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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加福的安慰，战哥的心里多少好过些。父子连心，他和他的爹平时吵吵闹闹是一回事，但关心父亲从来不少。</p>
在加福的陪伴之下去吃饭，边走，战哥边道：“按日子父帅这几天应该到，他要是能干的，早五天就到这里。”</p>
他们身处的位置，隐蔽在草长丘陵中的一座半拉子城池，又是一座新城。</p>
有城墙的那一面，城下刀枪齐备。没有城墙的那一面，草中埋伏的人，在战哥和加福站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p>
战哥就又嘟囔：“咱们都准备好了，父帅是不是贪功自己得了？”</p>
关心的话最后说出埋怨的味道，从来是战哥的能耐。加福也担心公公，但也要劝解战哥。不禁莞尔：“既然心急，更要按时用饭。免得父帅到了，你却误了一顿。”</p>
战哥对她的话从来是听的，两个人走去吃饭，加福一定要战哥睡会儿，由她巡城，萧战也笑眯眯的答应。</p>
他们在这里埋伏两个月，虽不打仗也有疲累，战哥一直睡到加福把他摇醒。</p>
嫣然的笑靥：“父帅到了。”</p>
萧战一跃而起，顿时精神抖擞，上马的时候已听到远处奔马声，以父子互相的直觉来说，战哥不再担心父亲，又起新的担心。</p>
“舅哥们到了没有？商议这计策的时候，父帅答应我凡事照应舅哥。”在这里做个鄙夷：“凌离等不要皮的人只要跟着舅哥，也只能便宜他们。”</p>
战哥和小时候在家里上战大姐，下斗舅哥们一样“面面俱到”，把葛通父子也想到，更是耸肩头的做怪相：“他们倒早到了！自以为脸面大没药可治。咱们一分开，姓葛的就去守他外祖父的地盘，结结实实打了几仗，这便宜还不足吗？居然比预定日子早过来，哼哼哼，加福咱们小心他们，那姓霍的小子天生就是抢功模样，一脸坏笑嘻嘻。”</p>
加福忍住笑，对他话里的几个意思只答应一个：“那咱们快去迎接父帅吧。”</p>
两人带队打马而去。</p>
在能看到王旗的时候，萧战喝彩：“父帅佯败都比别人有气派。”能看到父亲的时候，奔波数月难免有憔悴，战哥细细地，把他能看清的地方看在眼里，作为儿子是心痛的，但战哥展颜一笑，对父亲吼道：“爹呀，您让追几个月，怎么还这么威风呢！”</p>
梁山王就乐了，跟梁山王的人就乐了，还有一队人也乐了。</p>
他们从一侧的山丘下露出身影，一面大旗“陈留”打得飞扬。旗下，陈留郡王好笑：“这样会奉承，见到面又各种不服他的儿子也只有王爷生得出来。”</p>
随即，陈留郡王的眼光锁住二胖兄弟，这是他回太原后心心念念的一对人。再看，还的阮瑛凌离等。见他们在马上的身姿越见老练，郡王满面春风。</p>
胖兄弟一行也看到他，执瑜执璞扬手欢呼：“姑丈，原来您已经到了！”</p>
“郡王好！”凌离放声。</p>
“郡王好！”阮瑛等也大叫。</p>
萧战想听不到也难，转眸看到，小王爷咆哮：“抢功的退后！”</p>
这一嗓子出来，又停上一会儿，因为四面伏兵有距离，得有个打探话的人回去传的功夫，四面或是山丘之下，或是林子之后，呼呼啦啦的人马尽出，旗帜一面接一面的扬起。</p>
长平郡王冷笑：“这对父子弄得好鬼！叫我们十天以后再来。要是不早到，我们成打扫战场的了！”</p>
人马摆开，渭北郡王离他远，听不到长平郡王的话，但他说的话也差不远。</p>
郡王气怒满面：“要不是我警醒，要不是咱们早到了，看看吧，这些人马又让咱们的好王爷，小王爷和陈留郡王瓜分，再分一份儿当成给尚书公子的见面好礼！”</p>
最后四个字怒不可遏：“岂有此理！”</p>
他的副将振臂高呼：“兄弟们，搏功劳的时候到了，大家伙儿别后退啊！”</p>
他的人马发一声喝，这附近听得到：“得功劳啊！”</p>
梁山王离儿子只有十几步远，相见的喜悦这就让冲得一干二净，和他的战哥恼怒出来。</p>
梁山王破口大骂：“老子带着中军当靶子，在夏天大日头下面酸腌菜似的奔两个月，只为便宜你们吗！娘的，去你们婆娘的！谁叫你们来这么早的！老子中军吃得下！”</p>
回身再看，父子们一起骂出来：“抢功的不要皮！”</p>
在巴根大军的后面，有人生怕看不清旗帜，放烟火出来。那独特的标记，有辅国公府龙家，有葛通父子，还有汉川郡王。萧战安排的人马显然已让挤兑。</p>
这下子把父子们气的一通乱骂，凌离等人看了个笑话，二胖兄弟趁机和加福见过面，说了话。蒋德和陈七也上来见过福姑娘。加福见到他们在，也是大喜过望，说着大姐真好。</p>
巴根再笨，也看出来他中了圈套。</p>
此时身处的地方，还是在边城之外，但已不是他和梁山王约定作战的三不管地带。</p>
原先的地带打不赢好收兵，在这里显然不能。</p>
一大片的空旷地带让他占住，四面高处也好，能避弓箭的树林也好，和退后的道路，都让梁山王的人马占住。</p>
在他以为打散梁山王大军，以他聪明之才咬住梁山王中军不放，以兵力的强足拖得梁山王成疲累之师时，却不知不觉的中了梁山王圈套，让梁山王引到这里。</p>
显然，这是梁山王的包围圈。</p>
显然，他不是疲累之师。这在巴根追击的前三天里已知道。梁山王等人借助边城有兵支援，又换了马。</p>
巴根不是无能的将军，才能接苏赫之位。但有几件事情致使他困在此处。</p>
先是气愤，他的板凳城让袭，丢了宝石丢了公文。要说宝石，胖兄弟一行真没有落手里多少，不到一成留下做念想，九成多洒在雪地里。</p>
要说公文，丢的太惨不过。</p>
布和没有把巴根将军鼓动，巴根将军让丢人鼓动。他去年冬天丢的东西，约战在第二年的五月。这中间会见国君，说动反对的大臣们，他带来的兵力不敢说倾全国之力，一旦在这里大败，也元气大伤。</p>
正因为有这些多的兵将，又有班仁将军早就潜伏在中原，巴根才敢紧追梁山王，没商量的一头扎到梁山王的计策里。</p>
另外还有远路借的强兵，巴根分一部分兵马带路，他追梁山王，让那些人分袭众边城。现在看到长平等郡王耀武扬威在这里，巴根身子晃了晃，已知道那些人马讨不到好。</p>
当下，他只能……</p>
“呛啷！”</p>
拔出刀来狂吼：“以死相拼！”</p>
“以死相拼！”这话迅速传开来，以无数人的口说出惊天动地的声浪。</p>
梁山王等人不再埋怨，不再互相责骂——大家有距离，骂别人，其实也听不到，便宜的是自己快活。</p>
不管是王爷还是郡王，还是新到军中一年的贵公子们，都想到绝地反击这句话。都收到小心，摆出凛然面容，把警惕提的高高的。</p>
葛通对儿子温和地笑：“宝倌，这些天里你守边城，别人都当你是小郡王看待。”</p>
霍德宝回话中肯：“父亲，那是曾祖父的地方，他们对我们好，还是看在曾祖父的份上。”</p>
“所以，打出你自己的威风！按一个郡王来要求自己。”葛通低而有力。</p>
霍德宝一挺胸脯，响亮的道：“是。”</p>
在他们的一侧是龙家兄弟，龙显贵龙显兆和钟南在这里。龙怀城也是微笑对待眼前在绝地中的异邦人马，亲切地也在交待：“显贵，显兆，南哥，这是大混战，也得守好包围圈。切进去也不要离的太远，护好自己才能多砍首级。”</p>
钟南的人兴奋的鼻翼煽动，他眼睛里看来看去的不是异邦兵马，是闪过的颁赏圣旨，战利品，女儿的小容颜。容姐儿如今会戴首饰了吧？这些人的身上珠宝不少，得了首级，首级下的东西自然也就得了。</p>
他的马也和他的人一样兴奋，感受到大战一触即发，马蹄迫不及待敲打着地面，很想冲上前去。</p>
龙怀城有了赞赏：“好马，不怕又不惧。”</p>
钟南注意力在随时就要爆发的大战上面，只一笑就没有回话。但在心里暗暗道，是好马，这马是从袁表叔手里弄来。兵部尚书的手里，自然有能战的马。</p>
冲着这马，钟南今天也想多立功劳，请功奏章回去，表叔见到，也让他为自己高兴高兴。</p>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交战的一刻，那怒喊着纵马而行的那一刻……巴根的人马呼声停下时，却只出来一个人。</p>
布和对巴根说了些什么，下马在他面前跪下，巴根摇头叹气，但是答应了他，因为布和走了出来。</p>
……</p>
“梁山王！”</p>
布和的嗓音凄厉，酷暑摧残的疲累面容上伤心欲绝：“咱们就要决一死战，把我父亲的棺木还给我吧！如果我死在这里，就让我陪着他一起躺在异国的地上。如果我能带他离去，我也会感谢你的。”</p>
缓缓下马，双膝一软，盔甲声响中，布和双膝跪倒在地。</p>
他悲痛而压抑的心情瞬间传遍这一片小天地，二胖兄弟忽然觉得有什么让他们喘不过气来。</p>
梁山王没怎么想就答应，这不是一件需要沉吟或商议的事情。他扬鞭一指：“巧了！咱们会的还正是地方。在我中军里的那口棺材是假的，虽然你现在也没有找到地方。这里，才是你父亲的埋骨之地。”</p>
巴根一听这用心，显然他早就打算把布和引到这里。或者说，把布和能说服的兵马引到这里。</p>
长平郡王等人得到回话，布和带着人已掘地不少。他们都纳闷，这里有什么好？要埋在这里，引他过来？</p>
长平郡王等没有看到新城，但留上心。稍加注意，一个疑点跳到脑海：“巴根倾全国之兵力而来，王爷的中军人马加上陈留郡王的人马，以人数上来说，不足以抗衡……”</p>
只想到这里，风中一股中人欲呕的臭味飘来。风从传话快，这就不用派人再去打探，能知道布和挖出棺材。</p>
两个民族的丧葬风俗不同，布和不认得棺材木质，但能看得出来很好。打开棺材后，已是近两年，尸身保存的也很好，腐烂的不多，虽开棺时味道重，但一些物品上，能准确认出是他的父亲苏赫。</p>
布和能看出梁山王对父亲的敬意，或者说他保存的好虽是一个圈套，但他不保存的好，也拿他没有办法。</p>
含泪，布和让人把棺材重新封好，腾出一辆车来装上。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一段又哭又似唱。</p>
“嗬嗬嗬…。”地哭声，似能引出大地深处最伤痛似的悲哀。惊的天上白云也似不敢出现，青天高空本是晴阳，也隐隐的有了昏暗。</p>
没有雷声，但所有人感觉出似大雨倾盆前的雷声轰隆。震住这里包括二胖兄弟在内的所有人心。</p>
凌离皱巴起眉头，阮瑛苦了脸儿，方澜噙上泪低骂：“这混小子唱的什么，小爷快要跟他一起哭。”</p>
张豪叹气：“他在哭他父亲的一生功绩，哭他死在异国他乡。”</p>
凌离竭力想摆脱摄制心情的阴霾，也悄悄地骂：“也没有人让他爹来啊，死在这里怪谁呢。”</p>
“这就是打仗，这就是边城，这就是当兵啊。”张豪随之而去的难过里，想到他一生跟随，曾以为会一生跟随的靖和郡王。</p>
靖和郡王在是京中自刎而死，那一刀寒刃见血，一直是张豪的噩梦。</p>
他跟着胖兄弟后遇事不怕死，让范先生和顺伯等人揭穿。自从郡王西去以后，张豪大半的精气神全没有。小半儿还有的精气神，只为靖和世子还没有袭爵。</p>
他对袁训依守自己的前言，送去价值不菲的珠宝，不仅仅是男儿有话不轻言，也有为靖和世子而攀附袁家的意思。</p>
后面让靖和世子猜忌，张将军那小半儿的精气神也丢失。他只所以没寻死，在陈留郡王帐下以苟活的心情过每一天，还是担心靖和世子没有袭爵。</p>
他的旧世子虽负他，他却不能抛下老郡王那横刀一刎。</p>
直到让范先生的话打醒，他有了新世子，他的命要为新世子活的久些。至于旧世子……张豪遥遥看向一个方向。他从新世子嘴里不难知道王爷不顾安危牵制敌兵是一计，他早就知会靖和世子到来。那一面旗帜也在眼前，张豪觉得自己能放下心，从此无愧于靖和世子，梦中也能坦然再见老郡王。</p>
哭声总有停的时候，布和擦一擦眼泪，面对梁山王再次深深鞠躬，大声道：“多谢！”</p>
随即，他拔出弯刀，仇恨俱都浮上面庞。戾气使得布和成了一只人形似的野兽，他转向二胖兄弟：“来吧，我的父亲死了，我的哥哥也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p>
梁山王把手一挥，战鼓响起，“杀啊”，呐喊声，各郡王麾下都有人马奔出，除去包围圈还在，余下的人交战在一起。</p>
各郡王还在原处，长平郡王离梁山王最近，他看出门道。</p>
“不对吧，小王爷哪有这么多的人马？”</p>
电光火石般，长平郡王想到，急急问副将：“王爷这一年多地里裁军多少人？”</p>
“回郡王，您也看到了，那一队里不是咱们的人吗？”副将只顾得诧异，所答非所问。</p>
长平郡王暴跳：“共计多少！”</p>
副将醒神：“接近十万！”</p>
长平郡王倒抽一口凉气，不骂实在难过：“比老王还要奸诈！咱们练出来的兵，他裁了，却用在这里，就成他的人马！”</p>
副将不解：“只是，这么多人不是养个外室，王爷把他们安置在哪里，怎么拨军粮？”</p>
“兵部尚书是他的亲家！加福姑娘没成亲就让小王爷拐来！别看他黑脸儿生得不体面，拐老婆倒是好手！袁侯爷不为自己女儿着想？这些人马全落到小王爷手里，也就是落福姑娘手里。粮草，怕什么！”长平郡王恨的直咬牙：“这等好事，他事先也不知会一下。裁军恨的人牙痒痒的，他也不怕。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京里有倚仗怕了！”</p>
副将还是糊涂：“您说的有理，但兵部尚书要军粮，朝中难道没有人知道？近十万人的粮草不是小数目，咱们在京里也不是一个外官没有…。”</p>
“你忘记了不成？江左、定边的旧封地收回，由就近州官治理，由户部和兵部携手收粮！东安、靖和的旧封，虽有儿子在也不中用，兵部也插手。”</p>
副将也就跟着长平郡王一起吸凉气：“厉害！这也太厉害了！”</p>
“哼哼！还有厉害的呢！辅老国公在京里为国公们说话，国公们如今可以喘一口气，能不感激他袁侯爷吗？真的私下要粮草，几家对一对也就有了。”</p>
长平郡王虽及时赶到这里，没有让落在后面，但忽然气的肚子痛。</p>
他现在彻底明白为什么梁山王有意让他们十天后再到，他手里有的是人马。</p>
再看场中的混战呢，长平郡王手指头也开始痛上来。</p>
……</p>
一圈儿盾牌，特制的，宽度和长度都增加，两三个人推着。在长枪手的掩护下，在巴根的人马中迅速切入，迅速结成一个圈。</p>
盾牌手的后面就成必杀之地，一圈儿长枪手对外厮杀，护着盾牌手没有后顾之忧，把盾牌推进推进再推进。</p>
有马强横直闯出来，因为是一个圆，附近的盾牌手再次结成圈，他们不管身后，由长枪手回身几个，闯出来的人马不多，直接刺倒在地。他们再次回身，回到长枪的圆圈中，再次对外挡住冲击过来的人马。</p>
这盾牌是特制的，不可能太多。但能看到的，已有七到八个小包围圈，缓缓从外围切入，围住一些人马后，盾牌手原地一蹲，盾牌稍斜护住他们的上方，高度也就倾斜下来而低了不少，加福的女兵，如今军中都知道出自龙家的那一部分是弓箭能手，跃马而进长枪圈内，盾牌手后，一通乱射，里面的人不死也重伤失去再战的能力。</p>
在战场之中，不补一刀，却随时会有践踏。</p>
在盾牌一步步推进的时候，巴根的人马是能放箭的放箭，最后只能挨箭。</p>
也有一些人大家齐心，试图从一个方向破开盾牌圈子，他们以几十个人冲击一个方向，弓箭手随后跟上不说，还有京里那批贵公子们，个个功夫精良，专门侍候这种。一通乱射乱打直到倒地。</p>
这种新式的打法，新式的武器，长平郡王气得快要吐血，他以前从不知道。</p>
好吧，福姑娘有个兵部尚书的爹，要东要西难不倒她。</p>
……</p>
加福以鼓声指挥，秀丽的面容上聚精会神，威严自然而然的出来。</p>
梁山王的人马得已休息，新城里战哥为他天天准备的有饭菜，等不来的那一天又吃不完，倒了第二天再做。</p>
王爷等人开始歇息，吃饭，不爱整洁只为舒服一下，寻水净个面什么的。再就来看小统帅袁加福。</p>
见她越指挥越顺利，由先开始的包围人太多，盾牌手会有受伤，到最后人数运用自如，一旦让他们包围在内就无路可走。</p>
盾牌挡住大部分的攻击，干儿子们便宜也捡的凶险降低。将军们乐不可支，纷纷恭维王爷。</p>
“这门亲事定的好。”</p>
“王爷当年好眼力。”</p>
“您定亲的时候，亲家母还没有生呢。”</p>
牛皮这等，自己吹最快活。梁山王的嗓门儿更高：“老子疼儿子，老子能不为他盯着亲家母的肚子。”</p>
加福分了分心，回身对公公嗔怪地看看。这话要是让爹爹听到，尚书也不当，跑来和您打一架。</p>
梁山王知趣的打个哈哈，改口道：“老子疼儿子，为他一直盯着福姐儿投哪个娘肚子里。”</p>
加福勉勉强强放过去，这会儿也没有功夫和公公对嘴。</p>
萧战不在这里，他挟弓带锤，自然是在混战中的那个。</p>
盾牌圈虽好，里面围住的人不能太多，一两百人左右。巴根的人马要是凭这个杀，那不知要杀多少天。</p>
但外围呢，长枪手一圈系住的人可就多出来，圈子一大，上千的人也不止。</p>
萧战和舅哥们一行主要在长枪手圈子里，有攻进来的就上前迎击。不让盾牌手分心，也不让长枪手分心。</p>
这样迅速的解决掉一批，上千左右。七、八个盾牌圈，很快就干掉一万人。</p>
这个速度不可谓不惊人，也极大的减缓别人在混战中的凶险。</p>
巴根连连变换战术，试图用快马冲倒盾牌圈，但混战之中组织的好也不容易冲上来，只见他连连怒吼，却没有好的办法。</p>
以强悍上和人马上来说，这本不是一边儿倒的战役。打成这样，出乎除去梁山王父子和加福的意料之外。</p>
二胖兄弟等也没有想到，阮瑛等更赞不绝口，大笑道：“大胖二胖，跟着你们是来着了，哈哈。”</p>
他们在长枪手和盾牌手的中间，杀闯进来或闯出去的散兵，杀了一个游刃有余。</p>
褚大路见这里呆着挺美，距离也能看到他的父亲，告个假：“我去帮我爹。”</p>
蒋德陈七林公公顺伯孔青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看，几个人露出笑容，他们看到布和带着棺材车在褚大不远。</p>
“我送你去！”一起张口，又一起互相看了看。</p>
褚大路受宠若惊：“不用，你们跟着瑜哥璞哥要紧。”</p>
张豪将军独不说，他更把自己的职责看的分明。管什么不和，他只跟着二位小爷。</p>
蒋德再一次看出褚大的用意，褚大跟他们想的一样，他不想让布和成为第二个闯进京中，对袁家有威胁的苏赫，他一加入混战，就直闯布和身边。</p>
好几回接近，好几回让杀退回来，身上已带不止三、五处伤。</p>
蒋德陈七林公公顺伯孔青等不服气上来，褚大的能耐也想杀布和？他凭什么！</p>
几个人又一起张口，对准备离开的褚大路道：“我送你去！”</p>
褚大路身形飘飘已离开，大笑道：“随便你们。”登上一个人的头盔，一纵，又落到另一个人的头盔上。</p>
巴根见到大怒，他知道中原有一种功夫叫江湖上功夫，据说神鬼一般。不能坐视，巴根亲自拉开弓箭，对着褚大路就是一箭，又喝命别的人也发箭：“他在半空中，射死他！”</p>
褚大路撇一撇嘴。</p>
喧哗声动静大，褚大也就看到，抬头一看，心跳的快要蹦出来：“大路小心！”</p>
忘记自己后面有人，数把刀砍将下来。</p>
褚大路大惊失色：“爹，你才小心！”</p>
又一把大刀挥舞过来，陈留郡王一记格开所有弯刀，也对褚大好笑：“你才小心！”</p>
褚大的危险解去，褚大路大为放心，寻找到巴根大怒：“看我杀了你，这仗就不用打了！”</p>
纵身就要过去，一声暴喊在混战中也如雷霆：“抢功的没廉耻，给小爷我让开！”</p>
萧战从箭袋里摸出数枝子箭，对舅哥们轻轻地笑：“一只鱼一只兔子，我要用这箭了！”</p>
二胖兄弟帮着他大叫：“大路让开，战哥儿要那箭了！”</p>
看褚大路早就旋风般一转身子，弃了巴根对着布和扑去：“先杀你最好。”</p>
脑后数道风声起：“让开，抢功的没廉耻！”</p>
蒋德陈七和孔青也到了，顺伯不会高来高去，只是想想，原地还呆着在二胖兄弟身边。</p>
四个人，四只大鹰似的过来，布和并不慌张，毅然决然地对巴根深深一瞥，命他们的人马转身：“走！送父亲回乡是大事。报仇改天再来！”</p>
打马如飞，布和临阵脱逃。</p>
巴根气怔住。当初是谁央求发兵？</p>
嘶吼一声：“小布和，别走的不像个汉子！”</p>
又一声嘶吼出来：“小爷的箭到了！”</p>
巴根身边的人上前用刀格击：“将军小心！”</p>
见数枝子箭带一股热风过来，在风中发出尖锐声。没到面前，“呼”，一股火出来，烧着了。</p>
“啪！”又是一声轻响，箭碎裂开来。但去势不减，数枝子箭分为二十多个碎片，有的带着火，有的带着焦黑味道，分打的也有四面八方。</p>
如果只是几枝子箭，巴根肯定躲得过去。但到了面前忽然碎开，化为更多的小暗器，巴根面前的刀劈落大半，余下的一部分，巴根也算眼疾手快，躲避不少，还有两块，手指长，小儿手指般细，带着滚烫，正打在他的双眼上。</p>
一个扎到眼中，又痛又烫。一个打在另一个眼皮上，温度比开水还高，这只眼睛当时也瞎了。</p>
巴根大叫一声，双手掩面翻身落马。他的人救他起来，才看到他中的是什么箭。</p>
两个竹片！</p>
急速下，物体会发烫，会承受不住碎裂开来。竹子箭在长程弓箭之下，没到地方先烧着了，先散开，化为更多的小尖刺，速度犹在。方向会有一部分的改变，比如有往四面八方去的，但往前的还会有。</p>
巴根今天运道不好。</p>
“中了中了，”在二胖兄弟的欢呼声中，主将落马，混战变成溃逃。</p>
先是一部分，半天以后，变成没头苍蝇似的乱逃。</p>
战哥在这半天里，弄明巴根确定伤在他的竹子箭下面——混战中，落马的原因一般较多。</p>
不由得得意洋洋：“表弟说我的箭是玩耍，我爹说我这不能打仗，看吧看吧，这一回我捣鼓的不错。”</p>
吼一嗓子：“表弟！表哥赢你一回，你在京里听到没有。听到的，回个信儿来，多寄福表姐爱吃的好东西！”</p>
表弟肯定听不到，但霍德宝肯定听到。跟着父亲追敌的宝倌听不上去，回吼一声：“活计没干完，饭桶吗，你就想到吃！”</p>
宝倌太瞧不起战哥的拍马走了，留着力气还杀敌呢。</p>
……</p>
追击，持续三天三夜。除小部分的逃走，一部分让杀，另一部分让俘虏。</p>
陈七和蒋德、孔青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回来，对于布和是谁杀的弄不清楚。</p>
苏赫将军的棺材车终于是走了，布和却让留下来已身亡。</p>
二胖兄弟顾不上多听，孔青也很快结束吵闹。顺伯，那一生忠心的家将，他上了年纪，油尽灯枯，他倒了下来。</p>
“小爷，”顺伯一直在微笑：“不要难过，将军马革裹尸还，是最好的归宿。值！”</p>
缓缓的闭上眼睛，就此去了。</p>
二胖兄弟抱着他大哭起来。加福闻讯赶过来，听哥哥们转述顺伯临终遗言：“顺爷爷说就把他葬在新城，以后不管是战哥还是三妹在这里打仗，他的魂灵还能帮上一把。”</p>
加福听完，也大哭不止。</p>
打赢，是件喜悦事情。但总有离去的人，是件伤心事情。</p>
二胖兄弟和加福都不能哭太久，褚大路请他们去作见证。</p>
褚大蹲在一个人面前含悲忍泪：“姚根兄弟，我的亲戚全到了，他们是见证，咱们把儿女亲事定下来。只是我女儿大花生得没有哥哥好，你儿子会不会嫌弃？”</p>
“你亲戚里还有侯爷，还有太子妃，是我高攀你。要是大花以前不答应怎么办？”姚根说得断断续续，面色也死灰一点点上来，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p>
褚大再抱紧他，泪水断线似的往下掉：“不会不会，儿女亲事父母作主，我家老太太是明理的人，她要是知道你是跟着我从项城郡王那里出来的人，多年相处，她一定会答应。”</p>
又拨救命稻草似的叫儿子：“大路，姚大伯跟我十几年的兄弟，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儿子，他以为大花进京后已定下亲事，就是刚才他让我把他的东西送给他儿子，我才知道他老婆在家里生个儿子。”</p>
姚根虚弱地道：“当兵这些年，就四国会战前回家过。四国会战的时候收不到信，还是个口信，等我遇到人收到，大花已经进京……”</p>
战场的激烈和并肩之间的真挚，亲身在这里最能感受。褚大路完全理解他的爹，再看姚根生得五官端正，面皮甚白，他的儿子只会比大花生得好，不会比大花生得丑。</p>
就生得不好，此情此景也得答应，忙道：“行行，这亲事我也答应。”姚根又说一遍家里的地址，就此气绝。</p>
褚大久久不愿意放开他，泪流满面道：“这是最后一个跟着我投到郡王帐下的兄弟！”</p>
他的兄弟跟他一样傻大胆儿，在过去的战役里，一个接一个的战死。褚大又送走这一个，悲从中来不能自己。</p>
萧战也在这里，和加福等人对着姚根行了个充满敬意的礼，命人送去专门安置的地方，天气犹热，当天就要下葬才行。</p>
值日军官登记姓名，把他的物品由谁保管记好，有个车过来，把姚根接走，顺伯也是今天下葬，胖兄弟们等人去大哭了一场，临时纸糊了个幡儿，执瑜执璞打了，又以土捏了个不太好看的盆儿，为顺伯摔了盆。</p>
这会儿不计较主仆，只为顺伯的悲痛难过，不愿意他的身后事办得缺少。</p>
回来，林公公提醒二胖兄弟：“可以回京去了，余下的战事梁山王会料理，王爷料理完，也要送小王爷和福姑娘回京，明年也要成亲。小爷们咱们抓紧，同行的小爷们还要回京下科场，您二位预定今年成亲。”</p>
沉浸在顺伯离去悲痛中的执瑜答应了他，林公公欢天喜地收拾东西，执瑜把执璞叫到一旁。</p>
……</p>
“二弟，我们是双胞胎，我想的事情你能猜到。”执瑜面容平静。</p>
执璞还真的猜到，他的心思回到布和接回苏赫的棺材时，布和临阵脱逃时，蒋德将军回来说布和在乱军中未必没有可能逃走，但他为护棺材车留下来决战…。那如泣如诉的哭唱声犹在耳边。</p>
他受到冲击，他的同胞兄长当然也会。</p>
执璞就张不开嘴说劝阻的话，点一点头，对接下来大哥要说的话，他也甚是平静。</p>
执瑜面上现出坚毅：“不和气死了，但我佩服他。以我来看，他没有丢苏赫的人。那二弟，我们呢？”</p>
执璞默默无言。</p>
“从小到大，都知道咱们兄弟姐妹过得好。你我不会走路的时候，进出宫门好似自己家。太后宫里的什么东西好，相中就拿走。这里并不只是太后的疼爱，还有爹爹的能干，他深得圣眷。”</p>
这不是一对懵懂世家子，以为上有太后就能解决一切。皇帝性子温和，却为人精明。皇后有柳至，并不能冠宠六宫。南安老侯是太上皇看重的臣子，子孙中钟南却投亲靠友走从军之路。</p>
袁家的荣耀，与太后不无关系。但袁训是草包的话，休想有个好官职。</p>
执瑜道：“外人都说太后对咱们家偏心，就你我来看，也确实偏心。皇上默许这偏心，原因大多在爹爹身上。现在也有大姐的原因。但大姐已出嫁，二弟，该你我承担接替下去。让朝中说太后偏心的声音继续站不住脚，说别人说爹爹后继有人，说祖父后继有人！”</p>
执璞知道话题到了重心，垂下眼敛，低声道：“我知道。”</p>
接下来执瑜的话如疾风暴雨，就没有给执璞反对的机会。他双手按住执璞的肩膀，浮现出恳切，一气呵成。</p>
“是以，二弟你回京去吧，原因我会写在信里给太后，给父母亲。爹爹是兵部尚书，他的儿子却在京里安乐地方，难免让别人背后耻笑！你我都不会答应。但全留下太后一定不放心，二弟你回京尽孝，我留下！”</p>
黑亮深邃的眸子撞上黑亮深邃的眸光，执瑜憋着一口气慢慢吐出：“过上几年，你可以来替换我。”</p>
这一番话，也是执瑜在见到布和哭唱的时候出来。作为双胞胎，执璞那个时候感受出来。</p>
他对大哥对视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大哥是长子，我得让着你。好。”</p>
执瑜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揉脑袋贴面庞：“二弟你真好，你真好，你回家去好好代我尽孝，你的担子不小，你知道吗？你是知道的对不对？”</p>
“对。”执瑜在他怀里又是一个字，但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也想留下，但如他所说，大哥才是长子，才是最有资格承继父亲名声的人。</p>
……</p>
对于二胖兄弟的决定，梁山王表示听懂，并不反对。阮瑛等人也不好相劝。林公公慌了手脚。</p>
“瑜哥，你是长子，你是长子啊，你不能忘记你的身份。”</p>
他闯进执瑜在新城的房中，执瑜写好信正在封口，对他气定神闲的一笑：“我是长子，我留下。你放心回去吧，我给太后信里说的明白。公公，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和二弟打不了这么顺。”</p>
他越是悠闲，林公公越慌乱：“您不用给我表功，我是来接您和璞哥的，你们什么境遇我就什么境遇，你得回去啊，你不能回去，我不能走！”</p>
“执璞回去。”执瑜笑着把两封信放在一起，点给他看：“这一封给太后，这一封给父亲。我交给孔管家。你只管回京，我为你解释的明白。”</p>
“我不走！”林公公火了：“我是来接你和璞哥的！接两个！有一个不回去，我这差事都不算完！”</p>
他哀求道：“瑜哥，咱们回去吧。这里的风沙大，我真不习惯，你忍心让我陪着你一起吹风？”</p>
袁执璞让他逗笑，无赖一样会耍，耸耸肩头：“你不走就不走吧，嗯，你来接我和二弟一直辛苦到现在，不走咱们打猎去，带你去看宝倌的湖，对了……公公，带你去玩一回再走，给二妹多多的采好花草送回去。”</p>
林公公回到房里，随从的太监送上行李：“公公，都收拾好，明儿一早就能动身。”</p>
“打开来吧，只能走一半。”林公公黑着脸：“一半随璞哥回京，一半随瑜哥留下，加福姑娘回京，他总会回去。”</p>
……</p>
送行的那天，霍德宝异常难过到口不择言。</p>
看着一行身影远去，宝倌忽然大骂起来：“你们再也别来了，再来我会揍扁你们！你们全是混蛋，混蛋中的混蛋！”</p>
凌离等人听了也难过，回身摆手：“宝倌放心，年年会给你寄好吃的来。”</p>
“胆小鬼儿蛋！窝囊蛋！混蛋混蛋混蛋……”宝倌号啕大哭。</p>
执瑜和董家的人哄他：“宝倌，我们还在呢。”</p>
“那些全是混蛋，他们再也不陪着我吃熊掌了……”宝倌何止是在乎熊掌，在他在乎的是有哥哥们在，在外面那食物接济不稳定的时候，最后一点儿好吃的，都说：“留给宝倌，宝倌最小，宝倌吃。”</p>
霍德宝在乎的是这个。</p>
“胆小儿蛋，再敢来我打扁你们！”宝倌回营地还在哭。</p>
萧战听不下去，吼道：“他们赶日子回京赶考，不然也可以多呆几天。你哭什么哭什么！这才叫窝囊蛋！至于吗，就走几个人！”</p>
宝倌握着拳头冲出来：“要你管要你管，我就哭，管不着！”对着萧战恶狠狠挥拳头，说完又回帐篷大哭：“不陪我…。！”</p>
萧战让他吓愣住，心想这小子今天哪根筋不对，凶成这模样？战哥摸摸鼻子老实走开。</p>
董贤等人不走，董家守孝期未满，他们回京去，啥也干不成。把宝倌哄上几天哄过来。</p>
……。</p>
捷报先行到京里，太监送去给皇帝的时候，见到皇帝眉眼俱是恨恨，咬紧牙关，瞪足眼睛，跟人有八辈子仇似的。</p>
吓得太监不敢多说，呈上去就赶紧出来。</p>
皇帝看了看，梁山王大捷，抓的俘虏不少，估计会有赎金和谈这些，请京里派有司官员做好准备。</p>
这样的好消息，都没能让皇帝有个笑模样。他的愤怒让不久前柳至送到的一封信抓的紧紧的，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p>
“中原书籍年代久远，历代皇帝素有研读。儒家之道孔子论仁，流传之久帝王推崇。今皇帝仁在哪里？安王又如何！治理天下之歌功颂德，金玉败絮在儿子之中！可见天下也不过是金玉败絮。中原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日再来观仁观德，作一大笑！”</p>
班仁在抓捕中，凭借他久在中原的人缘儿，和中原的谈吐面容，再一次逃走。</p>
给皇帝留下这样一封信。</p>
柳至等不敢隐瞒，明知道会惹皇帝生气，也只能送到宫里。</p>
皇帝眼角下跳个不停，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是仁德的，他一直以为歌功颂德中虽有浮夸，但也有自傲之处。</p>
班仁的一封信，把皇帝所有的虚荣一把扯掉。安王，再次上升成皇帝的眼中钉。</p>
狠狠把信摔落在地，皇帝大声愤恨：“你想让朕杀儿子，朕知道你的意思，朕知道……”</p>
想到这个人等着笑话他，皇帝再一次暗下决心。证据，他要安王谋反的不可以推翻之证据！</p>
他算稳住自己，那一根由安王引出来的刺再次在肉里深入，让皇帝痛苦不已。</p>
－－－－－－题外话－－－－－－</p>
这标题好记哈。</p>
感谢仔的新会元趣味小花亲。感谢一路支持，无限么么循环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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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加福的安慰，战哥的心里多少好过些。父子连心，他和他的爹平时吵吵闹闹是一回事，但关心父亲从来不少。</p>
在加福的陪伴之下去吃饭，边走，战哥边道：“按日子父帅这几天应该到，他要是能干的，早五天就到这里。”</p>
他们身处的位置，隐蔽在草长丘陵中的一座半拉子城池，又是一座新城。</p>
有城墙的那一面，城下刀枪齐备。没有城墙的那一面，草中埋伏的人，在战哥和加福站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p>
战哥就又嘟囔：“咱们都准备好了，父帅是不是贪功自己得了？”</p>
关心的话最后说出埋怨的味道，从来是战哥的能耐。加福也担心公公，但也要劝解战哥。不禁莞尔：“既然心急，更要按时用饭。免得父帅到了，你却误了一顿。”</p>
战哥对她的话从来是听的，两个人走去吃饭，加福一定要战哥睡会儿，由她巡城，萧战也笑眯眯的答应。</p>
他们在这里埋伏两个月，虽不打仗也有疲累，战哥一直睡到加福把他摇醒。</p>
嫣然的笑靥：“父帅到了。”</p>
萧战一跃而起，顿时精神抖擞，上马的时候已听到远处奔马声，以父子互相的直觉来说，战哥不再担心父亲，又起新的担心。</p>
“舅哥们到了没有？商议这计策的时候，父帅答应我凡事照应舅哥。”在这里做个鄙夷：“凌离等不要皮的人只要跟着舅哥，也只能便宜他们。”</p>
战哥和小时候在家里上战大姐，下斗舅哥们一样“面面俱到”，把葛通父子也想到，更是耸肩头的做怪相：“他们倒早到了！自以为脸面大没药可治。咱们一分开，姓葛的就去守他外祖父的地盘，结结实实打了几仗，这便宜还不足吗？居然比预定日子早过来，哼哼哼，加福咱们小心他们，那姓霍的小子天生就是抢功模样，一脸坏笑嘻嘻。”</p>
加福忍住笑，对他话里的几个意思只答应一个：“那咱们快去迎接父帅吧。”</p>
两人带队打马而去。</p>
在能看到王旗的时候，萧战喝彩：“父帅佯败都比别人有气派。”能看到父亲的时候，奔波数月难免有憔悴，战哥细细地，把他能看清的地方看在眼里，作为儿子是心痛的，但战哥展颜一笑，对父亲吼道：“爹呀，您让追几个月，怎么还这么威风呢！”</p>
梁山王就乐了，跟梁山王的人就乐了，还有一队人也乐了。</p>
他们从一侧的山丘下露出身影，一面大旗“陈留”打得飞扬。旗下，陈留郡王好笑：“这样会奉承，见到面又各种不服他的儿子也只有王爷生得出来。”</p>
随即，陈留郡王的眼光锁住二胖兄弟，这是他回太原后心心念念的一对人。再看，还的阮瑛凌离等。见他们在马上的身姿越见老练，郡王满面春风。</p>
胖兄弟一行也看到他，执瑜执璞扬手欢呼：“姑丈，原来您已经到了！”</p>
“郡王好！”凌离放声。</p>
“郡王好！”阮瑛等也大叫。</p>
萧战想听不到也难，转眸看到，小王爷咆哮：“抢功的退后！”</p>
这一嗓子出来，又停上一会儿，因为四面伏兵有距离，得有个打探话的人回去传的功夫，四面或是山丘之下，或是林子之后，呼呼啦啦的人马尽出，旗帜一面接一面的扬起。</p>
长平郡王冷笑：“这对父子弄得好鬼！叫我们十天以后再来。要是不早到，我们成打扫战场的了！”</p>
人马摆开，渭北郡王离他远，听不到长平郡王的话，但他说的话也差不远。</p>
郡王气怒满面：“要不是我警醒，要不是咱们早到了，看看吧，这些人马又让咱们的好王爷，小王爷和陈留郡王瓜分，再分一份儿当成给尚书公子的见面好礼！”</p>
最后四个字怒不可遏：“岂有此理！”</p>
他的副将振臂高呼：“兄弟们，搏功劳的时候到了，大家伙儿别后退啊！”</p>
他的人马发一声喝，这附近听得到：“得功劳啊！”</p>
梁山王离儿子只有十几步远，相见的喜悦这就让冲得一干二净，和他的战哥恼怒出来。</p>
梁山王破口大骂：“老子带着中军当靶子，在夏天大日头下面酸腌菜似的奔两个月，只为便宜你们吗！娘的，去你们婆娘的！谁叫你们来这么早的！老子中军吃得下！”</p>
回身再看，父子们一起骂出来：“抢功的不要皮！”</p>
在巴根大军的后面，有人生怕看不清旗帜，放烟火出来。那独特的标记，有辅国公府龙家，有葛通父子，还有汉川郡王。萧战安排的人马显然已让挤兑。</p>
这下子把父子们气的一通乱骂，凌离等人看了个笑话，二胖兄弟趁机和加福见过面，说了话。蒋德和陈七也上来见过福姑娘。加福见到他们在，也是大喜过望，说着大姐真好。</p>
巴根再笨，也看出来他中了圈套。</p>
此时身处的地方，还是在边城之外，但已不是他和梁山王约定作战的三不管地带。</p>
原先的地带打不赢好收兵，在这里显然不能。</p>
一大片的空旷地带让他占住，四面高处也好，能避弓箭的树林也好，和退后的道路，都让梁山王的人马占住。</p>
在他以为打散梁山王大军，以他聪明之才咬住梁山王中军不放，以兵力的强足拖得梁山王成疲累之师时，却不知不觉的中了梁山王圈套，让梁山王引到这里。</p>
显然，这是梁山王的包围圈。</p>
显然，他不是疲累之师。这在巴根追击的前三天里已知道。梁山王等人借助边城有兵支援，又换了马。</p>
巴根不是无能的将军，才能接苏赫之位。但有几件事情致使他困在此处。</p>
先是气愤，他的板凳城让袭，丢了宝石丢了公文。要说宝石，胖兄弟一行真没有落手里多少，不到一成留下做念想，九成多洒在雪地里。</p>
要说公文，丢的太惨不过。</p>
布和没有把巴根将军鼓动，巴根将军让丢人鼓动。他去年冬天丢的东西，约战在第二年的五月。这中间会见国君，说动反对的大臣们，他带来的兵力不敢说倾全国之力，一旦在这里大败，也元气大伤。</p>
正因为有这些多的兵将，又有班仁将军早就潜伏在中原，巴根才敢紧追梁山王，没商量的一头扎到梁山王的计策里。</p>
另外还有远路借的强兵，巴根分一部分兵马带路，他追梁山王，让那些人分袭众边城。现在看到长平等郡王耀武扬威在这里，巴根身子晃了晃，已知道那些人马讨不到好。</p>
当下，他只能……</p>
“呛啷！”</p>
拔出刀来狂吼：“以死相拼！”</p>
“以死相拼！”这话迅速传开来，以无数人的口说出惊天动地的声浪。</p>
梁山王等人不再埋怨，不再互相责骂——大家有距离，骂别人，其实也听不到，便宜的是自己快活。</p>
不管是王爷还是郡王，还是新到军中一年的贵公子们，都想到绝地反击这句话。都收到小心，摆出凛然面容，把警惕提的高高的。</p>
葛通对儿子温和地笑：“宝倌，这些天里你守边城，别人都当你是小郡王看待。”</p>
霍德宝回话中肯：“父亲，那是曾祖父的地方，他们对我们好，还是看在曾祖父的份上。”</p>
“所以，打出你自己的威风！按一个郡王来要求自己。”葛通低而有力。</p>
霍德宝一挺胸脯，响亮的道：“是。”</p>
在他们的一侧是龙家兄弟，龙显贵龙显兆和钟南在这里。龙怀城也是微笑对待眼前在绝地中的异邦人马，亲切地也在交待：“显贵，显兆，南哥，这是大混战，也得守好包围圈。切进去也不要离的太远，护好自己才能多砍首级。”</p>
钟南的人兴奋的鼻翼煽动，他眼睛里看来看去的不是异邦兵马，是闪过的颁赏圣旨，战利品，女儿的小容颜。容姐儿如今会戴首饰了吧？这些人的身上珠宝不少，得了首级，首级下的东西自然也就得了。</p>
他的马也和他的人一样兴奋，感受到大战一触即发，马蹄迫不及待敲打着地面，很想冲上前去。</p>
龙怀城有了赞赏：“好马，不怕又不惧。”</p>
钟南注意力在随时就要爆发的大战上面，只一笑就没有回话。但在心里暗暗道，是好马，这马是从袁表叔手里弄来。兵部尚书的手里，自然有能战的马。</p>
冲着这马，钟南今天也想多立功劳，请功奏章回去，表叔见到，也让他为自己高兴高兴。</p>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交战的一刻，那怒喊着纵马而行的那一刻……巴根的人马呼声停下时，却只出来一个人。</p>
布和对巴根说了些什么，下马在他面前跪下，巴根摇头叹气，但是答应了他，因为布和走了出来。</p>
……</p>
“梁山王！”</p>
布和的嗓音凄厉，酷暑摧残的疲累面容上伤心欲绝：“咱们就要决一死战，把我父亲的棺木还给我吧！如果我死在这里，就让我陪着他一起躺在异国的地上。如果我能带他离去，我也会感谢你的。”</p>
缓缓下马，双膝一软，盔甲声响中，布和双膝跪倒在地。</p>
他悲痛而压抑的心情瞬间传遍这一片小天地，二胖兄弟忽然觉得有什么让他们喘不过气来。</p>
梁山王没怎么想就答应，这不是一件需要沉吟或商议的事情。他扬鞭一指：“巧了！咱们会的还正是地方。在我中军里的那口棺材是假的，虽然你现在也没有找到地方。这里，才是你父亲的埋骨之地。”</p>
巴根一听这用心，显然他早就打算把布和引到这里。或者说，把布和能说服的兵马引到这里。</p>
长平郡王等人得到回话，布和带着人已掘地不少。他们都纳闷，这里有什么好？要埋在这里，引他过来？</p>
长平郡王等没有看到新城，但留上心。稍加注意，一个疑点跳到脑海：“巴根倾全国之兵力而来，王爷的中军人马加上陈留郡王的人马，以人数上来说，不足以抗衡……”</p>
只想到这里，风中一股中人欲呕的臭味飘来。风从传话快，这就不用派人再去打探，能知道布和挖出棺材。</p>
两个民族的丧葬风俗不同，布和不认得棺材木质，但能看得出来很好。打开棺材后，已是近两年，尸身保存的也很好，腐烂的不多，虽开棺时味道重，但一些物品上，能准确认出是他的父亲苏赫。</p>
布和能看出梁山王对父亲的敬意，或者说他保存的好虽是一个圈套，但他不保存的好，也拿他没有办法。</p>
含泪，布和让人把棺材重新封好，腾出一辆车来装上。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一段又哭又似唱。</p>
“嗬嗬嗬…。”地哭声，似能引出大地深处最伤痛似的悲哀。惊的天上白云也似不敢出现，青天高空本是晴阳，也隐隐的有了昏暗。</p>
没有雷声，但所有人感觉出似大雨倾盆前的雷声轰隆。震住这里包括二胖兄弟在内的所有人心。</p>
凌离皱巴起眉头，阮瑛苦了脸儿，方澜噙上泪低骂：“这混小子唱的什么，小爷快要跟他一起哭。”</p>
张豪叹气：“他在哭他父亲的一生功绩，哭他死在异国他乡。”</p>
凌离竭力想摆脱摄制心情的阴霾，也悄悄地骂：“也没有人让他爹来啊，死在这里怪谁呢。”</p>
“这就是打仗，这就是边城，这就是当兵啊。”张豪随之而去的难过里，想到他一生跟随，曾以为会一生跟随的靖和郡王。</p>
靖和郡王在是京中自刎而死，那一刀寒刃见血，一直是张豪的噩梦。</p>
他跟着胖兄弟后遇事不怕死，让范先生和顺伯等人揭穿。自从郡王西去以后，张豪大半的精气神全没有。小半儿还有的精气神，只为靖和世子还没有袭爵。</p>
他对袁训依守自己的前言，送去价值不菲的珠宝，不仅仅是男儿有话不轻言，也有为靖和世子而攀附袁家的意思。</p>
后面让靖和世子猜忌，张将军那小半儿的精气神也丢失。他只所以没寻死，在陈留郡王帐下以苟活的心情过每一天，还是担心靖和世子没有袭爵。</p>
他的旧世子虽负他，他却不能抛下老郡王那横刀一刎。</p>
直到让范先生的话打醒，他有了新世子，他的命要为新世子活的久些。至于旧世子……张豪遥遥看向一个方向。他从新世子嘴里不难知道王爷不顾安危牵制敌兵是一计，他早就知会靖和世子到来。那一面旗帜也在眼前，张豪觉得自己能放下心，从此无愧于靖和世子，梦中也能坦然再见老郡王。</p>
哭声总有停的时候，布和擦一擦眼泪，面对梁山王再次深深鞠躬，大声道：“多谢！”</p>
随即，他拔出弯刀，仇恨俱都浮上面庞。戾气使得布和成了一只人形似的野兽，他转向二胖兄弟：“来吧，我的父亲死了，我的哥哥也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p>
梁山王把手一挥，战鼓响起，“杀啊”，呐喊声，各郡王麾下都有人马奔出，除去包围圈还在，余下的人交战在一起。</p>
各郡王还在原处，长平郡王离梁山王最近，他看出门道。</p>
“不对吧，小王爷哪有这么多的人马？”</p>
电光火石般，长平郡王想到，急急问副将：“王爷这一年多地里裁军多少人？”</p>
“回郡王，您也看到了，那一队里不是咱们的人吗？”副将只顾得诧异，所答非所问。</p>
长平郡王暴跳：“共计多少！”</p>
副将醒神：“接近十万！”</p>
长平郡王倒抽一口凉气，不骂实在难过：“比老王还要奸诈！咱们练出来的兵，他裁了，却用在这里，就成他的人马！”</p>
副将不解：“只是，这么多人不是养个外室，王爷把他们安置在哪里，怎么拨军粮？”</p>
“兵部尚书是他的亲家！加福姑娘没成亲就让小王爷拐来！别看他黑脸儿生得不体面，拐老婆倒是好手！袁侯爷不为自己女儿着想？这些人马全落到小王爷手里，也就是落福姑娘手里。粮草，怕什么！”长平郡王恨的直咬牙：“这等好事，他事先也不知会一下。裁军恨的人牙痒痒的，他也不怕。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京里有倚仗怕了！”</p>
副将还是糊涂：“您说的有理，但兵部尚书要军粮，朝中难道没有人知道？近十万人的粮草不是小数目，咱们在京里也不是一个外官没有…。”</p>
“你忘记了不成？江左、定边的旧封地收回，由就近州官治理，由户部和兵部携手收粮！东安、靖和的旧封，虽有儿子在也不中用，兵部也插手。”</p>
副将也就跟着长平郡王一起吸凉气：“厉害！这也太厉害了！”</p>
“哼哼！还有厉害的呢！辅老国公在京里为国公们说话，国公们如今可以喘一口气，能不感激他袁侯爷吗？真的私下要粮草，几家对一对也就有了。”</p>
长平郡王虽及时赶到这里，没有让落在后面，但忽然气的肚子痛。</p>
他现在彻底明白为什么梁山王有意让他们十天后再到，他手里有的是人马。</p>
再看场中的混战呢，长平郡王手指头也开始痛上来。</p>
……</p>
一圈儿盾牌，特制的，宽度和长度都增加，两三个人推着。在长枪手的掩护下，在巴根的人马中迅速切入，迅速结成一个圈。</p>
盾牌手的后面就成必杀之地，一圈儿长枪手对外厮杀，护着盾牌手没有后顾之忧，把盾牌推进推进再推进。</p>
有马强横直闯出来，因为是一个圆，附近的盾牌手再次结成圈，他们不管身后，由长枪手回身几个，闯出来的人马不多，直接刺倒在地。他们再次回身，回到长枪的圆圈中，再次对外挡住冲击过来的人马。</p>
这盾牌是特制的，不可能太多。但能看到的，已有七到八个小包围圈，缓缓从外围切入，围住一些人马后，盾牌手原地一蹲，盾牌稍斜护住他们的上方，高度也就倾斜下来而低了不少，加福的女兵，如今军中都知道出自龙家的那一部分是弓箭能手，跃马而进长枪圈内，盾牌手后，一通乱射，里面的人不死也重伤失去再战的能力。</p>
在战场之中，不补一刀，却随时会有践踏。</p>
在盾牌一步步推进的时候，巴根的人马是能放箭的放箭，最后只能挨箭。</p>
也有一些人大家齐心，试图从一个方向破开盾牌圈子，他们以几十个人冲击一个方向，弓箭手随后跟上不说，还有京里那批贵公子们，个个功夫精良，专门侍候这种。一通乱射乱打直到倒地。</p>
这种新式的打法，新式的武器，长平郡王气得快要吐血，他以前从不知道。</p>
好吧，福姑娘有个兵部尚书的爹，要东要西难不倒她。</p>
……</p>
加福以鼓声指挥，秀丽的面容上聚精会神，威严自然而然的出来。</p>
梁山王的人马得已休息，新城里战哥为他天天准备的有饭菜，等不来的那一天又吃不完，倒了第二天再做。</p>
王爷等人开始歇息，吃饭，不爱整洁只为舒服一下，寻水净个面什么的。再就来看小统帅袁加福。</p>
见她越指挥越顺利，由先开始的包围人太多，盾牌手会有受伤，到最后人数运用自如，一旦让他们包围在内就无路可走。</p>
盾牌挡住大部分的攻击，干儿子们便宜也捡的凶险降低。将军们乐不可支，纷纷恭维王爷。</p>
“这门亲事定的好。”</p>
“王爷当年好眼力。”</p>
“您定亲的时候，亲家母还没有生呢。”</p>
牛皮这等，自己吹最快活。梁山王的嗓门儿更高：“老子疼儿子，老子能不为他盯着亲家母的肚子。”</p>
加福分了分心，回身对公公嗔怪地看看。这话要是让爹爹听到，尚书也不当，跑来和您打一架。</p>
梁山王知趣的打个哈哈，改口道：“老子疼儿子，为他一直盯着福姐儿投哪个娘肚子里。”</p>
加福勉勉强强放过去，这会儿也没有功夫和公公对嘴。</p>
萧战不在这里，他挟弓带锤，自然是在混战中的那个。</p>
盾牌圈虽好，里面围住的人不能太多，一两百人左右。巴根的人马要是凭这个杀，那不知要杀多少天。</p>
但外围呢，长枪手一圈系住的人可就多出来，圈子一大，上千的人也不止。</p>
萧战和舅哥们一行主要在长枪手圈子里，有攻进来的就上前迎击。不让盾牌手分心，也不让长枪手分心。</p>
这样迅速的解决掉一批，上千左右。七、八个盾牌圈，很快就干掉一万人。</p>
这个速度不可谓不惊人，也极大的减缓别人在混战中的凶险。</p>
巴根连连变换战术，试图用快马冲倒盾牌圈，但混战之中组织的好也不容易冲上来，只见他连连怒吼，却没有好的办法。</p>
以强悍上和人马上来说，这本不是一边儿倒的战役。打成这样，出乎除去梁山王父子和加福的意料之外。</p>
二胖兄弟等也没有想到，阮瑛等更赞不绝口，大笑道：“大胖二胖，跟着你们是来着了，哈哈。”</p>
他们在长枪手和盾牌手的中间，杀闯进来或闯出去的散兵，杀了一个游刃有余。</p>
褚大路见这里呆着挺美，距离也能看到他的父亲，告个假：“我去帮我爹。”</p>
蒋德陈七林公公顺伯孔青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看，几个人露出笑容，他们看到布和带着棺材车在褚大不远。</p>
“我送你去！”一起张口，又一起互相看了看。</p>
褚大路受宠若惊：“不用，你们跟着瑜哥璞哥要紧。”</p>
张豪将军独不说，他更把自己的职责看的分明。管什么不和，他只跟着二位小爷。</p>
蒋德再一次看出褚大的用意，褚大跟他们想的一样，他不想让布和成为第二个闯进京中，对袁家有威胁的苏赫，他一加入混战，就直闯布和身边。</p>
好几回接近，好几回让杀退回来，身上已带不止三、五处伤。</p>
蒋德陈七林公公顺伯孔青等不服气上来，褚大的能耐也想杀布和？他凭什么！</p>
几个人又一起张口，对准备离开的褚大路道：“我送你去！”</p>
褚大路身形飘飘已离开，大笑道：“随便你们。”登上一个人的头盔，一纵，又落到另一个人的头盔上。</p>
巴根见到大怒，他知道中原有一种功夫叫江湖上功夫，据说神鬼一般。不能坐视，巴根亲自拉开弓箭，对着褚大路就是一箭，又喝命别的人也发箭：“他在半空中，射死他！”</p>
褚大路撇一撇嘴。</p>
喧哗声动静大，褚大也就看到，抬头一看，心跳的快要蹦出来：“大路小心！”</p>
忘记自己后面有人，数把刀砍将下来。</p>
褚大路大惊失色：“爹，你才小心！”</p>
又一把大刀挥舞过来，陈留郡王一记格开所有弯刀，也对褚大好笑：“你才小心！”</p>
褚大的危险解去，褚大路大为放心，寻找到巴根大怒：“看我杀了你，这仗就不用打了！”</p>
纵身就要过去，一声暴喊在混战中也如雷霆：“抢功的没廉耻，给小爷我让开！”</p>
萧战从箭袋里摸出数枝子箭，对舅哥们轻轻地笑：“一只鱼一只兔子，我要用这箭了！”</p>
二胖兄弟帮着他大叫：“大路让开，战哥儿要那箭了！”</p>
看褚大路早就旋风般一转身子，弃了巴根对着布和扑去：“先杀你最好。”</p>
脑后数道风声起：“让开，抢功的没廉耻！”</p>
蒋德陈七和孔青也到了，顺伯不会高来高去，只是想想，原地还呆着在二胖兄弟身边。</p>
四个人，四只大鹰似的过来，布和并不慌张，毅然决然地对巴根深深一瞥，命他们的人马转身：“走！送父亲回乡是大事。报仇改天再来！”</p>
打马如飞，布和临阵脱逃。</p>
巴根气怔住。当初是谁央求发兵？</p>
嘶吼一声：“小布和，别走的不像个汉子！”</p>
又一声嘶吼出来：“小爷的箭到了！”</p>
巴根身边的人上前用刀格击：“将军小心！”</p>
见数枝子箭带一股热风过来，在风中发出尖锐声。没到面前，“呼”，一股火出来，烧着了。</p>
“啪！”又是一声轻响，箭碎裂开来。但去势不减，数枝子箭分为二十多个碎片，有的带着火，有的带着焦黑味道，分打的也有四面八方。</p>
如果只是几枝子箭，巴根肯定躲得过去。但到了面前忽然碎开，化为更多的小暗器，巴根面前的刀劈落大半，余下的一部分，巴根也算眼疾手快，躲避不少，还有两块，手指长，小儿手指般细，带着滚烫，正打在他的双眼上。</p>
一个扎到眼中，又痛又烫。一个打在另一个眼皮上，温度比开水还高，这只眼睛当时也瞎了。</p>
巴根大叫一声，双手掩面翻身落马。他的人救他起来，才看到他中的是什么箭。</p>
两个竹片！</p>
急速下，物体会发烫，会承受不住碎裂开来。竹子箭在长程弓箭之下，没到地方先烧着了，先散开，化为更多的小尖刺，速度犹在。方向会有一部分的改变，比如有往四面八方去的，但往前的还会有。</p>
巴根今天运道不好。</p>
“中了中了，”在二胖兄弟的欢呼声中，主将落马，混战变成溃逃。</p>
先是一部分，半天以后，变成没头苍蝇似的乱逃。</p>
战哥在这半天里，弄明巴根确定伤在他的竹子箭下面——混战中，落马的原因一般较多。</p>
不由得得意洋洋：“表弟说我的箭是玩耍，我爹说我这不能打仗，看吧看吧，这一回我捣鼓的不错。”</p>
吼一嗓子：“表弟！表哥赢你一回，你在京里听到没有。听到的，回个信儿来，多寄福表姐爱吃的好东西！”</p>
表弟肯定听不到，但霍德宝肯定听到。跟着父亲追敌的宝倌听不上去，回吼一声：“活计没干完，饭桶吗，你就想到吃！”</p>
宝倌太瞧不起战哥的拍马走了，留着力气还杀敌呢。</p>
……</p>
追击，持续三天三夜。除小部分的逃走，一部分让杀，另一部分让俘虏。</p>
陈七和蒋德、孔青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回来，对于布和是谁杀的弄不清楚。</p>
苏赫将军的棺材车终于是走了，布和却让留下来已身亡。</p>
二胖兄弟顾不上多听，孔青也很快结束吵闹。顺伯，那一生忠心的家将，他上了年纪，油尽灯枯，他倒了下来。</p>
“小爷，”顺伯一直在微笑：“不要难过，将军马革裹尸还，是最好的归宿。值！”</p>
缓缓的闭上眼睛，就此去了。</p>
二胖兄弟抱着他大哭起来。加福闻讯赶过来，听哥哥们转述顺伯临终遗言：“顺爷爷说就把他葬在新城，以后不管是战哥还是三妹在这里打仗，他的魂灵还能帮上一把。”</p>
加福听完，也大哭不止。</p>
打赢，是件喜悦事情。但总有离去的人，是件伤心事情。</p>
二胖兄弟和加福都不能哭太久，褚大路请他们去作见证。</p>
褚大蹲在一个人面前含悲忍泪：“姚根兄弟，我的亲戚全到了，他们是见证，咱们把儿女亲事定下来。只是我女儿大花生得没有哥哥好，你儿子会不会嫌弃？”</p>
“你亲戚里还有侯爷，还有太子妃，是我高攀你。要是大花以前不答应怎么办？”姚根说得断断续续，面色也死灰一点点上来，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p>
褚大再抱紧他，泪水断线似的往下掉：“不会不会，儿女亲事父母作主，我家老太太是明理的人，她要是知道你是跟着我从项城郡王那里出来的人，多年相处，她一定会答应。”</p>
又拨救命稻草似的叫儿子：“大路，姚大伯跟我十几年的兄弟，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儿子，他以为大花进京后已定下亲事，就是刚才他让我把他的东西送给他儿子，我才知道他老婆在家里生个儿子。”</p>
姚根虚弱地道：“当兵这些年，就四国会战前回家过。四国会战的时候收不到信，还是个口信，等我遇到人收到，大花已经进京……”</p>
战场的激烈和并肩之间的真挚，亲身在这里最能感受。褚大路完全理解他的爹，再看姚根生得五官端正，面皮甚白，他的儿子只会比大花生得好，不会比大花生得丑。</p>
就生得不好，此情此景也得答应，忙道：“行行，这亲事我也答应。”姚根又说一遍家里的地址，就此气绝。</p>
褚大久久不愿意放开他，泪流满面道：“这是最后一个跟着我投到郡王帐下的兄弟！”</p>
他的兄弟跟他一样傻大胆儿，在过去的战役里，一个接一个的战死。褚大又送走这一个，悲从中来不能自己。</p>
萧战也在这里，和加福等人对着姚根行了个充满敬意的礼，命人送去专门安置的地方，天气犹热，当天就要下葬才行。</p>
值日军官登记姓名，把他的物品由谁保管记好，有个车过来，把姚根接走，顺伯也是今天下葬，胖兄弟们等人去大哭了一场，临时纸糊了个幡儿，执瑜执璞打了，又以土捏了个不太好看的盆儿，为顺伯摔了盆。</p>
这会儿不计较主仆，只为顺伯的悲痛难过，不愿意他的身后事办得缺少。</p>
回来，林公公提醒二胖兄弟：“可以回京去了，余下的战事梁山王会料理，王爷料理完，也要送小王爷和福姑娘回京，明年也要成亲。小爷们咱们抓紧，同行的小爷们还要回京下科场，您二位预定今年成亲。”</p>
沉浸在顺伯离去悲痛中的执瑜答应了他，林公公欢天喜地收拾东西，执瑜把执璞叫到一旁。</p>
……</p>
“二弟，我们是双胞胎，我想的事情你能猜到。”执瑜面容平静。</p>
执璞还真的猜到，他的心思回到布和接回苏赫的棺材时，布和临阵脱逃时，蒋德将军回来说布和在乱军中未必没有可能逃走，但他为护棺材车留下来决战…。那如泣如诉的哭唱声犹在耳边。</p>
他受到冲击，他的同胞兄长当然也会。</p>
执璞就张不开嘴说劝阻的话，点一点头，对接下来大哥要说的话，他也甚是平静。</p>
执瑜面上现出坚毅：“不和气死了，但我佩服他。以我来看，他没有丢苏赫的人。那二弟，我们呢？”</p>
执璞默默无言。</p>
“从小到大，都知道咱们兄弟姐妹过得好。你我不会走路的时候，进出宫门好似自己家。太后宫里的什么东西好，相中就拿走。这里并不只是太后的疼爱，还有爹爹的能干，他深得圣眷。”</p>
这不是一对懵懂世家子，以为上有太后就能解决一切。皇帝性子温和，却为人精明。皇后有柳至，并不能冠宠六宫。南安老侯是太上皇看重的臣子，子孙中钟南却投亲靠友走从军之路。</p>
袁家的荣耀，与太后不无关系。但袁训是草包的话，休想有个好官职。</p>
执瑜道：“外人都说太后对咱们家偏心，就你我来看，也确实偏心。皇上默许这偏心，原因大多在爹爹身上。现在也有大姐的原因。但大姐已出嫁，二弟，该你我承担接替下去。让朝中说太后偏心的声音继续站不住脚，说别人说爹爹后继有人，说祖父后继有人！”</p>
执璞知道话题到了重心，垂下眼敛，低声道：“我知道。”</p>
接下来执瑜的话如疾风暴雨，就没有给执璞反对的机会。他双手按住执璞的肩膀，浮现出恳切，一气呵成。</p>
“是以，二弟你回京去吧，原因我会写在信里给太后，给父母亲。爹爹是兵部尚书，他的儿子却在京里安乐地方，难免让别人背后耻笑！你我都不会答应。但全留下太后一定不放心，二弟你回京尽孝，我留下！”</p>
黑亮深邃的眸子撞上黑亮深邃的眸光，执瑜憋着一口气慢慢吐出：“过上几年，你可以来替换我。”</p>
这一番话，也是执瑜在见到布和哭唱的时候出来。作为双胞胎，执璞那个时候感受出来。</p>
他对大哥对视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大哥是长子，我得让着你。好。”</p>
执瑜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揉脑袋贴面庞：“二弟你真好，你真好，你回家去好好代我尽孝，你的担子不小，你知道吗？你是知道的对不对？”</p>
“对。”执瑜在他怀里又是一个字，但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也想留下，但如他所说，大哥才是长子，才是最有资格承继父亲名声的人。</p>
……</p>
对于二胖兄弟的决定，梁山王表示听懂，并不反对。阮瑛等人也不好相劝。林公公慌了手脚。</p>
“瑜哥，你是长子，你是长子啊，你不能忘记你的身份。”</p>
他闯进执瑜在新城的房中，执瑜写好信正在封口，对他气定神闲的一笑：“我是长子，我留下。你放心回去吧，我给太后信里说的明白。公公，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和二弟打不了这么顺。”</p>
他越是悠闲，林公公越慌乱：“您不用给我表功，我是来接您和璞哥的，你们什么境遇我就什么境遇，你得回去啊，你不能回去，我不能走！”</p>
“执璞回去。”执瑜笑着把两封信放在一起，点给他看：“这一封给太后，这一封给父亲。我交给孔管家。你只管回京，我为你解释的明白。”</p>
“我不走！”林公公火了：“我是来接你和璞哥的！接两个！有一个不回去，我这差事都不算完！”</p>
他哀求道：“瑜哥，咱们回去吧。这里的风沙大，我真不习惯，你忍心让我陪着你一起吹风？”</p>
袁执璞让他逗笑，无赖一样会耍，耸耸肩头：“你不走就不走吧，嗯，你来接我和二弟一直辛苦到现在，不走咱们打猎去，带你去看宝倌的湖，对了……公公，带你去玩一回再走，给二妹多多的采好花草送回去。”</p>
林公公回到房里，随从的太监送上行李：“公公，都收拾好，明儿一早就能动身。”</p>
“打开来吧，只能走一半。”林公公黑着脸：“一半随璞哥回京，一半随瑜哥留下，加福姑娘回京，他总会回去。”</p>
……</p>
送行的那天，霍德宝异常难过到口不择言。</p>
看着一行身影远去，宝倌忽然大骂起来：“你们再也别来了，再来我会揍扁你们！你们全是混蛋，混蛋中的混蛋！”</p>
凌离等人听了也难过，回身摆手：“宝倌放心，年年会给你寄好吃的来。”</p>
“胆小鬼儿蛋！窝囊蛋！混蛋混蛋混蛋……”宝倌号啕大哭。</p>
执瑜和董家的人哄他：“宝倌，我们还在呢。”</p>
“那些全是混蛋，他们再也不陪着我吃熊掌了……”宝倌何止是在乎熊掌，在他在乎的是有哥哥们在，在外面那食物接济不稳定的时候，最后一点儿好吃的，都说：“留给宝倌，宝倌最小，宝倌吃。”</p>
霍德宝在乎的是这个。</p>
“胆小儿蛋，再敢来我打扁你们！”宝倌回营地还在哭。</p>
萧战听不下去，吼道：“他们赶日子回京赶考，不然也可以多呆几天。你哭什么哭什么！这才叫窝囊蛋！至于吗，就走几个人！”</p>
宝倌握着拳头冲出来：“要你管要你管，我就哭，管不着！”对着萧战恶狠狠挥拳头，说完又回帐篷大哭：“不陪我…。！”</p>
萧战让他吓愣住，心想这小子今天哪根筋不对，凶成这模样？战哥摸摸鼻子老实走开。</p>
董贤等人不走，董家守孝期未满，他们回京去，啥也干不成。把宝倌哄上几天哄过来。</p>
……。</p>
捷报先行到京里，太监送去给皇帝的时候，见到皇帝眉眼俱是恨恨，咬紧牙关，瞪足眼睛，跟人有八辈子仇似的。</p>
吓得太监不敢多说，呈上去就赶紧出来。</p>
皇帝看了看，梁山王大捷，抓的俘虏不少，估计会有赎金和谈这些，请京里派有司官员做好准备。</p>
这样的好消息，都没能让皇帝有个笑模样。他的愤怒让不久前柳至送到的一封信抓的紧紧的，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p>
“中原书籍年代久远，历代皇帝素有研读。儒家之道孔子论仁，流传之久帝王推崇。今皇帝仁在哪里？安王又如何！治理天下之歌功颂德，金玉败絮在儿子之中！可见天下也不过是金玉败絮。中原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日再来观仁观德，作一大笑！”</p>
班仁在抓捕中，凭借他久在中原的人缘儿，和中原的谈吐面容，再一次逃走。</p>
给皇帝留下这样一封信。</p>
柳至等不敢隐瞒，明知道会惹皇帝生气，也只能送到宫里。</p>
皇帝眼角下跳个不停，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是仁德的，他一直以为歌功颂德中虽有浮夸，但也有自傲之处。</p>
班仁的一封信，把皇帝所有的虚荣一把扯掉。安王，再次上升成皇帝的眼中钉。</p>
狠狠把信摔落在地，皇帝大声愤恨：“你想让朕杀儿子，朕知道你的意思，朕知道……”</p>
想到这个人等着笑话他，皇帝再一次暗下决心。证据，他要安王谋反的不可以推翻之证据！</p>
他算稳住自己，那一根由安王引出来的刺再次在肉里深入，让皇帝痛苦不已。</p>
－－－－－－题外话－－－－－－</p>
这标题好记哈。</p>
感谢仔的新会元趣味小花亲。感谢一路支持，无限么么循环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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