“现在又说没得这人，爷不是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吗？”</p>
青烟见穆九只是假装生气，脸上赔着笑，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p>
“爷恕罪，小的该死。”</p>
“这话也是肖猴子给传来的，说是童家托的情，童家一向对爷恭敬的紧，想来是不敢诓骗爷的。”</p>
青眼看着自家九爷的脸色，巴巴的说：</p>
“要不，小的带人去青石镇把那小娘子给寻来，给爷开心开心。”</p>
穆楚寒百无寥寂的打了个哈欠，摆手：</p>
“罢了，想那没听过的什么镇子，也没什么好活色，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稍稍有些颜色就吹捧成天仙了，不见也罢！”</p>
“爷说的是。”青烟松了一口气。</p>
此时窗下县太爷迎亲的队伍也过去了，穆楚寒站起身，抖了抖长袍，拿扇子在青烟头上一敲：</p>
“走，上金凤楼去！”</p>
（穆九，你晓不晓得你又一次完美的错过了你媳妇？）</p>
等到晚间，不论苏明瑶愿不愿意，等到周县令那老态枯萎的身子往她身上一压，一顿乱啃，苏明瑶吓的尖声大叫大喊。</p>
“夫人别怕。”周县令拍拍苏明瑶嫩滑的小脸，笑呵呵的说：</p>
“为夫这就让你尝尝天底下最爽快的事情。”</p>
说着，周县令一把拉下苏明瑶的亵裤，一个挺身，只听苏明瑶绝望的一声尖叫响破整个县衙院子。</p>
第二日，喜儿进屋去伺候苏明瑶梳洗，瞧见摊在床上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苏明瑶，不敢上前去叫她。</p>
旁边已经有丫鬟把县太爷收拾妥当了。</p>
“老爷，我怎么瞧着这夫人跟之前在庙子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呢！”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嬷嬷忍不住出声，对县太爷说。</p>
喜儿在一边听了，飞快的抬眼望了一眼县太爷，心咚咚咚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p>
周县令也不晓得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反正他对着细皮嫩肉的新夫人很是满意，慢悠悠的对那嬷嬷说：</p>
“哪儿不一样了，你家老爷的眼睛还能有假？”</p>
喜儿听了县太爷和丫鬟嬷嬷们说话，偷偷挪动脚步去到床边，叫了声：</p>
“夫人，你该起床了。”</p>
苏明瑶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毁了，睁开眼睛看着喜儿担忧的脸，就想到了她那死去的大姐苏明琪，一时心中愤怒悲伤说不出的滋味。</p>
苏家人一送了苏明瑶进县衙府，等到第二日没听到苏明瑶有什么异动，便逃似的赶回了青石镇。</p>
苏家大小姐死的可怜，为了掩人耳目，苏家也没能给她个隆重体面的葬礼，偷偷买了棺木，寻了块好地儿就埋了，把阿男也一边埋在了她身边，对外人说是苏家二小姐在金陵得了恶疾不治身亡，她的丫鬟阿男也忠心的跟着去了。</p>
苏家一下子死了个女儿，又做了欺骗县太爷的事儿，苏老爷和苏夫人心中便有些惶恐不安，回家见了沐雪也没精力去管，让人通知沐雪家爹娘来了苏家一趟，两家简单的过了庚帖便算是给沐雪和苏明轩定了亲事。</p>
毕竟，他们也不晓得县太爷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苏明瑶是个假的，如果县太爷怪罪下来，他们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怕是谁家都要避着他们，没人肯将闺女嫁入他们家。</p>
苏老爷派人打听了一番，晓得如今最红火最赚钱的生意就是沐雪她们家在做，便不敢小看沐雪了，加上她三舅舅和乡长相好，便和苏夫人商量着让儿子和沐雪早日完婚。</p>
李二嫂一个月没见着沐雪，回回问起来，珠儿和黑娃都道沐雪去金陵陪明哥儿去了，不用担心。</p>
但她却总是心中不安，加上知道沐雪不在，刘桂英天天带着李老太来家里吵闹，里正的意思也是偏着刘桂英，李二嫂和李铁栓便没有那么在意。</p>
等到这由里正出面，直接把沐雪家的鱼塘判给刘桂英，让刘桂英把她们家的两亩良田给了沐雪家，就这样把这事儿给敲定，还给上了地契。</p>
李二嫂气的病倒了，李铁栓去找里正理论，却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p>
黑娃眼睁睁看着里正公报私仇，计划着要给他个厉害，只是还没想出法子来，就听镇上苏宅来人请李二嫂和李铁栓。</p>
李二嫂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连忙让珠儿给她找件得体的衣服穿上，又让李铁栓也换了身新衣服，带着珠儿这才满怀疑惑的跟着苏家的马车去了镇上。</p>
等到了苏府，听苏夫人这么一说，李二嫂和李铁栓整个脑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骇得空白一片，半天回不过神来。</p>
苏夫人见沐雪爹娘长的也算周正，如今也不敢轻易轻看了去，毕竟听老爷说那皮蛋生意一年可赚上上万两银子。</p>
只是她还真不敢相信，这般好的买卖居然是这两个躲在李家村的庄稼人在做。</p>
“我家明轩和你家雪儿同岁，都是十三，但我瞧着你家雪儿却是万分的懂事，比我家明轩还要懂事。”</p>
苏夫人只想着能赶紧将这亲事定下来，早早让两个孩子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不仅能得了沐雪家的皮蛋生意，在小女儿没被县太爷拆穿之前，最好能给苏家留下个血脉来。</p>
李二嫂心中的惊讶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看着苏夫人如此亲热，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慌的很：</p>
“夫人这般的人家，怎么能看的上我们？我们怕是高攀不起啊！”想都没想，李二嫂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p>
“老实说，咱们两家是有些差距。”苏夫人笑着说：</p>
“可您是不晓得，我家明轩小的时候就从盛京求了片金叶，是咱家千求万求才求得高僧开光的，那高僧给他算了命，说是往后谁得了这金叶便是咱明轩命里注定的媳妇。”</p>
“如今我才晓得，那金叶就在你闺女雪儿手中，您说这是不是命里注定的缘分？”</p>
古人多信命。</p>
听苏夫人这么一说，李二嫂和李铁栓才多少有些理解了。</p>
等到苏夫人拿出苏明轩的庚帖来，李二嫂便晓得苏家是认真的了。</p>
说实话，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可李二嫂总觉得他们配不上她家雪儿，如今苏家作为青石镇最大的地主，最最富有的人家，刚又得了县太爷女婿，可谓是风光无限。</p>
这般听苏夫人舌灿莲花，说的真诚，便糊里糊涂的把这门亲给应下了。</p>
等到苏夫人送走了李二嫂两口子，便高兴的回后院去找沐雪，把这消息说给她听，沐雪咻得一声站起来，可恨她有口不能言，程老狐狸的针太过厉害，每日里过来给她扎上一扎，她就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来。</p>
定了亲，苏家也不再关着沐雪了，还亲自派人送她回去，沐雪心中有火，没有回家，直接跑到荣和堂去，把正在给人看病的程大夫，一把揪住拉到里间去。</p>
“哎哟，哎哟，你快放手。”程大夫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沐雪揪住，不得不矮了身子。</p>
白小六从药台上下来，气势汹汹的跑过去，想拉住沐雪，沐雪心里正窝着火，一脚踹在白小六膝盖下，啪的一声让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白小六跪了下去。</p>
沐雪把程大夫按在里屋板凳上，凶巴巴的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p>
程大夫扯了扯被沐雪揪歪的衣领，拿出银针：</p>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许怨我。”</p>
银针往沐雪穴道上一扎，沐雪只觉得后脖子胀麻胀麻。</p>
“老狐狸，你多管什么闲事？”终于她暴躁的大吼出了声。</p>
“我那是在救你的命，你晓不晓得？”程大夫收回银针。</p>
沐雪听到她和苏家小傻子已经换了庚帖，亲事板上钉钉的时候，犹如日了狗，心情简直不要再糟糕。</p>
“我要你救吗？要你救吗？我都已经安排好路子了，你老就不能消停消停，别给我添乱啊！”沐雪觉得她要抓狂了。</p>
“你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要不是师父你早被苏家卖给金陵去给人当小老婆了！”白小六站起来，护在程大夫身前，一样怒气冲冲的瞪着沐雪。</p>
沐雪不理他，把白小六一把推开，手往程大夫面前一伸：</p>
“拿来！”</p>
“什么？”</p>
“还有什么，把那傻小子的金叶子拿来，我这就拿去还给他！”沐雪心中骂了几十个操，强力忍着怒火。</p>
程大夫见她真是生气了，也觉得疑惑的很：</p>
“雪娃娃，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比起毁掉自己的名声，嫁给苏家那小子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你到底在气什么？”</p>
“我看那小子心眼也不坏，念书也算刻苦认真，听说今年就要参加童试了，通过的几率很大的呀！”</p>
程大夫看着面前被怒火染的小脸嫣红的沐雪：</p>
“往后他要再努努力，指不定就考上了秀才，中了举了，你不就跟着享福了。”</p>
“再说，如今他姐夫是金陵县令，你那皮蛋生意和还魂草的生意都可以算是攀上官大腿了，至少在金陵是没人敢打你的主意的，这不是很好嘛？”</p>
沐雪不知道该怎么给程大夫解释她现代化的恋爱观婚姻观，气了半天喊了一句：</p>
“谁稀罕他家的傻小子，就他会念书吗？我家明哥儿比他聪明一百倍，往后我自然能去沾明哥儿的光。”</p>
“好好好…。”程大夫很怕沐雪的大眼珠子掉下眼眶来，连忙摆手不和她计较：</p>
“你要真不乐意，这才刚定亲呢，也不是马上成亲，以你的聪明一两年还不够你想法子吗？”</p>
沐雪看着一脸为她好的程大夫，虽然是气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却还真不拿他怎么样，只能干瞪着。</p>
“对了，才刚你提起明哥儿，我这儿还有一封明哥儿给你写来的信。”程大夫马上转移话题，起身去找明哥儿的信。</p>
沐雪一把抓过程大夫手中的信，撕开飞快的读了一遍，明哥儿在信里问了她这个月怎么没去金陵瞧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又道，曹夫子有意让他今年秋季去参加童试。</p>
沐雪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一身张牙舞爪怒火冲天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程大夫疑惑的问：</p>
“怎么了，明哥儿说了什么？”</p>
“明哥儿说曹夫子今年让他下场参加童试。”</p>
“可明哥儿才去金陵学了几个月啊？”程大夫也被惊到了，忍不住叫道：</p>
“别人都是从四五岁就开始学，至少也要学个三五年才敢下场啊！”</p>
沐雪点头，她知道明哥儿聪明，可这曹夫子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若是明哥儿没能考上，会不会受了打击啊？</p>
本来就有自闭症，要是再受点打击怕真是不好。</p>
沐雪把信收了起来。</p>
“程老狐狸，你把马车收拾一下，明个儿我要去金陵一趟。”说完甩手就走。</p>
白小六颇为看不惯：</p>
“师父，你瞧瞧她，跟咱借马车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好似咱欠她八佰两银子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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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这日天灰蒙蒙的还没有亮，苏夫人领了丫鬟婆子去敲苏明琪的门。</p>
已经起身穿好衣服的喜儿轻手轻脚来开门。</p>
“明琪还没醒？”苏夫人抬脚进屋，问喜儿。</p>
喜儿摇摇头，让丫鬟婆子们进屋，昨夜夫人走后，大小姐默默的又哭了好久，她都不敢劝。</p>
“去叫大小姐起来，伺候她把嫁衣穿起来，该开脸梳头了。”苏夫人看看天色，朝喜儿吩咐。</p>
“是，夫人。”喜儿答应着转身去里间叫苏明琪。</p>
只见苏明琪平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红肿着，脸上犹带泪痕。</p>
“大小姐，大小姐，该起了，梳头的嬷嬷都来了。”喜儿喊了两声不见苏明琪有反应，便用手轻轻推了推她。</p>
“大小姐，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能误了时辰。”</p>
喜儿又喊了几声，还是不见苏明琪睁眼，摸到她的手，冰凉僵硬，心猛的提了起来。</p>
喜儿扭头看了一眼夫人在外间招呼众人忙碌起来，咬了咬唇，回头拿手在苏明琪鼻下一探，顿时吓的跌倒在高高的床踏板上，咕咚一声滚了下去。</p>
“喜儿，你弄什么？”苏夫人见喜儿从地上滚了两圈，顿时来了火气。</p>
“夫人，夫人。”喜儿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爬到苏夫人脚下，一把抱住苏夫人的腿，抬头哆哆嗦嗦的道：</p>
“大小姐她…。她没气了。”</p>
“你说什么？”苏夫人一把拉起地上瘫软的喜儿，怒目瞪着她。</p>
喜儿觉得这回天真的要塌了，这日本来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大小姐她本该欢欢喜喜嫁去县太爷家，却突然死了，县太爷肯定饶不了她们的。</p>
苏夫人见喜儿被吓丢了魂儿，一个劲的哆嗦，便放了手，几步上前跑到苏明琪床边去。</p>
“明琪，明琪，你醒醒啊！”苏夫人一上来就按住苏明琪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床上的苏明琪却再也无法睁眼，无法开口。</p>
苏夫人也探了探她的鼻息，回头胸脯剧烈的起伏不定：</p>
“林嬷嬷，快去把老爷请来。”</p>
屋里几人全都吓的不停，一直端着苏明琪嫁衣的丫鬟，听说大小姐这成亲这日死了，一个手软，把手中端着的嫁衣连同木盘一起掉在地上。</p>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苏老爷也依旧穿戴好了，听了丫鬟闪闪索索的说辞，极力忍着怒火进了屋。</p>
苏老爷一进屋就见几个丫鬟婆子全都木头一样挨着墙根站着，一副死了老娘的苦瓜样儿。</p>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苏夫人一撑到苏老爷来，就忍不住悲伤的流下两行热泪。</p>
“出了什么事儿，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明琪呢？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还没起来更衣梳洗吗？”苏老爷扶着突然大哭的苏夫人问。</p>
这不问还好，一问，苏夫人觉得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床上，不忍心回头看：</p>
“明琪她，她想不开自杀了。”</p>
“老爷啊，这可怎么办啊？再过两个时辰县太爷就要来接亲了。”</p>
“你说什么？”苏老爷努力睁大他脸上被横肉挤得没影儿的眼睛：</p>
“她为啥要想不开啊！？”说着苏老爷推开苏夫人，两步跨到苏明琪床边，用手放在她鼻下，却真真正正没有了气息，再摇了摇她的身子，喊了两声，发觉她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怕是昨儿晚上就断了气了。</p>
苏老爷回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指着屋里凄凄惨惨低声哭起来的丫鬟婆子：</p>
“全部给我滚出去，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谁要是乱嚼舌根，马上给我卖到窑子里去。”</p>
众人吓得浑身发颤，忙不迭的低头出去。</p>
“喜儿，你留下。”苏老爷喊住喜儿。</p>
“你每日跟在明琪身边，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寻了短见？”苏老爷死死盯着喜儿，像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吓的喜儿扑通一声跪下去。</p>
“老爷，喜儿不知道，不知道大小…。”哭着说到一半，喜儿突然抬头盯着旁边的苏夫人：</p>
“或许，或许是因为那天在小客栈…。”</p>
“你给我住嘴！”苏夫人突然冲出来扇了喜儿一巴掌。</p>
苏老爷看着自己的夫人，满眼疑问：</p>
“到底怎么回事？”</p>
苏夫人知道瞒不住了，扭身一把扑到苏明琪床上去伤心哭起来，断断续续把那晚苏明琪被贼人糟蹋了的事说了出来。</p>
“老爷，我家明琪可怜啊！原本定了门好亲事，没想到女婿是个短命的，又被他家上门来闹了那么一出，还给那死鬼找什么冥亲，搞得全镇子的人都晓得了，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了这桩姻缘，却被那天杀的贼人给毁了清白…。”</p>
苏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她们苏府今年怎么就这么倒霉。</p>
“老爷，眼下县太爷的迎亲队伍就要来了，可怎么办呀？咱从哪儿给他变出个新娘来啊？”</p>
苏老爷毕竟是在盛京都走动过的人，比苏夫人镇定的多，他望着床上死去的大女儿，心想：人死不能复生，这明琪一死，县太爷接不到人，肯定会大发雷霆，他们苏家让他在全县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指不定要把他们苏家往死里整。</p>
且他们苏家已经在镇上狠狠得罪了黄三爷和乡长。</p>
苏老爷思来想去，都觉得头痛无比。</p>
正在这时，门外守着的冬儿颤着声儿通报。</p>
“夫人，二小姐来看大小姐了。”</p>
对呀，大女儿是了，他们苏家还有二女儿！</p>
苏老爷眼睛一亮：</p>
“快让她进来。”</p>
苏明瑶进了门就见她娘扑在大姐床上哭，觉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问，就被苏老爷一把抓过去。</p>
“明瑶，你来的正好。”</p>
“快，夫人，把丫鬟婆子们都叫进来，这就给明瑶收拾起来，让她代明琪嫁到县太爷家去吧。”</p>
什么？</p>
苏明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苏夫人也惊的收了哭声，两人直愣愣的看着苏老爷。</p>
“爹，你在说什么？和县太爷定亲的可是大姐，不是我！”苏明瑶尖声大叫起来。</p>
“是不是大姐反悔又不愿意嫁啦？”苏明瑶怒火中烧，跑到苏明琪床边去，大声质问：</p>
“大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别装睡了，你自己答应的亲事自己去嫁，我才不会嫁给那个糟老头子。”</p>
说着，苏明瑶就任性的去推床上的苏明琪。</p>
“你别胡闹了，你大姐已经死了。”苏夫人拉开苏明瑶的手。</p>
苏明瑶张大嘴巴，可以塞的进一个鸡蛋去。</p>
“为什么呀？你们别骗我了。”苏明瑶不依不饶扑到苏明琪身上去摸她鼻子下，什么都没摸到。</p>
“还…。还真死了呀？”她愣愣的抬起头，后退一步，差点摔了。</p>
“老爷，这样能行吗？”苏夫人不管被吓愣的苏明瑶，已经走到苏老爷身边去，抹了眼泪看着他。</p>
“这明瑶和明琪的相貌可差的太远了。”</p>
苏老爷心里悲痛不已，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一想到这事可能会把宝贝儿子苏明轩都给拉下水，便狠下心：</p>
“没有办法，新娘子拿喜帕一盖，谁也看不出来，等到进了洞房，吹了蜡烛，生命煮成熟饭，县太爷就是想反悔也是不能了。”</p>
“毕竟，明瑶也是咱苏家的女儿。”</p>
苏明瑶回过神就听到自己爹娘在讨论要将她代替大姐嫁给县太爷，瞬间发起脾气喊起来：</p>
“我不同意！不同意！”</p>
苏老爷听见她大吼大叫，反身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p>
“你不同意，你是要见着咱苏家全都去死吗？”</p>
“你以为你姐姐都乐意吗？她还不是为了咱苏才答应的。县太爷看上了咱家的女人，咱家能拒绝吗？你真是白吃了咱家那么多年的饭，关键时刻却一点儿不为苏家着想，为你爹娘，为你弟弟想，还是怎么任性，简直让人失望透顶！”</p>
苏夫人见老爷发起脾气动起手来，连忙扶住一旁的苏明瑶：</p>
“老爷，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p>
“但凡有法子，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就她这样的脾气，嫁过去我还怕她伺候不好县太爷，得罪了他呢！”</p>
苏老爷也气的要命，压低声音冲苏夫人吼了一句，然后不容苏明瑶分辨：</p>
“来人，进来给大小姐梳洗，更衣。”</p>
等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们大气不敢出，默默进来。</p>
只见苏老爷满年怒容，指着一旁被打懵了的苏明瑶到：</p>
“从现在起，她就是大小姐苏明琪，床上的死掉的是二小姐苏明瑶！”</p>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把这个事儿给圆过去了，谁要是出了岔子，我就要谁的命！”</p>
说着苏老爷，回头狠狠威胁苏明瑶：</p>
“养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便是你报恩的时候了，你要再耍小性子害得苏家全跟着倒霉，你看我还管不管你。”</p>
威胁完，苏老爷便大步走了出去。</p>
“娘，娘…。”苏明瑶从没见她爹发过怎么大的火，心里委屈害怕的要命，拉着苏夫人求救。</p>
苏夫人回头望着床上的苏明琪，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苏明瑶说：</p>
“明瑶，这都是命啊！娘也没有办法。”</p>
“来人，跟大小姐打扮起来。”苏夫人狠了狠心，推开扒拉着她的苏明瑶，还是先要把眼下这关度过去。</p>
屋里众人都不是傻的，知道县太爷的迎亲队伍到了，如果苏家交不出新娘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怕也没得好过，得了老爷和夫人的命令便硬是拉了苏明瑶坐下，给她打扮起来。</p>
喜儿作为苏明琪的丫鬟，自然如今是跟着假冒的苏明琪去了县太爷家。</p>
都说金陵的县太爷是个糊涂县太爷，平日万事不管，只顾着与一帮风流文人吟诗作对，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县衙一并适宜都是手下的师爷给代为处理。</p>
这日他花甲年纪还娶妻，对方还是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整个金陵看热闹的倒也不少。</p>
青烟领着人在送嫁的队伍里寻了一圈，也没寻着童老爷说的那绝色小娘子，便泄气的回去跟在三楼酒楼看热闹的穆楚寒回话。</p>
“九爷，咱是白忙活了，并没瞧着苏家强买的绝色小娘子呢！”</p>
穆楚寒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一双脚翘在对面的凳子上，懒洋洋的挑了挑眉，狭长带笑的桃花眼从大街县太爷迎亲的队伍转到青烟脸上：</p>
“混账，寻爷开心呢！之前说得那小娘子天上有人间没的，爷还心痒痒等了那么久，特意挑了那老东西成亲的日子，想着上门把人绑了回去耍一耍。”</p>
穆楚寒拿花生米扔在青烟脸上：</p>
“现在又说没得这人，爷不是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吗？”</p>
青烟见穆九只是假装生气，脸上赔着笑，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p>
“爷恕罪，小的该死。”</p>
“这话也是肖猴子给传来的，说是童家托的情，童家一向对爷恭敬的紧，想来是不敢诓骗爷的。”</p>
青眼看着自家九爷的脸色，巴巴的说：</p>
“要不，小的带人去青石镇把那小娘子给寻来，给爷开心开心。”</p>
穆楚寒百无寥寂的打了个哈欠，摆手：</p>
“罢了，想那没听过的什么镇子，也没什么好活色，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稍稍有些颜色就吹捧成天仙了，不见也罢！”</p>
“爷说的是。”青烟松了一口气。</p>
此时窗下县太爷迎亲的队伍也过去了，穆楚寒站起身，抖了抖长袍，拿扇子在青烟头上一敲：</p>
“走，上金凤楼去！”</p>
（穆九，你晓不晓得你又一次完美的错过了你媳妇？）</p>
等到晚间，不论苏明瑶愿不愿意，等到周县令那老态枯萎的身子往她身上一压，一顿乱啃，苏明瑶吓的尖声大叫大喊。</p>
“夫人别怕。”周县令拍拍苏明瑶嫩滑的小脸，笑呵呵的说：</p>
“为夫这就让你尝尝天底下最爽快的事情。”</p>
说着，周县令一把拉下苏明瑶的亵裤，一个挺身，只听苏明瑶绝望的一声尖叫响破整个县衙院子。</p>
第二日，喜儿进屋去伺候苏明瑶梳洗，瞧见摊在床上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苏明瑶，不敢上前去叫她。</p>
旁边已经有丫鬟把县太爷收拾妥当了。</p>
“老爷，我怎么瞧着这夫人跟之前在庙子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呢！”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嬷嬷忍不住出声，对县太爷说。</p>
喜儿在一边听了，飞快的抬眼望了一眼县太爷，心咚咚咚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p>
周县令也不晓得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反正他对着细皮嫩肉的新夫人很是满意，慢悠悠的对那嬷嬷说：</p>
“哪儿不一样了，你家老爷的眼睛还能有假？”</p>
喜儿听了县太爷和丫鬟嬷嬷们说话，偷偷挪动脚步去到床边，叫了声：</p>
“夫人，你该起床了。”</p>
苏明瑶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毁了，睁开眼睛看着喜儿担忧的脸，就想到了她那死去的大姐苏明琪，一时心中愤怒悲伤说不出的滋味。</p>
苏家人一送了苏明瑶进县衙府，等到第二日没听到苏明瑶有什么异动，便逃似的赶回了青石镇。</p>
苏家大小姐死的可怜，为了掩人耳目，苏家也没能给她个隆重体面的葬礼，偷偷买了棺木，寻了块好地儿就埋了，把阿男也一边埋在了她身边，对外人说是苏家二小姐在金陵得了恶疾不治身亡，她的丫鬟阿男也忠心的跟着去了。</p>
苏家一下子死了个女儿，又做了欺骗县太爷的事儿，苏老爷和苏夫人心中便有些惶恐不安，回家见了沐雪也没精力去管，让人通知沐雪家爹娘来了苏家一趟，两家简单的过了庚帖便算是给沐雪和苏明轩定了亲事。</p>
毕竟，他们也不晓得县太爷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苏明瑶是个假的，如果县太爷怪罪下来，他们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怕是谁家都要避着他们，没人肯将闺女嫁入他们家。</p>
苏老爷派人打听了一番，晓得如今最红火最赚钱的生意就是沐雪她们家在做，便不敢小看沐雪了，加上她三舅舅和乡长相好，便和苏夫人商量着让儿子和沐雪早日完婚。</p>
李二嫂一个月没见着沐雪，回回问起来，珠儿和黑娃都道沐雪去金陵陪明哥儿去了，不用担心。</p>
但她却总是心中不安，加上知道沐雪不在，刘桂英天天带着李老太来家里吵闹，里正的意思也是偏着刘桂英，李二嫂和李铁栓便没有那么在意。</p>
等到这由里正出面，直接把沐雪家的鱼塘判给刘桂英，让刘桂英把她们家的两亩良田给了沐雪家，就这样把这事儿给敲定，还给上了地契。</p>
李二嫂气的病倒了，李铁栓去找里正理论，却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p>
黑娃眼睁睁看着里正公报私仇，计划着要给他个厉害，只是还没想出法子来，就听镇上苏宅来人请李二嫂和李铁栓。</p>
李二嫂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连忙让珠儿给她找件得体的衣服穿上，又让李铁栓也换了身新衣服，带着珠儿这才满怀疑惑的跟着苏家的马车去了镇上。</p>
等到了苏府，听苏夫人这么一说，李二嫂和李铁栓整个脑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骇得空白一片，半天回不过神来。</p>
苏夫人见沐雪爹娘长的也算周正，如今也不敢轻易轻看了去，毕竟听老爷说那皮蛋生意一年可赚上上万两银子。</p>
只是她还真不敢相信，这般好的买卖居然是这两个躲在李家村的庄稼人在做。</p>
“我家明轩和你家雪儿同岁，都是十三，但我瞧着你家雪儿却是万分的懂事，比我家明轩还要懂事。”</p>
苏夫人只想着能赶紧将这亲事定下来，早早让两个孩子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不仅能得了沐雪家的皮蛋生意，在小女儿没被县太爷拆穿之前，最好能给苏家留下个血脉来。</p>
李二嫂心中的惊讶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看着苏夫人如此亲热，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慌的很：</p>
“夫人这般的人家，怎么能看的上我们？我们怕是高攀不起啊！”想都没想，李二嫂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p>
“老实说，咱们两家是有些差距。”苏夫人笑着说：</p>
“可您是不晓得，我家明轩小的时候就从盛京求了片金叶，是咱家千求万求才求得高僧开光的，那高僧给他算了命，说是往后谁得了这金叶便是咱明轩命里注定的媳妇。”</p>
“如今我才晓得，那金叶就在你闺女雪儿手中，您说这是不是命里注定的缘分？”</p>
古人多信命。</p>
听苏夫人这么一说，李二嫂和李铁栓才多少有些理解了。</p>
等到苏夫人拿出苏明轩的庚帖来，李二嫂便晓得苏家是认真的了。</p>
说实话，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上门提亲的，可李二嫂总觉得他们配不上她家雪儿，如今苏家作为青石镇最大的地主，最最富有的人家，刚又得了县太爷女婿，可谓是风光无限。</p>
这般听苏夫人舌灿莲花，说的真诚，便糊里糊涂的把这门亲给应下了。</p>
等到苏夫人送走了李二嫂两口子，便高兴的回后院去找沐雪，把这消息说给她听，沐雪咻得一声站起来，可恨她有口不能言，程老狐狸的针太过厉害，每日里过来给她扎上一扎，她就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来。</p>
定了亲，苏家也不再关着沐雪了，还亲自派人送她回去，沐雪心中有火，没有回家，直接跑到荣和堂去，把正在给人看病的程大夫，一把揪住拉到里间去。</p>
“哎哟，哎哟，你快放手。”程大夫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沐雪揪住，不得不矮了身子。</p>
白小六从药台上下来，气势汹汹的跑过去，想拉住沐雪，沐雪心里正窝着火，一脚踹在白小六膝盖下，啪的一声让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白小六跪了下去。</p>
沐雪把程大夫按在里屋板凳上，凶巴巴的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p>
程大夫扯了扯被沐雪揪歪的衣领，拿出银针：</p>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许怨我。”</p>
银针往沐雪穴道上一扎，沐雪只觉得后脖子胀麻胀麻。</p>
“老狐狸，你多管什么闲事？”终于她暴躁的大吼出了声。</p>
“我那是在救你的命，你晓不晓得？”程大夫收回银针。</p>
沐雪听到她和苏家小傻子已经换了庚帖，亲事板上钉钉的时候，犹如日了狗，心情简直不要再糟糕。</p>
“我要你救吗？要你救吗？我都已经安排好路子了，你老就不能消停消停，别给我添乱啊！”沐雪觉得她要抓狂了。</p>
“你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要不是师父你早被苏家卖给金陵去给人当小老婆了！”白小六站起来，护在程大夫身前，一样怒气冲冲的瞪着沐雪。</p>
沐雪不理他，把白小六一把推开，手往程大夫面前一伸：</p>
“拿来！”</p>
“什么？”</p>
“还有什么，把那傻小子的金叶子拿来，我这就拿去还给他！”沐雪心中骂了几十个操，强力忍着怒火。</p>
程大夫见她真是生气了，也觉得疑惑的很：</p>
“雪娃娃，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比起毁掉自己的名声，嫁给苏家那小子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你到底在气什么？”</p>
“我看那小子心眼也不坏，念书也算刻苦认真，听说今年就要参加童试了，通过的几率很大的呀！”</p>
程大夫看着面前被怒火染的小脸嫣红的沐雪：</p>
“往后他要再努努力，指不定就考上了秀才，中了举了，你不就跟着享福了。”</p>
“再说，如今他姐夫是金陵县令，你那皮蛋生意和还魂草的生意都可以算是攀上官大腿了，至少在金陵是没人敢打你的主意的，这不是很好嘛？”</p>
沐雪不知道该怎么给程大夫解释她现代化的恋爱观婚姻观，气了半天喊了一句：</p>
“谁稀罕他家的傻小子，就他会念书吗？我家明哥儿比他聪明一百倍，往后我自然能去沾明哥儿的光。”</p>
“好好好…。”程大夫很怕沐雪的大眼珠子掉下眼眶来，连忙摆手不和她计较：</p>
“你要真不乐意，这才刚定亲呢，也不是马上成亲，以你的聪明一两年还不够你想法子吗？”</p>
沐雪看着一脸为她好的程大夫，虽然是气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却还真不拿他怎么样，只能干瞪着。</p>
“对了，才刚你提起明哥儿，我这儿还有一封明哥儿给你写来的信。”程大夫马上转移话题，起身去找明哥儿的信。</p>
沐雪一把抓过程大夫手中的信，撕开飞快的读了一遍，明哥儿在信里问了她这个月怎么没去金陵瞧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又道，曹夫子有意让他今年秋季去参加童试。</p>
沐雪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一身张牙舞爪怒火冲天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程大夫疑惑的问：</p>
“怎么了，明哥儿说了什么？”</p>
“明哥儿说曹夫子今年让他下场参加童试。”</p>
“可明哥儿才去金陵学了几个月啊？”程大夫也被惊到了，忍不住叫道：</p>
“别人都是从四五岁就开始学，至少也要学个三五年才敢下场啊！”</p>
沐雪点头，她知道明哥儿聪明，可这曹夫子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若是明哥儿没能考上，会不会受了打击啊？</p>
本来就有自闭症，要是再受点打击怕真是不好。</p>
沐雪把信收了起来。</p>
“程老狐狸，你把马车收拾一下，明个儿我要去金陵一趟。”说完甩手就走。</p>
白小六颇为看不惯：</p>
“师父，你瞧瞧她，跟咱借马车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好似咱欠她八佰两银子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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